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漂浮

　　第二部 试航

　　05 漂浮

　　我们启程了！

　　昨夜借着星光，我们沿着康涅狄格海岸线开始试航，我的心几乎飞上了云端。头顶上点缀着珍珠般繁星的蓝黑色天幕，与波光粼粼的黑色海洋糅合得分不清彼此。鼻尖的海水味儿，脸上、手臂上的清风，船帆的拍打声――噢！何等神奇！

　　我们当真上路了！大海扯开喉咙叫唤着，航行吧，尽情向前航行！“悠游号”正温柔地左摇右摆，我不由得思念起邦皮――是谁呢？是邦皮吧――幼小的我坐在他腿上，听故事听得入神，那轻柔的说话声回荡在空气间。

　　我们将一鼓作气跨越长岛海湾到达布洛克岛，然后跃上马莎葡萄园，在鳕鱼岬打个转，上达北海岸，然后到加拿大的新斯 科合省，最后一举攻进爱尔兰和英格兰――邦皮的家园。多克舅舅估计我们要在海上逗留三至四星期――确切日期要根据我们在陆地上探索的时间长短而定。

　　科迪也有一本日记簿，但他说那是个狗东西。最初听见时，我问他：“你是指航海日志①吗？”

　　他说：“不，我是说狗。狗日记。”他说他得写狗日记，开学后才能交差。“否则要读五本书。”他说，“与其读一堆某某人写的鬼东西，不如自己写狗日记来得简单。”

　　（注释：①航海日志(log)，与狗(dog)的发音相近。）

　　多克舅舅负责正式的船长日志，日志前方摊着海图，标示我们的航程。斯 图舅舅和布赖恩说他们也要忙着“记载精彩场面”。我问阿莫舅舅要为这次旅程留下什么纪录，他打了个大哈欠，“哦，”他拍一拍头，“记在这里。说不定我还 会画一点儿素描。”

　　“你是说画画？你会画画？”

　　“不要这么大惊小怪。”他淡淡地说。

　　我确实太惊讶了，他看起来完全不像肯如此费事劳神的人。

　　我们每天各有杂务（根据布赖恩的表格），还 得轮流值班。斯 图舅舅额外提出一项新设想，他要每个人教别人一样技艺。

　　“教什么东西？”科迪问道。

　　“都可以，比如在航海中怎样利用仪器和星辰――”

　　“这下可好，”科迪说，“对你来说很简单，但我们哪懂得那些鬼东西？”

　　“你总有东西可以教我们吧？”斯 图舅舅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虚伪的笑容。

　　“耍杂技可以吧？”科迪又说，“我教大家杂耍。”

　　“耍杂技？”布赖恩说道。

　　“蠢猪。”科迪的父亲说。

　　“我要学，”我说，“我想那一定不简单。”

　　“杂耍跟航海有啥关系？”布赖恩问道。

　　“哦，要是你觉得太难――”科迪说。

　　“谁说太难？我也会。只是在船上学杂耍听起来很蠢。”

　　我还 不确定该教什么，但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我们得在今晚做出决定并公布。

　　今天天气特别好，风和日丽，潮水伴随着我们，风也轻柔吹送，将我们推往布洛克岛那笼罩在薄雾中的峭壁悬崖。我曾经到布洛克岛玩过一次，但是我想不起同行的游伴。有爸妈和外公吗？我记得爬上一座小山顶，置身在紫花黄花交织成的花海中，岩石边长满散乱的矮灌木丛。我还 记得我们搭乘一辆装满折叠躺椅的蓝色老货车，行驶在狭窄的山路间，眺望远处的海洋，沿路歌唱着：“噢，在高高的布洛克岛上，乘着蓝色的大卡――卡――卡车――”

　　外公给我买了一顶船长帽，我每天戴着它。晚上我们出去挖蚌，我还 到度假小屋的楼顶数飞机。

　　自那之后，每年夏天我总是期盼再回到布洛克岛，但从未实现，因为抽不出时间。

　　我已经想好要教船上的亲人什么了：邦皮所告诉我的故事。

　　刚才多克舅舅和科迪抓到两条青鱼。太棒了！但我不想看科迪棒打它们，将它们开膛剖肚。不过每个人都得做这项工作，这是规定。下一次就该我动手了，真希望不要轮到我。

　　布洛克岛的崖壁出现在眼前，青鱼即将下锅，午餐就要上桌，我的肚子也饿啦……

　　斯

　　06 懒虫和疯子

　　科迪的日志：

　　我爸几乎快要把我逼疯了。他像条懒虫四处乱躺，一天到晚闲晃，什么忙也不帮，光会在一旁使唤人，大声嚷嚷：“往左！”“往右!”苏菲的命真好，不用听爸妈唠里唠叨。

　　斯 图叔叔说她之所以能上船，是因为多克叔叔同情孤儿。斯 图叔叔是这么说她的：“孤儿。”我听了真想扁他一顿。

　　苏菲说起姑妈和姑父时，好像他们是她的亲生父母似的，其实他们是她的养父母，她住到他们家才不过三年。布赖恩说苏菲活在幻想中，但我觉得无所谓，至少她不会为自己的身世成天哭哭啼啼。

　　有时我真希望自己也是孤儿。我爸脾气暴躁，老妈怕他怕得要命，总是可怜兮兮地躲在角落里。

　　我想我不该在这本狗日记里写这些东西。我想我该写跟这趟旅行有关的事。

　　我们总算开始了，我是指旅行，真神奇。我以为我们会一辈子困在陆地，每天被布赖恩做的新表格整得团团转。那家伙真喜欢做表格，他爸也是。他们真是不折不扣的制表双人组。

　　没什么好写的。总之，船开了，水漏得不算严重，我们没翻船――还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