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贼王 (1)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农夫，他有三个儿子。他没有财产给他们，只好让他们自己去找生路。他说，让儿子们做他们喜欢的事儿，到他们喜欢的地方去。他要送他们一程。他把儿子们送到了一个三岔路口，他们各选了一条路走，父亲就跟他们道了别，就回到自己家里。

　　我不知道那两个大儿子怎么样了，但是那个小的，走得很远很远。一天晚上，他走在树林中，突然刮起了暴风雨。风暴那么大，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他迷了路，一条小路也找不到。他继续前进，最后，他看见远处有灯火。他就往那儿走，走了很长时间，终于走到一座大房子前，屋里炉火明亮，床上没人，他走了进去，看见一个老妇人在干活。

　　“晚上好，妈妈。”年轻人说。

　　“晚上好。”老妇人说。

　　“啊哈！天气真糟糕。”年轻人又说。

　　“是啊。”老妇人回答说。

　　“我能在这儿睡一夜吗？”年轻人说。

　　“这对你可没好处。主人回来了，看见你，会把咱们都宰了的。”老妇人说。

　　“是什么人住在这儿啊？”年轻人说。

　　“哦，强盗、流氓。”老妇人说，“他们在我小时候就把我偷来，然后我就一直替他们做家务。”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睡了。”年轻人说，“这种天气，我可不出门。”

　　“糟了！”老妇人说。

　　年轻人在附近的床上躺了下来，但是他不敢睡着。幸亏没睡着，一会儿，强盗们就进门了。老妇人说来了个陌生的年轻人，她赶不走他。

　　“他带钱了吗？”强盗们问。

　　“他可不像有钱人。他是走路来的，背上背着几件衣服而已。”

　　强盗们开始互相嘀咕，商量该怎么办，杀了他，还是怎么样？年轻人起了床，开始跟他们说话，问他们要不要用男仆，他很高兴能为他们做点儿什么。

　　“好吧。”他们说，“要是你入我们的伙儿，我们就可以给你地方住。”

　　“做什么都行。”年轻人说，“离开家时，我爸爸说，我喜欢什么就干什么。”

　　“那你喜欢偷吗？”强盗问。

　　“行啊。”他说他觉得挺好，用不着花太长时间去学。

　　离这儿不远的地方，住着一个人，他有三头牛，他打算带一头去镇上卖。强盗们听说了，就告诉年轻人说，要是他能在路上偷到这头牛，不伤到人，就把他留下来。

　　年轻人出发了，从屋里拿了一双系银环的鞋子。他把一只鞋子放在路边，自己钻进树丛藏了起来。那人经过时，看到了那只鞋子。

　　“不错的鞋子。”他说，“要是没人看见，我就把它带回去，老太婆穿上了，立刻就不一样啦。”这人的老婆脾气很坏，没一会儿就会揍他一顿。

　　但他立刻又想到，一只鞋子拿回去也没用，随即又上路了。年轻人拿起鞋子，飞快地穿过树林，赶在那人前面，又把鞋子放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当这人牵着牛来，看见鞋子时，懊恼得要命，后悔没把前头的鞋子捡起来。

　　“我现在回去拿吧。”他对自己说，“带回去一双鞋子，老太婆也许会说句温柔的话。”

　　他往回走，找了很长时间，但是没找到那只鞋子，最后不得不拿着那一只鞋回去了。

　　这时候，年轻人已经牵着牛走了。这个人回到原地，发现牛不见了，哭起来，他怕老婆知道了会杀了他。

　　他突然想起来，应该回家去把另外一头牛牵到镇上去卖，只是别让他老婆知道。他果然这么做了，没让他老婆看见他牵了牛出来。

　　强盗们会魔法，发现他又来了，就叫年轻人去再把这头牛弄来，不能伤人。如果他能做到，他就能和他们平起平坐了。

　　“这个不太难啊。”年轻人想。

　　这回，他带了绳子出门，把自己捆在树上，就吊在路的上方。那人带着牛来了，看见有人被吊在树上，觉得很奇怪。

　　“你干了什么啊？怎么会吊在树上？”他问，“哦，你可能就是为了我才吊在这儿的，我可不会拿命和你换。”

　　他继续和他的牛往前走。年轻人跳下了树，抄了小路，又赶到他前头，把自己吊在树上。

　　“我真想知道你大脑有没有毛病，把自己吊在这儿。或者，你是个怪物？”

　　这人说道，“啊哈，你可能是为了我才吊在这儿的，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妖怪。”说完，他又和牛走了。

　　年轻人又跳下树，抄小路跑到前头，把自己吊起来，吊在了路中间。

　　那人又对自己说：“这是什么破事儿啊！怎么大家都这么有兴趣把自己吊起来？肯定是魔法！不行，我得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要是那两人还吊着，这就是真的了；要不然，就是魔法。”

　　他把牛拴上，回去看那两个人了。他一走，年轻人就跳了下来，牵走了他的牛。接下来，大家都能猜到啦，当他回来时，看见牛不见了，是多么伤心。他哭、发火，但是一会儿他就安慰自己，最好回家再牵头牛出来，不让老婆知道，他可以卖得很好，得到一笔不小的数目，于是他回家牵了第三头牛。

　　强盗们又知道了，叫年轻人去偷，要是他得手了，他就可以当他们的头头。年轻人就出发了，到了树林里，这人牵牛过来时，他开始怒吼，就像树林里藏了头大牛一样。这个人听到了，很高兴，以为可以把那两头牛都找回来了。他就把第三头牛拴住，到树林里去找它们。

　　这下，年轻人把第三头牛带走了。那人回来的时候，发现第三头牛也丢了，神经都错乱了。他哭泣哀叹，很多天都没敢回家，怕老婆把他的皮给剥了。

　　强盗们也不是太高兴，因为年轻人变成他们的头儿了。有一天，他们决心做点儿他做不到的事儿，他们聚在路上，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

　　他们出门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牛赶到路上，牛儿就全回家了，农夫当然很高兴再看见他的牛。

　　然后，他又把强盗们的马都拉出来，装了所有值钱的东西，金器银器，或者其他东西，叫老太婆帮他问候强盗们，说他要走了，他们再也找不到他了。

　　他骑着马，跑出了乡间，找了很久才找到来时的路。看见父亲的房子时，他翻出一件制服来穿上，像个将军一样神气地进了院子。然后，他问能不能借宿。

　　“哦，不行！”他的父亲说，“我怎么能让您这样高贵的将军住这里呢？我给自己找几件衣服穿，找张床睡就不错啦。这里很脏的。”

　　“你心肠真硬。”年轻人说，“竟然忍心拒绝你的儿子进门。”

　　“你是我儿子？”老人问。

　　“你不认识我了？”年轻人说。

　　老人认出来了，问：“你干什么了？这么短时间，就变成这样的贵人了。”

　　“哦，我告诉你，因为你告诉我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任何事，我就给小偷和强盗当学徒。现在，我学徒期满，变成贼王了。”

　　地方长官就住在他家旁边。他的房子很大，很有钱，钱多得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了，他还有个女儿，长得很漂亮，善良、聪明。

　　贼王就想娶她为妻，他叫父亲去求婚，要是地方长官问他是做什么的，就回答说是贼王。

　　“你真是疯了。”父亲说，“净想傻事儿。”

　　“你一定要去求婚，就这样。”年轻人说。

　　“我可不敢去，他那么有钱。”他父亲说。

　　“你必须去，喜欢不喜欢都要去。要是我说好话你不听，那我就说坏话。”贼王说。

　　但他父亲还是不愿意，贼王拿着树枝威胁他，他哭着去了。

　　“你怎么了？”地方长官问。

　　于是，他就告诉他，他有三个儿子，都离开家了，他让他们随便到哪儿，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现在，”他说，“小儿子回家了，威胁我，让我到你家来，向您的女儿提亲。他让我告诉您，他是贼王。”然后，老人又悲伤地哭了。

　　“别哭。”地方长官说，“你告诉他，我要证据。要是他星期天能把我家烧锅的接头从厨房偷走，他就可以娶我女儿。你能转告他吗？”

　　父亲转告了他，年轻人觉得这事儿太容易了。他抓了三只野兔子，把它们放进包里，穿上以前的破衣服，看上去可怜巴巴的。星期天下午，他就这样打扮，偷偷溜到了过道上，就像一个平常的乞丐。

　　地方长官和他的人全在厨房里守着，看着那个接头。年轻人放了一只野兔出来，野兔就在院子里跑开了。

　　“看那只野兔。”厨房的人们说着，就想跑出去抓野兔。

　　地方长官也看见了，他跟那些想出去的人说：“让它跑吧，跑着的兔子，抓不到的。”

　　没一会儿，年轻人又把另一只野兔放了出来，厨房里的人又看见了，还是这样，他们想去抓，但地方长官说去了也抓不到。

　　又一会儿，年轻人放出了第三只野兔，兔子又在院子里跑，厨房的人看见了，又想出去抓。

　　“这只野兔真不错啊！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抓住它！”地方长官说着，就出去了，其他人跟着他出去，认真地抓野兔。

　　这下，贼王拿走了接头，跑了。这天，地方长官先生有没有吃到烤肉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没吃上烤兔肉，尽管他追得又热又累。

　　等到中午时，牧师来了。地方长官告诉他贼王的诡计，牧师就没完没了地嘲笑他。

　　“要是我，我可不会被这么个傻瓜耍成这样。”他说。

　　“好，那你可得小心点儿，他说不定哪天就玩到你头上了。”地方长官说。

　　但牧师还是那样说，嘲弄地方长官被贼王耍了。

　　下午晚些时候，贼王又来了，向地方长官的女儿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