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主人的宴会

  小早川正彦是《每日周讯》的副总编辑,这天一早,他刚到报社便遇到了一件蹊跷事。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还没坐下来,传达室送来一封信,小早拆开信一看,只见信中写道:

  小早川正彦先生:

  敬请您8月1日下午5时,在伊豆东海岸津滨东都饭店就餐,万望屈尊光临,共享愉快之夜。

  请持此函前来,自有侍应生引导。奉上车资2万元。谢谢?

  7月30日

  小早抖了抖信封,两张1万日元的现钞,无声地飘落在办公桌上。信尾没有署名,是谁宴请我呢?小早把亲戚朋友想了一遍,仍然猜不出可能是哪一个人。小早觉得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宴请他,最后还是决定赴约。

  当天下午,小早便驱车来到伊豆,找到津滨东都饭店,他出示了那封信,一个侍应生便把他领到了5楼贵宾室。小早进屋一看,贵宾室里坐着两男两女,看见小早都站了起来,互相行过礼之后,一个穿和服的贵妇人又向他鞠了一躬,轻声说道:“我是木岛节子,请问先生,是您邀请我们来的吗?”小早一听更糊涂了,忙向贵妇人鞠了一躬说:“我是小早川正彦,不是宴请的主人,是应邀前来赴宴的。让诸位久等了,非常抱歉。”说罢,掏出信来放在桌子上。先到的两男两女愕然地对视了一眼,几乎不约而同地说道:“哦,我们都是前来赴宴的。”小早当然听得明白,这两男两女显然已经对过话了,他们也在找宴会的主人。

  几个人重新落座,交谈了几分钟,彼此多少了解了各自的一点情况。50岁的男士越川宗是从横滨来的;驹井西诺姑娘今年27岁,是从名古屋来的;香山腾一郎是长野一所大学的在校生,只有木岛节子和小早住在东京。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有一封邀请信,除了名字,行文格式和钱数都是一样的。这时宴会的主人还没露面,几个人闷坐了一会儿,小早说:“我们不能这样等下去,更不能不明不白地吃完饭一走了之,最好的办法是问问饭店经理,他应该知道是谁宴请我们。”小早说完,其他人也都点头表示同意,大家便起身来到了经理室。

  东都饭店的生意十分红火,上下各色人等统统忙得灵魂出窍,经理大岛川也不例外。他耐心听完五位客人说明了情况,一再鞠躬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清楚是哪位邀请了各位先生和女士,我是按照一封信的要求安排的。”说着,拉开抽屈,拿出一封信递给小早。小早接过信来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东都饭店大岛川经理阁下:

  请经理阁下于8月1日下午5时,在贵宾室设一桌五人宴席,

  并请代为招待下列5位女士和先生。他们是东京的小早川正彦先生、横滨的越川宗先生……

  呈上饭资及住宿费20万元,不足部分,容日后补足,万望招待好以上5位贵客。切切

  7月24日

  信尾也没有署名。

  几个人无可奈何地回到贵宾室,驹井姑娘忍不住了,生气地说:“宴会的主人怎么可以躲起来呢?”几个人有的埋怨,有的沉默着想心事,只有越川宗“哈哈”笑着说:“这里海滨的景色还是非常好的,埋怨主人有点不近情理,我们还是先吃饭吧?”说着举起杯,招呼大家吃喝起来。

  香山腾一郎应付着吃了几口,索然无味地放下了筷子,见小早沉默不语,搭话说:“小早先生,您的意见呢?是不是想一直留下来?”小早说:“怕是没有这样的心情了。我手里有件没头绪的案子要报道,不想在这里过夜了。”听说小早在办案子,几个人一下来了精神,都催他讲一讲解解闷儿。小早盛情难却,只好强打精神讲了起来。

  这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小早带着几位摄影记者采访,住在歌山白滨温泉忘归庄旅社。大约在夜里两点钟,几个人正在房间做案头工作,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吵嚷声。小早打开窗户,借着昏暗的路灯,看见柏油路上围着好些人,人群中躺着一个人,显然发生了人命案。小早和几个记者都跑了过去,死的是个姑娘,满脸血迹,手里捏着一块写有“S.K”字样的手帕。这个姑娘叫久留米铃子,25岁,死前住在忘归庄旅社515号房间。警方在她的手提包里发现3封遗书,是分别写给父母、姐姐和公司主管领导的。她说自己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不能自拔,特意选择了忘归庄旅社自杀。

  香山听后失望地说:“这是 6月20日晚上的事,不新鲜了。”小早一愣,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香山喝了一口酒说:“那天我就住在忘归庄旅社。”“这事我也知道?”驹井小姐说, “那天我也刚好住在那里。”小早看看在座的几个人,突然意识到什么了,向其他两位问道:“对不起,请问6月20日你们也住在忘归庄旅社?”越川宗和木岛节子应声点了点头。小早突然一跃而起,满脸激动地叫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谁是宴会的主人了?”四个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小早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没猜错,今天宴会的主人是位女士,她应该就是久留米铃子的姐姐?据我所知,久留米铃子自杀的时候,她姐姐正在国外旅行。她和妹妹从小就住在一起,感情非常好, 闻听噩耗痛不欲生。在她全力以赴操办妹妹的丧事时,发现妹妹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为了证实自己的结论,她多方努力追查凶手,一心要为妹妹报仇。今天这个别出心裁的宴会,就是她的安排?”

  小早这么一说,举座震惊,都慌了神。越川宗脸色苍白地说:“小早先生,我不明白。就算是他杀,她姐姐干嘛不找别人,偏偏把我们骗来,难道她怀疑我们吗?”小早肯定地点点头说:“正是这样。”说着,他把名片拿出来放在餐桌中央,又对其他人说:“请各位也把名片拿出来吧。”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掏出名片放在了餐桌上。小早看了一遍,说道:“各位不妨看一下,我们五位名字的缩写是什么?”大家一看,不由惊叫道:“S.K?”小早笑了,说道:“这就是我们被怀疑的理由,她一定查阅了忘归庄旅社的登记簿,发现只有我们的名字缩写是‘S.K’,这和她妹妹手帕上的英文字母相同?这是她破案的希望,她想见见我们,从我们中查出凶手。看来我们都不能走了,谁走谁就是凶手,久留米铃子的姐姐大概也快来了。”

  这时,侍者进来给客人添菜,小早对侍者说道:“请打电话叫警察来一下。”看见小早动真格的了,驹井小姐吓坏了,她战战兢兢地问小早:“小早先生,您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小早肯定地点了点头。四个人的目光一起射向他,问道:“凶手是谁?”小早平静地笑了。

  侍者走了,小早给每个人倒了酒,说道:“久留米铃子的姐姐把我们找来,迈出了破案的关键一步,下一步就是把圈子再缩一点,找出两个最可疑的人。”贵宾室里鸦雀无声,气氛紧张极了。小早站起来,目光从驹井小姐身上移到木岛夫人身上,又从木岛夫人身上移回到驹井小姐身上,半晌才说道:“就是你们两位女士?”驹井小姐激动地喊了起来:“什么,你凭什么敢这样放肆?”木岛夫人也气愤地说:“你不怕我们控告你吗?”小早说:“控告嘛我倒不怕,理由嘛也有一点,请两位女士安静地听一听好吗?”几句不冷不热的话,逼得驹井小姐和木岛夫人只好乖乖地不说话了。

  小早像个大侦探一样,站起来围着餐桌,在几个人的背后走来走去,说道:“久留米铃子自杀的时间是深夜两点,房门一定关得牢牢的,只有女人方便叫开门。

  你们想一想,如果是男人半夜叫女人的门,结果会怎么样呢?手帕对男人来讲是件实用品,擦汗用的,擦完汗往口袋里一塞就没用处了。可对女人来说,大多数情况下是一件小道具,凶手杀人时,是在亲亲热热的谈话中,冷不防把久留米铃子小姐从窗口推下去的。凶手手里一直拿着手帕,久留米铃子小姐情急中去抓凶手,却只抓住了这块手帕。正是这块手帕暴露了凶手,这块手帕究竟是驹井小姐的,还是木岛夫人的?”

  越川宗阴阳怪气地拍了拍手,他提出了疑问:“小早先生,您这话不能自圆其说。久留米铃子小姐可是留下遗书的,她本来就想自杀,凶手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吧?难道凶手不知道她要自杀?”小早乜斜了驹井小姐一眼, 惋惜地说:“是啊,凶手的确不知道久留米铃子小姐要自杀,当然也不知道她写了三封遗书,不然的话,又何必自找麻烦呢?”香山好奇心起,不由脱口而出:“凶手要杀久留米铃子小姐,她们之间一定有什么深仇大恨了?”小早撇了撇嘴说:“久留米铃子小姐也有难言之隐,她爱上了一位有妇之夫。女人嘛,对情敌的仇恨往往很深很深。其实这位夫人不知道,在她和丈夫大吵大闹以后,久留米铃子小姐已经毅然和她丈夫分手了。”讲到这里,小早出其不意地问木岛夫人:“木岛夫人, 您说对吧?”木岛夫人一直用心听着小早的分析,听见问她,条件反射地惊叫一声:“噢,原来他俩早已分手了?”话一出口,她立时意识到错了,这无疑是不打自招?木岛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呆愣愣地看着小早,好半天,突然一头扑在餐桌上,“嘤嘤”地啜泣起来。

  驹井小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 “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接着她说道:“我没有丈夫,我是个独身。”小早笑了,说:“事情已经结束了,您没有必要指出这一点了。”这时警察进来了,小早说 :“6月20日发生在忘归庄旅社的案子已经破了。”说着向趴在餐桌上的木岛夫人一努嘴,警察便将她带走了。

  剩下的人呆呆地坐着,恍若梦中。突然,越川宗高兴地大叫起来:“小早先生,不要骗我们了,您肯定是这次宴会的主人?”小早轻轻摇了摇头,笑着对驹井小姐说:“驹井小姐,怎么,您现在还不想公开身份吗?”驹井小姐一愣,接着感激地说:“我知道逃不过小早先生的眼睛,这真是一件伤心的事。”驹井小姐不由伤心地抽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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