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乌利和鹰王(南美)

一天夜里,在靠近乌克拉奥卡马森林的山坡上发生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古牙拉高人偷袭了巴拉温人的村庄,焚烧了他们的房屋。火光下,箭和标枪呼啸而过,石斧和石刀来回飞舞。
  巴拉温人对敌人的突然袭击毫无戒备。当第一座房子起火的时候,他们还在梦中。村里顿时一片混乱,巴拉温人四处逃散,但是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下,他们一个个地倒在血泊中。
  朝霞映红了东方,废墟上冒着青烟,村里死一般的沉寂。那情景真是惨不忍睹!太阳似乎不忍心看着残忍的“胜利者”所制造的这一幕悲剧,因此唤来满天的乌云遮盖遭到洗劫的村庄。村里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气,只有被抛弃的尸体,死者的幽灵留存在这座原始森林中。
  村里只有一个印第安人侥幸地活了下来,他就是年轻的萨乌利。他像其他被杀害的人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他担心幽灵发现他后会把他带往阴曹地府,一旦到了那里任何人也休想再回到这个世界上。
  萨乌利躺在地上,一直等到所有的幽魂走进阴曹地府。他现在孤苦伶仃,没有一个亲人和同伴。
  他想逃走,可是逃到哪里去呢?会不会再碰到敌人呢?想到这里他又动摇了。正当他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一群鸟黑压压地穿过云层出现在天空中。他定神一看,原来是一群老鹰。成千上万只鹰向尸体飞来,准备分享令人胆战心惊的盛宴。这时,一个念头突然来到萨乌利的脑海,迫使他又重新装死躺下。
  他要是猛然站起来去抓其中的一只鹰,其他的鹰必然吓得仓皇逃走。如果他能捉住一只鹰,把它牢牢地拴在树上,今后他就不会感到孤单了。
  萨乌利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耐心等待着。一只白头鹰来到他的上空盘旋着,并开始慢慢地飞下来。当白头鹰正要落地的一刹那间,萨乌利忽然跳起来,紧紧地抓住了鹰的两只爪子。白头鹰还没明白过来,萨乌利已经抓住它并把它拴在一棵树上了。其他鹰吓得心惊肉跳,立刻张开翅膀飞走了。
  萨乌利不再感到孤独了。他掩埋了印第安人的尸体,用树枝搭了一间棚子,并用树叶把小棚子隐蔽起来,当他饥饿时,他就出去打猎。
  时间很快地过去了,白头鹰跟它的主人越来越熟悉,最后竟不需要把它再拴在树上了。它常常站在树枝上,睁着两只精明的眼睛望着萨乌利。有时候白头鹰还陪他一块去打猎,因为鹰善于捕捉动物。
  一天,白头鹰独自留在家里。萨乌利大清早就起来打猎去了。临走前他告诉白头鹰把前一天捕到的鱼看守好。
  当他回家以后,竟发现一个激动人心的奇迹。他看见已经烧好的鱼摆在桌子上正等着他,红烧鱼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屋子。
  “是谁这样关心我呢?”萨乌利喃喃地说。他思前想后,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这样的好心人。屋里只有白头鹰,它拍打着宽大的翅膀,默默地在萨乌利的身边跳来跳去。
  从那以后,每当萨乌利回到家里,饭菜就已经在桌子上摆好了,他暗暗地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搞个水落石出。
  有一天,他装作和平时一样打猎去了,但是他绕了一个弯很快就又回来了。他看见了什么呢?  一个美丽的年轻姑娘正在把肉燉在火上。她的脖子上戴着一条用珍珠做成的项链,奇怪的是白头鹰却不见了。
  年轻的姑娘并没有觉察到萨乌利已经回来,她正在专心致志地准备饭菜。当萨乌利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时,她吓得不知所措。
  “你是谁?”萨乌利问。他和姑娘一样感到十分吃惊。
  “我是鹰王的女儿,”年轻的姑娘温情脉脉地回答说。她向他讲了自己的身世:
  “你不知道,我们鹰在高山的岩石上过着和人一样的生活,我们都有神奇的本领可以变成人……我看到你非常孤单,因此我就留在你这里了。”
  “我求求你,永远和我呆在一起吧,不要再变成鹰了。”萨乌利诚恳地说。
  “我很愿意和你生活在一起,可是,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否同意。时间一长,他肯定知道我在这里,他会把我们俩都杀死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回去一趟,我亲自向他解释清楚。”
  萨乌利恳求公主不要离开他。但是,最后他怀着痛苦的心情看着公主又变成一只黑色的白头鹰。只见它在空中转了几圈,便向高山上的岩石飞去。
  公主离开他整整三天三夜。第四天的早晨,当萨乌利醒来时,公主又站在他的身边,好像是从天而降。
  “你必须同我一起马上飞到鹰王那里,他有话要对你说。”公主对萨乌利说。他一听这番话,惊慌不安地问:
  “你说什么?我不会飞怎么办呢?”
  “我早替你想到了。”年轻的公主边说边递给他一条珍珠项链,这条项链和她脖子上的那条一模一样。
  “你只要把这条项链戴在脖子上就可以了。”
  萨乌利刚把项链套在脖子上,就立刻发现他的两只胳膊变成了宽大的翅膀,身上长满了羽毛,鹰钩嘴代替了鼻子。他奇怪地变成了一只大鹰,可以自如地飞来飞去。他展翅高飞,去追赶正在空中等着他的公主。
  他们俩一会儿便飞到了鹰王那里。鹰王的宫殿坐落在高山的岩石上面,一点也不像鸟巢,而像印第安人的首领所居住的圆形房子。
  正像年轻的姑娘对他说过的那样,萨乌利亲眼看到所有的鹰都有人的外形。他发现其中有身穿战袍的勇士,有年老的妇女,也有儿童,每个人都戴着一条珍珠项链。
  公主把萨乌利领到鹰王的面前。
  鹰王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子。他凶神恶煞地看了萨乌利一眼,然后又用带着敌意的口气对他说:
  “原来就是你这个不怕死的人想娶我的女儿。我劝你冷静地想一想,因为我要对你进行三次严峻的考验。如果成功了,公主就是你的:如果失败了,我将把你杀死,然后吃掉……”
  “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萨乌利勇敢地回答说,“第一个考验是什么?”
  “你跟我来吧!”鹰王说。他转身走向门口,把萨乌利引到他的宫殿外边。他们一直走到一块岩石旁边才停住脚步。通向岩石的小路非常陡峭和狭窄,萨乌利几乎站立不住。岩石后边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
  “你必须在两天之内把大海里的水弄干,”鹰王对他说,“如果办不到,你就要向这个世界告别。”
  说完,鹰王突然在萨乌利的眼前消失了。
  萨乌利失望地看了看自己的周围。这件事太难了,单靠他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在这次考验中取胜的。
  这时忽然从他的身边传来嗡嗡的叫声:
  “小兄弟,你在为什么事发愁呢?”
  萨乌利扭头一看,原来是一只蜻蜒,小蜻蜒正在搏动着半透明的翅膀飞来飞去。
  他低下头叹了一口气说:
  “鹰王命令我在两天之内把这里的海水弄干。”
  蜻蜒听了禁不住笑起来:
  “这算得了什么呢?如果你同意,我可以帮助你。”
  “你?你怎样帮助我呢?”
  “不用担心,过一会儿你就会知道。”
  萨乌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蜻蜓说完立刻飞得无影无踪。过了一会儿它又飞回来了,而且领来了它的兄弟和姐妹,它的父亲和母亲,祖父和祖母,曾祖父和曾祖母,它们的兄弟以及兄弟的子子孙孙,还有这些子孙的堂兄堂弟,表姐表妹,总之,数不清的蜻蜓一齐飞来了。
  这些蜻蜒在海面上穿梭般地来回飞着,落在万顷碧波上,然后衔起一口海水向四面八方喷去。它们喷出的海水淹没了海岸外的大地。随着蜻蜓不断地把水喷射出去,大海里的水位急剧地下降了。
  蜻蜓连续不停地劳动了一整天,终于把大海里的水全部弄干了。晚上,萨乌利对鹰王说:
  “我已经顺利地经受了第一次考验,你可以亲自去看一看。第二次考验又是什么呢?”
  鹰王用手指了指旁边最高的像箭头一样尖细的一块岩石:
  “你看见那块岩石了吗?你必须在那上面给我造一座新的宫殿,而且要用石头砌成!”
  萨乌利仰起头望了望那块高耸入云的岩石,他怀疑自己是否能攀到上面去。完成这样一项艰险的工程,任何人也无法帮助他。正在这时,他又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在说:
  “不要害怕,我愿意帮助你来完成!”
  萨乌利感到很奇怪。他看了看自己的脚下,声音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他发现一条很小的蚯蚓。
  萨乌利苦笑着说:
  “我认为你帮不了我的忙。”
  “我能与不能?让事实来证明吧。”蚯蚓说完钻进了土里。
  过了一会儿,无数的蚯蚓在岩石顶上蠕动着。它们钻通了坚硬的石头,掘出了石阶,盖成了大厅,并且还在丈量着正门的尺寸。
  蚯蚓在天黑之前完成了这项工程。这一次鹰王对萨乌利说:
  “我承认你的本领比我高,但是,你不要过早地高兴。明天晚上,你必须在我的新宫殿里为我造一个用石头做成的宝座。如果你办不到,你就要离开这个世界。”
  鹰王走后,萨乌利心里很高兴。说实话,最后一次考验似乎并不特别难。
他立刻去寻找可以琢磨成宝座的整块石头。
  他很快就找到了一块理想的岩石。他使用的石头工具一件接一件地磨断了,但是,坚硬的岩石依然完整无缺。这时,一只白蚁像应召似地来到他的面前:
  “你不要白费力气了,我愿意替你来完成这项工作,对我来说,这不过是一个最简单的游戏罢了!”
  萨乌利惊呆了。白蚁立刻开始工作。他眼看着这块顽石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庄严的宝座。宝座琢成以后,蚁王对他说:
  “你可以告诉鹰王,这项工程完成了。但是,我要叮嘱你:无论如何不要坐到这个宝座上!”
  萨乌利牢牢地记住了蚁王的忠告。他对鹰王说:
  “我经受了最后一次考验,现在我可以同你的女儿结婚了吧。”
  “我为你的胜利感到高兴,我实在不忍心让你在这些考验中丧失性命。
我同意把我的女儿送给你,不过,你要让我先看一看石头宝座……”鹰王显得很宽厚的样子说。
  他们两个一起向高山顶上攀登,鹰王亲眼看到了用石头琢成的宝座。
  “你先坐到上面去,让我看一看你坐在上面是个什么样子。”鹰王对萨乌利说。
  “不,这是你的宝座。”萨乌利回答说。鹰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萨乌利已经亲手把他扶到宝座上了。
  鹰王刚坐在宝座上,一只巨大的野蜂从石头缝里钻出来,用带毒的蜇针狠狠地扎了他一下。鹰王立刻倒在地上死了,这就是他自作自受的结果。
  “你看到了吧,这就是鹰王为你准备的奖赏。”一起围拢过来的白蚁七嘴八舌他说,“你不要耽误时间了,快带上你的未婚妻回故乡去吧。要是再有别的麻烦,我们就爱莫能助了……”
  萨乌利对这些小动物十分感激。多亏它们的帮助,他才获得了成功,因此他对动物们的劝告言听计从。他立刻和公主一起离开了鹰王国,回到了他的故乡。从此以后,萨乌利和公主永远没有分离过。
  这个故事也就到此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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