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石板上的记号

　　草原大火过去后，天气变得很寒冷。妈说，必须赶在土豆和萝卜被冻坏之前把它们全都挖起来。

　　妈挖起土豆，玛丽和罗兰用桶装好搬到地窖里去。寒风越来越强，越来越刺骨。她们裹着围巾，不过当然不会戴连指手套啦。玛丽的鼻子冻得通红，罗兰浑身冰凉，她们的手都冻僵了，脚也发麻了。但能收到这么多土豆，大家都很高兴。

　　做完家务事后，她们坐在炉灶边烤烤火，闻着煮土豆和煎鱼的香味，真是舒服极了。

　　在天气变得很阴沉的时候，她们就去拔萝卜，这可比挖土豆麻烦得多啦。萝卜长得很大，在土里埋得又很牢，罗兰常常在把萝卜拔出来的那一刻，就因为用力太猛而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萝卜绿色多汁的缨子必须用菜刀切下来。萝卜缨子的汁弄湿了她们的双手，寒风一吹，手就冻裂了，还流出血来。妈用猪油和蜂蜜调制了一种油膏，晚上涂在她们手上。

　　斑斑和它的小牛犊非常喜欢吃萝卜缨子，它们就靠这些东西过冬。看到地窖里储存着足够过冬的大萝卜，大家心里很高兴。她们可以吃到煮萝卜、萝卜菜泥和奶油萝卜。冬天的傍晚，餐桌上的油灯旁边总会放一盘生萝卜。大家在油灯下削去萝卜的厚皮，然后切成片生吃，真是脆嫩多汁。

　　一天，她们终于把最后一根萝卜都收进了地窖里。妈说：“好啦，现在可不怕地面结冻了。”

　　那天夜里，地面果然就结冻了。第二天早上，窗外的雪已经落了厚厚一层。

　　现在，玛丽想出了一个计算爸还有多久才回来的方法。他上一封信里说，再有两个星期就会打完麦子了。玛丽拿出写字的石板，在上面画了七条记号，每条记号表示一个星期中的一天。在这些记号下边，她又画了另外的七条记号，代表下一个星期的七天。

　　最后一条记号代表着爸回家的那一天。不过，当她们把石板拿给妈看的时候，妈却说：“你们最好再画一个星期的记号，这是爸回家路上要用的时间。”

　　于是玛丽慢吞吞地再多画了七条记号。罗兰不想看这块石板，因为从现在到爸回家那天之间的记号太多了。好在每天晚上睡觉前玛丽都会擦掉一个记号，这表示已经过了一天了。

　　每天早上罗兰都在想：在玛丽擦掉另一条记号之前，还得过上一整天呢！

　　早上起来，屋外寒冷的空气非常清新。太阳融化了积雪，但地面仍然冻得很硬。梅溪的水还没结冰，在冬天湛蓝的天空下，棕黄的枯树叶漂浮在水面上。

　　晚上待在家里，屋里点着灯，炉火边既温暖又舒适。在干净光滑的地板上，罗兰、琳琳和杰克一块儿玩。妈在一边缝缝补补，玛丽在灯下摊开书来读。

　　“孩子们，该睡觉啦。”妈取下了顶针。玛丽又擦掉一条记号，然后把石板放在一边。

　　一天晚上，玛丽擦掉了最后一个星期的第一条记号。大家都看着她。玛丽把石板放好，然后说：“爸现在出发了，走完剩下的记号就到家。”

　　蹲在角落里的杰克突然高兴地哼了一声，似乎听懂了玛丽的话。它跑到门口，用后腿站立起来，前爪一边抓着门，一边摇着尾巴，还不停地发出呜呜声。接着罗兰听到了远处有微弱的口哨声正在吹《乔尼迈着正步回家》。

　　“是爸！”她尖叫起来，一把推开门，跌跌撞撞地冲进黑暗的风中，杰克一下就跑到前面去了。

　　“你好啊，小家伙！”爸紧紧地抱住罗兰。“乖乖狗，杰克！”他又摸了摸杰克。灯光从门口照了出来，原来玛丽正跑过来，妈抱着琳琳也出来了。“我的小不点儿怎样啦？”爸把琳琳抛起来又接住。他又拉了拉玛丽的辫子，说：“这是我的大姑娘呢。”爸又对妈说：“如果你能从这几个印第安小淘气中挤过来，卡罗琳，吻吻我吧。”

　　大家接着就给爸准备晚餐，没有一个人想睡觉。罗兰和玛丽立刻急着要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下子全告诉爸：火轮的事、收土豆和拔萝卜的事、斑斑的小牛犊长得有多大了、她们的书已经念了好多好多了……玛丽最后说：“但是，爸，你不该就到家的，你还没把石板上的记号走完呢。”

　　她把石板拿给爸看，上面还没擦掉的记号表明爸现在还该在路上走。

　　“我懂了！”爸说，“你忘了计算那封信寄到这么远的地方要多少日子啦。还有，我回来的时候一路上走得很快，因为有人说北方的冬天已经很冷了。我们需要到镇上去买些什么呢，卡罗琳？”

　　妈说家里什么都不需要。鱼和土豆她们倒是吃了不少，因此面粉省下了很多，糖也有的是，甚至连茶叶都不缺。只是盐少了点儿，不过还够用几天的。

　　“那么在到镇上去之前，我最好先劈些木柴堆起来。”爸说，“我不喜欢这种风声，听别人说，明尼苏达的暴风雪来势又快又猛。我还听说，有人在到镇上去的时候遇到了来势汹汹的暴风雪，结果没法赶回家。他们留在家里的孩子把所有的家具当柴烧光了，但等到暴风雪停息后，他们回到家中却发现孩子都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