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新的磨难

　　在师军法处的牢房里，犯人们按照规定每天早上七点钟起床，剩余的时光不是抓虱子，就是乱侃。

　　帅克和老工兵沃地赤卡因为殴打匈牙利人也被关了进来。

　　此时，他们正和牢房里的其他犯人聊天打发时光。老工兵沃地赤卡指着窗边的一个黑瘦的犯人，对大家说：“你们看，坐在窗子边的那个匈牙利小子。我真想上去揍他一顿。”

　　“可他是个好人呀！他是因为反对战争，不愿杀害别人才被关起来的。”帅克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我觉得他是个地地道道的的傻瓜。”老工兵气愤地说“他是可以宣誓的。”

　　“宣誓也不行，”另外一个步兵说“我已经宣誓了三次，当了三次逃兵。如果不是我一气之下打死了我的姑妈，被他们诊断为精神病患者的话，我早吃了无数颗子弹了。”

　　一个身材细高、愁眉不展的士兵，拿着扫帚从他们身边经过。

　　坐在帅克身边的猎骑兵指着这位士兵，对帅克说：“你看他是一个多么正派的好人，却因为写了一首诗而被关了进来。”猎骑兵对扫地的士兵说：“你把你写的虱子诗给大家读读吧。”

　　那位士兵放下手中的扫帚，开始朗读：“遍身虱子到处跑，整个前线在瘙痒，大虱子来爬又咬，将军大人满床滚呀，浑身痒得直呲牙，天天换衣不见效……”士兵停下来感伤地说：“为了这首诗，我已经受了四次审讯了。”

　　“可是，这件事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帅克很郑重地说“你写这首诗的目的很显然是为了自娱自乐，不是想讽刺什么人，只要是稍有点智商的人都能看出来。”

　　士兵绝望地回答：“可是，他们却不这样认为。”说完又接着扫地了。

　　这时，老工兵突然蹦起来恶狠狠地说：“我们现在被关在这个鬼地方，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都是匈牙利那个小子干的好事。

　　等我出去之后，我一定会把他活活掐死。”

　　“别想那么远了，眼下最关键的问题是在法庭上我们绝不能说实话。如果就这样招供了，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现在的世道还让人活不啦，到哪里都不能说实话。”老工兵愤怒地说着。

　　过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巡逻兵大声吆喝着：“又来了一个。”牢房里的人听说又来了新伙伴，立刻沸腾起来。他们都希望这位新伙伴身上藏着香烟，让他们解解馋。

　　门开了，一年制志愿兵被推了进来。他不是别人，是曾经和帅克共患难，后来被发放到炊事班削土豆的马列克。在看到帅克那一瞬间，马列克眼里闪烁着重逢地喜悦，大有他乡遇故知的感动。

　　当看守员离开之后，马列克解开裹腿，取出藏在裹腿布里的香烟，一一分给大家。接着，又从鞋子里取出几根火柴，小心翼翼地划出一团火焰，把大家手里的香烟一一点着。帅克问他为什么被关了进来，他毫不在意地说：“他们指控我煽动士兵叛乱。”

　　帅克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这没什么。”

　　老工兵问：“你是怎么煽动士兵叛乱的？”

　　“上校让我打扫禁闭室的茅房，可是我坚决不打扫。他们就以叛乱罪逮捕了我。”马列克冷静地说。

　　“你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装成一个白痴，那样会更自由一些。”

　　“现在再也没有人相信白痴这个说法了。要是白痴可以不上前线，估计总司令部的人都会被送进疯人院的。”马利克回答说。

　　牢房的门动了一下，看守员走进来，说：“步兵帅克和工兵沃地赤卡去见法官先生。”

　　老工兵沃地赤卡暴跳如雷，他大声说：“整天过堂，还不如直接给老子判个刑，免得没完没了地瞎折腾。”

　　老工兵沃地赤卡和帅克跟着士兵走出了牢房。工兵对帅克说：“到了法官那里，你别乱说。你上一次怎么说，这一次还怎么说。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声明是匈牙利那小子先攻击我的。”他们磨磨蹭蹭地走了半天，然后随着士兵走进了第八号办公室。法官鲁勒此时正坐在一张堆满公文的桌子后面，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一本通俗杂志，根本没有注意到门口一直站着的帅克和工兵沃地赤卡。

　　沃地赤卡不耐烦的咳嗽了一声，这一声将法官鲁勒的注意力转移了过来。他抬眼望着门口的帅克和沃地赤卡，问：“有什么事情？”

　　帅克回答说：“报告长官，我这位伙伴这两天着凉了，不停地咳嗽。长官大人，不知你这次传我们有什么事情？”

　　法官鲁勒对沃地赤卡严厉地说：“你是怎么站的？我让你稍息了吗？”

　　帅克回答说：“我的同伴的风湿病犯了。”

　　“闭上你的臭嘴，我什么时候问你你才回答。别在这里装蒜。”法官边说边从一大堆公文中找到帅克和沃地赤卡的卷宗。

　　“你们两个很想借着这次打架斗殴的机会在牢房里蹲一辈子吧，可惜，你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帅克别装的那么可怜，到了前线，看你还有没有力气和同伴打架。

　　现在你们的案子撤消了，你们各自回到各自的队伍中，接受处分之后，跟着先遣连上前线去吧。如果下次再落到我的手中，会有你们好看的。”

　　“报告长官，非常感谢你的善意，你真是我们的上帝。”帅克兴奋地说。

　　“你们见鬼去吧！如果不是施罗德上校为你们求情，我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们的。”法官鲁勒铁青着脸仿佛想把帅克一口吞下去。

　　一位士兵领着帅克和沃地赤卡走出了办公室。这位士兵着急吃午饭，不停地催促帅克和沃地赤卡快走。沃地赤卡回答说：

　　“小子，别再废话，看在你是捷克人的份上饶过你，如果你是一个匈牙利人，我早就把你剁剁吃了。”

　　此时，所有的办事员都开始吃午饭了，这个士兵垂头丧气地说：“昨天，我押送两个人到营房，有人就把我的口粮给吃了一半，今天怎么还这么倒霉呀。”结果，这位士兵为了自己吃饭，竟然又把帅克和沃地赤卡送到了牢房中。

　　当帅克和沃地赤卡把案情的结果告诉马列克时，马列克兴奋地说：“你们终于可以上前线去打仗了，祝你们一帆风顺。”

　　午后，帅克和沃地赤卡办妥了出狱手续，顺利离开了牢房。

　　在他们将要分道扬镳之际，帅克对沃地赤卡说：“打完仗后，我们再好好团聚。每天下午六点钟，我会到杯杯满酒馆去喝酒，到时你可以到那儿找我。”

　　“知道了伙计，到时候我们再好好喝两杯。”沃地赤卡回答说：

　　“那儿会有什么热闹事情吗？”

　　“那里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热闹事情，没有热闹事我们干什么呢？”帅克说。

　　两个人离开一段距离之后，沃地赤卡回过头来大声问：“杯杯满的啤酒好喝吗？”

　　“当然好喝了，一定要记住：打完仗之后到杯杯满酒馆找我，下午六点。”

　　“六点半可以吗？”沃地赤卡问。

　　“当然没问题了，我们不见不散。”

　　“好的。我记住了。”

　　就这样好兵帅克和工兵沃地赤卡两个人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