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血追心

  一、意外的噩耗

  7月的临渝市,天气闷热。

  杨思成拖着行李,快步走向姐姐杨秀云的家。他见姐姐家的房门紧锁,甚是纳闷。

  “你怎么才回来呢?也不送送你姐姐。”说话的是朱强,就住在姐姐家的隔壁。

  “送姐姐?她到哪儿去了?”杨思成怔住了。

  “什么?你不知道?”朱强很诧异,接着叹气道,“唉!哥们你要坚强点儿。”

  朱强与杨思成从小就在一起玩耍,如同兄弟一般。高中毕业后,朱强没考上大学,便到“金蔷薇”夜总会当保安,后来当上了保安部主任。“你姐姐去世了,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朱强伤心地说。

  “什么?你说什么?!”

  “你姐姐已经去世两个多月了!”朱强声音低沉地说。

  “怎么,怎么可能……”杨思成两眼发直,张着嘴,但再说不出话来,眼看就要瘫倒在地。朱强赶紧上前扶住他。

  两个多月前,杨思成曾收到姐姐的最后一笔汇款,那是他大学毕业前两个多月的生活费。杨思成在收到钱后,曾打电话给姐姐,当时是姐夫余卫华接的电话,说姐姐在上班,他会转告的。半个月后,杨思成再打电话回去,姐夫说,姐姐因阑尾炎发作,已住院手术,叫他不必挂念。当时杨思成想,这种小手术理应没有危险,所以就没有回去看望。

  此后,杨思成又曾打过几次电话,每次都是姐夫接的,先是说姐姐阑尾炎手术后有一些炎症,正在治疗,但没有任何危险。后来又说姐姐有轻微的消化功能障碍,仍须住院治疗,但很快就能出院。杨思成曾有过回去的冲动,但一方面是姐夫反复强调说不必回去,另一方面是自己的毕业论文准备正处于关键时刻,异常忙碌,所以一直未能回家探望姐姐。

  朱强拿着钥匙,带着杨思成打开了姐姐家的门锁。杨思成一进门,就看到姐姐的照片摆在供桌上,上面披着两块黑纱。杨思成捧起照片,浑身哆嗦着,猛然跪倒在地,发出悲凄的哭声。

  哭了许久,杨思成猛然止住哭泣,问道:“我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朱强这才把所了解到的都告诉了杨思成。“那已是两个月前的事了。5月13日的晚上,秀云姐加夜班,到晚上10点才下班回家。她在穿过马路时,被一辆丰田牌小货车撞了。据目击者说,是那辆车闯了红灯,撞人之后就一溜烟跑了。路边行人见有人受伤,赶快拨打120叫救护车,可救护车还没到时,就有一辆面包车从那儿路过。说来也巧,那正是秀云姐打工的宏达药业公司的车。车上的人见是本厂工人受伤,立即将她抬上面包车,送到职工医院去了。后来听说,秀云姐一到职工医院就一直昏迷不醒,据说是脑死亡。至于那肇事司机,后来弃车逃跑了。经查才知道,那车是偷来的,所以根本找不到肇事者。”

  说到这儿,朱强叹了一口气,似乎有难言之隐。“有什么你就全告诉我吧!”杨思成低声说。

  “春节后你回学校不久,你姐夫不知怎么就开始吸毒了。刚开始他还瞒着秀云姐,后来就明目张胆地吸起来了。可怜秀云姐在工厂拼命加班,省吃俭用省下的一点儿钱全被他吸光了。秀云姐本指望等你回来后再设法让他戒毒,可是没想到就出事了。秀云姐出车祸后,立刻有人找到你姐夫,说要出高价买秀云姐的心脏。你姐夫那几日没钱买毒品,毒瘾上来了难受得不行,于是立即同意,就这样把秀云姐的心脏卖了20万元。他现在被关在戒毒所里。”

  听到这儿,杨思成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脑门。他怒目圆睁,胸中燃烧起仇恨的火焰——他想杀人!

  “我姐的心脏卖给谁了?”杨思成的声音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不知道,听说是省城来的人。”

  当夜,杨思成躺在床上,哭够了,也毫无睡意。今日下午听到的一切,是他此生的第二个噩梦。第一个噩梦发生在13年前。那一年,父母突遭车祸,双双离世。父母因车祸而亡,按理说应当获得一笔赔偿金。可是,车主是一个个体经营者,无力负担巨额的赔偿款,闻讯后立即逃跑了,从此杳无音讯。因此,这个苦难的家庭未得到分文补偿。自那以后,年幼的姐姐便承担了家中的一切,把杨思成抚养成人,再培养到大学毕业。

  翌日早晨,杨思成带着诸多疑惑,到郊外的戒毒所去找姐夫余卫华。他想,姐夫是个转业军人,转业后在临渝粮食机械厂当机修工,没什么文化,可是为人还算憨厚,平时对姐姐也是言听计从,总不至于谋杀发妻。

  在戒毒所,杨思成很快就见到了余卫华。余卫华变了,与以前比判若两人。他面容苍白、瘦削,一直低着头,像是一个罪人。

  杨思成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就这样沉默了几分钟,还是余卫华先开了口。

  “都是我不好,不该瞒着你。”余卫华的头垂得更低,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杨思成没有搭话,只恨恨地看了他一眼。

  “你姐被撞成了脑死亡,据医生说,已经不可能恢复健康了,只能像活死人一样躺着,而且每天要巨额的费用才能维持她的心跳和呼吸,我根本承担不起。除了停止治疗还有什么办法呢?况且我又吸上了毒,为了筹措毒资,一时糊涂就把她的心脏卖了……”余卫华抽泣着说道。

  “你是怎样吸上毒的呢?”杨思成问道。

  “那是今年三月份的事了。那天是周末,我照常去河边钓鱼。当时旁边还有一个人也在钓鱼,他就跟我聊了起来,聊得很投机,他掏出香烟给我抽。到傍晚时,他硬把一包烟塞到我包里,说是交个朋友。我想,一包烟而已,不好推却,没想到就惹祸了,后来才知道,那烟里有毒品。就这样,我慢慢吸上了瘾。”

  “那人是什么身份,你知道吗?”

  “他在钓鱼的地方一共出现了三次。至于他的身份,我丝毫不知,但他会定期打电话问我要不要货……”

  “关于姐姐的事,你还知道些什么?”

  “你姐被撞后,立刻被她公司的车送到职工医院抢救,我是在40分钟之后赶到的。当时,她躺在那儿,处于昏迷状态,依靠呼吸机在维持着呼吸。职工医院的周胡院长说是没得救了。后来,你姐公司保安部的侯大拿来找我,说是省城有人来要买心脏。我当时正好犯毒瘾,想来想去,最后由于毒瘾难忍,就把她的心脏卖掉了。我真该下地狱的呀!”说到这儿,余卫华已泣不成声。

  “开面包车把姐姐送到医院的人是谁?”杨思成问道,他正设法理清头绪。

  “就是侯大拿,他当时就坐在车上,但司机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姐姐的心脏是谁买走的呢?”

  “不知道,只说是省城的人。听说心脏当即被运到省立医院,植入了那人的体内。”

  二、沉痛的事实

  几天后,杨思成来到了省城,直奔省立医院找王思清。王思清是杨思成的中学同学,两人关系一直很好。高中毕业后,王思清考取了医学院,现在正在省立医院实习。

  杨思成在三天前曾打电话给王思清,要他了解两个月前,在省立医院进行的一次心脏移植手术的有关情况。

  “你所问的心脏移植我已查过了,5月14日省立医院确曾做过一例心脏移植手术,供体来自临渝市一位28岁女性,系车祸导致脑死亡。那心脏是用直升机运来的。”王思清说道。

  “接受心脏移植的人是谁?”杨思成打断他的话。

  “她叫陈静怡,听说也是临渝市人,还听说她家里非常有钱。”

  听到接受心脏的也是临渝市人,杨思成吃了一惊。但他不露声色,继续问道:“是不是随便什么人的心脏都可以移植呢?”

  “当然有条件,供体和受体有很严格的要求。第一,两人的组织必须相容,首先是ABO血型相容,更要紧的是淋巴细胞配合试验相容;第二,对于选择什么样的供心,也还有其他条件,还要比较受体与供体双方的身高体重,肺血管阻力的高低,还要通过胸部X光片对心脏投影进行比较。如果所取的供体不适当,那手术失败的可能性很大,受移植人很可能发生急性右心衰竭,从而危及生命。”

  “听起来这条件很复杂,那么,这次移植的心脏来源信息是省立医院提供的吗?”

  “全国在器官移植方面有系统的网络,因此,器官来源信息一般是由院方提供。可是这次很奇怪,是由受移植者的家属提供的信息,或许是她家里财力雄厚,到处收集有关情报吧。到现在你还没告诉我,你调查这些东西究竟想干什么呢?”

  “因为,这次心脏移植的供体是我的姐姐。”杨思成说着,眼泪又扑簌簌地直往下掉。

  王思清木然了,顿时觉得自己的鼻子发酸……

  “你能把这次心脏移植的所有病历档案都给我复印一份吗?”杨思成问道。

  “当然可以,难道你是怀疑……”

  “到目前为止,还仅仅是怀疑,但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杨思成坚定地说。

  几天后,杨思成从省城返回了临渝市。

  杨思成努力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一切事件,试图寻找出其间的联系。当时,先后发生了四个事件:姐夫被诱骗吸毒、姐姐被车撞、姐姐公司的车第一时间带走姐姐、心脏被移植给本市的陈静怡。他推断,这些事件并不是孤立的,其间必有联系。几天后,杨思成调查到,陈静怡正是姐姐打工的宏达药业公司老板的女儿。得到这一信息后,杨思成坚信姐姐是被人谋害的!

  杨思成把自己的调查分析告诉了姐夫。

  余卫华大吃一惊,接着泪如泉涌。他悔恨自己的无能与愚蠢!

  “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血债血偿,我们必须报仇!”杨思成坚定地说。

  “我是个粗人,你安排吧,我就是舍了性命也要报仇雪恨!”

  “首先,你必须彻底把毒瘾戒掉,否则,你就是一个废人,还谈何报仇!”

  两人商谈了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决定先从肇事车人手。虽然那丰田牌小货车是偷来的,肇事司机已逃,但听说第二天警方就已找到了那辆车,并从车门及方向盘上取得了几枚指纹。杨思成要求姐夫在戒掉毒瘾后去找刑警队的战友帮忙,取得指纹图片。而杨思成决定打入宏达药业公司内部,从指纹人手寻找肇事司机。因为根据杨思成的推测,既然姐姐被撞是一个阴谋,那么,肇事司机必然是阴谋者的亲信,他很可能就是公司内部某人。

  为了更好地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杨思成告诫余卫华,两人暂时不要再碰面,以免对方察知到自己的身份,万一有必要,可以通过朱强联络。

  一个月后,杨思成依计划应聘到宏达药业公司工作。这家公司正好在招聘研发人员,几天后,他们让杨思成前来面试。

  面试当天,杨思成早早地就来了,还没到面试时间,他便在大厅里踱步。大厅的两侧挂了好几幅中国山水画,看来这儿的主人对山水画有特殊的偏爱。映人杨思成眼帘的是黄公望的《快雪时晴图》,他不禁哑然失笑,因为他知道此画的真品正藏在博物馆里,乃是国宝级珍品,眼前这幅是仿作无疑。

  杨思成发现,这幅画的作者笔力虽然稚嫩,却有一番生气盎然的感觉,尤其是那一轮红日及一抹霞光,其中蕴含着希望与憧憬。看着看着,他竟也暂时忘记了伤痛,脸上浮现出了微笑。

  “你喜欢这幅画吗?”杨思成突然听到背后有人说话,是一个女孩的声音,那声音不大,但很柔和。他转过身看去,见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漂亮女孩。她皮肤白皙,身材苗条,穿着一件蓝白格子的连衣裙,两只大大的眼睛秋波荡漾。她正面带微笑凝视着杨思成。

  如今,这样端庄雅致的女孩已经不多了,杨思成顿时感到眼前变得明朗起来。

  “这幅画不错,虽然是仿品,远不及大痴先生的苍劲有力,却别有一番生趣。这作者恐怕至少也有十年八年的功力呢!”杨思成说道。

  女孩微笑着,略微点了一下头,但没有回答。于是,杨思成问道:“你也是来应聘的吗?”

  “不是,难道你是来应聘的?”她侧过头问。

  “是的,我今年刚大学毕业,特来应聘。难道你是本公司员工?”

  “也不是,我是来找人的。看来你对中国山水画颇有研究呢!”

  “谈不上研究,仅仅是略有涉猎而已。”杨思成微笑着回答。

  这时,公司接待人员走了过来,让杨思成到人力资源部去面试。

  女孩伸出手与杨思成握手告别,杨思成握着她的手,有一种柔若无骨的感觉。

  杨思成走进了人力资源部办公室,开始面试。负责面试的是人力资源部主任、公司老板的外甥女胡玉庭。

  三天后,杨思成收到了公司的聘用通知,他正式成为宏达药业公司的员工。

  三、美丽的邂逅

  杨思成被安排到研发部上班。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早已搬出姐姐的家,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套公寓。

  杨思成决定首先要熟悉公司的业务,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取得公司上层的信任与重用,从而接近公司高层甚至于核心层。因此,他每一天上班都比其他人积极、认真。

  转眼间三个月又过去了。这天下班后,杨思成到新华书店去寻找相关书籍。杨思成找到一本书,坐下来专心致志地阅读起来,时间不知不觉已过了大约20分钟,只听背后有人说道:“你在看什么书呢?”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轻轻的,很柔和。

  杨思成以为是书店职员嫌他看得太久了,于是头也不抬地答道:“马上就付款。”

  那女人笑了起来。杨思成转过头去一看,是一个女孩,那秋波荡漾的眼神似乎在哪儿见过,仔细一想,原来是三个月前去宏达药业公司应聘时,在一楼大厅看山水画时见过的那个女孩。

  女孩到书店买美术方面的书籍,恰巧碰到了杨思成,并一眼就认出了他。

  “你是从事美术专业的吧?”杨思成看了一眼女孩手上的那两本书,其中一本是《中国历代名画鉴赏》,另一本是《董其昌山水画》,因此这样猜测。

  “也谈不上专业,只是爱好而已。上次你看的那幅《快雪时晴图》仿品,便是我的涂鸦之作,让你笑话了。”女孩说着,脸颊上泛起了红晕。

  “原来是你的大作!你如此年轻就有这样深厚的功力,真不简单呀!我原先还以为是哪位大家的画作呢!”杨思成由衷地赞叹道。

  “你过奖了。看得出你对山水画颇有研究,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到隔壁的茶室去喝杯茶好吗?我还想聆听教诲呢!”

  于是,两人付了书款,走出了书店。隔壁果然有一家茶室,名日“清心茶室”。落座后,两人聊起了绘画。初次见面,女孩已很佩服杨思成对山水画的理解能力,今天一席话下来,她更是对杨思成佩服不已。

  两人聊得很投入,不知不觉间,夜幕已降临,应该告别了。

  “可以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以后还想聆听教诲呢。”女孩恳切地说道。

  杨思成取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那是公司为他印制的,上面有他的手机号码和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女孩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交给杨思成说:“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我姓陈,叫小梅,如有空闲,请打电话给我,我将不胜欣喜呢!”

  走出茶室,小梅似乎有些依依不舍,她那一双嫣然动人的眸子凝视着杨思成的眼睛,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有说,便转身告辞了。

  从那以后,杨思成常常想起小梅。他想,或许自己已经喜欢她了吧?杨思成想给她打个电话,又觉得有些唐突,另外自己还有要事要办,未到儿女情长的时候。但过了几天,小梅竟然主动打电话过来了,是想约杨思成看电影。杨思成思忖了一下,便答应了。

  晚上,杨思成准时赴约。小梅穿了一件淡绿色线衫,与她那白皙的皮肤相衬托,更显得清新靓丽。看到杨思成如约而至,她无比开心。看着杨思成,她那荡漾的秋波清澈动人,似乎蕴含着某种特别的东西。

  杨思成像着了魔似的凝视着小梅的眼睛。自己与小梅才见过三次面,他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对自己有这样大的吸引力。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小梅主动伸过手来,牵着他的手走进了电影院。

  杨思成发现自己已经爱上小梅了,他为她而焦躁不安,满脑子都是她的形象。他一再告诫自己:“大仇未报,岂可儿女情长?”可是收效甚微。杨思成按捺不住思念之情,终于拨通了小梅的手机,那是他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她。从电话中可以听出,小梅在接到他的电话时欣喜若狂。她告诉他这几天没能见他的原因,因为她准备画一幅画送给他。

  杨思成异常高兴,他们约好晚上在清心茶室见面。

  晚上,杨思成兴冲冲地来到清心茶室。在一个包厢里,他看到那亭亭玉立的美人儿早站在那儿了。

  小梅看着杨思成的眼睛,她似乎觉察到了他的变化。他的眼神曾经是那样充满了智慧和沉稳,之前不曾有过如此激情的火花。她或许已经猜到他将要做什么,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走过来挽住他的胳膊,而只是默默地站在那儿,红晕迅速布满了她的脸颊,她娇羞地低下了头。

  杨思成一个跨步冲向前去,猛地把她抱人怀中。两支奔腾的情感激流汇聚了,激烈的拥抱代替了话语,甜蜜的亲吻代替了言辞。

  “这不是梦吧?”杨思成喃喃自语道。小梅送过来火热的红唇,代替了回答。

  此后,杨思成与小梅约会越来越频繁。除了特殊情况之外,他们几乎每晚都在一起,直到很晚才分别。奇怪的是,杨思成多次提出送她回家,但每次她都婉言谢绝,她总是独自乘出租车回家。

  因能力较突出又吃苦耐劳,杨思成很快就得到部门领导以及公司老板陈宏达的赞赏。

  这天上午,杨思成送文件给总经理陈宏达,总经理办公室墙上的一幅画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居然是一幅《秋风纨扇图》!

  陈宏达不在,杨思成便问总经理秘书周小姐:“请问,这是谁画的?”

  “这是陈总的千金画的。”周小姐答道,“画得不错吧?她学画已有五年时间。一楼大厅里的那幅《快雪时晴图》也是她画的。”

  杨思成木然了,怔怔地看着那画,没有说一个字。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周小姐感到奇怪。

  “陈总有几个女儿?”杨思成问道。

  “就一个女儿呀。”周小姐越发感到奇怪。

  “是叫陈静怡呢,还是叫小梅?”

  “叫陈静怡呀,小梅是她的乳名。”周小姐解释道。

  杨思成震惊了!天啊!居然会有这种荒谬之事!他只觉得天昏地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杨思成立即请了假,回到公寓。他躺在床上,不断地诅咒着小梅,恨不得立即把她撕咬成碎片。

  四、血腥的复仇

  整整一天,小梅给杨思成打了无数次电话,都没能与他联系上。

  第二天一早,小梅又打杨思成的手机,仍是关机。他到底怎么了?她决定到公司去问个明白。上午九时,她来到杨思成上班的研发部。

  “杨思成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没来上班呢?”她急切地问研发室主任。

  “怎么,你认识杨思成?”研发室主任颇感意外。他见小梅没有回答,但从她那绯红的面色和急切的目光可以判断,她与杨思成的关系非同一般。

  “他昨天上午来上班时还好好的,后来我让他送一份资料给你爸爸,回来后脸色似乎不大好,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就说身体不大舒服,请假回去休息了。”研发室主任说。

  小梅说了声“谢谢”,便向父亲的办公室走去。一进门,她就问周小姐:“你昨天见过杨思成吗?”

  “你是说研发部的杨思成?”周小姐迎了上来,小梅那急匆匆的样子,让她感到有些诧异。

  “是的。据研发部主任说,他昨天上午曾送文件过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小梅接着问道。

  “他的确曾送文件过来,后来便看了看那幅画。”周小姐指了指墙上的那幅《秋风纨扇图》,接着说,“我当时告诉他,这是你画的,还说一楼大厅里那幅《快雪时晴图》也是你画的。他后来又问起你的姓名,我告诉他了。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后来一言不发地走了,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怎么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小梅喃喃自语,径直走进陈宏达的办公间。

  “我的宝贝女儿怎么啦?什么事让你满面愁云呢?”陈宏达笑道。

  小梅紧挨着父亲坐着,一言不发,两眼噙着泪花。

  “怎么回事呢?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帮你。”陈宏达轻轻拍着她的手,微笑着说道。

  “爸爸,我恋爱了。”小梅嗫嚅着,由于害羞,她把头埋在父亲的胸前。

  “对方是谁呢?”陈宏达问道。

  “他是你的属下,叫杨思成。”小梅鼓足了勇气,终于说出了这个名字。

  “噢,是新来的大学生吧。我知道这个人,能力很突出,我很欣赏他。我的宝贝女儿很有眼光呀!”陈宏达笑着说。

  在租住的公寓里,杨思成睡了两天。在巨大的情感落差中,他的心灵经受了很多次冲击与鞭挞。直到第三天早上,杨思成才毅然起床,梳洗完毕之后,上班去了。

  杨思成刚到办公室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小梅的电话。

  “喂,你好。”杨思成从容地说道。

  “你终于肯接电话了……”小梅有些哽咽。

  “对不起,这两天我确实有些不舒服。”

  “整整两天,我打了多少电话给你,你都不理我!”电话那头传来小梅的娇嗔。

  “不是这样的……”杨思成不知说什么好。

  “都是我不好,我隐瞒了我的身份,但我并不是恶意的,我只不过是想以平等的身份与你交往,我想在你面前展现出本真的自己。可是,没想到却给你带来了伤害。现在,我向你道歉了,请你原谅我好吗?”

  “当我前天上午看到你那幅《秋风纨扇图》时,才知道你的身份,当时我确实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可是,后来仔细想想,我真正爱的是本真的你,其他的一切又能算什么呢?我现在想通了,这两天我没理你,我应该向你道歉才是呀!”

  “我不能没有你……”听得出小梅已经泣不成声了。

  杨思成心里发酸,感觉喉咙有些哽塞。这时,他看见两位同事正向办公室走来,便小声安慰她道:“好了,不要难过了,今晚我请你吃饭,当面向你赔不是。”

  当晚,杨思成陪同小梅在醉乡居酒楼的一个小包厢共进晚餐。饭后,小梅把头伏在杨思成的胸前,一动也不动。他温情脉脉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全身心都沐浴在对未来的爱情和幸福的憧憬之中。

  不久后,宏达药业公司新设立了一个特别研究室,陈宏达让杨思成当了该研究室的主任。经过半个多月的筹建,特别研究室已经基本就绪。

  有了特别研究室的名义,杨思成想要查明公司内部的任何情况都很方便快捷了。

  余卫华戒毒相当成功,此时已离开戒毒所。他搬到了粮食机械厂的集体宿舍去住,因为他已不能再住在家里了,一回到那儿,就立即想起妻子的惨死,浑身就像万箭穿心般难受。这天上午,朱强打电话给余卫华,要他下午两点来夜总会,说有要事相商。余卫华来到朱强的办公室,朱强正坐在沙发上等他。

  “今天上午,杨思成交给我一个闪存盘,说其中有宏达药业公司所有人员的照片。杨思成估计,引诱你吸毒的那个人很可能是此公司的内部人员,所以想请你辨认一下。”朱强说道。

  “我也曾怀疑那人是宏达药业公司内部人员。我从戒毒所出来后,曾分别在宏达药业公司总部门口、公司下属的保健品厂及制药厂门口附近守候过几天,但从未发现那人的踪影。周末我也曾到河边的钓鱼处去游荡,也从未曾见到他的身影。”

  朱强打开电脑,调出一组组宏达药业公司员工照片,他们查找了公司本部、保健品厂、制药厂、职工医院,皆未发现可疑人员。后来查找西郊度假村的保安部时,余卫华突然发现了那个使他恨之入骨的恶徒。

  “是他!”余卫华喊道,拳头猛砸在桌子上。两人仔细阅读照片下的文字记录。那人名叫侯大有,35岁,是河南安阳乡下人,8年前由河南来公司当保安,不久前由公司本部调到西郊度假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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