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里封的故事

　　[南斯拉夫]

　　有什么就说什么，要是没有，造也造不出的。

　　从前有夫妻两人，不过，像世界上常有的一样，他们很不相配。妻子十分机灵，出身于一个好家庭，而丈夫特里封却笨得不得了，他什么也不会做，不管到哪里去，总是要做点愚蠢的事出来。不仅如此，他还是一个酒鬼。所以，倒霉的妻子气得常常痛骂丈夫。有的人就不怀好意地说：“这丈夫又遭妻子痛骂了。”

　　妻子也想好好地善意地对待丈夫，但是教傻子等于用水写字!要是别的女人，同这种丈夫一起吃饭，不会超过两天;可她总是怀着希望：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丈夫一定会变样，不再为人们所耻笑了。

　　妻子就是这样忍耐着，老是骂他，也老是教他，说：“你要明白自己在干什么，你看看别的人，他们是怎么做的，不要老是做傻瓜!”

　　到了这一年深秋的一天，天气十分寒冷，下着大雪，狂风卷着大地，好像世界的末日到了。可是在他们家里没有一块劈柴。妻子一早就起床，推推傻瓜特里封，说：“懒惰胚，快起来了!你怎么像熊一样的?快去套好车子，到森林里去，家里一块劈柴也没有了。”

　　特里封睡在被子里回答说：“起床我总是要起来的，要是你不同我一起去，我就不到森林里去!”

　　“愿上帝宽恕你吧，你这个蠢货!你不去不感到难为情吗?说什么，没有我不去，可你身体像牛一样，而我是一个女人，没有力气，我能在这么恶劣的天气里出去吗?哪里见过一个女人同丈夫一起到森林里去砍一车劈柴来的?起床吧，快出发了，否则人们又要嘲笑我们了。”

　　“那么，就听你的吧。”

　　特里封终于答应了，他不慌不忙地穿好衣，套好牛，就赶着车子去森林了。

　　由于天冷，他的动作比以前灵活，他很快就装好了一车劈柴。他正想要回家时，一只大老鹰飞到他跟前，停在大车上，说：“我很饿了兄弟，你的牛给我吃，以后你患难时，我不会不管的。”

　　傻爪没有想到，如果送掉一头牛，他要遭到多大的损失。他只是想到妻子要骂的，所以他这样回答：“好吧，我是会给你牛的，不过，我怎么把车子拉到家里，又怎么对妻子说呢?”

　　“你担心的就是这些吗?”

　　鹰说，“大车，我以后给你拉到家，别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因为世界上不是妻子管丈夫，而是丈夫管妻子。”

　　“那么你吃吧!”

　　这时，鹰叫了一声，马上又来了二十几只鹰，把两头牛都吃掉了。

　　“现在你们给我把大车拉回家。”

　　傻瓜说。

　　但是鹰们不愿拉车，它们飞到空中，叫道：“老兄，感谢你，你用得着我们的。”

　　傻瓜面对着大车，想：怎么办?要是妻子知道事情的真相，又要说我是傻瓜了!现在，两头牛送给鹰吃了，家里一块劈柴也没有，妻子和他的兄弟一定要打死我，我不回家去了，随便到哪里去吧!

　　特里封这么想了后就出发了。他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块林中空地，这里有一垛干草，为了取暖，他点火烧着了干草。那个干草垛里有许多蛇躲在里面过冬，这时，它们感到又是烟又是热，就一条接一条爬了出来。傻瓜见蛇爬出来，抡起斧头砍杀。最后，一条最大的蛇从火里伸出头来，哀求傻瓜说：“你饶了我，放走我吧!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我可以给你几群羊，一群牛，至于钱，只要你背得动，随你拿多少。”

　　傻瓜很高兴，帮助蛇从火里钻出来，然后跟在它后面去取东西。经过密林，又经过小丛林，傻瓜不知蛇到哪里去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迷了路，走到了悬崖边上。他又伤心了：啊，我真是傻瓜!早晨把牛给鹰吃，现在又跟着蛇走，走得又饿又累，还以为蛇会给我财富。唉，现在能从这里走出去吗?

　　这时，一只鹰飞来对他说：“老兄，你有什么伤心事?我来救你。”

　　“该死的骗子!你吃了我的牛就不管我了，现在你把我也吃掉吧，因我不能从这里走到人间世界去了。”

　　“我不会吃你的，你骑在我身上，我把你送到你今天救了的那条大蛇的父亲家里去。它的父亲是蛇王，如果你告诉它，说是你救了它的孩子，它一定会给你几群羊、一群牛和你能背得动的金钱。但是你一样东西也不要拿，你只要它牙齿下面的一粒珠子，那时你一定会变成世界上最富的人。”

　　傻瓜特里封听了，就骑上鹰，一下子飞到了蛇王的王宫。

　　“下来吧!”

　　鹰说，“你要当心，千万要记住我给你讲过的话：除了牙齿下面的珠子，别的东西都不能拿。”

　　特里封走进王宫，来到蛇王面前。蛇公主认出了他，对蛇王说：“父亲，这个善良的人把我从火里救出来。你奖励他吧，因为这个人很穷，但很诚实。”

　　于是蛇王马上请特里封坐下，对他说：“如果你是好人，我给你一群羊、一群牛和你能拿得动的钱。”

　　特里封回答说：“大王!我是个穷人，人们看见我有那么多的牲口，一定会说是偷来的，而且我没有东西可以给它们吃。钱很重，我身体瘦弱拿不动。请把你牙齿下的那粒珠子给我吧。”

　　蛇王对他的大胆无礼非常愤怒，想一口吃了他，但是女儿为特里封求情。

　　结果蛇王没吃掉傻瓜，给了他珠子，放他走了。

　　特里封走出了王宫又遇到了鹰，他骑在鹰身上。回到了人间世界，一眨眼鹰不见了，特里封便咒骂起鹰来了：“教傻瓜就等于医死人。鬼叫我去听鹰的话，我为什么不拿点钱、牛和羊回家当个富人呢?至少不会象现在那么挨饿。唉，你这粒珠子啊，给我吃点东西吧!”

　　傻瓜一边说，一边把珠子扔在地上，但是在珠子掉下的地方出现了一桌美餐佳看，还有各种乐器，各种玩意儿——真是应有尽有!于是我们的特里封开始吃喝、玩乐，象个国王一样。他想：“还是这粒珠子好。上帝保佑鹰吧，因为是它教我要的。”

　　然后他收拾了残席继续走。走到一个村庄中，他又想大吃大喝了，让众人看看他的生活和老爷一样。他尽情地玩，忘记了痛苦。他的身边围了许多人，大家都很奇怪：他这么富裕。

　　不少人也去找这种珠子，但是他们都到不了蛇的国王那里。即使有人到达了，也是被杀了头，而珠子还是没得到。

　　正当特里封高兴异常时，来了一个手执生锈钢刀的人，对特里封说：“嗳，老兄，我们交换一下：我给你刀，你给我珠子。”

　　“你的刀有什么用?”

　　特里封问。

　　“刀的用处可大了，因为这把刀自己会杀掉你要杀的人。”

　　“真的吗?那么交换吧。”

　　刀一到了特里封手中，他就下令杀死同他交换珠子的那个人。刀马上就给他送来了那人的头。特里封收回了珠子，现在他有珠子和刀了。

　　他继续走，碰到了另一个人——肩上背着一根大棍子，手里拿着一根小棍子。

　　“你好，老兄。”

　　过路人说。

　　“你好，老兄。”

　　特里封说，“你拿着两根棍子到哪里去?”

　　“我在找一个有珠子的人，我们也许能交换一下：他给我珠子，我给他木棍。”

　　“我就是有珠子的人。”

　　特里封说，“你的棍子有什么用?”

　　“嗳，老兄，它们的用处可大了：你一叫它们打人，它们就如冰雹打玉米那样打人的腰。这根小棍子可好了，还会抚爱妻子。”

　　“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来交换一下。”

　　特里封说。

　　他们交换了。傻子特里封得到棍子后，对刀发出命令，刀马上给他斩了那个人的头，于是他又收回了珠子。

　　现在他有了珠子、刀子和两根棍子，于是继续走。他走了不久，就遇到了另一个人：他的头上戴一顶旧帽子，肩上背几只破袋。

　　“你好，老兄!”

　　“你好，老兄!”

　　“你带着这些破袋，戴着有洞的帽子到哪里去?”

　　“我去找一个有珠子的人，想同他交换东西。”

　　“你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噢，用处可大了，你在谁的前面脱掉这顶帽子，谁就变成石头。你扔掉这些破袋，里面就会出来无数的军队，个个士兵武装到牙齿。”

　　“要是这样，我们就来交换。我就是有珠子的人。”

　　他们马上就交换了。但是特里封一拿到这些宝贝，就命令刀杀掉这人的头，然后取回珠子，就继续走路了。

　　他走了不久又碰到了一个人：肩上背着非常非常粗大的鞭子。

　　“你好，老兄!”

　　“你好，老兄!”

　　“你拿着这么粗大的鞭子到哪里去?”

　　“我去找一个有珠子的人，我想——可以的话——同他交换。”

　　“我就是有珠子的人，你的鞭子有什么用?”

　　“这根鞭子能复活任何死去的生物，或是人，或是动物。”

　　“要是这样，我们就来交换。这是珠子，你把鞭子给我。”

　　他们交换了。但是特里封刚拿到鞭子，马上就叫刀杀掉那个人的头，取回了珠子。

　　他肩上背着这些宝物，走完了一段漫长的路，回到了自己家门口。

　　妻子一看到丈夫，对他又是责备，又是谩骂。

　　“你这个该死的，你完全疯了，头上的帽子换成这种破东西，肩上背着破袋，象个乞丐，这把刀是哪里来的?看来，鬼叫你当了兵，你一定是疯了。

　　大车呢?牛呢?你这个懒汉，不中用的家伙，流浪汉，酒鬼!”

　　可是特里封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自顾自地走进屋里，在桌边坐下，对珠子说：“给我吃的。”

　　于是桌上马上出现了各种食物和饮料，音乐奏了起来，好象鬼结婚了。他一边吃，一边寻开心。

　　妻子见此情景，忍不住又骂了起来：“你这个酒鬼，不幸的傻瓜，下流胚，把牛换了吃的、喝的，还把乐师带进屋里来。”

　　她骂着，骂着，就向他扑过去，想揍他，但特里封说：“亲爱的，你最好还是坐下来，随你吃，随你喝，随你玩，感谢上帝吧，我们有了吃的。”

　　妻子还是喋喋不休地骂个不停——她什么都说得出。特里封忍不住了——在这种情况下，他是一个淘气鬼——他对那根小棍子说：“请你去安慰一下我亲爱的妻子。”

　　棍子不会开玩笑，它跳起来打着特里封的妻子。妻子不感到疼，只感到热，热得不得了。她委屈得象一头剪了尾巴的猫一样，跑到父母、兄弟家里去，哭诉着说：特里封打她，他卖了牛，换成吃的、喝的，还把乐师带进家里来。

　　兄弟们马上准备，拿了棍子，去打特里封，要是可能的话，把他打死。

　　特里封在门外一看到他们，就命令棍子去迎接。棍子不是开玩笑的，没头没脑地乱打着。

　　全村的人听到吵闹声，拿着铁叉、斧头、棍子跑来了。特里封挥动着主物，对农民们说：“你们识相点，不仅是你们，就是国王带着他的全部军队来，我也不怕。”

　　这时，农民们向他猛扑过去。特里封不让他们上前一步，他脱下帽子，农民们都变成了石头。他只饶了村长一个人，让他当个特里封力量的见证人。

　　他对村长说：“现在你明白你们是没有一点力量了吗?”

　　村长看到特里封害死了那么多人，哭了起来，他非常怕也遭到这样的命运。村长不停地哭，后来，他想：特里封也许有力量使他们复活，所以哀求说：“特里封，发发慈悲吧，你让这些坏蛋活过来吧，尽管他们闯到你家来胡闹。”

　　特里封回答说：“好吧，我听你的，让你看看我的威力有多大。”

　　这时特里封命令鞭子依次地打死去的人。鞭子打到谁身上，谁马上如恶梦惊醒一般......只恨上帝少给了两条腿，头也不回地奔到家里的炉子上——他们如此惧怕特里封。

　　不过农民们无法忍受如此大的耻辱：这么多的人竟怕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傻瓜特里封。于是他们秘密商量——好象是一群恶棍和无赖，秘密地，锁上门，关着窗，象在教堂里那样窃窃私语。

　　“我们怎么来教训特里封呢?”

　　村长说：“你们还没听到他是多么的狂妄，他说不怕国王和他的全部军队!”

　　他们商量好后，给国王写了一封很长很长的呈文。

　　过了不久，特里封收到了去王宫向国王汇报的命令。他把珠子放在怀里，刀挂在腰上，戴着破帽，肩上挂几个破袋，手里拿了鞭子和棍子，就这么出发了。

　　特里封就这么个装束来到了王宫。国王正好一个人在家，特里封走到他面前，帽子也不脱，说：“国王陛下，你好!”

　　国王看了他好多时间才问：“谁带你进宫来见我的?你这么个样子，是乞丐还是疯子?”

　　特里封回答说：“国王陛下，我不是乞丐，因为我比你强，比你富，但是不压迫别人。我也不是疯子，疯子是你。你以为你能一辈子统治国家吗?

　　只要我愿意，我今天就能不让你见到太阳。我不脱下帽子，是因为你地位比不上我。我要是脱下帽子的话，你就遭灾了。”

　　国王听到特里封的话，断定他真的发疯了，就说：“上帝保佑你这不幸的人，走吧，我不想同疯子说话。”

　　“你既然召我来，就让我们比一下力气，这样我们就没必要再互相怕了。”

　　国王听了，勃然大怒，命令特里封走到田野上去，又命令士兵列队用箭射死他。国王士兵在列队时，特里封骄傲地站在一边，嘲笑他们。国王一下令射箭，特里封脱下帽子，前面的士兵都变成了石头，只有国王幸免——这是特里封的意志。

　　国王伤心得哭了，他明白自己没有士兵就要完了，就对特里封说：“你要同我的士兵正式决斗，不要象刚才那么害他们，一言为定。”

　　“好吧，”

　　特里封说，“我马上使他们复活。”

　　特里封用鞭子打了每个士兵一下，士兵都醒过来了。他们一醒就马上往回逃。

　　国王强令士兵们站住，士兵无奈，只得同特里封打了起来。特里封把破袋扔在地上，里面出来的士兵犹如天上的星星一样多。国王见此情景，吓得毛骨悚然，哭叫着：“你说得对，特里封，我把财产给你。我知道你比我强，你让我活命吧。

　　你愿意的话，我给你半个王国，只要我们能和平相处。”

　　特里封回答说：“好吧，我让你活命。不过为了使你不说我不高尚，我只拿走你套着两匹马的马车和两头牛拉的牛车。”

　　国王给了特里封所要求的东西。特里封给妻子送去了两头牛拉的牛车，自己驾着马车，到世界各地旅行去了。

　　高山等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