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杀

  一、设计师之死

  滨海市是一个极富亚热带风情的海滨城市,蔚蓝色的大海连接着广阔的蓝天,海边的沙滩上,高大的椰树摇曳生姿。

  洁白如银的沙滩上,身着橘红色比及尼的女郎毫不吝啬地展露着傲人的身段。而一顶顶太阳伞下,一对对情侣们放纵着自己的情感,他们来这里,正是为了享受这清澈见底的海水和明媚的阳光的。

  此刻的李翰森正在一顶巨大的遮阳伞下的躺椅上,慢慢地享受着手里沁人心脾的椰汁。透过墨镜,阳光已经不那么刺激了,远处的海面时时涌上层层的浪花。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别看他只有二十七岁,却已经是中国服装设计界的领军人物,俨然就是浪尖上的弄潮儿。

  三年前他毕业于著名的克利斯服装学院,这是一所中法合作开设的专门培养服装设计师的高等学府,李翰森以优等生的资格获得了赴法国留学的全额奖学金。学成之后,他回国创办了自己的设计师事务所,同时创建了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高级时装品牌。这两年他几乎包揽了国内所有有影响力的设计大奖赛的冠军,现在的他年轻英俊、才华横溢、前程不可限量,上帝似乎对他特别的青睐!

  日落时分,夕阳给眼前的景物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色,一群海鸥翱翔在落日余晖中,深蓝色的海水翻涌着洁白的浪花,永不停歇的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沙滩上鼎沸的人声渐渐平息。李翰森看了看后面钟楼上的大钟,时间差不多了,该去准备一下今晚电视台的名人专访节目了。他从躺椅上下来,蹋着拖鞋朝自己的海边度假小屋走去。

  这是一座木质结构的两层楼,二楼的阳台面对着大海。清晨可以观看旭日东升,到了傍晚,群星闪烁在深蓝色的天幕上,一轮皓月点缀其中,他常常会深深陶醉在南方温柔迷人的夜色中。

  进入冲淋房打开花洒,水珠四溅在玻璃门上,慢慢地,雾气弥漫了狭小的空间。他眯起眼睛拿起架子上的洗发水倒在掌心中,恍惚中瞥见磨砂的玻璃门上贴着一张脸!他的心“咯噔”跳了一下,忙用毛巾抹了抹眼睛,再细瞧:什么都没有啊?也许是第一次上电视专访节目有些紧张,以致眼花了吧?他摇头笑了笑,继续洗澡。

  洗完了,他披着一条大浴巾出了盥洗室。头发上的水珠还在不停地滴落,他用力甩了甩头发,坐在梳妆台上拿起了吹风机。“呜――”,风筒送出了强劲的热风,他的右手拿着吹风机,而左手拨弄着头发,风很柔和,李翰森感到很满意。

  突然,风筒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一团火焰喷射出来。“啊呀!”他疼得一撒手,吹风机掉在了梳妆台上。他看看左手,皮肤连一点灼伤了痕迹也没有。又拿起吹风机看看竟然也是完好无损的,见鬼了!

  他抬起头,突然发现身后的竹制沙发上,有一个穿红色无袖体恤蓝色牛仔短裙的女孩子,那女孩脸朝下趴在上面,一动不动的好像睡着了,一头棕红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两条修长的玉腿露在裙外,看得出小腿的线条异常优美。

  李翰森知道一定又是哪个未成名的模特来找他“帮忙”了,这两年来不知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对他投怀送抱的,幻想借助他的名气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他当然来者不拒,但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似乎比以前那些更大胆直接,居然可以找到这里来等他。先不管这些,总之眼前这个女孩子激起了他强烈的欲望,他很想见识一下。

  于是,他走上前去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嗨,小姐醒醒!”

  女孩子没有动,李翰森笑了,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他又摇了摇她的香肩,谁知道那个女孩子突然翻过身子,眼看就要跌落下来,他一惊,赶忙抱住了她,这使他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女孩。眼前的她有着雪白娇嫩的肌肤,小巧高挺的鼻梁,略有些大而厚的性感红唇,眼睛虽然闭着,但两排浓密的睫毛呈扇形的排列着,他料想那应该是一双勾魂摄魄的美目。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抚摸着她的长睫毛。

  她“嗯”地发出了一声娇喘,睫毛抖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啊”李翰森惊叫了一声,他见到的确实勾魂摄魄,因为那里是两只黑洞洞的眼眶,暗红色的血液从里面缓缓地流出形成了两条细细的血柱,白嫩的肌肤瞬间变成了死灰色,竟然一片片的脱落下来,跟着是那头长发也脱离了头皮落在了李翰森的手臂上。

  “哇!”他怪叫了一声一把推开了她。

  “鬼啊,鬼啊!”他恐惧的惊叫着退缩到了墙角。

  她在地上慢慢地爬着,亦步亦趋地挪动着,手指,不,应该是骨爪,指向了李翰森的眼睛,他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李翰森本能的躲闪,他的头向后仰去。

  而那骨爪,跟踪而至,如影随行,一瞬间还是来到了李翰森的面前。这次,他再也无能为力了!

  “啊……”凄厉的惨叫声刺穿了屋顶。

  一个小时以后,“滴......”梳妆台上的手机不停地响着。

  “李先生,李先生!”门外是李翰森的助理小崔,来提醒他接受电视台的访问。一阵风袭来,门“吱吱呀呀”的开了一条缝,他推开了虚掩的房门。屋里的灯光忽明忽暗的,他的眼睛来不及适应光线强烈的变化。这个别墅虽然离海边不远,但是附近没有别的建筑,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让小崔心中发毛。

  他摸索着走了进去,突然脚被什么东西靽了一下,他一下子失去重心,摔了下去。

  他挣扎着爬起来,感觉手碰到了一种粘稠的液体。恰在其时,灯光忽然又亮了,他发现自己正处在这样的一个场景中:李翰森静静地靠在墙角,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里不停流出暗红色的血液,形成了两条细细的血柱,流过他的脸颊和结实的胸肌,把身上那条雪白的浴巾都染成了红色。而刚才绊倒他的,正是李翰森的腿。

  “来人啊!出人命了!”助理一边尖叫着,一边连滚带爬得逃离了屋子。

  二、笛在月明楼

  这座度假屋属于明月花园,此处依山傍海,可谓近水楼台,李翰森整日处于闹市,人声鼎沸,让他生出几许厌倦,所以看这座木屋孤零零独处在一个角落,有边门直通海边,平时又少有人来,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遂于今年春天买了下来。

  他最喜欢享受海边之夜,间或明月照人,潮声不绝,李翰森卷帷望月,心灵为潮声抚慰,在他来说,实在是难得偷来的逍遥。现在圆月如轮,悬挂海上,谁能想到他却再也不能享受这个美丽的海滨月夜了。

  一刻钟之后,警车呼啸而至。带队的是市刑警队的副大队长孔令铎,孔大队三十多岁年纪,中等身材,瘦削的脸庞,给人以特别精干的感觉。

  几名刑警队队员迅速封锁住现场,有的忙着照相,有的则忙着勘查现场。孔大队在对现场有了个初步的印象之后,迅速给市局作了反馈,并要求法医立即赶到现场。

  孔大队检查了死者的手机,查阅了今天的全部电话记录,除了几个正常的业务联系电话,还有六个未接听,想必是在他死亡之后打来的。这些未接电话,全部有名字显示,他的助理证明,这都是他的业务客户,有一个还是电视台打来的。

  刑警队员来到物业管理保卫部,查阅李翰森的开门记录。明月花园对所有的住宅采用门禁控制卡进行管理,每一次开门都有记录。值班人员应刑警队的要求,迅速打印出了李翰森度假屋今天的开门记录,可以看出,他是在下午四点钟离开房间外出,六点多回到房间的,此后门一直关闭。保卫部门还调出了图像记录,针对这座二层小楼,还有另外两台摄像机,完全封锁住了进出小楼的通道,图像非常清楚,可以看到李翰森回来的时候,神采奕奕,没有任何异常。而回放的录像显示,在这段时间内,也没有任何人进出!

  孔大队面对着倚墙而坐的李翰森,那两个空洞洞的眼眶,给人以特别狰狞的感觉,似乎在向人诉说着什么。如此惨烈的死亡,震动着刑警队员的神经,而且也透出一个强烈的信息:这一定是他杀!需要确定的是,到底是仇杀还是情杀呢?或者,是为了钱财?

  现场勘查结果和对有关人员的调查表明,这一天,李翰森并未在自己的住处邀请任何人,他的助理也证明了这一点。李翰森的度假屋被细细检查过,凶手并未带走任何值钱的东西,李翰森的黑色密码箱里放置着几个信用卡,还有一叠现金,一把奔驰600轿车的车钥匙,这些东西都好端端的留在那里。

  而刑警队员在经过长时间的取证之后,也没有收集到凶手留在现场的任何证据!法医在作了初步的检查之后,将尸体运回,他们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李翰森的助理在接受调查问讯,他是此案的第一证人,警方正是在接到了他的报案之后,才赶到现场的。

  虽然过了一段时间了,但是李翰森的助理小崔依然惊魂未定,梳洗整齐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一绺绺的杂乱无章,看上去异常狼狈。

  他结结巴巴的叙述着事情的经过,显然,从他这里,警方无法获得更有价值的信息。不过细心的孔大队还是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一边看着打印出的开门记录,一边问李翰森的助理。

  “崔助理,你来的时候,门是开着的吗?”

  “嗯,好像是,也不是,我记不太清楚。”

  “你好好回忆一下,这对我们很重要。”

  “是,我知道,嗯,是关着的,好像,一阵风吹来,门就开了。”

  孔大队陷入沉思:李翰森进去以后,门已经被关上,这段时间他在洗澡,此后门的状态一直显示关闭,崔助理是怎么进去的呢?如果说门是开着的,那也不合情理。

  侦查工作就这样连夜展开,海边上仅有的极少几个人,都是在吃过晚饭之后来游泳的,自然都没有见过李翰森。

  在大门口,有个老者静静的吸着烟,刑警队员们上前询问时,却不料这位陈姓老者一语惊人,孔大队立即安排人作记录。这位老者乃是明月花园的园丁,世居此地,对这里自然多一份了解。

  在明月花园开发以前,这里本来是乱坟岗,虽濒临大海,但也是人迹罕至,久而久之,荒草遍地,碎石满坡,如在三五月圆之夜,月光如魅,反倒更增这里的恐怖气氛。

  一个夏天的晚上,很好的月亮,那时候陈老者不过三十多岁,晚上喝了点酒,顺着沙滩踽踽独行,不觉来到此处附近,坐在沙滩上,天上一轮月,水中月一轮,加之酒精发威,竟而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梦中听到有人说话,他没有动,依然静静躺在那里,眼睛偷偷睁开,只见几个红衣少女正在浅海嬉戏,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象银铃,落在水里,实在是悦耳动听。

  他就这样躺着,不敢稍动,直到她们玩够了,上了岸,向上走去。

  他抬起身,慢慢追寻着她们的身影,月光下看得分明,竟然走入了那片坟地,然后消失在那里。

  老陈心下骇异,却不敢遽然起身,直等到附近村子的雄鸡报晓,才悄然离去。

  这个故事有点奇异,做记录的人甚至都忘了自己的责任,孔大队一言不发,只是一味吸烟,听老者说完了,才问:

  “那后来有没有人再遇到类似的事情?”

  “那我就不知道了。”

  一行人做完了该做的工作,关上灯,把门锁好,准备离开。

  李翰森的度假屋里,突然传来了笛声!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们驻足回头,月华流照下的度假屋,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感!

  而笛声呜咽,如横笛竖吹,说不尽的缠绵哀婉,听的人无不失魂落魄,急于要逃离此地。

  刑警队员们责任在身,只好硬着头皮返身而入,才到门边,而笛声已经嘎然而止。打开门,一切如旧,孔大队站在房门口,开了灯,房间里什么也没有。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说不出的疑惑,联系刚才陈老者的话,一个个都是头皮发麻!

  花非花手中的荧屏消失了,她整个人虚脱了一头栽倒在地上,此时龙在天手中的电话响了,远在桂林的干警焦急万分的说花非花逃走了!

  “什么时候?”

  “半小时前!她在我们的目光中走出去,可我们竟然浑身无力,连电话都无法拨出去!”电话的那一头心有余悸。

  一切都已经明了,花非花自然无罪,正如孔令铎的手枪,那不过是叶莎莎杀人的工具。叶莎莎被砌入了壁厨,一困就是六年,如果不是最近地基松动,导致壁厨裂缝,她也许还不能出来报仇,因果循环,谁也无话可说。

  花非花醒来,也了解了这一切,她不能责怪莎莎,但她也不愿意苛责居正,毕竟,她爱他,而那件大错,有酒精作祟,一切只能归之于天数!她转而祝福叶莎莎,灵魂安息!

  转眼到了冬至,任居正的坟前。冬日的细雨霏霏,非花独自凝视着墓碑上居正的照片,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市局的侦破小组迅速成立,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里,小组主要成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讨论首先围绕着法医的鉴定报告展开,这份鉴定报告里,明确开列着死者的死亡时间和死因。

  死亡时间:晚上七点二十分。

  死亡原因:被挖去双目,极度惊恐致死。

  作案工具:手。

  李翰森身材高大,寻常人很难在第一时间挖掉他的双目,至少,他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警方初步判断,对这个人,李翰森并未设防,可怎么会导致他惊恐过度,骇异而死呢?

  验尸报告明确指出,李翰森的双眼是被人用手挖掉的,那应该是一双粗大有力的手才行,可从鉴定结果来看,凶手手指细长,真令人难以置信!

  最麻烦的是,现场没有任何凶手留下的线索:既没有指纹,也没有脚印,更没有遗留在现场的物品,似乎是一阵风来,转眼消逝,了无痕迹!而李翰森的眼珠也被凶手带走,整个案子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寻。孔大队掐灭了烟头,作了布置,他有预感,这个案子一定很棘手,而市局的指示却是尽快破案!

  追悼会在李翰森的家乡举行,各界名流纷纷前来吊唁,众人对李翰森之死都感到无比的惋惜,时装界一颗新星就这样陨落了!

  孔令铎也专程赶到,参加了李翰森的葬礼,他不是一般的吊唁,其实是为了寻求线索。

  翰森设计事务所的全体同仁主持并参加了葬礼,孔令铎注意到,有两个人也是专程从远处赶来的。还有一个女人,独自站在一个地方,长发披肩,带着一架墨镜,气质高贵,似乎并非李翰森的同事。“也许是时装界的名模呢。”孔令铎摇了摇头。

  他把目标放在另外两个人身上,他和他们稍事寒暄,就拿到了他俩的名片。

  这两个人,都是李翰森生前好友,一个是悬河律师事务所的任居正大律师,另外一个则是注册会计师丰伟业。孔令铎一边和他们说着话,一边扭头去看那个女人,却发现她已经不在了,他的目光掠过三五成群的人们,那女人却踪影皆无,看来确已离去,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丰伟业双泪交流,泣不成声:“翰森,我们都是二十几年的朋友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信哉!”

  任居正眼睛也湿润了,他的眼前,依稀是三个少年,在边远小城的街巷内争夺一只足球,那个足球,被李翰森轻轻踢出,正向他慢慢滚来。

  三、何处话凄凉

  秋夜凉风瑟瑟,任居正站在办公室的落地长窗前,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滴洒落在那株宽大的芭蕉叶上。

  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余情。

  他的眉头微蹙着,数年来的律师生涯养成了他喜怒皆不行于色的良好修养。然而现在,在这个他独处的氛围中,他不再需要隐藏自己的情感。

  书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手上的那支烟冒出的袅袅青烟漫漫的升腾着,淡蓝色的薄雾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呃呵、呃呵!”他猛吸了一口被呛到了,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翰森!”他在心里轻轻地呼唤着,嘴角不住地颤抖着,眼镜片后面那双平日里淡漠的眼睛潮湿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任居正和李翰森、丰伟业是穿开裆裤时就在一块的伙伴,小时候他们三人中有任何一个遭到他人欺负,那么另外两个势必会出面讨伐的。翰森生日最大,是大哥,伟业最小,是小弟。从幼儿园、小学、直至高中时代他们都是在一个班级的,可谓手足情深!如今,李翰森在事业正如日中天之际遭此横祸撒手人寰,怎不令他垂泪?

  想到生日,任居正一惊:原来他们三个都是一起庆祝生日的,那时候囊中羞涩,也就不一一庆祝了。三个人生日都在九月份,翰森是9月1日,所以他们就在这一天庆祝三个人的生日。这几年人各一方,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业,相聚的机会少了,再没有一起庆祝过生日。

  任居正吃惊的是:李翰森被杀的那天正好是9月1日,在他生日的那天!任居正叹了口气,悲哀再次涌上心头。思念如流水,不可遏止。翰森已经逝去,千里孤坟,何处话凄凉啊!

  他打开了书桌下的大抽屉,取出了一本《唐诗宋词三百首》,书页都已经发黄卷曲了,依然舍不得扔掉,因为那对他来说是一件具有特殊意义的礼物。学生时代的他酷爱诗词,奈何出身于单亲家庭的他,仅靠当工人的父亲微薄的薪水来抚养,经济状况可想而知。所以,虽然他曾数次徘徊在书店的书架上,将这本书拿起又放下,但58元的售价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他不忍心再向每学期为了他的学费而操心的父亲伸手要钱买书了,于是那段日子里,他总会在放学后独自一人先走,去拣些易拉罐之类的东西积攒他的书费。然而,那年的9月15日他生日的那天,这本梦寐以求的书却被李翰森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他。如今虽然时过境迁,他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为一本书而折腰的穷学生了,但当时的那份感动却依然深刻在心头。

  翻开书的扉页,上面有钢笔书写的一行字:天生我才必有用赠挚友居正惠存。那是李翰森的笔迹,古人云:字如其人。果不其然,他的字潇洒不羁,虽然当时尚在年少,但依然有遮掩不住的灵气跃然纸上!如今睹物思人,只能叹一句: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

  任居正轻轻翻过,拿起一张夹在书中的照片:高三那年暑假他们在母校的合影,说来真怪,他们自小一块长大但三人的合影却仅此一张。就着书桌上的台灯,任居正不觉一惊!照片上李翰森的影像没有了头部和脚部,只留下身体部分。莫非眼花了?他取下眼镜用绒布擦拭了再细看,不仅如此身体部分也变得模模糊糊,原本处在居中位置的李翰森成了若有若无的幻像,在他和丰伟业中间仿佛隔着一个鬼魂!

  “鬼魂!”是的,如今李翰森确实成了一个冤魂。葬礼那天,他亲眼目睹了他的遗容。虽然已经经过化妆师的精心装扮,但那张脸上极度扭曲的五官,两个空洞无物的眼眶无不令在场的人胆战心惊!曾经让无数女孩子迷恋的英俊脸庞成了一张恐怖片里的鬼脸。到底是谁会对他下此毒手?

  窗外的雨停了,风依然萧瑟得吹着,哗哗翻动着书页,照片被吹落到窗台下。任居正忙起身拾起,重又夹回到书页中。夜色渐渐深沉,任居正歪坐在沙发上,睡意朦胧。

  窗外依稀传来了一阵笛声,任居正定定地站在那里,笛声由远而近,仿佛就在他的耳边,而此刻室内只有他一人独处。

  笛声忽远忽近,飘飘渺妙地萦绕在他耳边,又似在对他发出某种召唤。他像着了魔一样,两眼呆滞木然地打开房门。

  走廊里“呼呼”地刮起一股阴风,原先明亮的日光灯被一盏盏白纸灯笼所取代。那荧荧的烛火随风晃动忽明忽暗。

  风吹乱了他纹丝不乱的发型,一缕缕地贴在脑门上。

  走廊的尽头幽幽传来那凄婉的笛声,恍恍惚惚中见到一个红衣女子,一头轻盈的长发随风飘舞。

  那女子双手持着一管玉笛,吹奏的是那首《秋怨》,诉说着一个迎风落泪少女心中无限的哀思。

  任居正循着笛声而去,想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却不料那笛声嘎然而止,红衣女子也消散无踪了。

  他怅然若失地回到了办公室,拾起了那张照片,却发现李翰森的影像已经彻底地消失了!

  花非花在一边落泪,而莎莎妈妈看到那堆红布,扑上去抱着大哭!

  花非花往虚空一抓,一个小小的五寸荧屏在手,众人连忙凑上前去看。

  叶莎莎出现了!她穿着无袖装和短裙,一个人慢慢走到了秦淮河边,李翰森、任居正和丰伟业都在那里等着她,他们租了一条船,带了好多啤酒,镜头闪烁,几个人开怀大笑,放纵着过剩的热情。

  离开秦淮河的画舫,四个人相互架着,叶莎莎在中间,笑的极为开心,他们走过一个小区,任居正一摆手,四个人走了进去。这里孔令铎等众人默识于心,很显然,这个地方就是现在这里!

  任居正打开了门,他们进入了房间,房间里竟然还有酒,他们继续喝,叶莎莎也放浪形骸,四个年轻人谈天说地,很是热闹。不知什么时候,任居正看了一眼叶莎莎,其余二人也向她看去,叶莎莎苗条的身材,细腻的肌肤暴露在三个人的目光下,而她兀自未觉。

  随着空啤酒瓶的不断增加,屋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终于,三个好朋友取得了默契,李翰森扑向了叶莎莎。丰伟业似乎曾经劝阻,不过两位兄长根本不听。也就是这时候,叶莎莎这才意识到危险降临,可她在啤酒的作用下,即使反抗也有心无力,她求助的目光转向任居正,后者脸上的神情令她绝望,她再看看丰伟业,丰微露恻隐之心,但也是欲言又止,很快的,她不再徒劳的反抗,她认命了。

  叶莎莎满脸泪痕,头发散乱,但目光却很倔强,显然,他们在交涉什么,而叶莎莎没有答应,李翰森和任居正恼羞成怒双眼如同被困的野兽,他们在掐莎莎的脖子!丰伟业试图在一旁劝说,被他们狠狠地推倒在地上,终于屏幕上的莎莎瞪大了眼睛不再挣扎。李翰森害怕她的眼睛,他想到曾经听说过死者的眼睛可以显示凶手的影像,竟然残忍地挖去了莎莎的眼睛!三个人乱作一团,坐在地上抓住自己的头发,丰伟业站了起来,拉起李和任的手,他们最终把莎莎装进一只麻袋,砌入了壁橱。

相关故事

精彩评论

说点什么吧
  • 全部评论(0
    还没有评论,快来抢沙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