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夜

　　一、奇怪的保安

　　冯十是横川XX大学的保安。他负责夜班，由于长时间睡眠不足，他的脸上透着不健康的绿黄。

　　这天夜里，冯十一个人坐在警卫室里。他的前面是一台显示器，上面是学校四个大门的监控画面。

　　这让冯十很有安全感。

　　夜越来越深。冯十笔直地坐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监控屏幕。

　　他没开灯，整间房黑乎乎的。

　　时间一过零点，冯十伸手扭亮桌上的台灯，拿出杂志翻看着。

　　一本杂志翻完，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屏幕，眼睛顿时瞪大了。

　　一件白晃晃的睡衣孤零零地飘在学校门外，一动不动。冯十平静了一下，壮着胆子悄悄站起身，透过窗户向外看。

　　那是一个女孩，穿着件白睡衣。奇怪的是，女孩子始终背对着大门。

　　他打开门走出去，问：“同学，你是哪个系的，怎么站在外面？”

　　那个女孩没说话，仍僵僵地望着黑黑的远处。而后，她慢慢转过身，说了一句：“刚才有人叫我的名字。”说完，她低着头走进大门。

　　冯十看着她的背影，感觉她的鬼体很轻，那件睡衣显得空荡荡的。

　　他锁上门回到警卫室，接着心不在焉翻看那本发志。他一边看着杂志上面不靠谱的花边新闻，一边想那个女孩，越想越觉得刚才有哪里不对劲。

　　突然，他猛地想起，刚才那个女孩走路时似乎一直踮着脚尖。而且，他始终没看见她的脸……

　　早上，冯十的同事朱玉来接班。他是个腼腆的小伙子，比冯十大一岁。

　　临走的时候，冯十发现朱玉的头发似乎一夜之间长了许多。

　　冯十和朱玉一起租了间房子，离XX大学很近。冯十的白天是黑夜，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冯十感觉学校附近隐藏着一个秘密，他决定把这个秘密给挖出来。

　　到了学校门口，冯十看到警卫室里的灯亮着，却不见朱玉的影子。

　　突然，冯十感觉身后有人，扭头一看，竟是朱玉，他猛地一哆嗦。

　　眼前的朱玉似乎是在梦游，直直地站着，一动不动。他看了冯十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就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了。

　　冯十不敢去追，因为朱玉走的方向是一片野林子。

　　那是一片槐树林，三年前发生一起凶杀案，案子至今未破。

　　曾有一个学生背着相机走进那片林子后，却怎么也转不出来了。

　　据这个学生回忆说，他在林子里边走边玩，忽然看见一个男人领着一个小孩在前面放风筝。那天一丝风都没有，但风筝却飞得很高。更诡异的是，风筝在林子上空不断地来回飞旋却从未缠上树枝。

　　他跟着这对父女往前走，不知不觉走进了林子深处。慢慢地，越走林子越密，男人和小孩都不见了，只有那个红红的风筝孤零零地飘着。风筝的高度很低，他几乎可以与它平视。这时，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往前走了。他看了看脚下，差点尿了裤子，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走上了树。

　　原来，根本不是风筝飞得低，而是他的高度提升了。

　　这么说来，那两个人也根本不是在走，而是在飘。

　　以上是关于那起凶杀案后传播最广的—个怪事。

　　二、夜半跳楼

　　到了交接班时问，冯十回到警卫室，他直勾勾地盯着监视屏幕。

　　电话是00：10响起来的。铃声响了三遍，冯十才拿起话筒。

　　电话那头，一个女孩边哭边说。“救命……我宿舍里有个人……”

　　冯十还是很镇静，“既然是人你怕什么？”

　　“不是。不是……他不是人，”女孩有点词不达意，“你快来，7号楼3单元407室。”然后电话断了。

　　冯十站起身戴上帽子走出警卫室，四周静得有点不正常。

　　407室的门关着，冯十刚想敲门，门板就被一个人“咣当”一下拉开。门里面站着的人正是前一天在校门口穿白睡衣的女孩。

　　整个楼层除了这个女孩，冯十没见着第二个人。

　　冯十跟着她走进407室。女孩告诉他，她叫唐靖蕊。她说晚上出来上厕所的时候，发现有人翻身爬上阳台的窗户，跳了下去。

　　“你为什么不报警呢？”

　　唐靖蕊说：“我男朋友告诉我，这种事告诉警察也没有用。”

　　冯十说，“你男朋友为什么不来陪你？”

　　唐靖蕊说。“他出去实习了。”

　　冯十又问“这楼里怎么就你一个人？”

　　唐靖蕊说：“她们今天出去写生了，我摔伤了腿，请了假。”

　　冯十点点头，对唐靖蕊露齿一笑，突然唱出一句戏词：“一见莺莺，我心劳梦断……魂魄离呀……”

　　唐靖蕊霍然变色，“咣”的一声把门关上。

　　冯十回到警卫室，调出7号楼全部的监控录像，没发现任何异常。

　　早上朱玉接班的时候，冯十发现朱玉的眼睛更大了，头发更乱了。

　　冯十离开的时候听见朱玉也笔直地坐在桌前小声吟唱：“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冯十回到住处，倒头躺下，可怎么也睡不着。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唐靖蕊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唐靖蕊在电话那头紧张兮兮地问：“你是谁？”

　　冯十说，“昨晚我们见过面。”

　　唐靖蕊问：“你想干什么？”

　　冯十回道：“你和朱玉是怎么认识的？”

　　唐靖蕊一下子不说话了。

　　接下来，她告诉冯十自己与朱玉共同经历的一件事。

　　朱玉疯狂喜欢着唐靖蕊，但一个小保安怎么配得上她。她把这件事告诉了男朋友华志康。

　　华志康让唐靖蕊午夜时分约朱玉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然后自己叫上哥们儿去让他长点记性。于是，唐靖蕊把地点定在了那片槐树林。

　　朱玉收到唐靖蕊的短信，可想而知有多高兴。那天晚上朱玉准时到了，却没看见唐靖蕊。

　　唐靖蕊在电话里告诉他，自己在树林里面，让他往里走。同时，华志康打电话约唐靖蕊，说自己临时接了一个很重要的项目来不了，让唐靖蕊多耍耍他。就这样，唐靖蕊用一部手机将朱玉引到了树林深处。

　　后来，当朱玉发现上当，在电话里质问唐靖蕊，唐靖蕊说这是想试试他的勇气，她说马上就到。当然，这只是一个很恐怖的恶作剧。

　　三、临死前的“拥抱”

　　朱玉打给唐靖蕊的最后一个电话是午夜1：15拨出去的。电话接通后唐靖蕊就给他讲了那个三年前的凶杀案。

　　一个男人就在林子的深处杀死了一个女孩，然后男人又用十多股放风筝的丝线活活勒死了自己。当人们发现，时，那个大得有点超乎寻常的风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树枝上解开了，被狂风一直托浮在空中，连尸体都被拖行了一段距离。

　　唐靖蕊讲这件事的时候，电话那头没有一点回应。她忽然害怕起来，担心电话那头已经不是朱玉了。

　　直到挂掉电话，唐靖蕊也没听见朱玉说一句话。

　　达到目的后唐靖蕊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打算去睡觉，可一转身竟看见朱玉面色惨然地站在阳台上，他的嘴唇动了几下，然后纵身跳下。

　　唐靖蕊的讲述到这儿就结束了。

　　冯十问，“昨天晚上在阳台上出现的那个人就是朱玉吧？”

　　唐靖蕊说：“是。”

　　“当时你为什么不说？”

　　唐靖蕊的声音颤抖起来：“那天，我感觉你很古怪。你好像对我住的宿舍很熟悉，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像极了一个人。你临走时唱的那句戏词，嗓音腔调都和他一模一样……”

　　冯十一下子沉默了，唐靖蕊没说那个人是谁，冯十也没问。

　　第二天晚上，冯十去接班，看见学校大门敞开着，朱玉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马路中央。冯十心一沉，问，“你一个人傻站在这儿干啥啊？”

　　朱玉仍一动不动地望着远处，嘴里淡淡地说：“送人……”

　　“你送谁啊？”

　　朱玉慢慢扭过头，冯十骇然发现他的瞳孔几乎已经全散开了。

　　朱玉像是梦呓似的低沉地说，“送我……和唐靖蕊……”

　　冯十的心一缩。他看了看表，说，“你回去休息吧。”

　　朱玉看也没看他一眼，走出学校大门，一步一步慢慢融进黑暗里。

　　冯十关上大门，钻进警卫室刚掏出杂志，一辆救护车急驰而来。

　　冯十赶忙出去把校门打开，他听到旁边的同学说有人疯了。接着，他看到被绑在担架上的唐靖蕊，唐靖蕊披头散发，双目圆瞪，口中念念有词，已经完全不认得他了。

　　当夜整整一晚，冯十都坐在黑暗里，剖析这件事。早晨7：30，学校保卫科队长带着一个新面孔来到警卫室。队长对冯十说朱玉被车给撞死了。

　　队长点着一支烟说，“真他妈邪了。昨天晚上那辆救护车开得好好的，半道上那个精神病不知道怎么把绳子解开了，非要坐副驾驶上。刚开始还挺正常的……”

　　他吐了口烟，道“没想到，在离医院还有两三里地的时候，那个女的像见了鬼一样，用脚一下子踩在油门上，死死不松开。没等司机反应过来。车头一震撞飞了一个人——正是朱玉。司机踩了刹车，那个精神病由于没系安全带笔直地飞了出去，脸上全是玻璃渣子，血肉模糊。”

　　冯十听得心惊肉跳。

　　队长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看了看外面，然后凑到冯十跟前低声说：“最吓人的我还没说。那个女精神病从驾驶室飞出去时念了一句戏词，飞出去后又恰恰落在小朱的旁边，两个人的胳膊都伸得笔直，四只手硬硬地抓向对方…一”

　　队长在冯十的耳边继续小声说：“你说……他们在临死前是想拥抱对方，还是……想掐死对方？”

　　冯十心中一寒。

　　四、灵异风筝

　　天阴沉沉的，似乎快要下雨了。

　　睡到中午的冯十出了门，上了一辆公共汽车。下车。然后又上了另一辆公共汽车，下车后买了张地图，打了一辆出租车。冯十拿着地图，向司机指了指上面某个地方。

　　自始至终，冯十都眯着眼睛，没说一句话。

　　下车后，冯十站在一根电线杆子下面不动了，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下午13：20，一个相貌很帅的小伙子背着包从远处急匆匆地走来。冯十迎上去，拦下他。

　　小伙子说“我不认识你。”

　　冯十说，“那你认识唐靖蕊吧，华志康？”

　　华志康愕然，“你是谁？”

　　冯十笑笑，声音突然变得很尖，说“你还记得三年前在西郊发生的那起凶杀案吗？我……”突然，天空劈下一个炸雷，雷声将冯十后一句话完全淹没，但华志康显然听见了。他面色悚然，有点不相信似的往后退了一步。

　　突然，一辆大货车不知怎么撞向了路边的一根电线杆，顿时火星四溅。

　　华志康头顶上的电线被那根歪倒的电线杆拽到极限，终于有一根脱落，从半空中“噼里啪啦”地甩下来，正击他的脖子。他被击出两米外，直挺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冯十眯起眼，抬头看看天，笑着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去。

　　下面是这个恐怖事件不为人知的始末。

　　三年前，华志康刚上大一。他唯一的兴趣就是上网和异性聊天，接下来吃饭、看电影、上床

　　直到一个曾与他有过鱼水情的女人找到华志康，说怀了他的孩子。

　　华志康此时已经完全忘了这个女人。他要求对方把孩子做了，但女人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华志康的答复是，只要别来烦他，孩子随她生。

　　两年过去了，就当华志康快要将这件事遗忘殆尽时。女人的丈夫找来了，他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

　　但他爱自己的妻子，他想把孩子还给华志康。这个父亲带着女儿来到树林，在电话里告诉华志康，如果他不来，自己就带着孩子去学校。

　　华志康阴郁着脸来到树林里。

　　这时那对父女正拽着一只很大很丑陋的风筝满林子跑。

　　两个男人没沟通几句就谈崩了，气急败坏的华志康一脚踢开女孩，怨毒地说：“既然谁都不想要，那就弄死她！”

　　男人连忙抱起女儿。

　　就在这一刻，华志康犹如恶魔附体，他拿起地上系风筝的线轴，扯出几股猛地从后面勒住了男人的脖子。两三分钟后，男人死了。

　　他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又用丝线勒在了女孩的脖子上。

　　华志康的手一直在发抖，但始终越勒越紧。

　　就在他感觉女孩马上要咽气的时候，原本闭眼挣扎的女孩蓦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华志康的身后。华志康吓了一跳，扭头看看后面，除了一棵棵造型怪异的槐树和疯狂生长的野草什么都没有。

　　但小女孩还是直直地瞪着他身后的某个地方。女孩一动不动，良久，终于吐出两个字：“妈妈……”

　　华志康大惊，连忙转身寻找，背后仍是怪树杂草，空荡无人。再回身看小女孩，却已经气绝身亡。

　　华志康镇静了一会儿，想挖个坑将两具尸体给埋了。

　　他刚站起身，原本躺在地上的男人猛地站起来，直直扑向他。

　　华志康被吓得跳起来，站稳了才发现，竟然是那个不断打着旋的风筝将尸体从地上拉起来，并拖行了两米多远的距离。

　　华志康吓得跑开了，之后又想起了那个打给他的电话。他壮着胆摸回去，小心地找到了男人的手机，然后飞也似的跑了。

　　五、槐树林

　　很快，这个原本安详的城市爆出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一对父女在西郊野树、林里被残忍杀害，女主人在家上吊自杀。

　　三年来，此案一直悬而未决。

　　后来，华志康认识了唐靖蕊，两个人很快如漆似胶。一年以后，朱玉对唐靖蕊一见倾心，华志康决心教训一下这个土鳖。

　　冥冥中的确有那么一只手在虚空默默操纵着这一切。

　　那天，当唐靖蕊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将朱玉约到西郊外的野树林时，华志康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向唐靖蕊撒了谎，再也没露面。

　　下面说说朱玉。

　　他从见到唐靖蕊第一面起就已经彻底沦陷。接到她的电话，朱玉又陡然看到了希望。

　　朱玉走进林子没多久便看见了唐靖蕊。此时的唐靖蕊穿着红裙子，红皮鞋，默默地往林子里走。

　　朱玉心头一喜，赶忙追了上去。

　　但奇怪的是，唐靖蕊的步子虽然看上去迈得不快，但朱玉却怎么也赶不上她。朱玉走得快，她似乎更快。朱玉累了，她也会慢悠悠地往前走。有好几次朱玉实在走不动了，站住喘气。唐靖蕊就靠在一棵树上，伸手抚摸着树干，似乎在等朱玉跟上来。

　　自始至终，唐靖蕊没有说一句话，更没回一下头。

　　秘密幽会的激情和兴奋逐渐被疲于奔命的疲劳和不断递增的孤疑所替代，朱玉终于觉得不对头了。

　　但接下来，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原来一直靠在一棵大槐树上的红衣女人猛地从树后拽出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穿着一件灰色西装，脖子很长，瘦瘦高高的。

　　这一男一女又继续往林子深处走。

　　朱玉愣住了，那个女人根本不是唐靖蕊。自己跟着这个陌生的女人足足走了将近二十分钟。

　　唐靖蕊根本没来。

　　朱玉给唐靖蕊打电话：“你在哪儿呢？”

　　“我早到了，和同学在里面点了火堆，吃东西聊天呢。”

　　“我走了很久，怎么还没找到你们啊？”

　　“别着急嘛，我们天没黑就来了，走得挺远。对了，我刚才已经让两个同学去接你了，估计再过几分钟你就会遇到他们。”

　　“是穿红裙的那个吗？还有一个男的，我看见了。”朱玉如释重负。

　　唐靖蕊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对啊，那是我同学和她男朋友。你快过来，我在这里等你。”

　　朱玉欣喜地挂了电话。他朝那两人大声喊“同学，等等我。”

　　谁知前面的两个人充耳不闻，还是头也没回地往林子深处走。

　　朱玉连忙跟上去。前面的林子，槐树更密了，惨白的月光漏下来。

　　朱玉走得很急，气喘吁吁。突然，他发现前面那个高个子男人慢慢伸出手臂，像投降似的向上举着。

　　朱玉放慢脚步，仔细地看着前面这两个人。于是他又有了新的发现。那个男人似乎一下子变胖了，而且也更高了。

　　朱玉哆嗦了一下，看明白了。那个男人的肩膀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上了一个小孩，他一直在扶着孩子往前走。

　　他们根本不是唐靖蕊的同学。

　　朱玉的头发一根根竖起来。他开始极小心一步步地朝后退。刚刚退了几步，朱玉发现那一男一女竟然也跟着他往后退。

　　朱玉惊得顿时失了方寸，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回过头去看。那一男一女也在后面飞快地追他。更让朱玉大为骇然的是，他们一边追，一边大声哭着，声音凄惨、阴森、诡秘……

　　就在朱玉恨不能飞起来时，一根树枝绊了他一下。朱玉直直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在他意识尚存的一刹那，趴在地上的朱玉听到还有一个人快速奔跑着经过他的身旁。

　　朱玉抬了一下头，正迎着那个人同样惊恐不已、双目圆瞪的脸——那竟然是他自己。

　　六、原来如此

　　九月二十八日，是朱玉经历恐怖之夜后的第七天，也是那女人一家三口三周年的死忌。

　　整整一天，唐靖蕊都坐立不安。晚上她早早上了床，用被子蒙住头。

　　半夜10点多的时候，她的身子无缘无故地抖了一下，顿时醒了。

　　她听见走廊里有脚步声，那是一双拖鞋，费力地摩擦着地面。那脚步声始终持续着，根本不是在外面，而是在这个宿舍里！

　　唐靖蕊偷偷掀起被角。她看见一个高个子男人坐在下铺，不停地划着一根火柴，嚓……嚓……

　　唐靖蕊大气也不敢出，警觉地听着床下的动静。

　　过了几分钟，她感觉有一只手在摸自己的头。那是一双女人的手，很凉。那个女人在她耳边小声说：“你看我一眼，看我一眼吧……”

　　唐靖蕊的冷汗把被单打湿了。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往的时候，宿舍的门被一只脚猛地踢开，一个男人跑过来，拉起唐靖蕊就跑。

　　是华志康，唐靖蕊紧紧地拉住他。

　　华志康什么也没说，只是拉着她死命地往外跑。前面出现了一堵矮墙，华志康一声不吭地往上爬，然后又拉唐靖蕊上去。两个人都坐在了那堵墙上。华志康帮她捋了捋额前的头发，低声说，“靖蕊，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

　　唐靖蕊昕着声音不对，定睛再看，那人哪里是华志康，根本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朱玉。她想挣脱朱玉的手，但已经晚了。

　　朱玉拽着她一歪身子，两个人都直直地坠了下去。

　　唐靖蕊刚落到地上，又被朱玉恶狠狠地往学校外面拉扯，力量大得惊人。

　　经过校门口的时候，唐靖蕊竟然又看到了另一个目光呆滞的朱玉。旁边站着一脸疑虑的冯十。

　　她大声朝冯十呼救，冯十像是聋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出了校门，唐靖蕊最后看了一眼那两个男人，赫然发现冯十身后还有一个红衣服的女人。那个女人紧紧靠在冯十身后，露出半张模糊不清的脸，缓缓向她招着手。

　　她在向唐靖蕊告别。

　　九月二十八日午夜1：10，唐靖蕊突然疯了。

　　据7号楼407宿舍的其他学生说，当天晚上唐靖蕊睡得很早。到半夜的时候，她下床穿了一件红裙子，拿了把梳子一边梳头，一边低声哼着听不清的戏词。

　　突然，唐靖蕊站起来，叫着打开阳台的门要冲出去。幸亏宿舍的同学将她拦腰抱住，打了120。

　　世间的事情大多平淡无奇，可一旦偶起涟漪，你便会发现这些平淡背后复杂的机理。

　　冯十一直不喜欢朱玉。他不喜欢朱玉对他说话时一副颈指气使的样子，更不喜欢朱玉擅自作主，让自己值夜班。所以，当冯十发现朱玉不对劲时，凭着在农村耳熏目染的经验，认为朱玉无非，两种情况：一是他疯了；二是丢了魂。

　　他知道从九月二十一日开始，七天内，如果魂不归位，丢魂的人就会惨遭横祸。

　　他还知道唐靖蕊的疯也是由于在惊吓中生魂被引走造成的。

　　但他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身后还有一个更为恐怖的东西。鬼大爷鬼故事：http:///

　　于是就在朱玉被撞死的那一刻，冯十也不再是之前的冯十了。

　　第二天，冯十，或者说是另一个冯十找到了早已惶恐不已的华志康。当时，他在华志康耳边说的那句话是“亲爱的，我和孩子已经等了你整整三年了啊……”

　　冯十进了西郊槐树林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后，保卫科又招了两个年轻的保安，他们也喜欢听广播。广播里也经常播放一些越剧选段，已逝的小生咿咿呀呀，“净心拈花欲成仙……成魔成佛一念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