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玩游戏的日子

　　第二天早上，妈很晚才叫罗兰下楼吃早饭。暴风雪更凶猛更狂野了。窗户上覆盖着毛茸茸的白霜，就连建得很密实的屋子里，地板和被子上也洒满了糖粉一样的雪粒。楼上冷极了，罗兰抓起衣服，急匆匆地跑到楼下的火炉边去穿。

　　玛丽已经穿好衣服了，正在帮琳琳扣衣服纽扣。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玉米粥、牛奶和新烤的白面包和黄油。天色灰蒙蒙的，每扇窗户上都蒙着厚厚的霜。

　　妈在炉边冷得发抖，她说：“该去喂牲口了。”

　　她穿上爸的皮靴和工作服，把自己紧裹在大披巾里。她对玛丽和罗兰说，这次她会去得久一点，因为必须喂马和牛喝水。

　　妈走了以后，玛丽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但罗兰却忍受不了这样静静地待着。她对玛丽说：“来，我们来干活儿。”

　　她们把盘子洗了擦干，又跑上楼去把被子上的雪粒抖掉，再铺好床。接着她们到炉子边暖暖身子，然后把炉灶擦亮。玛丽清理了柴火箱，罗兰扫干净地板。

　　妈还没回来，于是罗兰拿起抹布去擦窗台和凳子，她还把妈那把柳木摇椅的每个弯曲的地方都擦干净。她又爬到一把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打扫钟和钟架、黄斑白瓷狗和她那个顶上有金色茶壶、杯子和碟子的首饰盒。不过那个摆在爸为妈做的搁架上的牧羊女瓷像，她倒摸也没摸一下，妈不准任何人去碰那个小瓷像。

　　罗兰在打扫灰尘的时候，玛丽就给琳琳梳头，还把红格子桌布在餐桌上铺好，接着拿出课本和石板。

　　到最后，狂风把一团雪花和妈一起卷进了斜顶小披屋。

　　妈的裙子和披巾都冻硬了。她从水井里给马和牛打水的时候，狂风把水刮到了她身上，寒气又把湿衣服冻成了冰。她没能提太多的水去马厩，不过由于有结冰的披巾护着，她提回来的桶里的牛奶几乎都保住了。

　　她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说她必须搬些柴火进来。玛丽和罗兰请妈也让她们去，但妈说：“不行，你们还小，出去会找不着路的。你们根本不知道这暴风雪有多厉害。我去搬柴火，你们帮我开门。”

　　她们帮妈开门、关门，她把柴火箱里和四周都堆满了柴火。妈稍微休息一会儿，她们就拿起拖布把流到地板上的雪水擦干。

　　“你们真是我的乖女儿。”妈说。她看了看四周，称赞她们把屋子收拾得很不错。她说：“现在，你们可以去学功课啦。”

　　罗兰和玛丽坐下来看书。罗兰盯着书，但看不进去。她听到暴风雪的咆哮声，听到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呻吟，在尖叫。雪嗖嗖地扑打着窗户。她尽量不去想爸。突然，书上的字模糊成了一团，一滴水落在了字上。

　　她有点难为情。要是琳琳哭了也会不好意思的，何况罗兰已经八岁啦。她悄悄地斜着瞟了一眼，看玛丽是不是看见她哭了。玛丽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弄得整张脸皱成了一团，嘴巴还在颤抖着。

　　“孩子们，我觉得我们并不真需要做功课！”妈说，“我们今天什么也不做，只玩游戏好不好。想想我们先玩什么？‘墙角里的小猫’你们喜欢吗？”

　　“噢，喜欢！”她们说。

　　罗兰站在一个墙角里，玛丽站在另一个墙角里，琳琳站进第三个角落。屋子里只有三个角落，因为还有一个角落里放着炉灶。妈站在屋子中间，叫道：“可怜的小猫想要躲到墙角里！”

　　接着她们立刻跑出自己的角落，每个人都要去占领别人的角落，杰克也兴奋起来。妈一下躲进了玛丽的角落，玛丽变成了可怜的‘小猫’。接着罗兰又摔在杰克身上，罗兰也出局了。琳琳边跑边笑，一开始弄错了该躲的角落，但她很快就学会了。

　　她们一直跑啊跑，还又笑又叫，到最后连气也喘不过来了。她们不得不停下来休息。这时候妈说：“把石板拿过来，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为什么要石板才能讲故事呢？”罗兰把石板放在妈的膝头上。

　　“你会明白的。”妈说。然后一边讲故事，一边在石板上画。

　　在遥远的森林里有这样一个池塘——

　　池塘里有很多鱼，就像这样——

　　池塘边住着两个垦荒的农夫，每个人各住一顶小帐篷，因为他们还没建房子。

　　他们经常去池塘边钓鱼，这样就走出了一条弯弯的小路——

　　离池塘不远的地方住着一个老爷爷和一个老奶奶，他们的小房子有一扇窗户——

　　一天，老奶奶去池塘里打水。

　　她看见池塘里的鱼全都从水里飞起来，就像这样——

　　老奶奶赶快跑回家，告诉老爷爷：“所有鱼都飞出了池塘！”老爷爷从小房子里伸出他的长鼻子，仔细地看了看，然后说：“哼！那不过是一些蝌蚪罢了！”

　　“这是只鸟！”琳琳叫起来，拍着手大笑，最后从垫脚凳上滚了下来。罗兰和玛丽也大笑不止，然后撒娇说：“再讲一个，妈，求求你，再讲一个！”

　　“好吧，如果我非讲不可的话，”妈又开始讲故事了，“这是杰克用两块钱造了一座房子的故事。”

　　她在石板的两面画满了这个故事的图画，然后她要让玛丽和罗兰解释这些图画，她们愿意看多久就可以看多久。然后，妈就问了：“玛丽，你现在能讲这个故事了吗？”

　　“能！”玛丽说。

　　妈把石板擦干净，把石板交给玛丽。“那就在石板上写出来吧。罗兰和琳琳，我这里有新玩意儿给你们玩。”

　　她把她的顶针拿给罗兰，把玛丽的顶针拿给琳琳，然后教她们在窗户玻璃的白霜上压出很圆的圈。她们可以这样在窗户上画画。

　　罗兰用顶针压出的圈画了一棵圣诞树，上面有鸟儿在飞。她又画了一座大房子，烟囱里冒出朵朵烟圈。她甚至还画了一个胖乎乎的男人和一个胖乎乎的女人。而琳琳只会压圆圈。

　　罗兰在窗户上画完以后，玛丽也从石板上抬起头来。这时候房子里有点暗了，妈看着她们微笑着。

　　“我们光忙着玩了，都忘记吃晚饭啦，”妈说，“快过来吃饭吧。”

　　“你不先做完杂活儿啦？”罗兰问妈。

　　“今晚不做了，”妈说，“早上很晚我才给牲口喂了食，给它们的饲料够吃到明天了。也许明天暴风雪没有今天厉害了吧。”

　　罗兰心里立刻难受起来，玛丽也很难受。琳琳在一旁哭着说：“我要爸！”

　　“嘘，琳琳！”妈说。琳琳停止了哭泣。

　　“不用担心爸。”妈坚定地说。她点亮了油灯，但没有放到窗台上。“你们都快吃晚饭吧，”她又说，“然后我们都上床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