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波莉的烦恼（3）

　　“人们在乡下可以做的很多事在这里做是不合适的。”萧太太用责备的语气说道。

　　“让这个孩子愿意做什么就去做吧，也带上莫迪一起去好了。我也愿意家里有这么一个热情的小女孩儿。”萧先生插话道。这样此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谢谢你，先生。”波莉感激地说道，并向汤姆点头示意，汤姆也偷着回话：“没事了！”说完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噢，你这个狡猾的小鬼，你和汤姆在谈恋爱，是吗？”芬妮对波莉耳语道，显得很开心的样子。

　　“什么？！”波莉喊道，又惊又怒。这让芬妮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很难为情，便转移话题说，自己需要一些新的手套，已经告诉妈妈了。

　　波莉半天也没吭声，晚饭结束后她离开餐厅想安静地想想所发生的所有的事情，但还没等她上几步楼，便看见汤姆随后也跟了上来，并横在前面挡住了她的路。他趴在楼梯的栏杆上笑着说道：“我不会吃了你，别担心，我只是想对你说，如果明天你出门，我们还去滑雪撬。”

　　“不，我不能出去了。”波莉说道。

　　“为什么不能？你疯了吗？我没有告诉他们。”汤姆见她改变主意大为不解。

　　“不关你的事，你没有食言。你像一个勇敢的男孩儿站在我这一边。我也没有发疯。但我的意思是我以后不再玩雪橇了，你妈妈不喜欢。”

　　“我知道这不是理由。她后来表示不介意这件事了。你还向我点点头，那时你的意思还是要去的。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就是不想去了。”波莉坚决地说道。

　　“好吧。我还以为你比其他的女孩子更有思想，但原来你并不是，我不会求你去的。”

　　“那很有礼貌。”波莉说道，心里变得很乱。

　　“你知道，我讨厌胆小鬼。”

　　“我不是胆小鬼。”

　　“是，你是。你害怕人们议论你，不是吗，你说？”

　　波莉知道自己是害怕，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虽然她想告诉他，但怎么能开口呢？

　　“哈，我知道你会退缩的。”汤姆带着蔑视的眼神离开了，那眼神刺痛了波莉的心。

　　“真是太糟糕了！他刚开始对我好些，我也刚找到一件好玩的事。但这一切都被芬妮的胡乱猜测给破坏了。我敢说萧太太和奶奶都不会喜欢的。如果我出去玩他们一定会大惊小怪的，芬妮也会责备我的。所以我还是放弃吧，就让汤姆以为我胆小吧。哦，天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可笑的人。”

　　波莉关上房门想尽情地哭一场，因为正当她处在极度快乐的时候被那么一个愚蠢的想法破坏了，仅仅是因为处在了这么一个特定的年龄，这个年龄的人试图去谈恋爱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啊。波莉一直认为谈恋爱是一件很严肃、很神圣的事。在她的头脑中，和你一个男孩子谈恋爱比同一群男孩子们滑雪撬更不合礼仪。就在前一天，她还听到莫迪和她妈妈的谈话，很让她震惊。

　　莫迪说：“妈妈，我可以有个男朋友吗？那些女孩子们都有。就让弗迪做我的男朋友吧，但我却更喜欢哈瑞一些。”

　　“噢，是的，我真应该有个小女婿了，亲爱的。那样太有意思了。”萧太太是这样回答的。不久，莫迪便宣布自己已经和弗迪订婚了，因为当她向哈瑞求婚的时候，哈瑞打了她一掌。

　　波莉想到这些不禁笑了起来，心想要是自己的小妹妹基蒂也问这么一句，不知道妈妈会怎么回答，肯定不会认为可爱或者有趣，一定会认为可笑滑稽的。想到这里又开始想到了自己的事，暗自决定以后再也不去滑雪撬了，更不和汤姆在一起说笑了。但让她感到庆幸的是，汤姆没受过那样的熏陶，和她一样纯真，不会和那些在校学生们一样玩所谓的恋爱游戏。波莉想放松一下自己，便到后院去跳绳去了，后来又和莫迪玩了一会儿游戏。波莉有时会教莫迪一些东西，有时候芬妮也跑过来教她们两个新的舞蹈步伐，但往往会“嘻嘻哈哈”地跳着玩，因为波莉很不擅长跳舞。可是汤姆每天对波莉都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表现得趾高气昂。虽然汤姆的心里并不是瞧不起波莉，但却故意那么做。

　　再有一件烦恼着波莉的事便是她的衣服。虽然没人说过什么，但她知道那些衣服太寒酸了。她觉得自己那蓝灰色的衣服很不讲究，飘带上的花结也太小了，蕾丝花边也太少了。而且还为自己没有鸡心盒项链而叹息，同时也很想把自己的秀发也梳成时髦的发型。她一直被这些事所困扰，后来实在忍不住，便给妈妈写了封信问妈妈是否可以把她那件最好的衣服改成芬妮衣服的样子。后来收到妈妈的回信是这样写的：“不行，亲爱的。那件衣服非常合体不能修改，而且简朴的旧样式对我们来说很合适，我希望我的波莉受到别人的喜爱不是因为她所穿的衣服，而是因为她自己本人。所以你尽管穿着那件简朴的裙子，那是妈妈花费很多时间做的。我们这些人当中总有一小部分人会对整个世界产生影响。也许我的波莉可以向别人证明，知足常乐的心态、幸福的脸庞比那些巴黎名贵的服饰更能烘托一个人的美。你想要一个鸡心盒项链，我给你寄过去一个，那是多年前你外婆送我的。你会看见里面的两侧有你父亲和我的照片。以后有什么烦恼的事，就看看你这个护身符，我相信一切都会变好的。”

　　果然很灵验，因为把最好的魔法都关在了这个精致的小盒子里了。波莉把她贴身带着，每天早起和临睡前都会轻轻地吻它一次。心里想着虽然自己很渺小，但也可以做得很好。这样的想法让她每天都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她极力让自己满足自己拥有的，保持一张幸福的笑脸。这样她就再也没有为自己的衣服烦恼过，她的这种情绪也影响了别人。她并不知道，她自有的乡村古朴的情调再加上她那灿烂的笑容，使得那身粗布衣服的主人显得那么美丽，也让很多少女真心地喜欢和尊敬她了。在妈妈还没有回信之前，波莉曾屈服于一个诱惑，而事后她则深深地为此感到后悔。事情是这样的：

　　“波莉，我希望你能让我喊你玛莉尔。”有一天在两人一起逛商店的时候芬妮问道。

　　“你可以喊我玛莉，但我不喜欢我的名字后面任何尾音。在家他们都喊我波莉，我很喜欢他们这么叫我。但玛莉尔是法国式的，显得很愚蠢。”

　　“我写我的名字就加上了那个尾音，所有的女孩子们都那么做的。”

　　“那我的名字不就和内蒂、奈蒂、哈蒂、萨莉喊混了吗？”

　　“好吧，没关系。我要和你说的不只这一个，还有一样东西你必须要有，就是青铜色的靴子。”芬妮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什么我要必须有呢，没有它我的靴子也足够穿啊。”

　　“因为现在很流行那个颜色，你没有它就显得不完美。我想去买一双，所以你也必须买。”

　　“是不是价钱很贵？”

　　“我想应该是八九美元的样子。我拿着钱呢，如果你没带钱也没关系，我先借给你一些。”

　　“我是有十块钱，妈妈让我随便花的，但我想回去的时候给孩子们带些礼物。”波莉拿出她的钱包，犹豫不决地说道。

　　“你要送礼物，那很好办。奶奶有很多好主意。你只管请教她好了，那现在你就可以买靴子了。”

　　“好吧，我去看看。”波莉说着随芬妮走进了一家商店，感觉这么优雅地来买东西显得很富有、很有地位。

　　“那双鞋是不是很可爱？你穿肯定很合适，波莉。穿着它去参加我的舞会，你一定跳得和仙女一样好。”芬妮小声地对波莉说道。

　　波莉仔细地端详起来，这双闪光的靴子有着完美的鞋头、鞋跟和鞋身，波莉心想自己穿上它一定非常漂亮。迟疑了一会儿，就决定买下了。回家的路上一直沉浸在买鞋的兴奋中，但到家后当一个人坐下来打开钱包的时候，看到里面只剩下了一美元和一张礼物单。这时候看到那一美元是那么可怜，那张礼物单也好像比原来长了。

　　“我不能给奈德买溜冰鞋了，也不能给威尔买小书桌了。那可是他们两个梦寐以求的呀。爸爸的书和妈妈的领结现在也没有了。我这个自私鬼，把所有的钱都给自己用了。我该怎么办呢？”波莉满心懊悔地看着那双新靴子，还放在原来的地方准备舞会上穿的。“它的确很可爱，但穿着不一定很舒服。因为我看见它就会为那些礼物发愁的。”波莉叹了口气，把靴子推到了一边，不想看见它了。“我要去问问奶奶我该怎么做。如果我想送给每个人一件礼物的话，我必须现在就开始准备了，否则可能做不完。”说完便匆匆忙忙地去了。她很高兴在忙碌中渐渐忘记了因为买鞋所带来的不愉快。

　　奶奶果然在紧急关头帮助了她，为每个人都设计好了礼物，非常热心地帮着找材料，定样式，还帮着制作。这让波莉得到了很多安慰。但当她把红丝带系在一双漂亮的袜子上打算给妈妈做礼物时，又想起了买鞋的事，心情不禁又沉重起来。如果当时有人问她为什么会唉声叹气，她肯定会答道：“青铜色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