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林中独处

  “你还是别去打孤兽了,”拉里翁听完了猎人失利的故事后说,“我早就和你说过,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野兽了,不要说狗,就算是人,它也不放过。我们这儿还有一头小驼鹿——也是独来独往。虽然还没长大,可是三叉角总是有的,来,我告诉你它在哪儿。”

  “你别打岔了,大叔!”猎人气得脸都红了,“你还是告诉我,没有狗怎么才能找到驼鹿吧!”

  “这事——和我可没关系,”农民冷冷地答道,“不过,你出的是个难题,让我想想,该怎么给你出主意!”

  拉里翁叼着短烟斗,沉思起来。

  “你还是想打到它?嗯,机会总是有的,它老是来这边!不过,得耐得住性子等着它。”

  “你放心,耐心我有的是!”猎人连忙回答,“你想出什么办法?”

  “地主的森林里有一个地方,夏天,那边的窝棚里有一群孩子,他们经常用盐巴把孤兽引出来,我和你说,每到这个时候它都到那里去,都成习惯了。”

  “那他们干吗不打死它呢?”猎人很纳闷。

  “这群孩子就是这样。他们宁可饿着,也不会乱打鸟兽的,甚至连昆虫都很重视,有些东西更是连碰都不碰一下。”

  猎人感觉农民的话里有话,似乎是在责备自己,这让他很不舒服。

  “这正好说明他们胆子小!”他耸了耸肩膀,轻蔑地说。

  猎人以前也听过这种方法——在人造的盐地上打猎。在西伯利亚,人们就是这样打大角鹿的。鹿吃盐上瘾,甚至都能把咸土地啃出大坑来,于是猎人就不断往泥土里倒盐水,吸引鹿过来。

  “这可是射杀孤兽的大好机会呀!”猎人想,“主要是这样狩猎不需要狗了。”

  当天,拉里翁就把他带到了森林里一个风景如画的角落里。那里的百年老云杉长得枝繁叶茂,挺拔的小白杨看上去郁郁葱葱。树林一直蔓延到一座虽不高大,但很陡峭的悬崖上。悬崖下面,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无声地流过。小河的后面是一大片砍伐过的树林,人们在那里新栽上了松树,整整齐齐的一大片,相互之间保持着一样的距离。

  在云杉树下的树墩旁,有一条狭长的坑,周围密密麻麻地留下了许多驼鹿的蹄子印和狍子的爪子印。猎人往坑里倒了30公斤的盐。

  现在只需要在这里等上几天,按农民的话说,让孤兽品尝一下这份厚礼。一旦它信任了这座窝棚,就不会转来转去,这儿看看,那儿闻闻的了。

  第四天晚上,猎人来到了坑边,他已经确信孤兽上钩了。因为坑边留下了一坨坨野兽的新鲜粪便。这粪便比羊粪大得多,像一个个椭圆形的核桃一样稀疏地撒落在草地上。

  猎人钻进了云杉树枝搭成的帐篷里,后背倚着粗糙的树干,开始耐心地等待。

  晚上的天气好极了,森林里寂静无声,一片秋天的迹象,只有温柔的暖风从树叶间轻轻拂过。

  过了一会儿,风也停了,周围更静了,猎人坐在那里,紧张地听着周围的响动。

  他在期待着枯枝断裂的声音,因为那就意味着野兽已经出现。他已经准备好了,上了膛的猎枪就放在他的膝盖上。

  一种孤独感渐渐向它袭来,他还是头一次单独在森林里过夜。以前他从未经历过这种身在他乡所带来的胆怯和不自信的感觉,尽管与野兽的见面不可避免,可是他的心里还是很紧张。

  “要是猎狗在身边就好了,”他想着想着,又忧伤起来,“总觉得对不起它!”

  他有点儿不太相信这片森林了,仿佛每棵树上都有可疑的东西对他充满敌意,总有一双无孔不入的眼睛在盯着自己。他对寂静也不放心,似乎某种东西隐藏其间,伺机而动。

  突然,树叶“沙沙”地响了起来,树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猎人浑身一颤,猎枪竟从膝盖上滑了下来,正好落到了他的手里。

  开枪!可是往哪儿打?打谁?一切又静下来了,现在是那样的静,以至于悬崖下面潺潺的流水声都听得清清楚楚。猎人的心跳刚才都快要停止了,此刻却又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

  现在他知道,有个东西就在自己的旁边。

  “只要再响一下,”他打定主意,“我就立刻开枪射击。”

  几分钟过去了,可是那声音再也没有出现。

  “要是知道它藏在哪儿就好了!”猎人想着,可是这个“它”到底是谁,他压根就没去猜测。只是更加紧张地盯着黑暗的树丛。

  来了!不过不是期待中枯枝的断裂声,也不是树叶抖动的“沙沙”声。倒像是暴雨从高处落下来的声音,它自上而下,从悬崖上的树林里传来。

  巨大的云杉树,像一个个大十字架一样,直直地向上伸展。树上的针叶遮天蔽日,什么也看不出来。旁边的白杨丛中,却是霞光万道,火红色阳光透过柔软的树叶倾洒下来,粼光闪闪。

  一棵白杨树上依稀可见的身影吸引了猎人的目光。他凝神看去,不禁毛骨悚然,大吃一惊。

  那是一只黑色的影子,就蹲在白杨树高高的树枝上。树叶遮掩着它的身形,头部几乎看不见。可是它那黑色的身躯和粗枝上垂下来的黑色长腿却是越来越清晰。

  黑色的影子一动不动,猎人吓得几乎不能呼吸,就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忽然,他发现那家伙在树叶丛中稳稳地抬起了弯曲的手臂——树叶轻轻地震动了一下,发出了短促地“沙沙”声—— 一张树叶带柄落了下来。

  猎人的牙齿吓得“吱吱”作响,脑中有个想法在颤抖:

  “开枪?……那是人!……等他一下来……就……”

  那只手又伸了出来——猎人又听到了那清楚的“沙沙”声。

  猎人竭尽全力想保持冷静。

  “荒唐,我这是怎么了!神经病,树上哪会有人!……可不能立即开枪!”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天空暗了下来,白杨树叶变得黑乎乎的,那黑影和树干、树枝已经融为一体。那摘树叶的声音,过一会儿,响一下,过一会儿,又响一下,中间间隔的时间很长,也很均匀,只是那“沙沙”的响声越来越大。

  “越来越暗了,它会不会偷偷下来,然后……”

  猎人越想越害怕,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一棵云杉树粗壮的树干,在它后面,一片漆黑,甚至连树干都看不清。

  “从哪儿跑呢?”

  猎人拿不定主意,是应该大喊还是开枪呢?

  暗夜已经降临,在这个秋夜里,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白杨树上的黑影再也看不出来。只有那“沙沙”的声音,仍在提醒着,那神秘的手还在那儿一张一张地撕着树叶。

  猎人的后背紧紧地顶住了树干,做好了应付一切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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