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
- 2013-09-27 16:43
- 民间故事传说
- 作者:网络
- 来源:网络
故事发生在山西丘陵的一个偏远的小山村,改革开放的春风虽然给广大的农村虽然带来了致富的好路子,但不得不承认,也带来了许多丑陋的思想,淳朴善良已不再是这个年代的农民所具有的品质了!
这个小山村的村长叫李大军,别看他整天吊儿郎当的,三十好几还娶不上媳妇,可人机灵着呢,以前在居委会混,也不知怎的和大队书记、支书都熟得很,改革开放的号角没吹几年他就回村任村长了;本来大家还颇有不服,尤其那被挤下台的老滑头,整天摇一把破蒲扇,坐在村口,又是骂天没眼,又是骂梁不正,而李大军一脸无赖的样子,也不生气,嘻嘻笑道:“我这可是子承父业,您还有什么看不过去的吗?”
“呸!承个屁,跟你老子一个德行!现在可不是文化大革命了,你还想喊喊口号就混下去啦?”老滑头膀子一抹,在胸口上搓出个泥蛋来。
李大军依然嘻嘻笑道:“这是什么世道呢,我大军自问比你老人家清楚,你这一辈子去的最远的恐怕就是小县城吧?见过电视机吗?看过四五十层高的大楼吗?外面的人现在抢钱都抢疯了,手里一抓一沓钞票,你见过吗?”
老滑头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但围观者已如堵,便嘘他道:“钞票是人家的,又不是你的,你眼红什么?有本事自己去挣啊,回这穷地方来当什么村长呢?毛都还没长齐呢”
众人也都哄笑起来,李大军也不多说话;没想不几天,上面来人给村里通了电,并做示范点使用呢,这可是十里八乡唯一给农村通的电,大事啊,围观的人都啧啧称奇,知道情况的也都纳罕,这唯一一个指标竟落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村里人自然知道这是凭了大军和大队的关系,而人一旦得了好处,你就是作奸犯科、杀人放火,他也不会多管!
此时,正值金秋十月,临近的几个村都想在农忙时往这儿搭个电,所以百般献殷勤,讨好小小村长李大军;而李大军同志向来闲暇有余,热衷此道,今天在小李村打一圈麻将,明天在小王庄喝个三道酒,凡是有求他必应!助人为快乐之本嘛,阶级同胞应该相互帮助!
这不,今晚他又在仙桥寨喝了个酩酊大醉而归,群山迤俪好象女人的胸部一样,大军觑着小眼睛数道:“一对,两对----”他打了个饱嗝,又向近处的稻田看去,金黄色的稻谷在昏暗的月光下并不太好看,风一吹好象黑色的海浪,要把这微如草芥的生物一口吞了。蛙声此起彼伏,大军想:等割了稻子,抓些青蛙吃吃,书记和支书肯定喜欢!
他沿着田埂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家里爬去,嘴里还哼着小调:“大姑娘呦,屁股大哦,奶子圆哦——”
渐渐近了村子,那些黑黢黢的山峦也更近了,面目清晰起来,原来如此的可怕,倒把大军吓了一跳,酒也醒了半分,左右瞧瞧,还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呢!
这是村子的最前面,小山垛上有两间瓦房,耳窗里透出一丝昏黄的灯光来!这原来是生产队拴耕牛,放农具的,改革开放后东西全分了,留下这几间房子便全给了一个叫邵英小姑娘,她父母是上山下乡的知青,后来都死了,回城办的答应给她找城里的亲戚,可后来又忘了,一拖两三年,这事便不了了之;她还有一个弟弟叫小虎,是个痴呆儿,整天就喜欢和狗呆在一起,没事往山里面瞎钻!
大军想:这邵英应该也不是小姑娘了吧,今年要有二十多了,怎么还没嫁人,难道还想回城?记得上次在路边,二狗指着一个大姑娘的背影说:“村长,她就是邵英!”那时天色有点暗,那邵英又低着头走路,也不和人打招呼,所以并不太看得清楚,只知道她平时在学校里打杂,农忙时捡点稻穗,对付着一年一年也就这样过去了!
这昏暗的灯光忽然勾起了大军的一点遐思,他见四下无人,便扭动着肥壮的身躯一点点向那山垛上挪去;那墙是土坯石料,土都掉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块块咬合不紧的石头!大军一靠近那山墙就听见里面哗哗的水声,他再眯着眼睛望里面一瞧,这可不是邵英在洗澡,可惜缝太小,只能看见局部的肌肤,而凭他这样的想象力是很难塑造出整体形象的,所以只能发急发狠!
焦急之余,他一抬头,看见了上面的耳窗;这耳窗没有窗户,也不太大,只能容下一个人的脑袋,要不然大军肯定想爬进去了;他往脚下搬了几块石头来,颤颤微微地站了上去,然后脖子一伸,还好,邵英是背对着他;他看见她湿润的头发,裸露的双肩,后背还是相当丰腴的,的确是一个已经成熟的女人了;而且,城里人就是城里人,皮肤这么好,一看就叫人心动,即便从小再农村长大也是如此,上面晶莹剔透的水珠散发着诱人的魔力,大军简直激动难耐了!谁知这一蹭,石头扛不住了,骨碌碌带着大军一起滚了下去;这大军好象一个肉圆子,竟然滚得比石头还远,一头就栽进了稻田里!
好在他膘肥肉厚,伤皮不伤骨,小憷了一会儿,竟摸摸爬爬地能站起来了;稻田里一片寂静,连蛙声也没有了,大军忽然感觉不对劲,后面好象有个什么东西正望着自己,他的手动了动,在地上摸到一堆软粘粘的东西;借着昏黄的月光一看,竟是个死人,脑袋都被吃掉了半个!
大军吓得一下就蹿了起来,再望后一看,可不就有一个黑黑的妖怪,像人又像狗的,浑身都是长毛,正哈着一张充满腐肉臭味的嘴盯着大军看;大军叫了一声:“妈呀!”撒腿就跑!
其实是他腿软了,脚下一个不小心又打了滑,没爬上田塍便又滑了回来;但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是以为,那妖怪抓住了他的腿,便哭爹喊娘地又蹬又踢,结果把那妖怪激怒了,扑上来对着大军就是一口咬了下去!
大军抡起膀子来,挡下这一口,好在这妖怪的牙齿不是很长,只咬下一小块肉;大军虽然吃疼,但小命要紧,挣扎起来,竟一个后蹬腿,蹿出一米多高,直接落在了田埂上!他也来不及看那妖怪是不是追了过来,爬起来就往家里跑,说也奇怪,整个村子都是静悄悄的,连一两声犬吠都没有;这使得大军也忘了大声呼救,一跑到家里就把门关上,也不清楚锁了没有,等躲到床底下时才后悔莫及,但又不敢再出来看了!
这时,老天好象有意与他为难一样,院门扑通一声,被什么东西撞开了;大军心也扑通一跳,就昏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大军还心惊胆颤,想:应该走了吧?白天应该不敢出来吧?可他胆子太小,仍然不放心,抖抖地从床底下爬出来,然后扒在门缝边望外面看,外面是好阳光,他放心了很多;再望院门边一看,只见一个酒瓶倒在地上,半扇门大开着,而一个戴毡帽的家伙竟然歪着头在那边呼呼大睡——这家伙自然就是二狗,昨晚不用说,一定是这家伙喝醉了酒,误打误撞地结果把大军吓了个半死!
想到这里,村长发怒了,把门一摔,冲过去就是一脚,这一脚一半是踹在了二狗身上,一半是踹在了门上;结果可想而知了,村长把这种失误全算在了二狗的头上,又揪住他稻草一样的头发狂殴不止!
二狗渐渐有点吃痛了,跺着脚站起来要发飚,可一看是村长那副尊容,马上点头哈腰地陪笑脸道:“村长,是你啊,怎么这么早就来俺家啦?”
“放你妈的屁,是老子家!”村长也有脾气的,吼道。
“是是是——是老子家!”二狗忙跟着拍马屁说。
“啪!”一个大嘴巴,把二狗扇得眼冒金星,委屈得像无端挨了主人一脚,蹲在那里不说话了!
“去,叫上几个爷们儿,到邵英家!”
二狗一听要去邵英家,这可来劲了,一下把刚才的苦恼全忘了;将地上的破毡帽一捡,也不管脏不脏,就往头上扣下去,嘴里乐滋滋地应道:“好嘞!俺这就去——”回头叫门槛一绊,摔了个狗吃屎!”
二、
待大军在家里将伤口大包扎好了,二狗也找了一些二流子在门口候着了,只等村长一声招呼,这帮人便气势汹汹的杀向邵英家了!
这回,二狗总算扬眉吐气,给祖宗牌位增光了,多少人在看呢,这些人一年到头难得遇上点可作谈资的大事,岂能就此错过了!都等在自家门口,然后尾随其后!
二狗是开路先锋,甩着两个膀子在前面走,见人就:“嘿!早——?”敬的也不知什么礼,倒把孩子给逗乐了,远远地说:“傻样哦!二狗呆子!”
这邵英家住在村子的最前面,平时很少和村里的人来往,别人也很少嬲她,而那些二流子自然是看重她是个未婚无主的大姑娘,既然有村长出头,何不也跟着去看看!
一群人,男女老少齐全,竟都不知为何事,就跟着这光棍村长,往一落难少女的家来看热闹了;刚上了土垛,二狗就扯着驴嗓子叫起来:“邵英!邵英——”
邵英正在厨房里洗衣服,听见有人叫她,很感意外;忙擦擦手,跑出来一看,却见二狗正攥着拳头,想要欺负她的弟弟小虎,马上柳眉倒竖,但又见这么多人在她家外面,也不知所为何事,所以不敢随便说话!
二狗见了邵英,又是欢喜又是害怕,忙退缩到群众队伍里,说:“村长找你呢!”
邵英虽然对村长不熟,但还是认得,在人群里找了找,见到大军便有点害怕地问:“赵、赵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大军不言语,其实他早对二狗交代好了,这时他心里却在想:这邵英长得倒还真标致啊!
二狗便又跳出来,指着大军膀子上的大布球,说:“你家小虎昨天晚上犯病,把村长给咬了,你看怎么办吧?”
邵英一下愣住了,看看自己的弟弟,一脸傻兮兮的样子,正跪在地上和狗玩,对这些人的到来竟无动于衷;邵英解释道:“小虎虽然脑子不好,可从来没咬过人啊!怎么可能呢?况且昨天晚上,他一直在家的呀!”
“哼!不会咬人,那才怪呢——你不记得村长的老子是怎么死的了?是被他老子咬死的!我记得清楚呢!”二狗得意洋洋说着,把两只手往袖管里一插!
人群里便有人议论开了,那还是文革时候,李大军的老爹当生产队的队长,他差不多也是半个光棍,大军他娘生下她没几天就死;来奔丧的人都说:“孩子还小,赶紧再娶一个,带大孩子要紧!”
可他嘴里答应着,把大军交给自己年迈的父母,在老婆尸骨未寒时就拿着钱到县城里嫖娼去了;一年半载一后,钱全花完了,他只好再回来,却也并不好好过日子,整天就做着不劳而获的美梦!谁知这梦真成真了,文化大革命来了,他自吹自己去过北京,上过天安门,被毛主席会见过,毛主席还郑重地交给他一个任务:以家乡为根据地,打倒地主,打倒封资修,打倒一切反革命!他自己是三代平农,现在又穷得叮当响,所以他说谁是地主,谁就是地主!
后来,上面又有上山下乡的青年分到他们队里,他看上了邵英的妈妈,所以百般刁难他们;一次,邵英的妈妈因为喂奶上工迟了,大军的老爹就揪住她不放,说:“喂什么奶要这么长时间,一定是想偷懒!”要邵英的妈妈亲自喂给他看,他才相信!
邵英的爸爸岂不知他在耍流氓,两人便争执了起来;而大军的老爹就以他们两不服从管理,将他们两绑在了山上!邵英的妈妈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一吓,又被晾了半天,竟身体虚脱而死!
邵英的爸爸气愤极了,他是一个文弱书生,怎么打得过大军的老爹,便抱住他,死死咬住他的脖子,一直将他咬死!当时的情况实在太吓人,大军的老爹翻着白眼在地上挣扎着,血流得满地都是,而邵英的爸爸像疯了一样,要将他身上的肉全部咬下来!
大家都以为他被山鬼附了身,将他乱棍打死,又扔到了山沟里;上面知道了这件事,但所谓法不责众,也不好追究,只让他们找回尸体,但尸体哪里还能找得到,可能早叫豺狗拖走了!
旧事重提,未免触人伤心之处,邵英也以这为屈辱的历史,使她被人指指点点,都抬不起头来做人,不禁垂泪不止;而这时,从人群里走出来两个人,他们的年龄都比大军大,更重要的是肚子也比他大,穿着崭新的的确良衬衫,看来派头不小。
其中一个拿西湖折扇的人,老格格地说道:“我说你们这些乡下人,不懂就不要乱说!什么山鬼,什么附身?简直是无稽之谈!”
众人还要说什么,忽见大军狗一样蹿了过来,拉着那人的手说:“书记,您怎么来?”
众人一听,都“哦”地一声,马上心悦诚服了,七嘴八舌地说道:“是啊是啊!都是过去人不懂,瞎编撰的,哪有什么鬼呀?色鬼、酒鬼还差不多!”
众人哄笑起来,以为这样也将取悦了书记;而书记自问走遍大江南北,于这些土包子还是能不屑一顾的,看也不看大军,说:“我这次和支书过来,主要是看看;农忙了嘛,电力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大军忙恳切地回答道。
“那就好!别给我捅什么娄子!”书记不客气地说道。
大军忙答应着,要把书记和支书往自己家里请;而书记却盯着邵英,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人群里马上有好事鬼叫道:“村长被鬼咬了,在找鬼呢!”
支书说道:“大白天也能找鬼?大军,你倒是好本事啊!”
书记也说:“我看他是没事找事,怎么,这个村长当得太闲了?”
大军吓出一头汗,回答是也不好,不是也不好,只能一个劲地陪小心;而书记却走上前去,拍拍邵英的肩膀说:“莫哭莫哭,没事了!”
支书则吭了一声,对众人说:“都回去吧?有什么好看的,家里没事了吗?”
人群便一哄而散了,而坐在墙上的顽皮孩子却站起来,一边追打一边喊:“哦——小虎吃人喽!呆子咬人喽!”忽然墙坯塌了一块,小孩子从墙上掉了下去,哇哇地哭起来!
当此时,支书望着墙外,而大军盯着支书;二狗看着书记,书记看着邵英,邵英看着小虎,小虎看着狗,狗也盯着墙外!
三、
晚上,大军叫了几个老妇女来,杀鸡宰鹅款待书记和支书,而给她们的好处的是:让她们家优先用村里的脱稻机!
支书却又把二狗叫了来,大军大为不解,想这小子傻帽一个,也配上酒桌;果然,这家伙洋相百出,搅得大军都没有酒兴了,而支书还只管给二狗倒!
看二狗喝得差不多了,支书忽然问大军:“你这伤到底是咋回事?老实跟我说!”
书记也好奇道:“老周,你怀疑真是那傻小子咬的?”
“不可能!那孩子一脸呆相,也敢咬人?”
大军叹了口气,说:“不瞒两位,真是叫东西咬的!那东西想想还害怕,吃人呢!”
“吃人?没这么邪乎吧?”书记紧张地问道。
“我亲眼看到的,就在邵英家下面的那块田里;今天白天一忙,给忘了,都没去看一下!”
支书想了想,说:“你们这里是不是一直有个关于‘山鬼’的传说?”
“是啊!”大军说道,“您怎么知道的?哎,都是老人瞎编的,谁信啊!”
“无风不起浪啊!你跟我说说。”支书点了一支烟,问道。
而书记也起了兴趣,说:“讲讲吧,听听是无妨的!”
大军便只好说了:“我们这个老山上,有个庙,这庙却不是和尚庙,也不是山神庙!说来也奇怪,香火却从来不断,有老人就说,那是山鬼,会附人身的!还说,很早以前,这里有个大户人家,很有钱,光造房子就有九进,后来不知为什么事,叫人把一家老小八十余口全杀;你说杀了就杀了吧,偏偏还有一个小孩子没死,趴在死人堆里,靠吃腐肉为生,便成了后来的山鬼了!人家说,发现它的时候,浑身长满长毛,嘴唇都发绿,两眼通红通红的,而且凡是被它看到的人都跑不掉!没有办法,大家又捉不到它,只好一把火将那大房子烧了,那鬼就天天在山上嚎,吓得人都不敢睡觉;后来又请了阴阳先生,说要给这鬼盖一座庙,把它当神供起来,方才不再害人!”
“那么说,这庙就是给鬼建的了!”书记有点害怕地问道。
支书却说:“哪有这回事,你们村,几百年都没出过什么像样的人才了,还九进大房子呢!我看,你们这里是有什么动物,不,应该说是什么狼孩之类的东西;你不是说,文革时期,你们这儿有孩子被狼叼走了吗?”
“是啊!连尸体都没有找到,那时候,一家都有好几个孩子,哪顾得过来?”大军说道。
“这就对了!”支书诡笑道,“你们知道吗,现在外国经常暴出什么狼孩,熊孩;都是大新闻啊,要是让我们也找到了,往城里的报社一登,别说出名了,钱是花花的来啊,现在人就喜欢这个!”
“你说真的啊?”书记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
支书说道:“我骗你干嘛呀?这事我有把握,你们相信我!”说着,又指指趴在桌子上都睡熟的二狗。
大军终于理解到支书深远的用意,把二狗推醒,说:“别睡了,支书有话问你!”
二狗端起酒杯来就要敬支书,支书把杯子一按,说:“二狗,有没有去过山上的那个老庙啊?”
二狗含含糊糊地说:“去过!没酒喝的时候就去,那里有妖怪,怕的!”
支书听了,不禁笑道:“怕什么!今天我们一起去,把妖怪抓住了,以后你要偷酒就不用怕了!”
二狗愣了半天,才说:“好啊!那就去吧——”
支书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大军又翻箱倒柜的拿出一把锤子,一根麻绳;书记忙捡了锤子,而大军只好拿绳子了!
四个人借着酒胆,居然在这样的黑夜往山上去了,二狗走在最前面,支书紧跟其后,而书记拉着大军,说:“要不你走最后面吧?”
大军说:“那你把锤子给我!”
书记又不肯,大军也不让,两人一路拉拉扯扯,心惊胆跳!
好不容易翻了一座山头,前面的林子却更密了,黑压压的一片,脚下的羊长小道阴森森的倒有点像黄泉路;偶尔有什么东西“哇”地一声大叫,山谷里就有蓝色的磷火飞起,把书记和大军吓得不停地放屁!
书记终于忍不住说:“回去吧?老周——”
支书却不高兴地说:“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你要这时候跟我打退堂鼓,以后就什么也不用跟我说了!”
书记知道他这位多年的官场好友,想出名,干大事,都想疯了,没想到今天居然想到来捉怪物?
要他一个人回去他自然是不敢,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山路崎岖不平,书记也不知栽了多少跟头,偶尔有孤坟挡道,更把他吓得浑身冒汗,心想:此时要呆在县城的家里该多好,以后打死我也不来了!什么出名啊,钱啊,好好当我的书记就好!
大约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那破落的山鬼庙了,门窗都已腐朽烂掉,惨白的墙垣显得特别的恐怖;当中一棵百年老槐树,枝杈比叶子还多,像鬼爪子一样,也不知是活的还是死的!
二狗却指着那棵老槐树说:“邵英的妈妈就是死在这棵数上的!唉——”
这一声叹息把大军三人吓了一跳,照理说:邵英妈妈死时,二狗也不过才十二、三岁,以他这种呆呆的样子,怎么会记得如此清楚,而且还叹息?
好在二狗没有再进一步做出骇人的举动,支书就说:“进去看看!”自己拿着电筒就走进庙里了。
这庙里竟然什么塑像也没有,当中放着一个红色的案桌,而案桌后面就是一副棺材,头大尾窄,棺材盖还半开半合!
二狗爬上案桌,说:“里面有没有东西啊?”拿着电筒就往棺材里照!
书记一把将他拉了下来,骂道:“你他妈疯的啦?滚下来!”
大军也说:“太恐怖了!”
书记实在不能忍受了,扯着嗓子叫道:“回不回去啊?还捉什么鬼?哪里有什么鬼?有鬼就叫它出来啊?”
其实支书心里也害怕了,却稳着沙哑的嗓子说:“走走走!没什么好看的!”
四个人便又急急忙忙地下山了,这回却比上山快得多,只用了一个小时多一点,而路线却出了差错,竟走到村子的最前面,也就是邵英家下面的那块稻田,她家的那个耳窗上依然亮着昏黄的灯光,和上次撞鬼的情况一模一样,这让大军大吃一惊!
当他们走过田埂时,大军留意往下面一看,那具尸体居然还在那里,吓得拉住支书叫起来!
支书嘘了一声,往稻田里看了看,只见不远处有个黑影在移动;他一把拉住二狗的手,把菜刀塞给他说:“二狗,好样的!过去对着它一刀砍下去,替小虎洗清了冤屈,邵英就会喜欢你的!”
二狗一听,当即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照着那黑影就是一刀,然后扬扬手;支书笑了起来,而书记和大军嘘了一口气,都不约而同地跑了过去!
可刚到那边三人就吓傻了,这哪里是什么山鬼呀,分明就是邵英的弟弟小虎,手里还抓着电筒,身旁的竹篓里沙沙地响,原来他是蹲在这里抓螃蟹!
二狗醉晕晕地站在原地,还不知道;支书忙使了个眼色,让书记和大军架着他快走,自己则把菜刀拿着跟在后面!
到了二狗家,支书把菜刀往井里一丢,然后问书记二狗怎么样了;书记说:“睡了!”
三人便又悄悄地摸回大军的家里,把门窗都关紧,围在一起抽闷烟,连一句话也不说!
四、
早晨的时候,他们刚打了个盹,就听有人敲门喊道:“不好了!村长,死人了——”
支书丢了个眼色,大军只好乖乖地出去了,僵着脸跟那人说:“谁、谁死了?”
那人急急忙忙的,说:“邵、邵小虎!”
“呃——”大军还想说什么,可话卡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来,急得满头是汗。
这时,支书出来了,说;“什么事啊?”
那人忙又转头说:“那个小虎子,今天早上被人看到,死在田埂上了!”
“怎么死的?”支书又问。
那人摇摇头,说:“不知道,现在已经抬回邵英家里了!村长,这事咋办啊?”
大军愣头愣脑的不知该怎么说,支书便又开口了,说:“你先过去看着,别叫人乱动,我们马上过去看看!”
那人答应着便去了,支书便对大军说:“快去别的村子找些木匠来,连夜打一副棺材,先埋了再说!”
大军得了主意,忙奔了出去;而支书和书记急忙跑到邵英家里去了,这里早聚满了爱看热闹的大妈大婶们,而小虎的尸体就放在当中的一间屋子里,用一床破棉絮盖着!
大家见书记和支书来了,都七嘴八舌地出起主意,有说可能是被狼咬死的,有说可能是被流窜犯杀的,更有说可能是山鬼又下来害人了!
支书博采众议,深以为然,笑道:“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不过,事情还要一步一步来;现在重要的是,尸体不能放在这里,天热——也是让死者先入土为安嘛!恩,邵英在哪里?”
女人们便说:“刚刚哭晕过去了,已经在屋里睡下了!”
“没什么事吧?”支书关切地问道。
女人们便七嘴八舌的说道:“没事没事!支书真是好人哩!”
书记也忙说道:“唉!这事,摊上谁谁都受不了!”
女人们便又奉承道:“书记也是好心肠,现在像你们这样的干部,少喽!”
书记最爱听这样奉承的话,忙笑着摆摆手,说:“哪里哪里!我们就是想为老百姓办点实在的事,可上面的人不了解当地情况,就喜欢瞎指导;我们也难啊!”
女人们理解道:“是啊!我们也知道!”
“就说给你们村拉线装电吧,我电力局、县委办公室也不知跑了多少回,这批文才总算批下来!”书记声情并茂地说道,“上面的人还跟我说:老李,娶媳妇都没见你这么忙过!我就说:这不是我个人的事,人家一村老小正等着用电呢!我不操心谁操心?”
女人们便笑了起来,说:“还是书记想着我们啊!”
书记又说:“我准备呢,再给你们村申请装一部电话!”
“哦”女人们欣喜地叫了起来。
书记继续说:“这电话可是个好东西,只要号码一拨,直接打到北京天安门!”
中午,几个女人将各家的米拿出来,煮了一锅饭,又各自在地里摘了些蔬菜,便将就着一桌吃起来了;支书让一个女人进去看一下邵英,那女人刚进去便出来了,笑道:“还睡着呢!”
饭后,书记继续和这群女人闲聊,而支书却焦急大军怎么还没回来,找到村口要向人打听,却见一个戴草帽的农民兄弟失魂落魄地从田里跑来,支书问他怎么了。
那人惊甫未定地说:“出妖怪了!二狗也死了!”
支书也吓得一愣,说:“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那人只得又返回,在一块稻子割了一半的田里,也围着好多农人;支书挤进去一看,只见一张草席盖着一具尸体,两只脚还露在外面!
支书让人把席子揭开来,确实是二狗,脑袋已经被什么东西吃掉了一半,手里还抓着那把菜刀;支书整个人都吓傻了,望着那黑莽莽的大山,心头仿佛有块巨石压了下来!
支书连忙回去找书记,可只一群女人坐在树阴下拉家常,便问他们书记哪里去了!
女人们笑道:“去后面拉屎了!”
支书便又从土墙下绕到院子后面的一小片树林里,这里茅坑遍地,都是生产队那时候留下的,大得能淹死人;支书喊道:“老李——老李——”
可是没人回答他,他又继续往前走,前面是一条小河,河对岸长满芦苇,忽然,听里面有声音哗哗地响,支书小心地问道:“是你吗?老李——”
不一会儿,从里面蹿出一条狗来,正是邵英家的那一条,瞪着两只散黄的眼睛看支书;支书吓了一跳,只见那狗嘴里有血,再回头找找,书记的那把西湖折扇正落在草丛里,一动不动地躺着!
支书慌得也不找书记了,忙向大路上跑去;而那茅坑中渐渐浮上来一堆头发,散发着熏人的恶臭!
大军在傍晚时候才赶回来,临近几个村找个半天,才请到三个木匠,然后又到自家的猪圈里把陈年的五六根水杉木扛到邵英家,天色已经有点黑了,那些女人们也早回家做饭去了!
大军喊书记和支书,可没人回答他,他便到邵英的屋里去问;可一进门他就闻到一股腐臭味,邵英背对着他睡在床上,昏暗的光线照在她的瘦削的身体上!
大军轻轻咳了一声,说:“恩,邵英啊!书记和支书呢?”
邵英睡在那里还是一动不动,大军有点害怕了,又大声一点喊道:“邵英?”
邵英慢慢转过头来,大军吓得腿都软了,她的脸上血肉模糊,牙齿都訾在外面,睁着两只通红的眼睛,这不就是那只山鬼吗?
大军吓得失声叫了起来,外面那三个木匠闻声奔了进来,说:“村长,怎么了?”
大军猛然醒来,一看,这床上原来什么也没有,就说:“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
那三个木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我们也觉得奇怪啊!怎么没人呢?那棺材还做不做了?”
大军只觉得头疼得厉害,摇摇手说:“你们先回去吧!明天再说!”
大军昏昏沉沉地回到家里,倒头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他走到通往县城的那条大路上,好奇怪,这路上居然连一个人也没有,他却不停地往前走,忽然,前面一声惨叫,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冲出来抱住他,说:“救我啊——救我啊!”
这人正是支书,大军问他怎么了,而支书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睁着两只惊恐的眼睛,一个劲地说:“救我啊——救我啊!”
大军吓得一把将他推开了,而面前站着的却是二狗,手里还拿着那把菜刀,半个脑袋已经没有了,却阴惨惨地笑着!
大军吓得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可他却觉得自己没有坐起来;再仔细一看,自己却不是睡在自家的床上,而是睡在那山鬼庙里的棺材里,手脚都被绑住了,一个人正慢慢地将那棺材盖合上!
大军扯着喉咙叫起来:“啊——”但是已经没有用了,声音在空空的山谷间回荡,传到山下的村子里,人们就絮絮叨叨地说:“山鬼又哭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