第7章 假病号

　　战火纷飞的年代，像帅克那样舍身为国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为了逃避服役，他们会想方设法把自己装扮成各种各样的病号，而军医们的任务就是彻底消灭那些假病号，将他们重新送回军队。军医们为了达到目的，他们制定了一系列残暴的措施，绝大多数假病号都被这些措施打回了原形。

　　帅克被鲍茨大夫宣判为假病号之后，被士兵关到了一间茅棚里。这间茅棚之中一共关了七十名假病号。

　　靠近门口的那位假胃病患者有气无力地说：“我实在受不了了。”

　　刚被灌过肠的近视眼病号歇斯底里地说：“我决定明天就回团队，我再也不在这里受罪了。”

　　紧挨着帅克的一位假病号说：“老兄，你有什么病呀？”

　　帅克直率地回答：“我患有风湿病。”

　　周围的人大笑起来，其中一位悲伤地说：“风湿病在我们这里就不算是病，和脚上长个鸡眼差不多。像我，不仅贫血，还被切掉了半个胃，拿掉了五根肋骨，可是仍然没有人相信我。”

　　“让别人相信的最好方法就是装疯卖傻，”一位装病的胖家伙发表见解说“我们隔壁有一位教师委员会的人每天学狗叫，已经坚持了三周了。我本来也想装成个疯子，后来花了五十克朗让别人在我身上弄了个肿瘤。”

　　“我只花了五克朗就把脚弄脱节了。”靠窗户的一位病号说。

　　另外一个骨瘦如柴的病号接着说道：“我的病已经花了两百多克朗了，我发誓天底下没有我没吃过的毒药。”

　　帅克听了他们的话感叹说：“为了效忠皇上，你们吃的苦头也太多了。”

　　就在大家热火朝天议论各自的病情时，格林施泰军医带着护士来查房了。他拿着花名册叫喊着每一位病号的名字，并传达今日他们要面临的折磨。

　　当点到帅克的名字时，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帅克，问：

　　“你哪里不舒服？”

　　帅克立正并行了一个军礼说：“报告长官，我患有风湿病。”

　　格林施泰军医冷笑一声说：“风湿病，你这个病来的真是时候呀。和平年代你活蹦乱跳，如今战争爆发了，你就生病了，你很着急吧。”

　　“是的，我很着急，因为我就要上前线了。”

　　“你的膝盖很疼吧。”

　　帅克抚摸着膝盖说：“是的，疼得一夜一夜睡不着觉。”

　　格林施泰军医再次冷笑说：“没关系，我们这里有专门治疗风湿病的方法，包你满意。”说完转身对护士说：“记住对帅克绝对控制饮食，每天洗胃两次，外加灌肠一次。”接着他又朝所有的病号说：“你们不要以为你们的小聪明能瞒天过海，像你们这样的兵痞子，我对付的多了。我劝你们不要打错了算盘，最好都乖乖地回团队。现在全体病号开始领药，我念谁的名字谁过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得到了一大包药。

　　帅克被护士拉去灌肠，然后又被裹在湿被单里。大夫问他感觉如何，帅克幸福地回答说：“舒服极了，就好像是在海边消夏一样。”

　　“你觉得你的风湿病好了没有？”

　　“报告长官，我的风湿病还没有好。”帅克回答之后，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折磨。

　　就在帅克在经受折磨之际，有一位已故的步兵元帅的遗孀从报纸上看到了帅克的事迹，她非常钦佩帅克，并想方设法见到帅克，最终从警察署了解到帅克此时正在军医委员会，于是她就带着男仆和女仆，拿了一大堆礼物来到了军医院。

　　军医院的格林施泰大夫接过男爵夫人的名片一看，立即变得彬彬有礼，并且还亲自领着男爵夫人前去探看帅克。

　　帅克正和同房的病号谈论着什么样的食物最可口，这时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声斥责道：“你们都赶快回到自己的床铺，免得你们的臭脚熏着夫人。”顷刻之间所有的嘈杂之声都停止了，人们好奇地看着究竟要发生什么。

　　格林施泰大夫把男爵夫人领到帅克床前，指着帅克对夫人小心翼翼地说：“夫人，这就是帅克。”

　　男爵夫人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帅克床前，对帅克温柔地说：

　　“捷克兵是好兵，我非常喜欢捷克兵。”男爵夫人抚摸着帅克的脸继续说：“我从报纸上看到了你，我非常敬佩你，今天我特地给你带了很多礼物。”说完让男仆把礼物拿到了帅克的面前。

　　男仆小心地从篮子里拿出了十二只烤鸡，两瓶烈性甜酒，三瓶葡萄酒，两包香烟，一本题名为《吾国生活逸事》的书，还有很多巧克力，牙刷，修指甲的工具，一包饼干以及一盒洁白如玉的风信子。每样东西东西上都贴有各种形状的标签，标签上写着“上帝惩罚英国”等标语。

　　当这些礼物都放在帅克的床上时，周围的几个假病号已经馋得垂涎三尺。帅克双手合十地说：“上帝啊！感谢你的慷慨，我们将会尽情的享用，阿门！”帅克也顾不得征询夫人的意见就拿起一只烤鸡塞进了嘴里。

　　格林施泰大夫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帅克，男爵夫人却兴奋地说：“看来这只烤鸡很合你的胃口呀！慢点吃，吃了你的病就好，就可以继续上前线了。”

　　夫人起身将巧克力和香烟分给了其他的假病号，然后又回到帅克身边，抚摸着他的头发说：“愿上帝保佑你！”说完依依不舍地带着仆人离开了。

　　当男爵夫人离开房间之后，帅克迅速把烤鸡分给身边的病友，顷刻之间十二只烤鸡变成了一地的白骨，甜酒和葡萄酒也流到了大家的肚子里，有位病号在情急之下把一小瓶指甲油也喝到了肚子里。

　　格林施泰大夫送走夫人之后又回来了，当他看到地上精光的骨头时，暴跳如雷，气愤地说：“看来你们一点病也没有了。我给你们灌肠洗胃，你们却把胃塞得满满。现在我就要把你们胃里的东西全部抽出来。立即、马上正步走。”

　　当帅克走到这位大夫身边时，大夫问帅克：“你认得这位夫人吗？”

　　帅克天真地笑着说：“认识，他是我的后娘。”

　　“回头再找你算账。”大夫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第二天，军医委员会开始整治帅克。

　　一位大夫对帅克说：“把舌头伸出来。“帅克立即把舌头伸得很长很长，然后说：“这是最长的了。”

　　这位大夫看着帅克滑稽的模样，没好气地说：“我看你根本不是白痴，你分明是个流氓、无赖、地痞，你懂吗？”

　　“我懂。”

　　大夫怒不可遏地说：“你给我闭嘴，听见了吗？”

　　帅克张嘴就说：“听见了，你叫我闭嘴。”

　　大夫的火气更大了，高声说：“不许再说废话了。”

　　帅克又回答说：“知道了，你不许我说废话了。”

　　这位大夫被帅克气的晕头转向，只好让卫生员将帅克带到办公室等候发落，而其他的病号仍在病房中忍受着着折磨，最终的结果是七十个病号只有两个幸免遇难，其他的假病号又不得不回到了团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