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肥猫的体育成绩

　　（一）肥猫的体育成绩

　　这段时间，教体育的江老师把肥猫盯得很紧，因为从今年开始，小学毕业考试要计体育成绩，四百米长跑十分，掷实心球十分，立定跳远十分，一共三十分。而肥猫除了掷实心球能得个满分，四百米长跑和立定跳远，估计连格都及不了。

　　“鲁云飞，体育成绩不及格是没有中学要你的。你说你怎么办？”

　　肥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肥猫太胖了，别说跑四百米，就是一百米，也要喘粗气。跑四百米，他是无论如何跑不下来的。

　　肥猫有些可怜巴巴地望着江老师。江老师头上有一撮标志性的头发，经常顽固的翘着。如在平时，肥猫会联想起战争时代的消息树，他会笑起来。但现在，他笑不出来。

　　“你看这样好不好？”江老师真的替肥猫着急，“每天下午放学后，我找战小欧来给你当陪练。”

　　战小欧是兔巴哥的大名，因为他跑得跟兔子一样快，跳得跟兔子一样远，加上他又有两颗像兔牙一样的大门牙，大家都叫他“兔巴哥”。

　　兔巴哥很乐意当肥猫的陪练，不就是放了学带着肥猫跑跑跳跳，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再说，他本来就喜欢跟肥猫在一起玩，每天放学，他们都是一块儿走的。

　　当天下午，兔巴哥就开始给肥猫当陪练。

　　这只是早春的天气，大家都还穿着毛衣，有怕冷的还穿着防寒服。兔巴哥只穿了短袖衣和短裤，脖子上还挂着一只口哨，那是江老师给他挂上去的，他说陪练就要有陪练的样子。

　　兔巴哥要求肥猫也穿短袖衣和短裤。

　　“我不干。”肥猫缩起了脖子，“你想冻死我呀？”

　　兔巴哥就对着肥猫吹哨子――嚯嚯！

　　“你吹什么？”

　　肥猫捂住了耳朵。

　　兔巴哥把肥猫的手扳开，又鼓起腮帮子吹――嚯嚯！

　　“别吹了！别吹了！”肥猫怕他的耳膜被兔巴哥的哨声震破，“我脱！我脱！”

　　肥猫知道兔巴哥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如果不脱，他会一直吹下去，非把你的耳朵吹聋不可。

　　肥猫脱掉外套，脱掉毛衣，脱掉外面的长裤，身上只穿了一件棉毛衫、棉毛裤，问兔巴哥：“这样可以了吧！”

　　兔巴哥说：“还要脱！”

　　肥猫叫起来：“再脱就只有一件背心和一条内裤了！”

　　兔巴哥说：“就穿背心和内裤。”

　　肥猫不干，想作最后的挣扎。兔巴哥从来不想多说话，现在有了江老师给他的哨子，就更不想说话了，只管对着肥猫吹哨子。

　　“嚯嚯――嚯嚯――嚯嚯”

　　肥猫哪里招架得住，只好又脱。等兔巴哥一转身，肥猫朝兔巴哥的后脑勺冲出三个漂亮的直拳，要在平时，他早就这样打过去了，今天有求于人家，只好做个样子，解解心头恨：“兔巴哥，等过了这一关，看哥们儿怎么收拾你！”

　　兔巴哥才不在乎肥猫的威胁呢！何况肥猫经常是只打雷不下雨。他一门心思地只想当好肥猫的陪练。

　　肥猫浑身打着抖，跟着兔巴哥来到操场上。还没叫他跑，他就跑起来。肥猫居然跑得比任何一个时候都快，那倒不是因为兔巴哥这个陪练带得好，是因为他冷，他必须拼命地跑，才不冷。

　　这时，夏雪儿、艾薇和戴安正从操场路过，她们从来没有见过肥猫这样疯狂地跑过，看着看着，她们就笑起来。

　　夏雪儿说：“奇了怪了，肥猫干吗穿这么少？”

　　艾薇说：“他多半把自己当运动健将了。”

　　“不是。”戴安说得更绝，“他是在向全校师生展示他身上的肉，是全世界最白的肉，”

　　几个女生捂着肚子笑倒在操场边。

　　兔巴哥不知道这几个女生在笑什么。他见其中有艾薇，心就咚咚地跳起来。这种见了艾薇就心跳的感觉，是从那次艾薇蹲着身子，给他系鞋带的那一刻就有了。兔巴哥跑得快，有“飞毛腿”之称，每次学校开运动会，他都能为班上拿几枚金牌。所以，每年开运动会的日子，就是兔巴哥最幸福的日子，像过年一样。原来那个经常批评兔巴哥的严老师，在那几天里是绝对不批评兔巴哥的，只会对他问长问短，还摸他的头拍他的脸，搞得兔巴哥身上的鸡皮疙瘩，时时刻刻都在紧急集合。女生们也把他当宠物，每次比赛下来，总有人喂他喝水，有人给他擦汗，连班上的头号美女艾薇，也会蹲着身子给他系鞋带。他第一次这么近地看艾薇，他看见阳光下的艾薇，脸上有一层金色的绒毛，鼻子尖上有密密麻麻的细小的汗珠……就从这一刻起，兔巴哥一见到艾薇，就有心跳的感觉。一有心跳的感觉，他就想表现自己。

　　兔巴哥表现自己的惟一方式就是跑。他是抬头朝天闭着眼睛跑的，结果去年的校运会上，兔巴哥跑着跑着就跑反了方向。严老师问他跑的时候，能不能不抬头朝天，不闭着眼睛？兔巴哥说，不能。因为不抬头朝天闭着眼睛跑，他就跑不快。

　　现在，兔巴哥抬头朝天闭着眼睛从艾薇身边跑过，艾薇喊了几声“兔巴哥加油”，兔巴哥更是脚下生风，哪里还记得他是肥猫的陪练，记得他的任务是带着肥猫跑？

　　“兔巴哥，你还管不管我？”

　　兔巴哥根本听不见，他早已射出去好远。

　　没有兔巴哥带着，肥猫完全跑不动了。他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跟猫喷痰时发出的声音一样。这时候的风还有点刺骨，一阵一阵地吹在他冒着热汗的身上，“阿嚏――阿嚏――阿嚏”，肥猫连打三个响亮的喷嚏。

　　兔巴哥跑完一圈，从肥猫身边经过，还抬头朝天闭着眼睛向前跑。

　　肥猫在他身后吼了一嗓子，“艾薇早走了，你还瞎跑什么？”

　　可惜兔巴哥没听见，还在瞎跑。

　　等兔巴哥也跑不动停下来时，肥猫已蜷缩在操场边，冻得全身的鸡皮疙瘩密密麻麻地冒了出来，每颗疙瘩上还立着一根汗毛。兔巴哥给肥猫当陪练，第一天就以肥猫受冻感冒而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