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候鸟离乡记

　　从天上看秋天的风景

　　从天上看看我们这广阔无垠的祖国的秋景，该有多么美妙！秋天的时候，乘气球飞上高空，那里比屹立不动的森林高得多，甚至比浮动的白云还高——离地面约有30公里吧！即便在那么高的地方，也不能将我们的领土尽收眼底。不过只要天空晴朗，就没有云彩能将大地遮蔽，我们的视野是非常开阔的。

　　从那么高的地方俯视下面，会觉得我们的大地在移动：其实是什么东西在森林、草原、山丘和海洋的上空移动给我们造成的错觉……

　　原来是鸟儿，是数不清的鸟儿。

　　我们故乡的鸟儿正离开故乡，飞向过冬的地方。

　　当然，也有一部分鸟儿留了下来，比如麻雀、鸽子、寒鸦、灰雀、黄雀、山雀、啄木鸟等多种小鸟，都会留下来的。除了鹌鹑之外的其他野雉也不飞走。老鹰和大猫头鹰也留下了，而冬天没什么事儿干的大多数猛禽们基本上都飞走了。候鸟的迁徙从夏末就开始了——最先飞走的，是春天最晚归来的那批。迁徙整整一个秋天，直到河面结冰为止。最后飞走的，是春天最先归来的秃鼻乌鸦、云雀、椋鸟、野鸭和鸥等……

　　各奔远方

　　你们以为所有鸟儿都是从北往南飞？不是这样的。

　　不同的鸟儿，出发的时间也不同。为了安全起见，多数鸟儿夜间飞行。并非所有鸟都从北方飞往南方过冬。有些鸟是从东向西飞的。有些鸟恰恰相反，是从西向东飞。我们这儿还有一些鸟，竟然是飞到北方去过冬的！

　　我们的特约通讯员，或是给我们拍来无线电报，或是用无线电广播向我们报道：什么鸟往什么地方飞；飞行者们在路上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从西往东飞的鸟儿

　　“嘁，咦！嘁，咦！”朱雀在鸟群中是用这种声音交谈的。这种鸟儿早在8月的时候就从波罗的海边的海崖上、列宁格勒州和诺夫戈罗德州开始了它们的旅行。它们不紧不慢地飞着，反正路上到处有食物，有什么好忙的呢？又不是急着赶回故乡去筑窠、养育幼鸟！

　　我们曾看到它们飞过伏尔加河、乌拉尔山脉的一座不高的山岭的情景，现在又看到它们飞越西伯利亚西部的巴拉巴草原的情景。它们日复一日地向东飞着，向着日出的方向飞。它们掠过巴拉巴草原上一片又一片桦树林的上空。

　　朱雀尽可能在夜间飞行。白天休息、进食。虽然它们结队而行，而且每一只小鸟都会留神观察周围，以防不测，可是意外之灾还是时有发生——稍有疏忽，小鸟就会被老鹰叼走一两只。西伯利亚的猛禽，比如雀鹰、燕隼、灰背隼等，实在太多了。它们飞得太快了！当朱雀飞过桦树林的时候，不知有多少在这些猛禽爪下丧命！夜里毕竟好一点，那时猛禽来得少点。

　　朱雀在西伯利亚拐弯，飞向阿尔泰山脉和蒙古沙漠，去炎热的印度过冬。在这艰难的旅程里，不知有多少可怜的小鸟儿要丧命啊！

　　Φ-197 357号脚环的简史

　　我们这里有一位青年科学家，在一只腰身纤细的北极燕鸥幼鸟脚上，套了一只轻巧的铝环，号码是Φ-197 357。上环时间是1955年7月5日，上环地点是北极圈外白海边上的坎达拉克沙禁猎区。

　　同年7月底，幼鸟刚学会飞行，北极燕鸥就成群结队地迁徙了。它们先是往北飞，飞往白海海域，再往西飞，沿着科拉半岛的北岸飞，随后飞越波罗的海往南飞，沿着挪威、英国、葡萄牙和非洲的海岸飞。绕过好望角，向东飞，从大西洋向印度洋飞，直到南极。

　　1956年5月16日，有一位澳大利亚科学家在大洋洲西岸的弗里曼特尔城附近，捉到了这只戴Φ-197 357号脚环的小北极燕鸥。这里与坎达拉克沙禁猎区的直线距离是24000公里。

　　现在，这只鸟的标本连同脚环一起，由澳大利亚珀斯市动物园的陈列馆留存。

　　从东往西飞的鸟儿

　　每年夏天，奥涅加湖上都会诞生一大群乌云般的野鸭和白云般的鸥。秋天一到，这些野鸭和鸥就要向西，也就是日落的方向飞去。它们去过冬了，让我们乘飞机追踪它们吧！

　　你们听到一阵刺耳的啸声了吗？紧接着是水的泼溅声、翅膀的扑腾声和鸟儿的嘶叫声……

　　这些鸟儿本打算在林中湖泊上小憩的，谁知此时遇到一只也在迁徙路上的游隼的袭击。这猛禽发出像牧人甩长鞭般的尖啸声，在飞着的野鸭后背上一闪而过，它那锋利得像一柄弯弯的小尖刀的利爪，抓伤了一只野鸭，这只野鸭的长脖子像鞭子似的耷拉下来，在掉入湖水之前，被动作神速的急转身的游隼一把抓住，游隼用钢铁般的硬嘴朝它后脑一啄，就是一顿美味的午餐。

　　这只游隼是野鸭群的天敌。它从奥涅加湖与它们一块起飞，一同飞过了列宁格勒、芬兰湾、拉脱维亚等地。要是它吃饱了，就在岩石上或树上蹲着，无动于衷地望着在水面上飞翔的鸥和头朝下扎猛子的野鸭，望着它们再次从水面上升起，继续向西结队而行，朝着那黄球似的太阳向波罗的海的灰色海面降落的地方飞去。但只要游隼的肚子一饿，它会立马赶到野鸭群中逮出一只来充饥。

　　它就这样一直跟着野鸭群，沿波罗的海岸、北海岸飞行着，飞过不列颠岛，到了不列颠岛后，这只恶棍就不再继续纠缠它们了。野鸭和鸥就留在那儿过冬了。如果游隼愿意的话，它就会跟随别的野鸭群往南飞，经过法国、意大利，越过地中海，最后到达炎热的非洲。

　　飞向长夜漫漫的北方地区的鸟儿

　　多毛绵鸭的又轻又暖的鸭绒是我们做冬衣的好材料。它们在白海边上的坎达拉克沙禁猎区平平安安地孵出了幼鸟。那个禁猎区多年以来一直在进行着保护绵鸭的工作。大学生和科学工作者们给绵鸭戴上有编号的、很轻的脚环，这是为了搞清楚这些鸟儿从禁猎区飞到哪儿去过冬，有多少绵鸭能重返禁猎区的老窠，还为了搞清楚这些珍贵的鸟儿的各种生活细节。

　　现在已经查清，绵鸭从禁猎区起飞后，差不多是一路向北飞往长夜漫漫的北方，飞到有格陵兰海豹和总爱长吁短叹的白鲸的北冰洋。

　　再过不久，整个白海就要被厚厚的一层冰覆盖了，冬天一到，绵鸭在白海里找不到东西吃，但在北冰洋就好了，那里的水面常年不结冰，海豹和巨大的白鲸都能在那里捉到鱼吃。

　　绵鸭去岩石和水藻上啄食水里的软体动物。这些鸟儿只要能吃饱就心满意足了。它们不怕酷寒的天气，不怕四周是一片汪洋，不怕漫长的黑夜。它们有御寒的冬大衣，那就是它们最暖和的绒毛！更何况空中还常会出现北极光呢，有大月亮，也有亮星星。尽管太阳一连几个月都不从海洋里探出头来，那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野鸭在北极很舒服，不愁吃喝，就这样自由自在地度过漫长的冬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