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波莉的烦恼（1）

　　波莉在萧家住下没多久便很快发现这里的生活方式和习惯与乡下那种俭朴的生活方式完全不同，她感到自己走进了一个陌生国度，很不习惯，时常想要是自己没来这里多好啊！第一个让她感到不习惯的便是无事可做，大家整日不是坐着闲聊或是看小说，便是出去逛街或是摆弄服装什么的。所以刚过去一周，她对这样的生活便感到厌烦了。就像是一个健康的人靠咀嚼糖果打发日子一样让人厌烦。芬妮对此已经习惯了，她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因为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这种生活更有意思。但波莉却时常感到自己像一只被困在金丝笼里的林中鸟。虽有此想法，但她对这里的豪华生活却不反感，也希望自己拥有这样的生活，但她想不通为什么萧家这么富裕却并不是很快乐。她当时还不能理解为什么，也并不清楚哪种生活是更健康的生活，她只知道自己最喜欢的是在乡下的日子，她称那样的生活是她的另一种“老土”生活。

　　波莉并不喜欢芬妮的朋友们，甚至有些怕见她们。因为那些人看起来都比她成熟、比她聪明，即使是那些年龄还没她大的姑娘。当她们滔滔不绝地谈论一些话题时，她常常茫然而不知所云，每当这个时候，芬妮就会尽力向她解释。但实际上她并不感兴趣，虽然有时候她对她们所谈论也感到震惊、迷惑。这样一来，芬妮的那些朋友也就不管她了，虽然见面的时候还是很客气，但很显然她们认为波莉很古怪，与她们的世界格格不入。所以，波莉就去找莫迪做伴。因为波莉自己也有个小妹妹，她非常爱那个妹妹。但莫迪小姐也有她自己的社交圈子，她们五六个小姑娘也举行一些所谓的音乐会、招待会或是逛街等等活动，与大人们的名目不相上下，自然她们是刻意模仿那些时髦的活动，但并不是很理解其中的意味。莫迪也有她的名片盒，也时常像妈妈、芬妮那样出去拜访朋友。此外她还有漂亮精致的手套，也有首饰盒、卷发针，还有一套酷似巴黎洋娃娃的漂亮服饰，并且有一个法国女仆装扮她。波莉最初和她相处得并不好，因为莫迪常以大人自居，时常老气横秋地指点波莉的言谈举止，却不想想自己做得也并不好。但渐渐的时间长了，当莫迪感到可怜或者犯错了，就来找波莉，因为她认为自己和妈妈一样有些神经质，需要波莉来安慰她。因为波莉温柔的处世方式和宽容的态度让莫迪感到没有什么比波莉的安慰更让她开心了。每当这个时候，波莉总是想方设法帮助她，给她讲故事、陪她玩游戏，或者陪她出去散步。波莉慢慢赢得了莫迪的信任和喜欢，两个人变得非常要好了。同时也使全家摆脱了这个小霸主的吵闹，清净了很多。

　　汤姆也很快改变了对波莉的看法，最初他并没有过多地注意她，因为在他看来，“不管怎样，姑娘们都不值得过分关注”。而且认为自己很了解波莉这样的女孩子。偶尔，汤姆也捉弄波莉来寻开心，看波莉有什么反应。这让波莉很担心，惟恐被他撞见，因为她不清楚汤姆下次又要用什么恶作剧来捉弄她。有时候他会躲在门后忽然跳出来吓唬她，有时候呢他会躲在楼梯的阴暗处，当波莉上楼的时候出来绊倒她，不然便是跟着她在她耳边忽然惊叫一声，或者是波莉走在大街上，他突然出来拽她的头发。更有意思的是如果波莉和朋友们在一起的话，汤姆就会一直睁大眼睛盯着波莉，直到她感到难为情。波莉也常常求他别再捉弄她了，但汤姆说那样做是对波莉有好处的，因为波莉太害羞了，她应该学得和其他女孩子一样开朗，虽然波莉说她自己并不喜欢其他女孩子那样，但也无济于事。汤姆只是笑笑并不理会，还把一头红发竖起来，做鬼脸瞪着波莉，吓得波莉只能逃走。

　　尽管如此，波莉还是很喜欢汤姆。因为来这里不久她就发现汤姆并不受家人的关注，整天自行其是，没人管他。所以波莉有时候会很奇怪为什么他母亲不像宠爱那两个女孩儿那样宠爱他，父亲为什么只训斥他，好像他天生就是叛逆的，而很少考虑到他是自己惟一的儿子。芬妮则认为他是头野熊，耻于与他为伍，从来没有一言半语表扬他。莫迪和汤姆在一起，就像猫和狗一样，怎么也玩不到一起的。奶奶是惟一站在可怜的汤姆这一边的人。波莉不止一次地发现汤姆很体贴奶奶，为她做了很多事。但汤姆好像不想让波莉知道，看起来很难为情的样子。其实他并不是完全尊重奶奶，有时候还称她是“老太婆”，还对她说自己“不能老被打扰。”但每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的时候，汤姆还是来找奶奶，很喜欢被奶奶“打扰”。波莉很喜欢汤姆这样有口无心，也常想说出来自己的看法，但她又觉得难为情，所以有时候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只好放在心里想想而已。奶奶也是被忽略的人，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汤姆和奶奶会成为好朋友的原因吧。她甚至比波莉更落伍些，但大家并不是很介意。因为他们认为她活在世上的日子不多了，只要她不妨碍大家做事，在客人面前打扮得体就可以了，也不对她再抱有什么希望了。所以奶奶在她的房间里过着一种宁静却单调的生活。她的房间里摆满了旧家具、图画、书籍以及很多别人不要的旧东西。她的儿子每天晚上也过来问候一下，对她算是很孝顺的了，常常问她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没有，但他是个大忙人，整天在外忙生意，只关心怎么会变得更富有，而不满足他所拥有的一切。奶奶从来没有抱怨过儿子，也没提出过什么要求，但她还是有些伤感，失去光泽的眼神明显流露出对往昔的怀念。她需要的不是用金钱可以买来的。每当孩子们聚在身边的时候，她都很怜爱的拥抱、爱抚孩子们。波莉能够深深地体会到这一点，既然她不能享受家里别人的宠爱，便很乐意去奶奶那里逗她开心。每当波莉来到奶奶那个安静的小屋，看到奶奶像全身心地对待那些孩子，心里就希望这些孩子也对奶奶好一些，但这些话她不能对直接告诉这些孩子们。她为此也很是苦恼，但无计可施。只好自己下决心要把她作为自己的外婆一样来尊敬和孝顺。

　　另外一件让波莉烦恼的事便是她渴望出去锻炼。大家每天都穿戴好到街上闲逛一个小时，或是站在门口聊天，或是坐着漂亮的马车出去。波莉很不喜欢这些所谓的“运动”，但芬妮却不愿换成别的方式，有一天，波莉建议跑步去大街，可把她给吓坏了，从此波莉再也不提那事了。想想波莉在家里的时候，什么不玩呢？跑步和骑车、滑板和溜冰、跳绳和耙草等等都是她的娱乐活动。她还到花园工作，去河边划船。所以也难怪她不喜欢和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们扭扭捏捏地在大街上闲逛，“老土”的思想还让她觉得和那些人在一起很丢人。所以她经常找机会自己偷偷地溜出去，比如在芬妮沉浸在小说里的时候、有朋友聊天的时候或是摆弄服装的时候，她就会很惬意地到公园散步，她每次都是在靠近孩子们多的一边走，或者走到孩子们中间去，去看那些男孩子们玩滑板，也希望自己也能玩滑板，就像在自己家里那样。但她每次都不会走得很远，只是在附近的地方散步。每次她回来总是兴高采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