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度惩恶

　　一

　　一处旧房的右侧，一栋二层小楼刚刚竣工，楼房的四周看上去还很零乱，木料、水泥、沙子、石块、砖瓦和各种建筑工具四处堆放着。虽然早已立春，但还有些许残雪没有融化，所以现场显得更加脏乱。

　　新楼的一旁搭起了临时席棚，为正在施工和前来祝贺的人们大摆宴席。棚子四周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老人拄着魔杖朝新楼走来，这二层小楼是他的三儿子李金新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都不收留老人，他只好投奔三儿子李金试试运气。

　　老人站在新楼前，被一个跑堂的小伙子看到，以为是讨饭的乞丐，就走到正在招待宾客的李金旁边说道：“三哥，外面有个讨饭的老头，我给他拿两个热馒头行吗？今儿是个好日子，让他也高兴高兴，说几句吉利话！”

　　“去吧。”李金心不在焉地抬手回答。

　　“馒头给我，我给那个讨饭的老头送去。”李金刚满六岁的儿子瓜瓜听见了刚才的谈话，想捉弄一下老乞丐。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性格顽劣不堪。

　　跑堂的小伙子挺吃惊的，这孩子怎么知道发善心了呢，难道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他二话没说，把馒头给了瓜瓜。

　　瓜瓜拿着馒头，飞似的奔出席棚，嘴里叫着：“贝儿，贝儿！”

　　一只半大花脸狗从席棚右侧钻了出来，望着瓜瓜。

　　“贝儿，快过来呀！”瓜瓜急切地叫着。

　　贝儿紧跑几步，到了瓜瓜面前，瓜瓜领着贝儿朝老人走了过去。

　　三儿子李金自从成家后就很少去爸妈家，尤其是他有了儿子后，干脆就不去了。所以老人并不认得自己的孙子，瓜瓜也不知道像乞丐一样的老人，正是自己的爷爷。

　　瓜瓜很不喜欢这个穿着破烂，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老乞丐。他把手里的馒头扔给了老人，说道：“给你，拿去吃吧。”

　　白白净净的馒头掉到地上，滚了一层泥。

　　老人并不在意瓜瓜的不礼貌言行，他可惜的是馒头。他弯下腰，想把馒头捡起来。

　　“贝儿，去咬他，把馒头抢回来！”瓜瓜命令花脸狗去咬老人。

　　贝儿“忽”地蹿了过去，一口咬住老人捡馒头的手。

　　老人急忙丢开手里的馒头，直往后退，不料却被脚下的木头绊倒，仰面朝天地摔在地上。

　　瓜瓜一看这情景，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席棚里吃饭的人们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有几个人走出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儿。跑堂的小伙子也出来了，一看原来是瓜瓜在戏弄老人家。

　　二

　　老人摔倒后，贝儿扑到老人身上继续咬。小伙子非常气愤，他跑到老人的身旁，一脚踹开了贝儿。小伙子5把受惊吓的老人从地上搀扶起来，替他拍掉了身上的雪和泥土，又从自己内衫的下摆上撕下几条白布，替老人包扎被狗咬出血的伤口。

　　老人浑身发抖，老泪纵横。他非常感激这位正直善良的小伙子，可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感谢的话来。

　　这时一位中年妇女说：“小伙子，你快从那条狗的尾巴上剪一把毛，烧成灰敷到老人家的伤口上，不然会很危险的。”

　　魔杖一听，很快伸出细长的胳膊，把那条花脸狗的尾巴点着了。

　　贝儿疼得连蹦带跳地在雪地里乱跑，大家都不知道它的尾巴为什么会着火。魔杖拾起一些热灰，敷到了老人的伤口上，然后又麻利地帮老人包扎好。

　　小伙子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感觉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操作着。

　　“谁干的缺德事啊，把狗尾巴给点着了，这还得了？”李金的老婆走出席棚，大叫着扑向她的宝贝狗，想替它灭掉那尾巴上的火。可等她扑到狗身上时，火已经熄灭了，只留下一股刺鼻的焦臭味。

　　李金的老婆想从人群里找出罪魁祸首，替她的宝贝狗出气，可她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点火的人。于是，她气冲冲地跑到老人面前，想找他撒气。

　　此刻，在场的人中已有人认出了老人：“他不是瓜瓜的爷爷吗？这孩子真不像话，怎么能放狗咬自己的爷爷呢？”

　　李金的老婆也认出了老人，她叫过那个小伙子，悄声说：“快给他两个馒头，让他赶紧走！”

　　李金的老婆回到老公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暗示李金回屋里去。

　　瓜瓜看明白了，爸妈讨厌这个要饭的老头，于是，他从地上捡起半块砖头，对着老人的后背就砸了过去。

　　三

　　魔杖见李金一家对老人避而不认，正气得不可开交呢，现在又看见瓜瓜拿砖块砸自己的爷爷，就更加生气了。他一伸手，当空抓住了那半块砖头，回手砸了过去。

　　那半块砖头不偏不倚，从席棚顶上飞了进去，正好掉在李金的头上。李金尖叫了一声，用手捂住受伤处，5血从他的手指缝里淌了出来。

　　“哪个坏了良心的想害死咱们，快站出来呀！”李金的老婆见老公被无端飞进席棚里的砖头砸伤了，便跑出席棚，当即撒泼大骂。

　　大伙看得清清楚楚，这砖头是瓜瓜向他爷爷扔过去的，但没想到怎么会在半空中折回来砸进了席棚。

　　瓜瓜早已心虚得不敢开口说话了。

　　李金的老婆一看瓜瓜紧张的表情，心里明白定是儿子惹的祸。她立刻辩解说：“不会的，瓜瓜是个乖孩子，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小伙子回过头来，直言说：“嫂子，这事就是你儿子干的！他本来是想拿砖块砸这位老人的，可不知道是咋回事，那砖块在半空中折了回来，砸到席棚那边去了。大家都看见了，是不是啊？”

　　“是。”众人应声附和道。

　　瓜瓜一看大家都在指责他，吓得赶紧扑进妈妈怀里哭了起来。

　　李金的老婆抱着儿子，冲小伙子恶狠狠地说：

　　“哼，别人都没说什么，就你眼睛尖！”说完，她转身牵着儿子的手，回到了席棚里。

　　“老人家，您快走吧，这家人太坏了。”小伙子搀扶着老人，边走边劝慰道。

　　老人用颤抖的双手紧紧握住小伙子的手，说了声“谢谢”，然后离开了三儿子的家。

　　四

　　魔杖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他回过头，伸出长长的胳膊在空中一挥，那边席棚里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刀叉勺筷统统被掀了起来，飞向了空中。

　　众人看到这番景象，个个惊得傻了眼，不知如何是好。

　　李金一家三口，胡蹦乱跳地想抓住飞向天空的物件，不仅一件东西都没能抓住，自己还撞得连摔跟头。

　　老人听见背后的吵嚷声，停下脚步想看个究竟，正好看到李金一家三口手忙脚乱的样子。突然，“轰隆”

　　一声巨响，那新竣工的小楼瞬间倒塌了，李金一家吓得尖叫起来。

　　老人看见这个场景，心里十分懊恼：“好不容易盖起来的新楼，怎么说倒就倒了呢？是不是我给孩子们带来了灾难？老天爷，饶恕我的罪过吧！我再也不来打扰老三他们家了，请老天爷放过他吧，我在这里向您老人家磕头了。”老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天空磕开了头。

　　老人为了让儿子不再遭受劫难，真心诚意地祷告苍天，把魔杖也给感动了。

　　“我本想打抱不平，惩治惩治你那些没心肝的儿子。想不到，您还心疼起他们来了。算了吧，是我多管闲事。”魔杖一挥手，那座小楼又即刻复原了。

　　不仅老人感到吃惊，连坐在地上正嚎啕大哭的李金两口子也惊呆了，新楼房的倒塌和复原，只在一瞬间，像做了一场梦。

　　在场的人都傻了眼，他们对眼前发生的事情也没办法解释。

　　魔杖忍不住嘿嘿地笑出声来。

　　老人恍惚中听见了笑声，他认定这是天上的神灵在笑，于是，他心里坦然了许多。他想，满堂儿孙都不愿跟他共同生活，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此时此刻，他不再去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了。

　　在李金家帮工的人们，三三两两地讨论着眼前发生的事情。

　　“李金两口子心太黑，不认自己的亲爸，遭到了老天的报应。”

　　“孙子放狗咬自己的爷爷，简直太不像话了。”

　　“李金讨老婆那一阵子，他爸妈为了给儿子盖新房，节衣缩食，累死累活！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这老人家太可怜了。”

　　……

　　五

　　席棚里的东西不知道都飞到了哪里，人们只好散了。剩下李金一家三口，垂头丧气地站在席棚前，埋怨起老人来。

　　瓜瓜想：自己放狗咬老头，只是为了寻开心，可那个小伙子有必要大惊小怪吗？都是那老头儿不好！

　　“爸爸，今天发生的怪事，是不是跟那个老头儿有关呀？”

　　李金的老婆猛地拍了一下脑门，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瓜瓜说得对极了，就是你爸给我们带来的灾祸，这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嫁到你们李家，算我倒霉。”

　　李金不爱听这话，指着老婆大声说：“你给我住嘴！叫什么叫！”

　　李金这一吼，老婆更上劲儿了，张开大嘴使劲哭起来。

　　魔杖听到李金一家的谈话非常气愤，受了伤害的老人都不记恨他们，祈祷上苍保佑这一家人，可这女人居然还觉得自己委屈！魔杖抡起大巴掌，照准李金老婆的脸左右开弓，“啪啪啪”地打了个痛快。女人挨了巴掌后，两眼直冒金星，嘴脸肿胀麻木，说不出话来，李金父子谁都没注意到她挨了打。

　　李金知道是儿子惹出的祸端，教训瓜瓜道：“都是你惹的祸，不理他不就行了？谁让你放狗咬人来着？”

　　瓜瓜一看爸爸生气了，赶忙躲到妈妈的身后。

　　这时，李金才注意到老婆的脸肿得跟馒头似的，惊愕地问道：“你这是怎么啦？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成这样了？”

　　老婆张不开嘴，“呜呜呜”地嚷嚷着，两只手不停地指指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