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比金子更珍贵

　　[欧洲]

　　从前有一个国王，他有三个女儿。这位国王就象爱护他自己的眼睛一样地疼爱着她们。当他的须发花白如雪，身体一天天衰弱时，便成天思量着：在他死后，该由哪一个女儿来当女王。这事弄得他焦虑不安，因为他对三个女儿都一样疼爱。最后他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把爱父最深的那个女儿立为女王。他于是把三个女儿都叫到跟前，对她们说。”

　　我的女儿，我已经老了，也不知道还能和你们在一起生活多久。我想，在我去世之前，就在你们中间选定一个来当女王，将来接替我的王位。可是，在我作出决定之前，想先了解一下，你们是怎样爱我这个父亲的。好，大女儿，你先说，你是怎样爱你父亲的呢?”

　　“我的父亲啊，对我来说，您比世界上所有的金子加在一起还要珍贵。”

　　大女儿说完，亲热地吻了一下父亲的手。

　　“你呢?二女儿，你是怎样爱你父亲的?”

　　“我的父亲，我爱您胜过世上一切宝石。”

　　二女儿说完，紧紧依偎在父亲的身旁。

　　“你呢?小女儿，你是怎么爱我的?”

　　父亲问玛露什卡。

　　“我爱您，爸爸，就像爱盐一样。”

　　玛露什卡满怀深情地望着父亲回答说。

　　“你这个不孝之女，你爱父亲只像爱盐一样?”

　　两个姐姐嚷了起来。

　　“是，像爱盐一样。”

　　玛露什卡诚诚恳恳地重复了一遍。盐这东西谁家都有，谁都不把它当回事儿，小女儿爱父亲只像爱这种最普通的东西——盐一样，难怪他为此感到非常生气。“你给我滚!既然你是这样地不尊敬我，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他对着玛露什卡大声怒吼，还说“等到将来有一天，人家都说盐比金子、比宝石更珍贵时，你再回来当女王吧!”

　　善良的玛露什卡两眼含着泪水，心中装满了忧愁，伤心地离开了王宫。

　　她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只好顺风而行，翻山越岭，不觉走进了一座黑森林。

　　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她面前出现了一位老婆婆。玛露什卡恭恭敬敬地向她问了个好，老婆婆也向她道了声谢。她见这姑娘满脸泪痕，便问她有什么伤心事。“亲爱的老奶奶，您又帮不上我的忙，我对您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玛露什卡回答说。

　　“你只管给我说说吧，小姑娘!兴许我能给你出个什么主意呢!俗话说，人老见识多嘛!”

　　玛露什卡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婆婆，她含着眼泪补充说，她倒并不想当什么女王，只希望父亲相信，她确实非常爱他。老婆婆原来是位神仙老人，其实她早就知道玛露什卡要对她说些什么。

　　她握着玛露什卡的手，问她是不是愿意到她家去干活儿。玛露什卡正愁找不到安身之所，因此立即答应了。神仙老奶奶领着她来到自己的林中小屋，先让她吃饱喝足，然后问她：“玛露什卡，你会放羊吗，你会纺纱织布吗?”

　　“我都不会，”

　　玛露什卡说，可是，“只要您教给我怎么做，我一定能全都学会。”

　　“只要你听话，照我说的去做，你的好时辰准会来到。等到时来运转，就会万事如愿。”

　　神仙老奶奶说。玛露什卡答应一定好好照她的话去做，而且立即动手干起活来。

　　玛露什卡在老奶奶家干活的期间，她的两个姐姐却在王宫里整天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她们不停地在她们的父亲面前撒娇献媚，从他那儿哄走一件又一件贵重的珍宝。大女儿成天穿金戴玉，打扮得妖里妖气;二女儿迷恋着跳舞，宴会一个接着一个。父亲很快觉察出来，大女儿爱金子远远胜过爱父亲，二女儿心里只惦着她的宝石。

　　这时国王更加想念玛露什卡，她可一向都是真心体贴关心父亲的呀!国王现在终于发现：自己更希望见到他的小女儿坐上女王的宝座，他真恨不得立即派人去把她找回来，可是却一点儿也不知道她的去向。不过，只要他一想起她那句“爱父如同爱盐”的话，心里不免重新浮上一股怒气。

　　有一天，又该举行宴会了。厨师突然惊慌地跑来禀告国王说：“陛下，不好啦，所有的盐都突然化没了，我们拿什么来做菜呢?”

　　“派人去另外找些盐来嘛!”

　　“派车到国外去运回来，路上要耽搁很长时间，在这以前我们拿什上来做出有咸味的菜来呢?”

　　“就拿别的什么代替盐放到菜里嘛!”

　　国王说。

　　“什么东西能像盐这样咸呢?”

　　厨师问道。

　　国王答不上，他冲着厨师发起火来，说没有盐就别做咸的了。厨师想，国王怎么愿意，我就怎么做呗!于是遵命做了一顿没放盐的菜。这可真是一个奇特的、没有咸味的宴席啊!尽管满桌的菜摆得很中看，可是客人们一点儿也不爱吃。国王十分恼火，只得派出大队人马到各处去找盐。然而他们却一个个空手而归，说到处的盐都化没了，各个盐栈都缺盐，谁家要是有一丁点盐，你就是拿出金子来他也不肯卖。国王无可奈何，又派车队到遥远的异国他乡去买盐。

　　国王咐吩厨师，暂时先做一些不需要盐的菜。厨师想，你国王愿意吃什么我做什么就是了。他做了各种各样的甜食。可是，不管他的甜食做得有多好，客人们还是不爱吃。他们纷纷向国王告辞离去。

　　这一来，两个女儿可难受死啦，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国王连一块带盐的咸面包都拿不出来呀!人们朝思暮想地馋着盐，一个个变得脸色憔悴，就连国王和两个女儿也病倒了。如今这盐已变得十分珍贵，哪怕只有一小把，人们也愿拿出最贵的金银财宝来换它。国王现在才明白过来，他原来根本不放在眼里的盐竟然这么珍贵;他直到现在才意识到，玛露什卡是多少聪明，而他却伤害了她。

　　这期间，玛露什卡过得很好。她在林中小屋里生活着，劳动着，一点儿也不知道父亲和姐姐们过得怎么样;可是神仙老奶奶却知道得一清二楚。有一天，她对玛露什卡说：“我的小姑娘，我说过：一旦时来运转，就会万事如愿。你的时运已到，是你回家的时候啦!”

　　“我的好奶奶，父亲不愿见我，我怎么好回去呢?”

　　玛露什卡说着哭了起来。老婆婆把她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了她，说眼下盐比金子和宝石还要珍贵，所以劝玛露什卡回家见父亲去。玛露什卡告别老奶奶时实在难分难舍，跟着她学会了许多东西，可是她也十分想念她的父亲。

　　“玛露什卡，你在我这儿干活很勤快，”

　　老奶奶在分手时对她说，“我要好好酬谢你，你说吧，想要我给你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只想给我父亲带一点儿盐回去。”

　　“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真的什么别的也不想要了吗?”

　　老婆婆又问了一遍。

　　“不要别的，只要盐。”

　　玛露什卡回答说。

　　“既然你对盐这么珍惜，就让你任何时候也不缺盐。我把这根小树枝给你，等到一起风，你就顺着风向走，经过三片洼地，翻过三座山岗，你就停下来，用树枝抽打地面。地门会立即朝你打开，你只管走进去，你所见到的东西，都是给你的嫁妆。”

　　玛露什卡接过小树枝，把它收好，向老奶奶道了谢。老奶奶还给了她满满的一袋盐，一直把她送出森林。“你要永远这样善良，诚实，我的小姑娘，你会永远幸福。”

　　老婆婆在和她分手时这么说。玛露什卡刚想谢谢她，可是没想到老婆婆突然不见了。姑娘感到十分惊奇，可是见到父亲的心切，便立即赶路回家了。王宫里谁也没有认出她来，因为她穿得破旧，甚至不肯放她去见国王。

　　“你们只管让我去见见他吧，我给国王陛下带来了一件礼物，它比金子和宝石还要珍贵;我还给他带来了药，能够治好他的病。”

　　当她来到国王跟前，便求他给她一块面包。“可是我们没有盐。”

　　国王悲伤地说。

　　“我有盐，”

　　玛露什卡说罢切下一片面包，又把手伸进口袋里，将盐撒在面包片上，并将面包连同口袋一起交给了国王。

　　“盐!”国王高兴极了，“我怎么酬谢你呢?这可是一分珍贵的礼物啊!

　　你说吧，要什么，你全能得到。”

　　“我什么也不想要，爸爸，只希望您像爱这盐一样地爱我。”

　　玛露什卡边回答边取下了头上的布巾。国王见到玛露什卡，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他请求女儿原谅他，女儿却拥抱了他，抚摸了他，根本不提他过去的不是。

　　国王最小的女儿玛露什卡回到了家并带来盐的消息立即传遍全宫全城。

　　大家都非常高兴，只有两个姐姐例外。玛露什卡并不因此责备她们，她只为能给父亲和其他的人以帮助而感到欢欣。谁来了，她都从口袋里抓把盐给他。

　　不管她抓了多少盐出去，口袋里仍旧是满满的，总也不见减少。

　　国王的病好了，由于小女儿给他带来了那么大的欢乐，他立刻召开全王国的元老会，确定小女儿玛露什卡来接替他的王位。

　　就在玛露什卡被宣布为女王的那一天，她感到有股暖风吹到她的脸上。她立刻想起了老奶奶对她说过的话，便拿着小树枝上路了。她依照老奶奶的咐吩顺着风向往前走，越过三片洼地，翻过三座山岗，然后停下来，用树枝朝地面抽去，树枝刚一抽到地面，地门立即敞开，玛露什卡朝里面走去。

　　她首先来到一间大极了的厅里，整个就像冰一样地晶莹透亮。一批个子矮小的盐民，手持燃着的松明，从走廊上跑来对玛露什卡说：“欢迎你，女王，我们已在这里恭候多时了。我们的女主人让我们领着你去看看你在这里的所有财产。”

　　小盐民围着她唧唧喳喳说这说那，跳跳蹦蹦，还像小苍蝇似的在墙上爬上爬下，在灿烂灯光中，四周墙壁象宝石一样地闪闪发亮。这一切使玛露什卡惊讶不已，眼花缭乱。花园里盛开着红艳艳的冰玫瑰和各种奇花异草，他们摘下一朵这样的玫瑰献给了女王。玛露什卡用鼻子闻了闻，可什么香味也没有。“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妙的景色。”

　　“这里的一切都是盐。”

　　小矮人说。“怎么盐还能生长?”

　　女王感到惊讶，“是啊，还能再生。

　　你一直拿，总也拿不完。”

　　玛露什卡向小盐民们表示了感谢，然后从地下宫殿走了出来。她身后的地门仍然敞开着。玛露什卡回到家里，把这朵奇怪的玫瑰拿给父亲看。老国王看到，老婆婆送给他女儿的陪嫁，比他王国的陪嫁还要珍贵。

　　玛露什卡没有忘记老奶奶。她套上一辆漂亮的马车，和父亲一道去找她，好把她接进宫来，以报答她的恩情。通向林中小屋的道路她记得一清二楚，可是小屋已经无影无踪，他们走遍了整个森林，仍然白费力气。这时玛露什卡才恍然大悟，猜到这位老婆婆是什么人。

　　盐袋虽然空了，可是玛露什卡知道哪儿产盐，而且即使她从那间漂亮的大厅取走很多很多盐，也永远取不完它。姐姐们并不希望玛露什卡这样走运，即使她们想方设法使坏也无济于事。父亲把玛露什卡视为掌上明珠，全王国的臣民都爱戴她。玛露什卡仍旧像从前一样谦虚、善良，至死也没有忘记这位好奶奶。

　　刘星灿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