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爱
- 2021-02-22 10:42
- 长篇鬼故事
- 作者:小编
- 来源:网络
引子
飞机在空中已航行了两个多小时。
李锐抬起手腕,扫了一眼腕上的西铁城表,还有不到四十分钟,他就要结束这趟历时五天的出差,降落到自己居住的城市了。
回家真好。
特别是当家里有一个温柔美貌的妻子正等待你归来的时候。
自从他担任亚星公司市场部的经理助理后,到外地出差突然间变得频繁起来。这是工作需要,他明白。即使他感觉很累,即使他百般不舍把傅雨节孤零零一个人留在家里,那也没有办法。这个职位不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吗?他相信自己只要在这个位置上奋斗两三年,就有可能坐上部门经理的位置,并且,有足够的收入去付清所有的银行欠款。
是的,他终于熬出头了,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为了工作,他推迟了生育孩子的计划。他不能让怀孕的妻子一个人呆在家里。虽然她一再地说没问题,他还是不放心。不,这绝对不行。他斩钉截铁地否定了妻子的话,“我们还年轻,过两年再说,好吗?”他盯着妻子的眼睛,看见那双明亮的瞳孔中掠过一丝阴影,不过她还是抬起头,用微笑回答他,“行,我听你的。”
他充满爱意地拥抱了她。
“先生,您需要点什么吗?”穿天蓝衬衫的空姐俯下身,细声细语地问道。她推着一辆装满咖啡和餐点的手推车。
“哦,不用了,谢谢。”李锐抬起头,对那张姣美的脸庞微笑了一下,他的笑容有点敷衍,谁都能看出他在想心事。空姐礼貌地向他点点头,推着小车继续往前走去。望着空姐的背影离去,李锐把手移到胸口,在西服的胸袋里,装着一对精致的水晶耳环。那是他送给妻子的礼物。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小匣子,借着机舱内的灯光,放在手心把玩。这真是一对美仑美奐的艺术品。他在广州的珠宝店里一看到它,就对它一见钟情。他眯上眼睛,想像傅雨节戴上这对耳环的样子,哦,那一定会倾倒众生。
机舱猛地向上一仰,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震动。李锐的手一颤,水晶耳环脱手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
“出了什么事?”
……
飞机内的旅客同声惊呼起来。大家睁大眼睛,惊恐地四下张望。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李锐的心头。
1
晨光挤进窗帘的缝隙,落在熟睡中的男人身上。这个男人有一张英俊得叫人吃惊的脸,挺直的鼻梁,象女孩一样温柔弯曲的睫毛呈现出淡淡的金色,胸膛和手臂的肌肉线条分明,如同古罗马的人体雕塑。
原来男人的俊美,也同样致命。
傅雨节把手指**他浓密的黑发,打了个结。男人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张开双眼。“宝贝儿,你在干什么?”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了,你该走了。”
“哦,你赶我走?”他的目光牢牢钉在她裸露在被单外的身体上,她有一副模特儿的标准身材,全身上下,一点多余的赘肉也没有。他贪婪地把手伸进被单,捏住她结实的**,慢慢使劲。
“他要回来了。”傅雨节推开他的手,温柔但坚定地说。
“时间还来的及,再玩玩……”男人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热烈地吻她。傅雨节这次没有在他的亲吻下丧失理智,她气喘吁吁地挣脱出来,把手指放进男人的嘴里,代替了自己的舌头。“亲爱的,别这样,往后机会还多的是。”
“唔,好吧。”男人勉强停止了动作,“记住,宝贝,你欠我三次啦。”
“知道了,下次一定加倍偿还。”傅雨节笑起来,象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乖,穿衣服。”
男人走后,傅雨节用她最快的速度把房间整理好,床单和被子扔进了洗衣机。尽管知道李锐的航班九点半才到机场,但她还是感到紧张。房间恢复了井井有条的布置,她钻进卫生间,把内衣脱掉,光着身子站在淋浴器下面。
等她洗完澡出来,心脏仍在砰砰直跳。她从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黑眼圈,昨晚穆寒林在她身上折腾到一点多,然后便滚下来睡得跟死猪一样。她也累得够呛,迷迷糊糊闭上眼。没过多久,她就做了那个梦。
她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后半夜她再也睡不着了,一闭上眼,丈夫李锐惨白的面容便在脑子里浮现,他的眼神中交织着莫可名状的屈辱和怨恨,还有绝望。
她现在的心情糟透了。
傅雨节再次将目光投向墙上的挂钟,那个挂钟是她和李锐结婚时朋友送的,样式古朴,但一直走得很准。
指针落在了九点三十分的位置。
2
穆寒林健步迈进了离公司不远的西餐厅。他穿着阿玛尼西装,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显得精神饱满。他一进餐厅,就把餐厅里几个女顾客的目光吸引住了。对这样的注视他早已司空见惯,谁让他天生一副明星相呢?
他刚刚坐定,一个长相乖巧的女侍应便满面笑容迎上来。穆寒林是这儿的常客。“穆总,A还是B?”
“跟昨天一样,A.”他举起一个手指,要了A套餐。
“喝点酒吗?”女侍应低着头在写字夹板上记录。
“来一杯吧。”穆寒林在餐厅存了一瓶88年的勃根第特级红酒,今天他心情不错。
“请稍等,穆总。”女侍应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轻盈地转身离去。穆寒林的视线在她臀部停留了数秒钟,脑海中浮现傅雨节那充满弹性的小屁股。
他回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去年平安夜,亚星公司组织了一个假面舞会,由于公司的女性职员数量较少,所以他鼓励男职员带自己的另一半或女朋友参加。
那真是个英明的决定。
舞会气氛很热烈,成双成对的男女盛装登场,大家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有些是自己随身带来的,那些没有携带面具的职员,公司也在后台为他们准备了现成的。
人们交换舞伴,因为戴着面具看不清其他人的真实面目,交流起来便增添了许多乐趣。不时有人因对方猜错了自己的身份而吃吃窃笑。
他把一个圣诞老人的面具戴在头上,向人群中一位身段苗条的女孩走去。舞会结束时将举行一个抽奖活动,由总裁颁发圣诞奖品,所以这个面具对他来说是再适合不过了。
那个女孩戴着一个魔鬼的面具,青面獠牙,但她的身材却是那般高挑,秀美。这勾起了他的兴趣。
“好一付魔鬼的身材……”他凝视着女孩面具上露出的眼睛,那是一双很清澈的眼睛,纯净得不掺任何杂质。
“你忘了说,我还有一张魔鬼面孔。”女孩笑道。
“魔鬼的反面,就是天使。”
“这可不一定。”
“你是谁的女朋友?”
“你怎么肯定我不是亚星的职员?”
“因为公司里的职员我大都认识,没有谁拥有你这样柔美的身材,也没有谁说话的嗓音象你这么好听。”
“你可真会说话。”
他瞥见一个男人袖手站在角落里,望着他们。那个人没有邀请舞伴。
“那是你的白马王子吗?”他向那个人一指。
“嗯,是的。”女孩说。
穆寒林觉得那个男人的身影有点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公司规模虽然不大,却也有上百个员工,他不可能记住每个人的身体轮廓。但他毕竟是个聪明人,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说道,“你是李锐的妻子?”
女孩惊讶地停下脚步,“你怎么猜到的?”
穆寒林嘿嘿一笑,在她耳边轻声说,“撒旦告诉我的。”他的口气吹到了女孩的颈部,女孩往后微微一缩,“骗人!那么,你是谁?”她迎着他的目光,那是对一个异性感兴趣的表示。
“我嘛,舞会结束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他回过头,看见李锐把面具拿了下来,放在手里**着,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我回去了,不然我的白马王子要吃醋了。”女孩把手从他的手心抽离,“再见!”
“再见。”穆寒林的手虚握在空中,掌心还残留着女孩的体温。他早就听说李锐的妻子长得如何如何美貌,但一直无缘亲见,这次,机会终于来了。
舞会结束,每个人都取下了面具,穆寒林大步登上颁奖台,在聚光灯照射下掀掉了脸上的面具,台下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他风度翩翩的外表给女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当然,也包括李锐的妻子。
然而更惊讶的人是他自己。在短短几分钟的颁奖过程中,他的视线屡屡飘向李锐的身侧。
那就是李锐的妻子吗?他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圣诞节过后的几天,穆寒林一直处于被思念困扰的混乱状态中,他见过的美女不少,也许傅雨节不算顶尖美貌的一个,但她清新的气质,迷人的嗓音……见鬼,他要不计一切后果把她搞到手!
他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李锐家的电话号码,他早已从员工通讯录上查到了,这个时间,李锐正在质检部上班,如果他家里有人的话,那一定是他妻子。
他的手有点发抖。
这样做合适吗?如果她对自己没兴趣呢?
他咬了咬牙,妈的,管他呢,他是李锐的老板,就算李锐知道了这件事,又能拿他怎么样?告他打骚扰电话?没脑子的蠢蛋才会跟自己的饭碗过不去。
他下定决心,摁下了电话按键。电话铃响了两声,接通了。
喂。一个柔美的女声。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是她!一瞬间,他像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学生一样惊慌失措。
“喂,你是哪位?”女人再次问道。
穆寒林咽了口唾沫,“还记得平安夜的面具晚会吗?我是圣诞老人。”他很庆幸自己终于能够张口说话了。
“穆……总?”傅雨节的语声中夹杂着一丝犹疑,她没想到他会给她打电话。
“别叫我穆总好吗?这太见外了。”
“哦,李锐出什么事了吗?”傅雨节的话让他哑然失笑。“不不,李锐很好,没出什么事。”
“那,您找我有事?”到此为止,傅雨节的反应都很正常,没有任何令人想入非非的表现。穆寒林有点不满意,他决定单刀直入。“那天你的舞跳得真好。我很喜欢跳舞,能否再约你跳个舞呢?”
“嗯……”电话那头的傅雨节突然笑了起来,“我可以把您的邀请告诉李锐吗?”
“当然可以,如果你觉得这样做合适的话。”说到“这样做”三个字,他加重了语气。随你的便吧,我不在乎。他想。
“好吧,谢谢你的邀请。我很高兴。”
“那么,什么时候有空?今晚行吗?”他穷追猛打。
对方犹豫了一会,终于说,“好的。”
穆寒林把电话放下,激动地站了起来。
那天晚上,傅雨节没有带自己的丈夫过来,她的理由是,李锐对跳舞不感兴趣。当然,这只是借口。他知道她没有把早上的电话告诉李锐,女人,特别是一个漂亮女人,怎么会不希望获得其他男人的青睐呢?何况,他的条件如此优越。
服务员送上五成熟的牛排以及红酒,把穆寒林从甜蜜的往事扯回现实。他用餐刀切割着带血的肉块,注意力转向对面墙壁上的等离子电视屏幕。
电视里在播晚间的新闻速递。
“……广州飞往本市的AT3306航班,上午九时左右进入江苏省上空时失事,当地政府迅速组织救援人员赶到飞机坠落地点,目前已在江中找到一些飞机残骸,但遇难者数目尚未确定。市长陈奇已亲自赶到出事地点,本台将密切关注救援行动的进展情况……”
“3306航班……”他叉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咀嚼着,一边回味着刚才的这段新闻。飞机失事不多见,况且发生在飞往本市的航班上,这可是个足以轰动全市的悲剧了。等一下,广州的航班?上午九点?他停止了嘴巴的搅动。这可能吗?
他迅速拿出手机,拨通了傅雨节的电话。
3
傅雨节摸着膝盖上的安娜,不无担心地瞧着挂钟,她已经记不清看了多少次挂钟了,按理说,李锐乘坐的飞机九点半到机场,打个的士,用不了半小时就能到家。可是现在已经晚上七点了,他仍然没回家,甚至,连他的手机也打不通!每次出差回来,李锐总是直奔家里,他不可能在外头逗留。傅雨节的心越来越紧张了,难道昨晚的梦,是个不祥之兆?
她坐不住了,把安娜抱在臂弯里,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安娜不解地抬头看一眼自己的主人,喵地叫了一声,吐出小舌头舔舔主人的手。
电话铃响了,把傅雨节吓了一跳。她抓起话筒,以为是李锐打来的。肯定中途有事耽误了。
“雨节是我,有没有在看电视?”穆寒林的话让她摸不着头脑。“电视,什么电视?”
“李锐回来了吗?”
“还没有……”他问李锐干什么?
“告诉我雨节,李锐坐的是不是AT3306航班?”穆寒林语速很急。
“啊,是3306次,九点半到机,可他到现在还没回来……”
“出事了!”穆寒林打断她的话,“雨节,你听我说,我刚刚看到新闻,3306航班失事了!”
“你,你说什么?”傅雨节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了一句。
“AT3306航班,李锐坐的那架飞机,坠毁了!”穆寒林一字一顿的说。
傅雨节感到眼前一黑,有几秒钟,她沉默着没有说话。穆寒林焦急地喊起来,“雨节,你怎么啦?没事吧?你说话呀!”
傅雨节终于吐出了一口粗重的喘息,“寒林,你快过来!快来……”她挂了电话。
傅雨节和李锐的相识没有多少激情浪漫的成份,当然这只是对她而言。李锐的长相并不出众,她看中的是他的温柔体贴和脚踏实地的性格。他追了她四年,终于在千帆过尽皆不是之后,用自己的持之以恒感动了她。
结婚两年了,一个两年来朝夕相处的人,连句道别的话也没说,突然间就离开了这个世界,这对傅雨节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李锐对她太好了,婚后的那段日子,只要他在家,家务活几乎不用她伸手,看着一个大男人满头大汗地趴在地上擦地板,或者在卫生间搓洗她换下的内衣裤,开始她真的很过意不去,但渐渐的,也就习惯了。她在单位干得不开心,李锐就劝她辞去工作,“我会努力赚钱养你。”她知道他的工资不高,但他的体贴仍然让她感动。有爱饮水饱,这是他常说的话。
他从产品检验员当上市场部经理助理,薪水比以前涨了几倍,他们的生活变得宽裕起来,于是她辞掉那个不称心的工作,在家当全职太太。
李锐若是知道自己升职的直接原因,不知会作何感想?
傅雨节六神无主地望着脚下的地板,她仍然不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也许穆寒林看错了,不,要是那样,又怎么解释李锐至今未归的事实呢?她感到自己的内心空空的,好象失去了支柱,什么也想不了,什么也干不成。“安娜,好安娜,咱们不哭。”她紧紧地抱着小波斯猫,眼泪成串掉落下来。她把安娜抱得太紧了,安娜喵喵叫着,挣扎了一下身子,以示抗议。
时间过了有几个世纪,这是她的错觉,实际上,也许不过短短的几分钟。门铃声终于响了,她象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甚至来不及擦拭一下脸颊上的泪痕,便匆匆拉开了房门。
夜色已经很浓了,门前小道上亮着一盏昏黄的路灯,把李锐的影子拖得很长。他提着一只小提箱,背对灯光,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傅雨节的头脑不够清醒,开始产生幻觉了。她犹豫着该不该对那个影子伸出手去,她并不害怕李锐的鬼魂来找她。
那个影子向台阶上走了一步,离她更近了。他的头发湿淋淋的,散发出一股异样的气味。“老婆,我回来了。”他说。
尾声
一周前,也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李锐步出广州那家有名的珠宝店门口,他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以为是谁打错了,但那个女孩的声音很熟悉,他在脑海中飞速搜索一遍,定格在穆寒林的秘书黄絮身上。她为什么打电话给他?
“你去外地出差的时候,你的老婆每天都跟穆寒林幽会。”她说。
他出离愤怒了。“你他妈的胡说八道!”他对着话筒吼道,引得一些路人投来惊异的目光。
黄絮不慌不忙地说,我有他们在一起的照片,你要是不相信,回来让你看看。
他没有说话,挂断了电话。
后来,黄絮所说的一切都被证实了。她还告诉了他这么做的缘由。
“我大学刚毕业就进了亚星,面试时穆寒林相中了我,把我留在他身边当秘书。我知道他对我有好感,不是一般的好感。穆寒林是我这辈子真正爱上的第一个男人,我进公司三个月后,有天他工作到很晚,我也陪着加班。吃过夜宵,公司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这时外面风雨交加,他让我打电话到家里,对父母谎称雨太大,回不去了。我已经感觉到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但还是依言打了电话。我边打电话,他的眼睛在一旁死盯着我,象要把我吃了。那天我们在公司过了夜,那是我的初夜。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睡觉,有时候,甚至在上班的时候,他也会堵上办公室的门,要我。我觉得幸福极了,甚至开始憧憬美好的未来。可是三个月后,他把我叫到跟前,交给我一个信封,说,我不能让我们的交往影响到工作,这里有十万块钱,足够你找个新的工作。我呆住了,浑身的热血都涌上头顶,才三个月啊,即使你想甩我,也不用这么急吧?但我的情绪迅速冷却下来,我把那个信封推回去,淡淡地说,对不起穆总,我不想放弃这个工作,因为它很适合我,你放心,我们除了老板和雇员的关系,没别的了。我看见他的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他说,你很聪明,我喜欢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就像我自己一样。
可是他高估了我,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报复他。我回去哭了一夜,第二天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照常去上班。我把对他的怨恨埋在心底,只为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让他也尝尝苦头。现在你明白了吧?”
李锐明白了,看着黄絮痛苦的表情,他似乎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黄絮站在亚星总裁穆寒林的办公室里,她不清楚李锐会怎样对付穆寒林,但是她知道,这可能是她待在亚星的最后一天了。她收拾好了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放进一个背包里。这时候抽屉里的手机响了。
喂。一个略显沙哑的嗓音。她认出了李锐的声音。
“他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黄絮心一颤,手机几乎从手中滑落。
“谢谢你。”李锐挂断了电话。
黄絮走到落地玻璃窗前,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好象什么都有,过于复杂,她决定不去想。还是好好享受阳光吧。多好的太阳啊!她不禁伸开了双臂,去迎接窗外金黄色的日光。全文完
4
傅雨节想大喊一声,但声音堵在了喉咙口,没发出来。她目瞪口呆地望着李锐,说不出话。
李锐把手提箱放在脚边,张开双臂做出要拥抱她的样子,但他突然好象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头,把手臂放下来。“我先洗个澡,身上太脏了。”他径直走进客厅,边脱外衣边向卫生间行去。“有吃的吗?我饿了。”
傅雨节机械地应道,有,有。她吸了口气,脑子慢慢清醒过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是说上午到的吗?”
“哦,临时有事,赶不上那趟飞机,只好坐了下一班。”卫生间里响起了水声,李锐的话音夹杂在哗哗的喷水声中传来,“对不起老婆,没来得及告诉你,事太忙,忘了。”
“真是的,害人家担心死了!”傅雨节倚在门边,感觉浑身无力。“你知道吗?你原来坐的那架飞机,出事了!”
“什么?”李锐关小了淋浴喷头,问道。
“你先洗吧,出来我再告诉你。”傅雨节猛然想起穆寒林正往这里赶,忙走到门外,用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寒林。”她贴着话筒低声说,“你别过来,他回来了。”
“你说什么?我快到你门口了,雨节,你要挺住!”电话里声音很杂,他显然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她只好又往外走几步,提高了调门,“我说,李锐回来了,他误了班机,没有坐那班飞机。”
“什么?你肯定吗?”这回他听清楚了。傅雨节看见道路的拐角处蹿出一辆熟悉的宝马,它停在路边,没有开过来。“他刚刚回来,真的。”她眼睛盯着那辆车子,继续对话筒说。她知道穆寒林肯定也看到她了。
“你很高兴,对吧?”穆寒林的话里有酸溜溜的味道,她听出来了。“傻瓜,难道他没死,我应该觉得难过才对?他毕竟是我的丈夫呀。”
“是啊,他是你丈夫,我他妈算什么?”穆寒林哼了一声,“他人呢?”
“他在洗澡。喂,你生什么气啊?乖啦,我爱的人是你。”傅雨节向门口扫了一眼,“要我过去吗?”
“算了,让他看见不好。我这就走。”穆寒林的语气缓和下来,“记住,今晚上不准和他亲热。”
傅雨节笑了起来,“好,听你的。”她抬起手,轻轻挥动。
傅雨节回到客厅时李锐还在洗手间里,她有点纳闷,他洗澡总是很快,今天他已经花去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她的视线落在客厅的地板上,看见一行水渍从门口开始,一直延伸到卫生间前面。她俯身捡起了李锐扔在地上的外衣,用手捏了捏。外衣表面是干的,但衬里却湿湿的,象刚从水中捞起来似的。这很奇怪。她把裤子也翻了过来,和衣服一样,裤子也是里湿外干。
“你在找什么?”她抬起头,发现李锐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她。
“你的衣服……”
“出机场时突然下阵雨,身上全淋透了,在计程车里换的衣服。”他打断她的话,走进厨房,从里面拿出一罐冰镇啤酒。“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飞机怎么了?”
“我听说……我们看看新闻吧。”傅雨节有点后悔刚才没有看电视,如果她知道多一点那场空难的具体情况,应对起来就会从容一些。她是让那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打击弄懵了。
她有点手忙脚乱地搜寻着电视频道,经济科教频道,都市新闻频道……她想要的画面出现了。夜间的江边,几条驳船停在水面,市长陈奇的面容在屏幕上闪出,他侧对着镜头,面色沉痛,几秒钟后,镜头切换到了江面,一段机翼露在水面上,周围许多人影围着它忙碌……随后,镜头切回演播室,主持人用低沉的腔调说,“至记者发稿时为止,救援队已找到十七具尸体,但尚未发现活着的乘客。专家认为,这种情况下乘客生还的机率很小。由于江水湍急,给打捞工作带来极大的困难……”
李锐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有意思,呵呵。”他啜了口啤酒,转向傅雨节,“看来我命不该绝。”他把手中的啤酒递给傅雨节,傅雨节推开他的手,摇摇头说,“我有点不舒服。”
“你以为我死了?”李锐看着她,她点了点头,眼眸又模糊起来。“傻瓜,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个人?我就算死了,变成鬼也要爬回来的,哈哈。”
傅雨节不快地瞥了他一眼,“说什么呢?人家魂都吓没了,你还说风凉话!”李锐把屁股挪过来,双手搂住傅雨节的肩膀,吻她脸上的泪痕,“你哭了?乖乖,都是我不好,我应该通知你的。哎,这几天可想死我了!”他动手解她的衣服。傅雨节想起穆寒林的话,但她已经累得连推拒的力气也没有了,便闭上眼,任由李锐在她身上胡来了。
5
穆寒林签完一个协议书后,给傅雨节拨了个电话。这几个月他一直利用工作的空隙和傅雨节闲聊。
电话铃响了七八遍,直到穆寒林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才被接了起来。话筒里传出傅雨节懒洋洋的声音。
结婚两年了,一个两年来朝夕相处的人,连句道别的话也没说,突然间就离开了这个世界,这对傅雨节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李锐对她太好了,婚后的那段日子,只要他在家,家务活几乎不用她伸手,看着一个大男人满头大汗地趴在地上擦地板,或者在卫生间搓洗她换下的内衣裤,开始她真的很过意不去,但渐渐的,也就习惯了。她在单位干得不开心,李锐就劝她辞去工作,“我会努力赚钱养你。”她知道他的工资不高,但他的体贴仍然让她感动。有爱饮水饱,这是他常说的话。
他从产品检验员当上市场部经理助理,薪水比以前涨了几倍,他们的生活变得宽裕起来,于是她辞掉那个不称心的工作,在家当全职太太。
李锐若是知道自己升职的直接原因,不知会作何感想?
傅雨节六神无主地望着脚下的地板,她仍然不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也许穆寒林看错了,不,要是那样,又怎么解释李锐至今未归的事实呢?她感到自己的内心空空的,好象失去了支柱,什么也想不了,什么也干不成。“安娜,好安娜,咱们不哭。”她紧紧地抱着小波斯猫,眼泪成串掉落下来。她把安娜抱得太紧了,安娜喵喵叫着,挣扎了一下身子,以示抗议。
时间过了有几个世纪,这是她的错觉,实际上,也许不过短短的几分钟。门铃声终于响了,她象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甚至来不及擦拭一下脸颊上的泪痕,便匆匆拉开了房门。
夜色已经很浓了,门前小道上亮着一盏昏黄的路灯,把李锐的影子拖得很长。他提着一只小提箱,背对灯光,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傅雨节的头脑不够清醒,开始产生幻觉了。她犹豫着该不该对那个影子伸出手去,她并不害怕李锐的鬼魂来找她。
那个影子向台阶上走了一步,离她更近了。他的头发湿淋淋的,散发出一股异样的气味。“老婆,我回来了。”他说。
“你还在睡觉?”
“嗯,早上好。”傅雨节披着一件睡衣,靠在床上接电话。她的眼皮很沉,肯定肿起来了。昨天对她来说,不是愉快的一天。
“我今天看见他了。”
傅雨节好容易才明白“他”指的是李锐。“唔,你们两个没打架吧?”她轻佻地说,一只手掀起睡衣,查看自己大腿内侧的一个咬痕。齿印很鲜明,乌紫色,用手一按,疼得她直吸气。
穆寒林不说话了。傅雨节意识到他不高兴了,暗暗叹了口气,坏脾气小孩。她比他大两岁,别看穆寒林在别人眼里是个年轻有为的企业家,但在她面前,就象个爱撒娇的小弟弟。
我终于还是提前一天回来了。我告诉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证实那个人的话是一派胡言。我在深夜潜回了家里,当我在离咱们家不远的地方发现那个畜生的汽车时,你无法想象我的心里有多么震惊!我宁愿相信这是个巧合。我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你熄灯很久了,我才进屋。我来到卧室门口,我的心跳得好快啊,我没有勇气推那扇门,当时真想一走了之,我要是眼睛瞎了什么也看不见该有多好!可是我最终还是全都看见了,哦天哪,天哪……“李锐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我死了,你知道吗?从那一刻起,我的心已经死了!“
傅雨节木然的表情掀起了一丝波澜,她无法不为之动容。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离开那个家的。我象个游魂般在马路上游荡,一直走到横河的边上。我想,我还是死了吧,活着真没意思。我跳进了那条河里,差一点就淹死了,可是在冰冷的河水即将使我窒息的时候,我的心底有个声音在一遍遍地呼喊,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不能便宜了这对狗男女!然后我奋力游回了岸上。
巧合的是,第二天我看到AT3306失事的新闻,于是一个复仇的计划在我脑中酿成了。我特意等到晚上才回来,我要慢慢折磨你,在精神上。那盘录像带是我拍的,我出钱雇一个歌厅的小姐去勾引姓穆的,这个色鬼果然一下就上钩了。我在一个闲置的出租房内安放了微型摄像头,把他们**的过程全录了下来。我同时叮嘱房东,别把我租他房子的事告诉任何人,他当然满口答应,因为他的房子我只租两天,却付了一个月的租金。
我以为你看了那盘录像带会和他断绝来往,那样的话,也许我会放过你们,但是,你太令我失望了,你竟然提出和我离婚!没错,猫是我杀的,这是对你的惩罚。是你自己害死了它。
“一切都无可挽回了,我只有走下去。”李锐闭上眼睛,两行热泪从眼皮底下无声地涌出。他重新睁开眼时,面对的是傅雨节凄凉的笑容。“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她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该到结束的时候了。”李锐用颤抖的手从柜子上拿起一杯酒,“这杯酒里放了大量的安眠药。你喝了它,会毫无痛苦地死去。”
傅雨节也闭上了眼睛,有一丝痛苦的神色掠过脸庞,她缓缓睁开眼说,“我喝。”她接过李锐手中的毒酒,一仰脖子喝个干干净净。她把杯子扔在地上,仰面躺下来,她的眸子定定地看了李锐最后一眼,“我不恨你。”她平静地说。
药力很快发作了,沉重的睡意袭来,傅雨节感觉自己象片叶子,在漆黑的天际飘落,飘落……李锐站在旁边,象尊雕像一样凝视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傅雨节,她还是那么美丽,原先苍白的脸颊甚至浮出了淡淡的红潮,象个睡美人。他站在那里不知有多久,心底所有的恨意须臾间消失得一干二净。终于,他回过神来,抖索着掏出一对水晶耳坠,那是他想送却没送出去的礼物。水晶做的坠子蓝极了,象他在飞机上触手可及的湛蓝湛蓝的天空。如果他乘坐的那架飞机也象AT3306一样在湍流中失事,他就不用熬过这地狱般的一周。他想,那样反而简单了。但事实上,那仅仅是场虚惊。
他把耳坠轻轻放在傅雨节身侧,这样她一醒过来就能看到。他撒了谎,酒里虽然下了安眠药,但剂量绝不致命,顶多让她昏睡十几个小时而已。
他拿起手机,拨110,“我要报警。我杀了人。”他是驾着穆寒林的车子回来的,穆寒林的尸体放在车子后备箱里,身上插着杀死他的匕首,鲜血现在应该已经凝结了。
李锐放下电话,耳边仿佛听到了警笛的尖啸声。他望着窗外,一大群白鸽掠过天空,午后的阳光洒在它们身上,闪闪发亮。
他打了第二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