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孩莫戈利(英国)

  初入狼群

  这是希翁尼山一个炎热的晚上,狼爸爸告别了 正在给四只幼崽喂奶的狼妈妈,跳出洞来要去捕食。常来讨乞剩骨头和碎肉渣的豺狗塔巴奎又晃到门前来了。印度的狼都瞧不上豺狗,因为它们到处捣乱,撒谎,吃村子里垃圾堆上的破布烂皮子。但是也没人愿意得罪塔巴奎,因为它比丛林中的任何一个都会发狂。到那时它谁也不怕,在树林里乱窜,看见谁就咬谁。塔巴奎对狼爸爸讲了一套奉承话,在洞门里找了块干骨头啃了个津津有味。
  “这顿美餐真不赖,”它舔着嘴唇说,“这些高贵的孩子多么可爱!它们的眼睛可真大!”
  狼爸爸和狼妈妈并不喜欢它这套花招儿,塔巴奎反倒坐下不打算立刻离去。
  “什阿汗,那大家伙,换了捕食圈了。它说下次月圆时它要到这边山里来找食物。”
  什阿汗是二十多里外万干嘎河附近的一只老虎。
  “它没有权利这么做,”狼爸爸生气地说,“按丛林的法则,它换捕猎地应该事先说一声。它会把方圆十里的捕猎物都吓跑的,而我——我目前一个人得打两个人的食。”
  “它妈妈叫它瘸家伙不是没有道理的,”狼妈妈不急不忙地说,“它从出生时就瘸了一条腿,所以只能捕食家畜。万干嘎河的村民现在都恨它,它只好来我们这里,把这边的村民也激怒才算了事。”
  这时山下传来一声虎咆,塔巴奎忙说:“我得走了,你们可以听见什阿汗已经在山下树丛里吼了。”
  狼爸爸专注地听着那一声声忿怒的嗥叫,那是一只老虎猎不到食物的悲嗥,要让整个丛林知道它的怒气。
  “蠢货!”狼爸爸说。“这么吵吵嚷嚷地开始夜猎!它以为我们的鹿和羚羊都同它在万干嘎的肥牛犊一样呆。”
  “嘘。它今晚捕猎的不是牛犊,也不是小兽,”狼妈妈说。“它要吃人了。”这时虎嗥已变成一种低而轻的呜噜声,这声音把露天过夜的伐木人和吉卜赛人吓得四处奔逃。
  “吃人!”狼爸爸生气地吼起来。“呸,难道村子里没有足够的甲虫和青蛙喂饱它,非得去吃人?而且在我们的地盘上做这种事!”
  丛林里的法则禁止一切野兽攻击人类,除非它是在教自己的幼兽如何捕猎。即便在那种情况下,它也必须到自己的群类捕猎区外去干。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激怒了人类,他们会来报复的。白人骑着象拿着会发火的枪,后面跟着一大群棕色的人,举着火把、敲着铜锣,那时丛林就遭殃了。但野兽们自己的说法可是另一个样的。它们说人类是最柔弱的,没有尖齿利爪,不能防护自身,因此猎食人类是背离光明正大的丛林精神的,再说吃过人的野兽都会变得污秽,满身长癞,牙齿掉光。
  老虎的呼噜声越来越响亮,最后只听“Aaarh”一声,它扑向了目标。接下去是一声长啸,哀伤的泣诉。
  “它扑空了,”狼妈妈说。
  狼爸爸跑出去几码,看见什阿汗边低吟边在矮树林里打滚。
  “这蠢货笨得跳到伐木人的篝火上,把爪子烫伤了,”狼爸爸说着把牙咬得嘎嘎响,“塔巴奎和它在一起。”
  “有什么东西正往山上走来,”狼妈妈说,竖起一只尖尖的耳朵。
  矮树丛发出沙沙的响声,狼爸爸立刻匍伏在地上,准备随时跃起。然后——你如果当时也在望着,你会看见世界上最稀罕的事——狼爸爸已凌空跳起,但及时打住,从四、五英尺高的半空落下地来。“是个人!”它突然骂骂咧咧地说,“是个人的小崽子,快看!”
  就在它面前,抓着一枝矮树杈子,出现了一个浑身棕色的赤条条的婴儿,它刚刚学会走路——从来还没有过这么柔嫩、满身小肉窝窝的小东西来过狼的洞穴。它抬头望着狼爸爸的脸,咯咯地笑起来。
  “那是个人崽吧?”狼妈妈说,“我还没见过人崽的模样,把它带进来。”
  狼经常要搬动自己的小崽子,它有本事嘴里衔只鸡蛋而不碰碎它。虽然狼爸爸的大嘴咬住了孩子的背脊,可它的牙却没有擦破一点背上的皮。它把小人放在小狼崽堆里。
  “多小啊!多光滑!而且——胆子多大啊!”狼妈妈轻轻地说。这婴儿正在推开小狼崽,往狼妈妈温暖的肚皮上靠去。“啊哈,他也来吸奶了,人崽原来是这样。这整个丛林里有任何其它的狼能吹牛说自己的孩子里有个人崽吗?”
  “我倒听说有过这种事,但咱们这群狼可从没收养过人的崽,我这辈子也是头一回呢,”狼爸爸说。“瞧,他浑身一点毛都没有,我脚爪轻轻拍他一下就能要它命。可是看哪,他瞧着我,半点都不害怕。”
  洞口的月光突然被挡掉了,什阿汗的大脑袋和肩膀挤了进来,塔巴奎在它身后叽叽哇哇地告密说:“老爷,老爷,他进那洞里去了。”
  “他是我捕猎的人崽,他父母吓跑了。把他还给我。”什阿汗脚爪烫伤了,正火冒三丈。但是狼爸爸知道洞口相当窄,一只老虎无论如何也闯不进来。
  “狼是自由百姓,”狼爸爸说,“它们只听自己首领的命令,一个花皮的猫别想来支使我们。”
  老虎的吼叫荡溢在山谷里,狼妈妈甩开它的小崽子,嗖的一下窜到洞口来,它的两只眼在黑暗中就像两盏绿色的灯,盯着什阿汗那冒金星的双眼。
  “告诉你,这是我拉克莎(魔鬼)在回答你。这人崽是我的。没人敢碰他,他会同狼群吃住,一道捕猎;到头来,你这个只会捕食赤条条小人,用青蛙和鱼充饥的杀手,你当心吧,他有一天会捕杀你的!现在你滚吧,滚回你妈生下你的河谷去,但愿你比以前更瘸拐!”
  狼爸爸都看呆了。它已经差不多忘记了它如何力克五只公狼,赢得了狼妈妈。那时狼妈妈在狼群中就有魔鬼的声望,大家都佩服它。什阿汗可以和狼爸爸斗,但它知道惹不起狼妈妈,一头不顾一切的母狼会拼死搏一场的。
  于是,它把头退出洞口,干吼一声,威胁说:“每条狗都会在自己的洞穴里逞凶狂。我们走着瞧吧,看看狼群会对这人崽说什么。他是我的,最后还得回到我嘴里,你们这些长着蓬松尾巴的盗贼!”
  狼妈妈喘着粗气卧倒在小崽子身边,狼爸爸脸色阴沉沉地说:
  “什阿汗讲得不错,这小人崽得带给整个狼群看。你还想留下他吗?”
  “什么叫留下他!”狼妈抽了口气,生气地说,“他一丝不挂,独自就来了,饿得够呛;可他一点也不怕。看,它把我的孩子推开来吃奶。那个瘸腿刽子手要吃了他,再把复仇的村民们引到我们这儿来。留下他!我一定要这么做。躺着别动,小青蛙。我要叫你小青蛙莫戈利——有一天你会强壮得去捕猎什阿汗的。”
  丛林里有条法则,每个有配偶的狼都可以离开群体自己去生活。但是当它的小狼崽能站立起来时,它必须把它们带到每次月圆时召开的群狼会议上,让其它的狼认识它们。在幼狼自己捕获到头一只鹿或羚羊前,任何成年的狼不得伤害它们,违反者就要被众狼处死。
  狼爸爸等到它的小家伙们都会跑动后,就找了一个月圆之夜把它们带到会议岩前的草坪上。阿克拉,那只力气和智谋兼备的雄壮的灰色公狼一直带领着这狼群。这会儿,它舒展开身子,躺在岩石上。岩石下的草坪上聚集了四十多只大小不一,毛色各异的狼。阿克拉当头狼已经一年了,它曾两次落入捕狼陷井,一次被打得差点死去,它懂得人的花样和办法。小狼崽们在草地上打滚嬉戏,它们的父母坐在中间。不时会有一只年长的狼走到某个小崽子跟前,仔细将它打量一番,嗅上一嗅,然后又轻轻地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有时,一只母狼会把自己的小崽推到月光下,让众狼好好看看它的小宝贝。阿克拉从岩石上喊道:“你们都知道我们的法则——仔细看吧,你们这些狼!”那些急切的母狼就随着喊起来:“看啊,仔细看啊,你们这些狼!”
  最后,关键时刻终于到了,狼妈妈颈子上的鬃毛竖了起来,狼爸爸把小青蛙莫戈利推到圈子正中央。他坐下来玩着鹅卵石,咯咯笑个不停。
  阿克拉头都不屑从前爪上抬一抬,用单调不变的声音又喊起来:“仔细看啊!”这时从岩石后面传来什阿汗嗡隆的喊声:“那人崽是我的。把他还给我!你们这些自由百姓要一个人崽干什么?”阿克拉连耳朵都没转一下,仍旧喊着:“看啊,你们这些狼!自由百姓除了照自己的法则办,干嘛去听其它人的命令?仔细看啊!”
  狼群中发出了一声声深沉的嗥叫,一只四岁的小狼接过阿什汗的问题喊道:“我们这些自由百姓要一个人崽干什么?”按丛林法则,如果对一只小崽发生了争议,必须有不是父母的两只狼替它说话,它才能被狼群接受。
  “谁来替这个小崽说话?”阿克拉问。没有回答。狼妈妈此时全身抽紧,准备好了拼死一斗。
  在狼群会议上只有一位特邀成员,这就是巴卢,一只棕色的大熊。它是幼狼们的师爷,专门教它们丛林里的各种知识和法则。老巴卢直立起来用后腿站着,瓮声瓮气地发了个言:
  “是人崽吗?我来替他说句话。一个人崽造不出什么乱子。我不善词令,可我讲的是实话。让他和小狼崽作伴,一起送到我这里来上学。我亲自教他。”
  “我们还需一个人说话,”阿克拉说。“巴卢是我们小狼崽的教头,它说了话了。还有谁说?”
  一个黑影从树后窜起,落在圈子中央。这是黑豹巴格希拉,全身油亮漆黑,但在某个角度的光照下就显出游丝般的纹路来。森林里个个都知道巴格希拉。可没人愿意找它的麻烦,因为它像塔巴奎一样狡诈,像水牛一样勇猛,又同受伤的大象那样不顾一切。但是它有一副像滴着蜜糖似的轻柔的嗓子,皮毛也同鸭绒般轻软。
  “噢,阿克拉,还有你们这些自由百姓,”它柔声呜噜着,“我无权介入你们的集会,但丛林法则有规定,如果事情牵涉到是否要杀死一只小崽子,这小崽的性命是可以买下来的。而且法则并没说该由谁来付这笔代价,我说得对吧?”
  “对,对!”那些总是吃不饱的年轻的狼齐声呼应着,“听巴格希拉的。
  这小人崽可以买下来,这是法则。”
  “我请你们允许我斗胆讲下去。”
  “快讲吧,”大约20多个声音附和着。
  “杀害一个不能防卫的小崽是个耻辱。再说他长大些也许捕猎起来还更有趣些。巴卢替他说了话。我现在支持巴卢,送上一只公牛,刚刚捕杀的一头肥牛,就在离这儿半里路的地方。条件是你们要收留这个人崽。有什么难处吗?”
  四下响起一片议论声:“有什么关系?冬天雨季到来他一定会死的。太阳晒也把他晒死了。再说,一个浑身不长一根毛的青蛙能把我们怎么样?让他留在狼群里吧,那头牛在哪里,巴格希拉?”这时阿克拉喊起来,要它们过去看人崽。
  莫戈利全神专注地在玩石子,他根本没注意那些跑过来打量他的一只只狼。最后,它们终于都跑下山去找那头死牛去了,只有阿克拉、巴格希拉、巴卢和莫戈利的狼亲人留了下来。什阿汗一直吼到深夜,它气得不得了,因为没有要来莫戈利。阿克拉对狼爸爸说:“把他带走吧,要教他做一个名副其实的自由百姓。”
  就这样,莫戈利被希翁尼山的狼群接受,成了丛林里自由百姓的一员。


营救莫戈利

  老巴卢最喜欢的学生就是莫戈利,他比那群狼崽聪明了不知多少。那些小狼只要会背狩猎口诀,就马上从巴卢那里跑掉,边跑嘴里边念念有词:“脚步轻悄不出声;眼睛在黑暗中照样明,耳朵听四方风啸声;还加一副白色的利齿。这样的丛林百姓都是我兄弟;可是别忘了我们憎恨豺狗塔巴奎和鬣狗。”但是莫戈利是个人崽,他必须学更多。有时黑豹巴格希拉会到附近来转悠,看看它的宠儿进展如何。小男孩爬树轻捷,游泳自如,奔跑神速。巴卢教给他怎么鉴别不能承重的朽木;碰见蜂巢时怎样同野蜂礼貌地对话;蝙蝠芒格白天同他捣乱时,该对它说些什么;下河水前如何事先警告水蛇们让开。丛林的居民谁都不愿被打扰,不懂怎样对付它们就有很大危险。莫戈利还学了到别人地段去捕猎时的喊话:“请允许我在这儿捕食,因为我饿极了。”回话应该是:“那未就为觅食而猎,不要为寻欢作乐而杀生。”
  莫戈利把这些全部记在了心里,可他渐渐厌烦成百次地重复同样的口诀。一天莫戈利挨了巴卢一巴掌,赌气跑掉了,巴卢对已格希拉说:“人崽和别的小家伙不同,他必须学会在丛林里生存的所有法则。”
  “可是你该想想他才多么点大,”黑豹说,要让它来管莫戈利,真要把小人惯坏了。“他那小小的脑袋怎么装得下你这些长篇大论?”
  “丛林中的居民会因为他小就不伤害他吗?决不会。所以我才教他这些诀窍,所以我才打了他。他忘记时,我只不过轻轻地打了他一下。”
  “轻轻地!你懂什么轻轻地,你这老铁掌?”已格希拉不满地嘟囔着,“他的脸今天全被你那轻轻一下打成青紫色了,哼!”
  “他挨我这个爱他的人打,哪怕从头到脚都青紫了也比将来因无知,真遇上危险要好,”巴卢急切地解释说。“我教他的是丛林里的万灵口诀,这样他才能躲过蛇族和其它所有四条腿的居民的伤害。这难道不值得受点罪吗?”
  “喂,你还是当心点,别伤了他的小命。你那些万灵口诀是什么,我倒想听听。”
  “我来叫莫戈利再背一遍,看他肯不肯,小兄弟!”
  “我的头嗡嗡叫,就像一只蜂窝,”它们头顶上传来了闷闷不乐的稚气的声音,莫戈利气冲冲地从树干上滑下来。“我是为巴格希拉来的,才不想理你这个老胖子巴卢呢。”
  虽然大棕熊听了这话很伤心,可它说:“不管你为谁来的,没关系。现在背一遍我教你的口诀。”
  莫戈利有机会表现一下自己的本领,高兴起来。他说:“丛林里有许多语言,你让我对谁说话?我全都会说。”
  “你是知道一些,但并不多。哦,瞧吧,巴格希拉,它们从不谢谢老师。没有一个小狼崽回来谢过老巴卢。说吧,你这大学者,狩猎时碰见其它捕食者该说什么。”
  “我们是血亲,你和我,”莫戈利答道。
  “好,现在说说对鸟说的话。”
  莫戈利把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末尾加上了鸢哨声。
  “现在表演对蛇族的话,”巴格希拉说。
  跟着这要求而来的是一连串难以形容的蛇嘶声。莫戈利一边向后踢腿,一边拍手,来为自己叫好,然后跳到巴格希拉的背上,用他的脚后跟敲那油亮的毛皮,同时对巴卢做起最难看的鬼脸。
  “好了,好了。打青了一小块还是值得的,”棕熊温柔他说,“有朝一日你会谢谢我的。”然后,它就讲起它怎么才从那野象哈蒂处求来了这些万灵口诀。哈蒂什么都知道,它带着莫戈利到池塘边去找了水蛇,把蛇的语言学到手,因为巴卢自己发不出嘶嘶声来。
  “现在谁都不用怕了,”巴卢说完用爪子自豪地拍拍它那长满长毛的大肚皮。
  “但除了他自己的同类。”巴格希拉小声说了一句,然后提高嗓门对莫戈利喊道:“小兄弟,当心我的肋骨,你坐都坐不稳,乱跳乱踢是怎么回事?”
  莫戈利正在使劲揪巴格希拉的颈皮,又使劲踢它想引它注意。然后他大声说:
  “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同类了,我可以和它们成天呆在树枝上。”
  “你这是什么新毛病,爱梦想的小东西?”巴格希拉说。
  “是的,我可以和它们在树上向老巴卢扔树枝和泥块,”莫戈利接着说,“它们答应我这样玩,哈!”
  “Whoof!”巴卢的大爪子从巴格希拉背上一把抄起莫戈利。小男孩卧在它两只大前爪上,看出老棕熊非常生气。
  “莫戈利,”巴卢说,“你同邦达罗格——猴族鬼混了。”
  莫戈利看看巴格希拉,黑豹的双眼像玉石一样闪着寒光。
  “巴卢把我头打痛了,”莫戈利说,“我就跑了。灰猿猴们从树上下来,它们可怜我。别人谁都不管我。”他说着抽咽起来;“它们给我干果和好吃的东西,把我抱到树顶上,还说我是它们同宗的兄弟,只不过我没尾巴,有一天我会成为它们的领袖。”
  “它们从没有领袖,那是撒谎,它们只会撤谎,”巴格希拉说。
  “它们对我特好,能像我一样站立,也不用铁巴掌揍我,它们整天游戏。
  你别抓着我,坏巴卢,让我走,我要找它们玩去。”
  “听着,人崽,”巴卢说,它的声音就像炎热的夏夜轰隆隆的雷声。“我已教会你如何同丛林里所有居民来往,唯独没有包括树上住的猴子们。它们是一群无法无天的乌合之众,林子里没人理它们。它们既无领袖,又没记性,吹牛,叽叽喳喳闲扯,装模作样,好像它们是丛林中最高贵的种族。可事实上,一颗干果掉下来也会逗得他们傻笑个没完,然后把正事全都忘掉。真正的丛林百姓不理睬它们,不与它们同道行走,同泉饮水,同区捕食。到今天为止,我对你提到过邦达罗格族吗?”
  “没有,”莫戈利轻声回答。巴卢话声落下后林子里死样寂静。
  “它们是群邪恶、肮脏、无耻的家伙,总想逗引我们注意。但即便它们往我们头上扔干果和垃圾,我们也不理睬它们。”这话还没说完,从树上就抛下来许多干果和树枝,听得见猴子们在上面树枝权上咳嗽、乱蹦、嚎叫。
  “不许理睬猴子们,听见吗?”已格希拉插嘴说,“不过,巴卢,你应该早些警告莫戈利。”“我——,我怎么会想到他要同这些脏鬼去玩?”
  巴卢对猴子们的批评很正确。它们的天地在树端,丛林中的野兽很少抬头向上看,因此猴子和下面的百姓各自有自己的天地。可是,每当猴子发现了一只病狼或一只受伤的虎或熊,它们就会拿它取乐,向它扔棍子、干果、又叫又笑。它们总是说要举个首领,立些法规,可它们的记性最多能持续一天。它们被丛林居民瞧不起,没人理睬它们,所以莫戈利找它们玩使它们高兴得不得了。它们悄悄地跟着巴卢、巴格希拉和孩子。
  午睡时,莫戈利睡在巴卢和巴格希拉中间。他已明白自己交友不当,很惭愧,决心要改正。但是当他忽然醒来时,却发现有手抓着他的腿和胳膊,摇曳的树枝不断在他脸上擦过。他穿过枝叶向下望时,看见了睡醒过来的巴卢望着树顶怒吼,而巴格希拉跳上树干,咧嘴露出一口尖利的白牙。邦达罗格们胜利地叫着:“它们注意到我们了,全丛林都敬佩我们的技巧和诡诈。”一边叫着,它们抱着莫戈利从树端跃到另一棵树端,每一跃大约有二十英尺的距离。莫戈利很害怕,头也荡晕了,不敢向下望。猴子们在离地面70至100英尺高处的树枝上早就辟出了自己的熟径,两只最强壮的邦达罗格抓住莫戈利的腋窝,带他飞跃过了绿色的丛林,也不管树枝叶在他脸上划出了道道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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