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友杀手

  1.失踪的驴友

  绣林山位于绣林市郊,是一处探险胜地。这天,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将一队驴友阻隔在半山腰,队长老兵只好带着大家前往山上的“驴友客栈”住宿。他们共有二女六男八名队员,大家虽然在驴友QQ群里混得很熟,但生活中并不相识。

  店主将众人引上二楼,安排他们住进客房。

  当晚,大伙儿吃过晚饭,都聚在一楼餐厅里看电视。忽然,从屋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呼喊声,众人一惊,跑出去一看,原来是一名叫孙南的男队员想非礼一名叫汪雨霞的女队员。邝文盛急忙上前制止。孙南指着他的鼻子恨恨地道:“你敢坏老子的好事,老子早晚‘做’了你!”

  晚上,当大家都熟睡之后,邝文盛悄悄溜进了汪雨霞的房间。两人搂在一起,倒在木架床上。风雨声中,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地走近汪雨霞窗前,将窗帘拉开一条缝,拿出手机,调出了视频拍摄功能……

  第二天,雨仍未停,大伙儿百无聊赖地在客栈呆了一天。刚吃过晚饭,孙南就掏出一副扑克牌,叫道:“咱们来玩牌吧。”老兵和另外两名男队员响应孙南号召,跟他一起坐在桌边玩起了“升级”,另一名男队员则兴致勃勃在旁观战,邝文盛对孙南不爽,一个人闷闷地坐在一边看电视,汪雨霞和另一名女队员则拿出自己的手机上网看电影。

  最忙的要数店主石山。他一会儿烧水泡茶,一会儿又拿出自酿的米酒招待客人,忙进忙出,没一刻能闲下来。大约晚上8点钟的时候,邝文盛接连打了几个呵欠,起身关了电视,说:“你们慢慢玩,我先回房睡觉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汪雨霞对旁边的女队员说:“我也累了,先上楼休息了。”她走上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问,换了一件吊带睡衣,坐在床上等了一会儿,却未见邝文盛来.,心中颇感诧异。她起身走到邝文盛房间门口,发现门是虚掩的,轻轻推门进去,屋里漆黑一团,她叫了一声“文盛”,没有人应。她顺手拉了一下门边的灯线,电灯亮了,见邝文盛床上的被子已经打开,他的外套和长裤堆放在床头,但是床上却不见人。

  她连忙掏出手机拨打他的号码,却发现他的手机正在床头的衣服口袋里唱歌。忽然,汪雨霞发现邝文盛的鞋子并排放在床前,难道他是光着脚走出去的?他会去哪儿呢?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汪雨霞又跑到楼下.的厕所,发现邝文盛也不在里面,她回到一楼餐厅,本想把邝文盛失踪的事告诉队长老兵,但又担心自己一惊一乍的,反而会暴露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这样,她隔一会儿就去邝文盛房间查看一次,一直心神不宁地挨到深夜12点多,孙南他们打完牌了,这才站起身说:“队长,那个……邝文盛好像失踪了,我有点儿事想找他,去他房间几次,都没有见到他……”

  老兵连忙跑到邝文盛房间里查看,发现汪雨霞所言不虚,皱眉道:“莫非他自己出去散步了?可他要出去哪里,应该跟咱们说一声啊。”

  汪雨霞看看手表说:“现在已经是深夜12点半了,从8点半到现在,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外面漆黑一团,又下着这么大的雨,他如果真是自己出去散步,也不可能在黑夜里走四个多小时啊。”

  2.山间碎尸

  石山担心地说:“现在天黑雨大,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要不咱们出去找一找?或许是他到外面迷路了呢?”

  老兵点头说:“好。”他让汪雨霞和另外一名女队员留在客栈,剩下的五名男队员再加上石山,一共六人,分成两个三人小组,穿上雨衣,拿出野营灯,走进黑夜里的雨幕中,分头寻找邝文盛的下落。

  两队人马,围着客栈周围数里之内的山地,仔细寻找了好几圈,并没有发现邝文盛的踪影。待众人回到客栈时,已经是凌晨3点多了。

  老兵掏出手机,说:“这事只怕有些蹊跷,咱们还是报警吧。”众人纷纷赞同。电话接通后,接警的值班员问了他们的具体位置,说警方至少要数小时之后才能赶到。

  一屋子人,谁也没有睡意,都默不作声地坐在餐厅里,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等待着警察的到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雨声渐小,有了渐停的迹象。等大家惊觉之时,天已微明,老兵看看手表,已经是早上6点多了。

  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跑出去一看,只见一个又胖又矮的中年警察,带着两个穿制服的小伙子,一身泥水地走了过来。中年警察自称姓胡,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不见了的?”

  汪雨霞回答说:“大约是昨晚8点半左右。”

  胡所长回头对一个年轻警察说:“成人失踪要超过48小时才能立案,你给他们登记一下,等过了48小时还不见人,咱们再作处理。”

  汪雨霞见他态度如此轻慢,不由心里着急,拉住他的警服说:“警官,你知道失踪的这个人是谁吗?”

  胡所长翻了一下白眼,说:“你们不是说他叫邝文盛吗?”

  汪雨霞说:“没错,他叫邝文盛,是山那边北江市城管局的副局长。”

  “他是个副局长?”

  听了汪雨霞的话,不但胡所长吃了一惊,就连老兵等人也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邝文盛还是个当官的。胡所长不敢怠慢,立即打电话到北江市核实情况,确认汪雨霞反映的情况属实之后,态度立马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说:“局长大人在咱们辖区失踪,那可不是小事。只是咱们派出所人手不够,要不这样吧,咱们把居住在这里的山民都集中起来,再加上你们的人,大概有四五十个人,一起上山协助我们寻找失踪者。等过了48小时还无消息,我再打电话向市局汇报。”

  胡所长集齐了山民后,风雨渐停,天空终于明亮起来。大伙儿三人一组,五人一队,一齐往山上寻去。

  两三个小时后,搜山的山民陆续回来。虽然大家没有找到邝文盛,却从四个不同的方向拎回来四个用麻布袋包着的包裹。据山民报告说,这四个麻布包裹分别是在客栈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约二十里外的山野中发现的。

  胡所长打开包裹,里面还有一层塑料袋,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里面装着的,竟是人肉尸块。一颗人头从塑料袋里滚出来,汪雨霞一看,差点儿晕倒在地。

  那正是邝文盛啊!

  胡所长立即命令两个年轻警察:“看好尸块,不要让人碰!”然后赶紧掏出手机给市局打电话。

  3.扑朔迷离

  下午2点多,绣林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夏剑锋带着一队人马赶到了案发地“驴友客栈”,胡所长上前把案情向他作了简要汇报。

  夏剑锋看看地上的四包尸块,对法医老曹说:“老曹,你先看看。”又叫过女警文丽等四人,叫他们分别跟着山民上山,到各个抛尸地点看看。他自己则把队长老兵叫到一边,向他详细询问案发经过。

  之后,他上楼到邝文盛的房间查看了一遍,然后沿着走廊尽头的简易楼梯走下来。下了楼梯,右边不远,是厕所和浴室,左边十来米远的地方,是一间厨房。从厨房穿过,有一条石块铺地茅草遮头的通道,通道那头连着一个猪圈。猪圈建在鱼塘上面,土墙茅顶,里面养着十多头,猪,猪圈的地板是用厚木条拼起来的,中间留有二指宽的缝隙,便于将猪粪用水冲刷进池塘做鱼食。

  夏剑锋一面查看现场,一面在心里思索着案情。死者邝文盛是从后面的简易楼梯离开的,床上被褥凌乱,说明他当时已经上床睡觉,从他没穿鞋这点看,他极有可能是在睡梦中被凶手制服后,由凶手背着走下楼梯的。凶手把他背到某个地方,先将他杀害,再分解尸,四面抛尸。既然凶手背着邝文盛在雨夜中行走,负重之下,不可能走得太远,所以凶手杀人分尸的第一现场,应该就在客栈附近,可是昨晚一夜的大雨,什么痕迹都被冲刷干净了。要找到第一现场,并不容易。

  他踱回客栈门口,法医老曹向他报告,这些尸块来自同一个人身上。死者死亡时间大约在昨天夜里8点至10点之间,分尸应该是在深夜12点前完成的。夏剑锋点点头,问:“凶器是什么?”

  老曹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据我判断,凶手应该是先将邝文盛的头硬生生砍下,直接导致他死亡,然后再进行分尸。凶手分尸的手法很拙劣,尸体的右大腿根部、股骨都被硬生生砍断,可见凶手力气不小,所以凶手应该是个男人,凶器应该是很重的砍刀或斧头。”

  一个多小时后,文丽等人打来电话,说发现四个尸块包裹的地方,分别位于客栈东南西北二十里之外的山林或荒野,四个抛弃尸块的地点之间有山谷阻隔,只能是凶手从分尸地点分四次朝四个不同的方向抛尸。每个抛尸地点距离客栈都差不多有二十里山路,如果东南西北各跑一趟,至少得八九个小时。

  夏剑锋听罢,不由暗暗皱眉,凶手为什么要把尸体分成四包,抛弃在四个不同的方向呢?难道凶手不是一个人,而是四个人?他把周围的刑警都叫过来,说现在有几个重点:第一,找到凶手杀人分尸的第一案发现场;第二,找到杀人分尸的凶器;第三,排查可疑人员,重点排查对象是与邝文盛一起上山的驴友。众人领命而去。

  “听说你是第一个发现邝文盛失踪的人?”夏剑锋问汪雨霞。

  汪雨霞眼圈通红,声音哽咽:“是的,昨天晚上,我上楼休息,忽然想起一件事要找邝文盛说一下,所以就去他的房间,却发现他不在房间里。”

  夏剑锋眉头一挑,盯着她问:“你晚上找他想说什么事情?”

  汪雨霞脸色微红,只好把孙南欺侮自己,邝文盛及时替她解围,以及孙南威胁邝文盛的事说了,并说自己其实是想单独跟邝文盛说声谢谢。夏剑锋点头说:“好的,你提供的线索对我们非常重要。”

  接下来,他找到了孙南。孙南胳膊上文了一个狼头,看上去不像善类。夏剑锋问他:“听说你曾放出狠话,想要‘做’掉邝文盛?”

  孙南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额头上冒出冷汗:“警官,那只是一时气话,你可千万别当真。我昨天吃完晚饭,就一直在跟老兵他们打牌,牌局直到深夜12点才结束,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夏剑锋问:“那打完牌之后呢?”

  “牌局一散,我们就发现邝文盛失踪了,大家找了几个小时,也没有线索,后来就报了警。之后我们谁也没有睡觉,都聚在一楼餐厅里,老兵他们都可以给我作证。”

  夏剑锋叫来老兵一问,方知孙南所言不假。从昨晚7点多牌局开始,至深夜12点结束,谁也没有长时间离开过餐厅,就连石山也忙进忙出,谁也不可能有两个多小时去杀人分尸,又花八九个小时去抛尸。

  难道凶手是山上的山民?夏剑锋决定对居住在周围的山民展开排查。夏剑锋叫小李带人去把附近的山民都排查了一遍,没过多久,小李就拎了一个满身酒气、睡眼惺忪的中年男人回来了。

  4.峰回路转

  小李报告说,在离“驴友客栈”最近的一户山民家里,前天下午住进了一个借宿的背包客。这个人行为诡异,白天躲在屋里喝酒睡觉,晚上却穿着雨衣出门,一直到半夜才回来。小李觉得此人可疑,就把他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夏剑锋瞪了那个酒鬼一眼,问:“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上山干什么?”那人擦擦眼睛说:“我叫毕军,住在山那边的南平市,是独自上山驴行的背包客,因遇上大雨阻隔,只好在山上借宿。”

  夏剑锋见他回答问题时目光闪烁,不由心生疑窦,挥手把老兵他们叫过来,问他们认不认识这个人?老兵他们看了都摇头说不认识。夏剑锋正要挥手让小李把这酒鬼带下去,忽然看见汪雨霞站在人群后面,偷偷瞄着毕军,脸色苍白。

  夏剑锋心中一动,走过去问:“你认识他?”汪雨霞轻声说:“他是我丈夫。”夏剑锋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汪雨霞终于流下泪来,叹口气说:“这事说来话长啊。”

  原来汪雨霞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是南平市一家连锁美容店的老板,身家数千万。但是她的婚姻非常不幸,丈夫毕军是个酒鬼,一喝醉酒就动手打她。大约在一年前,她在同学QQ群里联系上了大学时的恋人邝文盛,两人很快旧情复燃。为了方便幽会,邝文盛想到一个办法,就是两人假装互不认识,同时参加一个驴行队伍,这样就可以避开熟识他们的人的耳目,悄然相见,一解相思之苦。

  夏剑锋转身问毕军:“这么说来,你上山的原因,自然也并不像你刚才说的那么单纯了。”

  毕军看了汪雨霞一眼,咬着牙恨恨地道:“我其实早就发现她在外面有男人了,我是尾随上山来捉奸的。”夏剑锋道:“你捉奸也就罢了,为何要动杀机?为何要将邝文盛的头割下来?为何要将他的尸体砍成数块?又为何要将他的尸块四处抛撒?”

  “什么?”毕军睁大眼睛,仿佛才从醉酒后的睡梦中清醒过来,“你说什么?邝文盛他、他死了?”

  夏剑锋道:“他在昨天晚上被人割头分尸,这里有杀人动机的人,就只有你。”

  毕军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看看汪雨霞,又看看夏剑锋,忽然“扑通”一声跪下来:“警官,我冤枉啊,我根本不知道邝文盛已经死了。我实话对您说,我尾随他们上山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捉奸,而是为了拍下他们偷情的镜头,离婚时好多分些财产。所以我白天睡觉,晚上则穿着雨衣潜伏在客栈对面的大树下,用望远镜偷偷观察客栈的情况,等邝文盛进了汪雨霞的房间,就跟上去从窗口把二人鬼混的画面拍下来。你要是不信,可以去看我的手机,那里面还存着我前天晚上拍到的他们偷情的镜头。”

  夏剑锋说:“我问你,昨天晚上,你也一直在用望远镜监视客栈里的情况吗?”毕军点头说是。

  夏剑锋问:“发现什么异常情况没有?”

  毕军说:“昨天晚上的情况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在望远镜里看到,大约晚上8点左右,邝文盛进了自己房间,8点半汪雨霞回房,过了一会儿,她去到邝文盛房里,我以为时机来了,正准备潜进客栈,却发现她很快又从邝文盛房里出来了。后来又看见她进去了几次,都没呆上两分钟就出来了。我一直监视到半夜12点多,忽然看见他们亮着灯在客栈周围搜索什么,我以为自己被人发现了,赶紧溜回去睡觉了。”夏剑锋问:“你是说,你一直盯着邝文盛房间,看见他进去,却没有看见他出来,是不是?”

  毕军说:“是的。”

  夏剑锋皱眉说:“这倒怪了,如果真是这样,凶手又是怎样进入他的房间,将他制服之后掳走的呢?”

  毕军想了一下,说:“对了,在邝文盛进房后不久,我看见二楼走廊的灯熄灭了一会儿,不过灯很快就重新亮起,我并未在意。”

  夏剑锋说:“这就对了,凶手把走廊灯熄灭之后,趁黑将邝文盛从被窝里背了出去,下楼时再把灯打开。走廊灯的开关在楼梯转角处,凶手开灯关灯你是看不见的。”

  这时女警文丽来报告说,杀人和分尸的凶器已经找到,是挂在客栈厨房外墙上的一把用来劈柴的斧头。虽然斧头被凶手清洗过,但痕检人员还是在上面检验出了少量血迹,经化验,可以确认是死者身上留下的血迹。夏剑锋走到厨房门口看了一下,那把斧头就挂在门口屋檐下。他问石山:“你这把斧头,平时一直挂在这里吗?”

  石山说:“是的,平时劈完柴,都是挂在这里的。想不到竟被人顺手拿去当了凶器。早知如此,打死我也要把斧头收起来。”他战战兢兢的,说话也有点儿哆嗦,生怕警察因为他的斧头成了凶器而怪罪他。

  夏剑锋挥挥手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做一顿丰盛一点儿的晚饭,估计我们这些人今晚得住在山上了。”小李凑过来问:“那毕军怎么办?”夏剑锋想了一下说:“他仍未洗脱嫌疑,先把他铐在客栈里吧。”

  5.真凶落网

  负责走访排查山民的刑警回来报告,警方在山民中仔细摸排,并没有发现可疑的线索。夏剑锋掏出手机,走到一边,给市局的人打了个电话,交代了几句,然后带着小李,围着客栈走了一圈。

  走进厨房时,石山正猫在灶台前,准备生火做饭。厨房的墙壁上,挂着一些用草绳扎好的干草药,夏剑锋凑上前看了一下,有甘草、三七、黄莲、夜交藤等。他对石山说:“原来你还懂中草药啊,真不简单。”石山咧嘴一笑,答道:“山民住在山上看医生不方便,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自己上山采药煎了吃。”

  夏剑锋穿过厨房,厨房后门口有一条通道,与建在池塘上的猪圈相连。他们推开猪圈的门,一股猪粪臭味冲得小李直皱眉头。猪圈里养着十几头半大的猪,哼哼唧唧地正等着主人来喂它们。地上已经堆积了不少猪粪。夏剑锋见门边有个水桶,就跑到池塘边提了一桶水,往猪圈里一倒,一些猪粪就从地板缝隙里冲刷进了池塘,成了鱼食。

  小李笑嘻嘻地问:“夏队,你想学养猪啊?”夏剑锋跨进猪圈,在刚刚洗冲干净的一块地方蹲下来,一面细看,一面说:“我是在寻找凶手杀人分尸的第一现场。”

  小李一拍脑袋,猛然明白过来:“凶手作案时既是晚上,又下着大雨,不可能露天开灯冒雨作业,而这个极少有人来的猪圈,就成了他最好的选择。”

  夏剑锋点头说:“不错,而且作案之后,猪粪的臭味,可以掩盖杀人的血腥味,流在地上的血迹,只要用水一冲,就干净了,几乎不会留下痕迹。”小李顿时兴奋起来:“我马上叫痕检的人过来看看。”

  很快,痕检人员就来向夏剑锋报告,从猪圈地板缝隙里检出了一些人体血迹及碎骨,初步化验,系死者邝文盛留下的。

  夏剑锋点点头,说:“看来这里应该就是凶手作案的第一现场了。”正说着,手机响了,是市局的人打过来的。夏剑锋一边接听一边频频点头,挂了电话,他对小李说,“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我已经基本掌握了,凶手是独自一人作案,而且就是住在客栈里的人。”

  小李惊讶道:“可是我们已经排查过了,客栈里的人包括店主石山,都没有作案时间,而且凶手把尸块包裹之后丢弃在四个方向的四个点,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完成这个任务,至少得要八九个小时。凶手是怎么掩人耳目做到这些的?”

  夏剑锋皱起眉头,说:“你问的这个问题,也是我目前唯一没有想明白的地方。”两人边说边走到客栈前面的空地上,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狗叫,夏剑锋扭头一看,只见墙角边,一只狼狗正在跟一只大黄狗打架,那狼狗骨架高大,异常凶猛,一口咬住大黄狗的脖子,将它叼起,跑出十几米远,再一甩头,竟将大黄狗甩出一丈多远。大黄狗吃了败仗,一边惨叫,一边负痛而逃。小李告诉夏剑锋,这条狼狗名叫猛子,是石山家的猎犬。

  “好,我明白了。”夏剑锋像是从深思中猛然回过神来,“去,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包括石山,现在是揭开谜底的时候了。”

  在小李的召集下,不大一会儿,大伙儿都集中到了客栈前。

  夏剑锋说:“关于这桩碎尸案,目前已经基本侦破。首先,我想说一下凶手作案的手法和过程。”

  昨天晚上,凶手在邝文盛喝的茶水中掺入了一些用夜交藤煎出的药水。夜交藤是一种中药,有催眠的作用。邝文盛喝下不久,就呵欠连天,晚上8点左右,就早早回房间睡觉了。他刚睡下不久,凶手就从简易楼梯上到二楼,为防被人发现,他顺手关掉二楼走廊灯,将昏睡中的邝文盛从被窝里背到后面猪圈中,用斧头杀人分尸之后再进行抛尸,最后将用作凶器的斧头洗净放回原处,再用水将猪圈冲洗干净。

  听完夏剑锋的推理,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还是一头雾水。小李问:“那凶手到底是谁呢?”

  夏剑锋背着双手,踱着步子,目光自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石山身上:“凶手不是别人,正是‘驴友客栈’的店主石山。”

  石山吓了一跳,一面在油腻腻的围裙上揩着手,一边哆嗦着说:“警官,您可别开玩笑,俺石山怎么会是杀人凶手呢?”众人也大感意外,小李说:“怎么会是他?老兵他们打牌到深夜12点,石山一直在旁边端茶倒水炒下酒茶,忙进忙出的,哪有两个小时用来作案?”

  夏剑锋说:“这正是凶手的高明之处,作案需要两个小时没错,但凶手完全可以化整为零,把两个小时一百二十分钟的工作量,用十二个十分钟来完成。比如说,他先花十分钟时间把邝文盛背进猪圈,再回到餐厅给打牌的人倒杯茶,然后又花二十分钟去杀人,再回到餐厅露一下面,然后趁去厨房烧水炒菜的机会,再跑到猪圈切割和包裹好第一块尸体……”

  小李渐渐明白过来:“所以凶手不一定是昨晚离开餐厅两个小时的人,而一定是昨晚8点至12点之间,进出餐厅次数最多的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符合这个条件的人,只有不断跑进跑出的店老板石山。”

  夏剑锋说:“把我的注意力引到他身上的,是两件东西,第一个是石山挂在厨房里的夜交藤,恰巧我懂一点儿中医,知道这味中草药有很好的催眠作用。第二件东西,是作为凶器的斧头。凶手作案后,不把凶器丢弃,却把它仔细清洗之后放回了原处,这是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凶手觉得这斧头日后还有用,不想丢弃。”小李说:“对这把斧头深有感情舍不得丢弃它的人,只能是它的主人了。”

  石山听了,把身上的围裙脱下,狠狠地扔到地上,一张紫膛脸憋得通红:“你、你别抓不到凶手,就在这里随便找一个人顶罪。我跟邝文盛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怎么会对他下如此毒手?”

  夏剑锋盯着他冷冷地道:“你跟邝文盛,真的无冤无仇吗?我打电话回市局,叫他们请北江市公安局协查过。大约三年前,邝文盛还是北江市城管局城管大队的大队长,有一次在街道上清理小摊小贩时,一个女商贩不想被他没收摆地摊的三轮车,所以骑车逃跑,邝文盛则带人在后面追赶。女商贩慌不择路,在逃跑、过程中,被一辆迎面驶来的小车撞死。当时这名女商贩肚子里已经怀了孩子。因为邝文盛是正常执法,所以事后并没有被追责,后来他因整治小商小贩成绩突出,反而还升官做了副局长。我请人查过,这名被城管追赶而遇车祸致死的女商贩,就住在这绣林山上。他丈夫的名字叫石山……”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石山忽然蹲在地上,使劲扯着自己的头发,哽咽道,“不错,邝文盛就是杀死我老婆的真正凶手,一尸两命啊!后来我多次上告,都被手眼通天的他压了下来。他虽然不认识我,但我却永远记住了他那张比强盗还凶恶的嘴脸。这一次,他一住进‘驴友客栈’,我就认出他来了,这可真是老天有眼,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大丈夫有仇不报,何以为人?于是经过一番策划,昨天晚上,我就在他喝的茶里掺入了夜交藤煎出的药汁,后面的事,就跟你推断的一样了……”

  小李说:“可是抛尸时间又怎么解释呢?以客栈为中心,朝四个方向抛尸,每个点都距离客栈至少二十里。如果是_个人所为,那么完成这个任务至少需要八九个小时,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夏剑锋说:“这也是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直到刚才看见石山那只凶狠凌厉的猎犬,我才幡然醒悟,原来完成抛尸工作的,并不是石山,而是他的狼狗,这样凶于为什么要把尸体分成四块抛弃就很容易理解了,因为狼狗再厉害,也不可能一次叼起整个尸体,只有化整为零才行得通。”

  石山抬头看着他,眼里透出钦佩的目光:“连这也瞒不了你,你可真是神探啊。我石山死得心服口服!”夏剑锋摇头叹息一声,将一副手铐铐在了石山的手上。

  那只名叫猛子的狼狗仿佛明白了什么,懂事地蹭到主人身边。石山忽然一把抱住它的头,号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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