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玛丽回家啦

　　又回到了放领地的家，劳拉感到特别高兴。可以去给奶牛挤奶，可以尽情地喝牛奶，可以在面包上涂抹黄油，而且还可以吃到妈做的美味的松软奶酪，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愉快了。她还可以吃到菜圃的莴苣和红萝卜，劳拉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这么喜欢吃这些东西。当然，麦基太太和马蒂是吃不到这些东西的，因为她们现在必须守在自己的放领地上。

　　现在家里还能吃上鸡蛋，因为妈养的鸡下了很多蛋。劳拉帮着卡琳在牲口棚的干草堆和房子附近的深草丛中寻找鸡窝里的蛋。

　　格丽丝在牲口棚的食槽里发现了一窝小猫，它们都是凯蒂的孙子孙女。凯蒂是当年爸花五角钱买来的，现在猫的家族已经十分兴旺了。凯蒂觉得自己应该尽到祖母的责任，认为自己应该把这些小猫咪当成自己的子女来喂养。它抓了很多田鼠回来，这些小猫根本吃不完这么多，于是凯蒂就把多余的田鼠堆放在门口，等妈去处理掉。

　　“我说，”妈感叹道，“我真是惭愧呀，我还不如一只猫咪慷慨大方呢。”

　　玛丽回家的日子终于到来了。爸和妈驾着马车到镇上去接她。那天下午真是个特殊的时刻，就连火车进站的时候都显得很特别。从火车烟囱里冒出了滚滚黑烟，在低空中拖成一条柔和的黑线条。劳拉、卡琳和格丽丝站在牲口棚和菜圃背后的小山丘上，她们能看到火车头喷出来的白色蒸汽，还能听到火车的鸣笛声。远远的隆隆声终于停止下来，她们知道火车停靠在小镇上，玛丽现在已经到那里了。

　　篷车终于出现在了沼泽那边，玛丽就坐在爸和妈的中间，这真是激动人心的时刻啊！劳拉和卡琳飞快地迎上去，同时开口和她说起话来，玛丽也尽量同时和她们说着话。格丽丝的蓝眼睛睁得大大的，在每个人面前跑来跑去，头发都飘了起来。凯蒂闪电般地从门里冲出来，它的尾巴像个大刷子一样扫来扫去。凯蒂不喜欢陌生人，它早就把玛丽给忘了。

　　“你一个人坐火车回来害怕吗？”卡琳问。

　　“噢，没什么可怕的，”玛丽微笑着说，“我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在学校里，我们都愿意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是我们教学内容的一部分。”

　　玛丽看起来比以前更加自信了。她在屋里轻松自如地走动，而不是像以前那样静静地坐在摇椅里。爸把她的衣箱搬进屋来，玛丽走过去，跪下来打开锁，掀开箱盖，她动作自如，就像她完全能看见一样。然后她把带回来的礼物一件一件地从衣箱里拿出来。

　　送给妈的是一个手工编织的油灯垫子，垫子的四周用粗线串了一圈五颜六色的珠子。

　　“好漂亮呀！”妈开心地说。

　　玛丽给劳拉编织了一个手镯，那是用线将蓝色和白色珠子串起来编织成的。给卡琳的礼物是用粉色和白色珠子相间编织的戒指。

　　“噢，真漂亮！真漂亮啊！”卡琳惊喜地叫起来，“而且大小也正好合适，戴起来真是无可挑剔！”

　　玛丽送给格丽丝的是一个布娃娃的小椅子，是将红色和绿色的珠子用铁丝串起来做成的。格丽丝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兴奋得几乎忘记对玛丽说谢谢了。

　　“这是给你的，爸。”玛丽说着，递给爸一条蓝色的丝质手帕，“这不是我做的，不过这是我亲自去挑选的。我和布兰琪，哦，布兰琪是我的室友，我们到城里商业区去挑选送给你的礼物。布兰琪的眼睛没有完全失明，如果颜色很明亮，她是能辨认出来的。不过店员并不清楚这一点。我们想，如果能把他逗得莫名其妙，那一定会很好玩儿的。于是布兰琪给我打暗号，告诉我手帕的各种颜色。那个店员真的以为我们用手摸就能分辨出各种颜色呢！我用手摸了摸手帕，知道这种丝质料子很不错。哈哈，我们真的把那个店员骗啦！”想起那天的事情，玛丽忍不住大笑起来。

　　玛丽以前也常常会微笑，但是大家很久都没有听到过她的大笑了，现在她就像小时候一样放声大笑。看到她如此快乐，而且充满了自信，大家感觉到送她去盲人学校真是太值得了。

　　“我敢打赌说，这一定是艾奥瓦州文顿市里最漂亮的手帕啦！”爸说。

　　“我不明白你是怎么正确选择这些珠子的颜色的，”劳拉转动着手腕上的手镯说道，“在这个可爱的手镯上面，每一个小珠子的颜色都恰到好处。你总不是用愚弄店员的方法办到的吧？”

　　“视力正常的人把不同颜色的珠子分别放在不同的盒子里，”玛丽解释说，“我们只需要记住哪种颜色的珠子在哪个盒子里就行了。”

　　“记住这种事情对你来说易如反掌呀，”劳拉钦佩地说，“你的记忆力一向都很好。你知道，我记《圣经》的章节永远都没有你记得多。”

　　“我记得住那么多的《圣经》章节，这让我现在的主日学校的老师都感到惊讶。”玛丽说，“熟记《圣经》章节对我帮助很大。妈，我使用凸字板和点字板，就能很快把《圣经》念出来，因此我学东西算得上是全班最快的。”

　　“听到你这么说，我真为你感到高兴，玛丽。”妈只说了一句就没有再说下去了。她的微笑有些颤抖，可是她脸上的表情却比玛丽送她漂亮油灯垫子的时候更加喜不自胜。

　　“这就是我的点字板。”玛丽从衣箱里拿出来，展示给大家看。这是一块长方形的薄钢板，周围有一个钢制的框子，跟学校里用的石板差不多同样大小，钢板上横着一条窄窄的钢带，钢带上挖出了几排方形小孔。钢带可以上下滑动，也可以固定在任何一点上。另外，在钢制的外框上，系着一根铅笔形状的钢条，玛丽说这是针笔。

　　“怎么使用呢？”爸很想知道。

　　“我示范给你们看。”玛丽说。

　　大家都一起看着玛丽。玛丽把一张乳白色的厚纸夹在钢板和钢带之间。她把钢带滑到钢框顶部固定住，然后她拿起针笔，在方形小孔的不同角上迅速地扎起来。

　　“好啦。”她说着，然后把厚纸从钢板和钢带中抽出来，翻了个面。凡是针笔扎过的地方，背面都有一个小小的凸点，这样用手指很容易就能感觉出来。凸点组合成不同的形状，但都和方形小孔一样大小，这就是点字。

　　“我这是在给布兰琪写信，告诉她我已经平安到家了，”玛丽说，“我必须再给我的老师写封信。”她把纸翻过来，又放进钢框里，把钢带滑下来固定住，准备在空白的地方写字。“呃，我还是待会儿再写吧。”

　　“你能给你的朋友写信，而她们也能读到你的信，这真是太好啦！”妈说，“我真不敢相信，你已经在接受学校教育了，那是我们一直梦寐以求的啊。”

　　劳拉心里也非常高兴，高兴得只想哭。

　　“好啦，好啦，”爸打断她们说，“我们别老是站在这里说话了，玛丽一定饿坏了，而且我现在也要去忙杂务了。大家现在去做自己的事情，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聊。”

　　“你说得对，查尔斯，”妈马上接口说，“我去准备晚餐，等你想吃饭的时候，我就能做好。”

　　爸去照料马匹，劳拉忙着去挤牛奶，卡琳赶快生起火准备烘烤面包，妈正在揉面。

　　等爸从牲口棚回来时，劳拉已经挤完了牛奶，这时晚餐也准备好了。

　　这是个幸福的家庭，今天他们又再次团聚了，大家都感到很快乐。他们吃着焦黄的马铃薯煎饼和水煮蛋，美味的饼干上涂抹着妈做的上好黄油。爸和妈喝着香茶，玛丽和妹妹们在喝牛奶。“牛奶真香啊，”玛丽说，“我们在学校喝不到这么浓香的牛奶。”

　　大家想问的问题太多了，要说的话也太多了，结果没一件事情是说清楚说完整了的。不过明天还有长长的一天时间可以和玛丽待在一起，可以继续说下去。当劳拉和玛丽像过去一样上床睡觉时，她们睡在她俩的床上，这又像是回到了从前的日子。有很长一段时间，劳拉独自一个人睡在这张床上。

　　“天气暖和多了，”玛丽说，“我就不用再像过去那样，把冰冷的脚放到你身上了。”

　　“真高兴你回家了，我根本不会在乎你的脚，”劳拉回答说，“你把脚放在我身上吧，我喜欢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