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遇险

　　● 马桂晨/文　● 李德生/图

　　特木尔是长白山区有名的猎人。他身体强健,足智多谋,枪法准确,孤身一人也敢深入老林猎取凶猛的野猪和棕熊。

　　这年秋天,一个晴朗的早晨,特木尔装好干粮和盐巴,背起心爱的猎枪,只身去猎取野猪。在遮天蔽日的老林中,他循着依稀可辨的野猪足迹,终于发现了一只大野猪,正靠在一棵大树上"咔哧、咔哧"地蹭着痒痒。特木尔悄悄地绕到野猪背后,对准它的肛门部位开了一枪。野猪"嗷"地一声嚎叫,晃了一下受伤的身躯,张开血盆大口向特木尔扑来,特木尔瞅准机会又射了一枪,野猪的脑袋顿时开花。特木尔近前一看是一头公猪,按着野猪的生活习性,附近一定还藏着一头母野猪,特木尔便小心地向前搜寻。

　　天将晌午时,特木尔发现了野猪的巢穴。那是一株直径三米以上的古松,那古松虽然顶上枝繁叶茂,但地面部分却腐朽中空,形成一个很大的洞穴。特木尔断定那头母野猪一定住在里面,便选好了射击位置,卧倒在距洞口30米远的地方,把装好子弹的枪口对准了洞口,机警地向四周观察了一阵之后,学着发出了两声"嗷、嗷"的喊叫,喊声之后立时有一只浑身挂满松脂的大野猪从洞中冲了出来,张着巨大的嘴巴瞪着愤怒的双眼径直向特木尔扑来。特木尔不慌不忙沉着应战,单等野猪扑到他跟前两米左右时,他把枪一抬,送进野猪的血盆大口,一声沉闷的枪响,那野猪应声倒在地上抽搐一阵之后,便一动不动地死去了。特木尔呼了一口热气,站起来抹了抹满头的汗珠,刚想去处置野猪,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树隙间,有个黄褐色的影子倏然一闪便不见了。特木尔知道又是一只野兽,他拿起猎枪,躬身向兽影闪过的方向寻去。可是近前一看却什么也没有。特木尔正想回转身来,不远处又出现了那只黄褐色的兽影,特木尔赶紧又迂回过去,可是那灵巧的影子又不见了。就这样出出没没像捉迷藏一样,特木尔和那只野兽周旋了将近半天的时间,也不知跑了多远的路程,来到了什么地方,只见眼前出现了一小块开阔地。那头野兽大概也跑累了,在开阔地里停了一下,可能是在选择逃跑路径。就在它停留的一瞬间枪声响了,那野兽应声倒在了地下。原来这是一只香獐,也叫做麝,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特木尔的狩猎许可证上规定他每年可猎取一只,但必须把麝香卖给国家。特木尔不顾疲倦疾步走近香獐跟前,提起后腿一瞧,恰是一条产麝香的公獐。天色已近黄昏,特木尔无力把獐子背回家里,只好迅速取出猎刀,小心翼翼割下香獐脐部,装进猎袋中,又操刀想剥獐皮,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震人心弦的虎啸。特木尔机警地断定,此时逃跑和射击均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使出了猎人逃离险境的一手绝招,急忙把身子一栽,脸贴地面一动不动地俯在草丛中,想用这种装死的办法逃脱猛虎的伤害。因为老虎这种动物,在不十分饥饿的情况下,是不吃不是自己咬死的动物尸体的。特木尔趴在地上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草木响动声,一只硕大的老虎来到他的身边,迈着慢沉沉的步子围着特木尔的身子走了一圈儿,然后停下来伸出头,从特木尔的脑袋一直闻到两脚,当闻到特木尔背上的猎袋,老虎突然打了两个喷嚏,大概是里面装着的麝脐气味冲了它的鼻子。当老虎又低头闻吸特木尔的头部时,特木尔不敢呼吸,任凭老虎喷出粗粗的热气冲着它的耳膜。嗅闻了一阵之后,老虎扬起头来像是在思考什么,终于慢腾腾地抬起一只后腿,哗哗啦啦向特木尔的脑袋浇起尿来。特木尔乘此响声微微喘息了一下,一股难闻的尿臊味儿立时钻进了他的肺腑,但他仍然纹丝不动,咬牙忍受着。撒完尿的老虎停了一会儿,当它认定是具死尸时,就慢悠悠地离他而去,到不远处的香獐尸体边,用舌头舔起刚刚流在地上的鲜血,然后用爪子摁住香獐的脑袋,张开大嘴,从咽喉处撕咬下皮肉,"巴叽巴叽"地咀嚼起来,吃了两口,老虎不再吃了,迈着步子离开了这里。特木尔一直等到老虎走路的声音消失,才偷偷地睁开眼睛一看,当他确信老虎已经走远,就慌忙坐起身来向四周张望,确信周围再没危险时,立刻敏捷地站起来,背上猎枪径直向近处的一株大松树走去,他急速地爬上大树,隐蔽在一丛浓密的枝叶中。凭着猎人的经验,特木尔断定那老虎不会走远,它一定还会把同伴勾引来共进美餐。果然特木尔刚刚在树枝中喘息一阵,那老虎就带着一只大虎和三只小虎姗姗而来。那老虎又到特木尔躺过的地方嗅了嗅,然后仰天发出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长啸,这才折转身去和它的同伴及孩子呼呼地共进美餐。特木尔在枝丛中吃惊地看着老虎进餐,背上流下冷冷的汗水,心里则庆幸自己躲过了这场灭顶之灾。

　　不到半点钟时间,五只虎把香獐撕啃得只剩一副光秃的骨架,它们用鲜红的舌头舔了一阵嘴巴和脚爪上的血迹,然后懒洋洋地趴在地上休息起来。特木尔心中叫苦不迭,没办法离开此地,只好又往大树的高处爬去。大树高处有一个枝杈,特木尔爬过去在那里轻轻一坐,将身子往后一靠便放宽心思休息起来。这时只觉得阵阵疲倦向他袭来,眼皮直发粘,转瞬间便"呼呼噜噜"地睡着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特木尔一睁眼皮,树缝间已经斜射过金色的阳光。特木尔依稀觉得夜里有好几次屁股好像被什么拱动,因为乏困得要命,他也没太在意。特木尔伸了个懒腰,低头一看五只老虎早已走得无影无踪。当他正要爬下树去的时候,不禁觉得身下又被什么拱了一下,特木尔正感到纳闷,自己的身体竟飘飘悠悠地向高处升起来,吓得他赶忙抓住身旁的树枝。当上升到离他睡觉的位置一丈来高时,身子又不由自主地慢慢落回原处,特木尔惊诧地眨了眨眼睛又捏了捏大腿,当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不是在梦中时,他立即感到一阵惶恐,是什么原因使自己能离开树杈向高空飘起呢熕正在百思不解,突然身子又慢慢向空中升起,他又赶紧抓住树枝,生怕在空中跌落下来,这时候他的身体又慢慢地落回原处。如此反复了四次,终于在第五次升起的时候,特木尔发现了自己升起的原因,原来在树杈下方三尺远的地方有一个洞口,从洞口爬出一条足有一尺粗的巨蛇。巨蛇用浓密的枝叶作掩护,把巨大的蛇头伸到特木尔的屁股下面,然后用蛇头把他轻轻托起,再轻轻放下。特木尔看了这一切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险些从树上倒栽下来。特木尔经过一阵惊恐后,马上又冷静下来,沉着地从裹腿里抽出锋利的猎刀,当第六次身体被轻轻托起时,特木尔用左手挽起身边的树杈,右手紧紧握住猎刀,使尽全身的力气,从自己的两腿间向胯下拱起的位置迅猛刺去犞惶得胯下"噗"的一声响,紫红色的蛇血和粘液一齐喷溅出来。特木尔觉得身体悬空,身下的树枝被绞动得一阵乱颤。特木尔低头向下一望,那巨蛇被他刺穿了颈下的致命之处,在树枝中激烈地盘卷翻动垂死挣扎。巨蛇折腾了好一阵子,终于蛇头垂下吊在树杈上,张了张巨大的嘴巴抽动一下身子,"啪"的一声落在地面上。特木尔急忙爬下大树,用猎刀剖开巨蛇肥硕的毒囊和蛇胆,小心地裹好后装进自己的猎袋中。这时特木尔才弄明白,原来这条住在树洞中的巨蛇想吃掉特木尔,但它碍于特木尔猎袋中浓烈的麝香气味,不敢把特木尔直吞口中,于是就将他上下举动妄图弄掉麝香的气味然后再吞食。可是那麝脐装在猎袋中,猎袋又牢固地背在特木尔的背上,所以特木尔才免遭蛇吞。

　　这时,特木尔收拾行囊,不顾疲倦地大吃一阵干粮,然后提起猎枪赶紧快步离开了这块危险四伏的林中险地。

　　选自《民间传奇故事》1999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