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沉机

　　●聂崇永／文　●赵　磊／图

　　一架“银箭”在华盛顿杜勒斯机场腾空飞起，这架波音７４７客机是美国巨富史蒂文斯购置的，它经过一番改装，成了一架豪华型的旅游飞机。此次首航是为了把一批珍贵的艺术品运到棕榈滩上的艺术博物馆去展览，他将把这批价值连城的艺术品捐献给国家。

　　“银箭”中间一段机舱被改装成一间宽敞的大厅，摆设了一组沙发茶几。招待人员端着各种名酒和饮料招待贵宾，这些旅客都是史蒂文斯的亲朋好友，应邀去棕榈滩参观艺术展览。

　　驾驶舱门打开了，里面出来一位穿着驾驶员制服的中年男子，他摆了摆双手说：“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好犖沂羌永格尔机长，祝大家旅途愉快。”接着他指着边上的一位金发女郎说，“这位是这里的主管，名叫依浓，诸位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可向她提出。”

　　正当大厅里的乘客碰杯欢呼时，有两个身穿工作服的人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并在空调送气管道上装上一个小钢瓶。这两个人不是维修工，而是通过副驾驶员钱伯斯的关系混进来的歹徒，一个叫班克尔，一个叫威尔逊，他们企图劫机，抢劫那批艺术珍品。刚才安装在空调送气管道上的小钢瓶里面是毒气，只要打开阀门，毒气就会通过空调系统，注入大厅，两分钟内，大厅里的人就会全部昏倒。班克尔看了一下手表说：“时间到了，我们动手吧牎蓖尔逊来到另一间装饰得十分华丽的卧室，里面没有人。威尔逊拿起机内电话，按了一下驾驶舱的键钮，电话里响起一个声音：“我是机长，有什么事煛蓖尔逊按捺着内心的恐慌说：“机长，我是招待员，有位客人病得很厉害，请你到卧室来一趟。”“好，我马上就来。”

　　威尔逊挂上了电话，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灌铅橡皮棒，躲在门后。这时，门把转了一下，缓缓打开，加拉格尔跨进了卧室，躲在门后的歹徒跃出一步，一棒打在加拉格尔的头上。机长晃了一下，双膝跪下，瘫倒在地板上，失去了知觉。得手后，歹徒们迅速地戴上了防毒面具，然后打开了钢瓶的阀门，只听到瓶中的毒气“嘶”的一声，喷进了飞机的空调系统。

　　在驾驶舱里，钱伯斯接替了机长操纵着飞机，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０．４５口径的自动手枪，转过身，用手枪柄朝身后的导航工程师的头部猛击一下，工程师一声不吭地昏倒在座位上。钱伯斯取出防毒面具戴好，然后回到驾驶座上，改变航向。

　　班克尔估计毒气量已够了，便关上阀门和威尔逊来到了大厅。大厅里到处都是躺倒的旅客，威尔逊见一个女乘客的手腕上戴着一个大钻石手镯，便俯下身去取。

　　“别浪费时间，”班克尔叫道，“你现在赶紧到下面货舱去，把那些装有艺术品的箱子打开。”说完，班克尔疾速向驾驶舱冲去。

　　钱伯斯见班克尔进来，知道事情顺利，便放下心来，他指着导航图告诉班克尔，飞机已经偏离航线，现在应该躲避雷达了，说罢便关掉自动驾驶仪，使飞机大幅度下降。此时，美国东海岸空中交通管制系统的雷达显示屏上，标志着史蒂文斯的“银箭”方位的光点突然消失了。

　　“银箭”在离海面三百英尺的高度飞行，他们听到耳机里传来管制中心的呼叫声。班克尔说：“别管他，还有二十分钟我们就到那个岛屿了。”

　　天气变坏了，飞机颠簸得很厉害，前面出现一片浓雾，飞机钻进了浓雾之中。钱伯斯注视着高度表，此时，只能靠仪表飞行了。突然前面出现一个光团，班克尔慌忙发出警告，钱伯斯立刻认出那是一座石油探井架，飞机正朝它高速冲去。钱伯斯猛拉驾驶杆，同时加大油门，拼命想把机头拉起。机身猛然一震，接着就是一阵刺耳的金属碎裂声，右机翼撞上了井架的顶端，三号发动机起火了，随即发生猛烈的爆炸。飞机失去了控制，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飞机的腹部猛烈地撞击在海面上。货舱承受正面的撞击，遭到严重的破坏，顿时，海水奔腾着灌进了货舱。歹徒威尔逊正在货舱开箱，立即被冰冷的海水淹没毙命。货舱灌满了水，破坏了飞机的平衡和浮力，它摇摇晃晃，逐渐沉了下去。

　　大厅里的乘客被震醒过来。加拉格尔也恢复了知觉。他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大厅，迎面看到的是一片可怕的混乱景象，他大声喊道：“大家把背靠在结实的东西上！”他很快就找到了依浓，他们竭力使乘客镇静下来。

　　飞机在继续下沉，海水已漫过了飞机的舷窗。突然，灯光闪烁几下，一下子全灭了，舱内一片黑暗，人们顿时爆发出一片惊恐的喊声。一阵摧筋裂骨的震荡之后，“银箭”撞到了海底，它晃动了几下，停了下来。

　　飞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到目前为止大家都不清楚。加拉格尔一跨进驾驶舱，立即明白了事故的原因。班克尔和工程师都死了，钱伯斯也奄奄一息。随后他又到机舱的各处检查了一遍，才知道一号货舱已经全部被水淹没，货舱门的橡胶密封垫也已变形，有几处还在渗水，如果这扇门顶不住，海水顷刻间就会毁灭这架飞机。现在只有尽快把求救信号发出去，才有获救的希望。他走到存放救险装备的柜子前，取出一只桔黄色的大匣子。这是一只自动充气的救生筏，上面装有一个小型的无线电装置，当它露出海面时，无线电就会自动发出ＳＯＳ信号。

　　加拉格尔戴上了氧气面罩和氧气筒，带着救生匣子走出飞机后舱的通道，经过两道密封门，来到了后货舱，在它的外面，就是无边无际的海水。加拉格尔定了一下神，按下了电动开关，只听到马达的嘎嘎声，那扇门一动也不动。是门闩轧住了还是电力不足熕又按了一下电钮，“嘎”——门哗的一声被冲开了，犹如打开了地狱之门，成吨的海水汹涌奔腾而入，瞬间就灌满了货舱，加拉格尔被海水卷得直打转。桔黄色的救生筏子已经漂出舱外，加拉格尔跟着游了出去。不多时，他冒出了海面，那救生筏子就在跟前，他抓住它的舷带，奋力爬进筏子。此时他全身冰凉，精疲力竭，几乎要晕厥过去。欣慰的是，筏子上的无线电装置发出了清晰的求救信号：ＳＯＳ、ＳＯＳ……

　　飞机大厅里的乘客从舷窗上看到救生筏子和机长缓缓地向海面升去，心里都感到难以形容的高兴，禁不住欢呼起来。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依浓在不断地查看机舱漏水的情况。海水从楼梯上潺潺流下，开始浸湿大厅的地毯，底舱的水位也在迅速上升，即将漫到大厅的地板，如此两头灌水，大厅很快就会被淹没。依浓心情沉重，她惟一能做的就是帮助乘客转移到飞机的前部去，那里地势高，还没有水。

　　美国东海岸空中交通管制中心发现“银箭”从雷达屏上消失后，立即派出飞机搜寻，但一无所获。海军上将柯里根赶到了基地，亲自指挥搜寻工作。突然，守候在无线电旁的值班员收到一个微弱的求救信号，他兴奋地喊了起来：“我收到信号了牎惫ぷ魅嗽焙芸炀筒獬隽诵藕诺姆⑺头轿唬柯里根将军立即发出命令，要那个地区的所有舰艇和飞机朝出事地点进发。

　　“飞龙”号舰首先开到事故地点，救起了加拉格尔。舰长随即下令：“抢险行动立刻开始。”

　　两支潜水队乘着橡皮艇驶向沉机海域，他们选择了机身与机翼衔接的四个点和尾翼的两个点，打上固定螺钉，以紧固飘浮袋，然后把长长的输气软管连接到飘浮袋上。六只飘浮袋在海水中浮动，活像是懒洋洋的黄色水母。

　　舰长下令充气，飘浮袋开始膨胀，六只袋子摇摇晃晃地上升，它们猛烈地拉扯着飞机，发出可怕的吱吱嘎嘎的声响。机身挪动了，海底掀起了泥和沙砾的雾团。“银箭”头部翘起，慢慢地离开了海底。

　　飞机的摇晃和震动，大厅里的乘客感觉最强烈，他们使劲抓紧楼梯的扶栏，不使自己摔倒。此时大厅内的水已经齐腰深了，飞机每次晃动，都激起很高的浪花，乘客们被水呛得不断地咳嗽。依浓大声警告乘客，要牢牢抓紧固定物，千万不要松手。

　　随着一声巨响，“银箭”像一条巨鲸冒出了海面。阳光从舷窗射进机舱大厅。这阳光太强烈了，刺得乘客们的眼睛都睁不开，大家闭着眼睛欢呼：“得救啦牎币琅ê暗溃骸拔颐堑氖奔洳欢啵大家赶快向舱门靠拢牎

　　“银箭”的主人史蒂文斯也赶来了，他和加拉格尔一同上了橡皮艇。橡皮艇靠上了飞机，五名身穿黑色服装的潜水员爬上机翼，将太平门砸开。乘客们坐在机翼上一个接一个地滑向橡皮艇。此时，险情出现了，尾部的一只飘浮袋蹭在机尾破裂的金属缺口上，那锋利的缺口不停地蹭磨着飘浮袋的表面，眼看就要磨破了。

　　加拉格尔站在太平门边扶出了最后一名乘客，依浓出现在门边。突然，“轰”的一声巨响，飘浮袋破裂了，失去平衡的飞机向侧边翻滚过去，正要出来的依浓又跌入了机舱内。加拉格尔滑进海中，他游近飞机，爬进了太平门，奋不顾身地寻找依浓。在大厅里，他发现了摔晕在地的依浓，便背起她往太平门走去，可是海水已把机门封住。加拉格尔急中生智，拽着依浓朝驾驶舱跑去。一阵海浪打来，把他们掀翻在地，加拉格尔呛了几口海水，拉起依浓奋力挣扎着前进。当他们登上通向驾驶舱的楼梯时，海水已经把楼梯淹没了。飞机的机首此刻已指向天空，飞机即将沉入海底。加拉格尔不顾一切地推动紧急出口的操纵杆。门打开了，他把依浓推出门外，自己也紧跟着跳了出去。他们虽然跳出了飞机，但还没有摆脱灭顶之灾，飞机下沉时会产生强大的下拽力，如果不快速游出这个漩涡圈，就会同“银箭”一起沉入海底。

　　“不要管我了，你自己逃生吧牎币琅ò鸭永格尔推开。加拉格尔哪肯扔下她独自逃生，他把依浓拉得更紧了。漩涡已把两人拉到中心边缘，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架直升机赶到了，上面放下一架绳梯，加拉格尔用一只胳臂和一条腿钩住绳梯，另一只胳臂挟住依浓，绳梯缓缓上升，把他们提出了水面。几乎是同时，“银箭”机首在汹涌的海浪漩涡中消失。

　　直升机把加拉格尔和依浓送到了“飞龙”号舰上，史蒂文斯和舰长过来和他们拥抱。

　　选自《故事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