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与天争春

　　呼呼，呼呼，北风在咆哮。

　　呼呼，呼呼，北风在狂笑。

　　北风吹过天空，天空雪花飘飘。

　　北风奔过大河，大河结成坚冰。

　　北风驰过田野，田野一片萧条。

　　“哈哈，哈哈，我多么威风，我多么神气！我走到那里，那里就没有绿色；我走到那里，那里就没有春意！”北风洋洋得意地呼啸着，在田野上横冲直撞地驰骋着。

　　北风突然一头撞在什么东西上，撞得好疼、好疼，撞得踉踉跄跄。它赶紧朝高处一躲，低下头来仔细一瞧：哟，原来在田野上新建了一大片一大片透明的房子。不，不，与其说是房子，倒不如说是帐篷更加恰当些。这些帐篷很大很大，一个足足有两三个篮球场那么大。好多好多个帐篷连成一片，看上去仿佛是一个居民新村。

　　北风好生奇怪：搭那么多、那么大的帐篷，干什么呢？北风收起那股狂奔疾驰的劲头，从高处落到低处，仔仔细细打量起这奇异的居民新村来了。

　　果然是居民新村！可不是吗，在村口，写着斗大的字：黄瓜避寒新村。

　　“什么？什么？天底下居然有什么‘避寒新村’？”北风只听说过有什么“避暑别墅”，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避寒新村”！

　　当北风把脸贴在“避寒新村”那透明的帐篷上往里一瞧，不禁大吃一惊：帐篷里一片翠绿，春意盎然！

　　“眼下寒冬腊月，哪来浓郁春色？”北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看，帐篷里搭着一排排架子，架上爬满一棵棵绿藤，绿藤上开着一朵朵黄花，黄花结成一只只手榴弹般的黄瓜！

　　“天底下会有这样的奇迹？”北风决心闯进帐篷看个究竟。它用足那股呼啸奔驰的狂劲，竭力想吹破帐篷，钻进去瞧瞧。可是，那帐篷虽然像纸那样薄，却非常结实，任凭狂风劲吹，一点也吹不破。北风换了个花样，竭力削尖脑袋，想从帐篷的缝缝隙隙中钻进去。可是，这帐篷非常严实，连针尖大的洞都找不到，胜过“无缝天衣”。

　　正当北风无孔可钻、束手无策的时候，突然从帐篷里传出一阵洪亮的“哈哈”笑声。这笑声是那么爽朗、那么自豪，充满着胜利的喜悦和欢乐。

　　北风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站在黄瓜丛中，在嘲笑自己呢。

　　尽管北风听了这笑声，心中又羞又恼，但它还是按捺下满肚子的不高兴，向老大爷说道：“老大爷，您干吗笑我？您放我进去瞧瞧好吗？”

　　“不，不，绝对不能放你进来！”老大爷斩钉截铁地一口回绝道，“我们盖这‘黄瓜避寒新村’，就是为了不让你进来，使黄瓜避免受冻，在严冬中创造出人造春天——与天争春。”

　　北风无可奈何，只好笑着，问道：“这帐篷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是用塑料薄膜做的，叫做‘塑料温室’。”老大爷说，“它又轻又牢，即使热到零上摄氏75°冷到零下摄氏30°，它的性质都不变。它还能透过温暖的阳光，所以塑料温室里温暖如春！”

　　这时，黄瓜插嘴说道：“这里可暖和啦。我最怕冷。我的老家本来在热带，我只有在温暖的地方才能生长。这塑料温室温暖如春，真是个避寒的好地方。我住在这里，就像回到老家一样。”

　　“这塑料又是什么东西做的呢？”北风追根刨底地问老大爷。

　　“你见过石油吗？”老大爷不正面回答，反问北风。

　　“这塑料，主要是用石油做原料制成的，也有的是用煤做原料制成的。”老大爷这下子才点穿谜底，高兴地说，“石油、煤炭工业大发展，造出来的塑料越来越多，促进实现农业现代化。如今，我们建造起这一大批塑料温室，夺得了稳产、高产……

　　正说着，好几位姑娘跑来向老大爷报告收获黄瓜的斤数。

　　“一千、两千、三千……”老大爷一边听着，一边算着，说道：“累计起来，今年这黄瓜的亩产量已经达到两万斤啦。”

　　“两万斤啦？”姑娘们一听，都高兴地跳了起来说，“如今，不仅创造了‘围着火炉吃黄瓜’的奇迹，还创造了黄瓜的高产新纪录呢！”

　　“哈哈，哈哈……”老大爷和姑娘们都笑了。这笑声是那么爽朗，那么自豪，充满胜利的喜悦和欢乐。

　　这笑声，使北风羞赧满面，只得赶紧灰溜溜地离开了“黄瓜避寒新村”。

　　一路上，北风又看到许许多多别致的塑料新村。

　　那是成排成片绿色、红色、紫色、蓝色的彩色塑料新村。在“绿色塑料新村”里，住着香蕉。在“红色塑料新村”里，住着菠菜。在“蓝色塑料新村”里，住着草莓。在“紫色塑料新村”里，住着茄子。据说，这些不同的植物，喜欢不同颜色的光线。它们住在这些彩色塑料新村里，要比住在普通的无色塑料新村里更适宜，产量可以增加好多。

　　那是双层、三层塑料帐篷组成的塑料新村。在那里面，住着特别怕冷的名花贵药——牡丹、人参、党参、灵芝草、银耳，还有蘑菇、木耳等。

　　那是格外高大的塑料新村。那里面住着高个儿居民——葡萄、苹果、石榴、柑橘等果树。

　　一路上，北风看到：到处飘扬着红旗，到处春意盎然，一片兴旺！

　　北风看着，叹着，叹着，看着。如今，热气腾腾的八亿神州，再也不是北风可以称王称霸、为所欲为的地方了。

　　处处银棚处处春。随着农业现代化的逐步实现，农民战胜了北风。他们将自豪地宣布：“我们这里没有冬天！”

　　1977年1月23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