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的宝石匠

  [捷克]

  拉陀斯在十八岁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他现在完全一个人生活在世界上了。

  “我到大城市里去吧,”

  他这样决定,“或许在那儿可以找到工作。”

  他准备停当,就动身了。

  拉陀斯在城里的街道上走了很久。拉陀斯从来没有到过城里,这里一切的事物都使他觉得新奇。

  在一条街上,他忽然看见一家人家的窗口有几件特别华丽的物品:

  一些小匣子、手镯、贵重的器皿。它们闪出各种各样的虹彩。这是一个珠宝作坊,有许多人在里面干活。

  拉陀斯在窗外看了很久,看着工匠们用灵巧的手把金、银、宝石变成奇异的物品。他十分喜爱宝石匠的工作。

  “我应该在这个地方干活!”

  他决定了,就走到作坊里去。

  “你要什么?”

  作坊主人问。

  “我想学做漂亮的物品。收我当学徒吧。”

  青年人请求说。

  “学徒吗?你太大了。开始学习宝石匠的手艺,年龄不应当超过八岁。”

  “没关系,我努力加紧学好了。”

  拉陀斯坚持说。

  “你怎样缴付学费呢?”

  主人又问。

  “我缴不起学费,我一个钱都没有,又没有能够替我缴学费的亲戚。可是,我可以努力干活,您会对我满意的。我决不闲坐一分钟。”

  “好吧,就这样,留下吧。”

  主人想了一会儿说,“你在这儿门边工作,在那儿睡觉。”

  拉陀斯于是成了宝石匠的学徒。

  起先别的学徒都笑拉陀斯,看见他干活那么笨手笨脚,就逗弄他。

  但是他们很快就不笑话拉陀斯了。到了第二天,他学得已经不比大多数人坏了,一个星期的光景,他学到了别人花两年功夫才学到的东西。

  这个青年人有一双万能的手。他随便学什么都学得会。过了两个星期,拉陀斯已经能够制造宝石戒指、耳环和手镯,做出来的东西并不比工匠坏。

  “我真不知道把拉陀斯当做什么人看待好,”

  作坊主人对妻子说,“或许他本就是一个有经验的宝石匠,只不过把手艺隐瞒起来罢了;或许这个小伙子是福星托生的。”

  “我想他不会欺骗你,”

  妻子回答说,“照我看,他从来没有说过谎话。”

  过了一个月,拉陀斯学徒期满,主人留他当工匠帮手。

  有一次,拉陀斯同主人经过王宫。他看见王宫门前安着一根木桩子,上面有一个白色的人的头盖骨。

  “这是什么意思?”

  他问主人。

  于是主人就说出来了:“我们国王有一个独生女,长得十分美丽,在全国都找不到那样的人儿。但是不幸,她从十二岁起就不能说话。公主连一句话也不会说,现在已经是第五年了。她读书、散步、刺绣,但是做什么事情都不出声。来过无数的医师给她医治,但都不见效。

  三年以前,这儿曾经来过一个智慧过人的女预言家。她说黎碧娜公主被鬼迷住了,必须等到一个青年来使她说话,妖法才会结束。国王颁布了一道命令:谁能使他的女儿说话,就把女儿嫁给他做妻子。许多各式各样的有名青年来到宫里,每个人都想法和公主交谈,但是毫无结果。这使得国王和公主感到讨厌了。

  公主走进自己的深宫,什么地方也不愿意去。于是国王又下命令,来医公主的人如果三天之内不能把公主医好,就要砍头。宫里不再拥挤了,使公主烦恼的那些人都各自回家了,因为谁都不愿意丢掉自己的头。

  “过了很久才有一个美貌的青年来到城堡里,他求国王让他试一下,看是不是能医治公主。国王答应了。

  “据说,那个青年在黎碧娜面前跪了三天,只请求她说一句话,可是公主连动也不动。这位青年就这样丢掉了脑袋。这头就挂在这儿示众。从此以后,再没有人想来碰运气了......”

  拉陀斯对主人讲的故事很惊奇。他可怜那白白送命的不幸青年,也可怜命定永远不说话的美丽姑娘黎碧娜。

  拉陀斯在主人那里干了一年活。他现在已经成为最好的宝石匠了。

  有一次,国王派一个朝臣到宝石作坊来。

  “国王命令给公主制造几件贵重的装饰品,”

  他对作坊主人说,“可是,这些装饰品要制造得从来没有见过的那样美丽。”

  “好吧,”

  宝石匠回答说,“我来做。”

  朝臣走了以后,主人搔了搔后脑勺。他不知怎样来完成这件工作。

  “主人呀,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拉陀斯问。

  主人把事情讲了。

  “别发愁。我来给公主制造装饰品。”

  “连我都害怕干的活,你想你能做好吗?再说,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承当这件活,又怎能拿许多金子和宝石来供你浪费呢?”

  “那么您就随便给我一件东西做吧,如果做出来还合意,再做另外一件东西好了。”

  主人给了他点金子和主石。拉陀斯马上动手干活。

  当拉陀斯把做成的宝石戒指拿给主人的时候,老宝石匠感到十分惊奇!

  这个宝石戒指真是美丽无比。

  老宝石匠很高兴,就给了青年金子和钻石,让他把剩下的几件做好。拉陀斯日夜操作,最后全部做好了。他还做了一个小银匣子,把做成的珍贵饰物放在里面,拿来交给主人。

  主人看到这一切,就抱住拉陀斯的脖子说:“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师父了!在工作中我再不能更多地指点你了。你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我。”

  的确,这样的活计只有伟大的匠师才能做出来。看见那些精雕细琢的项链,奇异的耳环、手镯和其他的装饰品,简直使人不能挪开眼睛。那些装饰品上的金银花纹,细得就象轻巧的蜘蛛网,而叶子和花朵却完全象真的一般。

  “做出这样的活计,我真不知应该怎样酬谢你呢。”

  激动的宝石匠说。

  “什么也用不着。只求您答应让我亲自把它们送去给国王。”

  主人很乐意地答应了,拉陀斯就动身上王宫去。

  侍卫报告国王,说定做的珍贵物品送到了,国王立刻吩咐让宝石匠进去。

  青年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就把银制的小匣子献给国王。

  国王目不转睛,看了奇异的装饰品很久,然后他问:“青年呀,告诉我,这是谁做的?”

  “仁慈的国王啊!是我自己做的。”

  拉陀斯回答说。

  “你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艺术家!如果我能用什么来表达对你的好意——你就请求吧。”

  “仁慈的国王呀!我听人家说,只要有人愿意试着让公主说话,就能够去见公主。我想试试看,请您允许我见见公主吧。”

  拉陀斯心惊胆怕地等着国王回答。

  “当然啦,青年人,”

  国王说,“你可以试着医治公主。不过你知道不知道,不成功你会怎么样呢?”

  “我知道的。”

  拉陀斯断然地回答说。

  国王唤来一个朝臣,吩咐他领拉陀斯到公主住地方,让他一个人留在那里。他又对这朝臣做了一个暗号,叫他偷听那里会发生什么事情。朝臣领着他穿过无数的厅堂。它们一个比一个奢华。最后他们来到公主住的地方。朝臣打开最后一扇门,就向拉陀斯做手势,叫他走进去。

  黎碧娜公主坐在她那房间的窗户旁边,用金线在那里刺绣。

  拉陀斯走进去的时候,她的脸上一根筋也没有颤动,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这公主好象是没有生命的,就跟墙上金框里她那幅画像一样。

  拉陀斯向公主行了一个礼,可是没有和她说话。他走到黎碧娜的画像前面,对它说:“美丽的肖像呀,你来解决宫里的大问题吧:雕刻家用木头雕刻出一位姑娘来,裁缝为她缝制衣裳,而第三人使她说话。究竟那姑娘一辈子感激谁呢?”

  “不感激那个叫她说话的人,还感激谁呢!”

  公主忽然说话了,接着又继续刺绣。拉陀斯鞠了一个躬,退了出来。他心里非常高兴:公主说话了!

  朝臣虽然一切都听见了,可是他很嫉妒:没有一个著名贵族能够达到目的,而这样一个穷打扮的普通青年居然能够顺利成功。他就告诉国王,说公主一句话也没有说。

  国王下令拉陀斯在城堡里再待一天。

  第二天,朝臣又领拉陀斯到公主住的地方去。青年又向画像提出同样的问题。公主又回答说:“我昨天已经对你说过,她一辈子感激那第三个人。”

  朝臣虽然偷听了这番话,但是他仍然报告国王,说公主一句话也没有说。

  但是第三天,国王想亲自去听听。

  拉陀斯走进公主的房间又对画像提出同样的问题。

  “我已经对你讲过两次了,说那姑娘一辈子感激叫她说话的那个人。你还需要什么呢?”

  黎碧娜说完,就在桌子旁边站起来。

  国王立刻跑进去,高兴得哭起来,向女儿扑过去。然后他拉着拉陀斯的手说:“年轻人,你解除了我最大的痛苦!你医好了我亲爱的女儿!你来做我的儿子,当国王吧,因为我看到你比所有其他的人都聪明而有才干。”

  “仁慈的国王呀,”

  拉陀斯回答说,“我本是老百姓出身。美丽的公主是不是愿意我做她的丈夫呢?”

  “你用你的智慧,从妖法里把我救出来。除了你,我再不愿意嫁别人了,”

  黎碧娜说完,就把手递给拉陀斯。

  这消息立刻传遍全城:公主医好了,医好她的人是个普通的宝石匠帮手。

  过了不久,他们举行婚礼。公主佩带着珍贵的物品,浑身闪烁发光。这些宝物都是她的新郎亲手替她制造的。

  拉陀斯英明地治理国家,以前没有过一个国王有他那样英明,因此人民都爱戴他。

  他有几个儿子,每个儿子都要从小就学一种手艺。至于他们能不能象他们父亲那样聪明呢,那就不知道了。

  郭卜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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