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包子

  一

  “肉包子,肉包子,五毛钱一个,正宗肉包子!”

  今天早上巷口突然支起了一个包子摊,拉起的布条上写着“百里香肉包子”。

  卖肉包子的是两张生疏的脸,男的留着长发,女留着更长的长发,长得都很秀气,不像干我们这行的。

  我站在自家的肉包子店门前,眯眼盯着他们。对了,我也是卖肉包子的,生意还不错。

  “百里香肉包子”是现包的,旁边支着锅,煤气罐在面案下。他们选的料极为讲究,面特别的白(不像我的面,黄得可怜),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面粉,一棵棵大葱洗得干干净净的,放在案板上,让人眼前一亮。特别是那肉,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料泡的,即使是生的也香得让人心痒。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咽下满嘴的口水。

  好想马上吃到如此香浓的肉包子啊!

  可是,在整条弥漫着肉包子香味的街道上,我还闻到了一股特别的肉味,凭我多年的嗅觉,错不了,那是人肉的血腥味。但,是从哪来的呢?

  二

  今天怪了,怎么一个生意也没有呢?我暗自寻思着。

  “鸦子,你在眼红别人的肉包子吧?”

  我正想得入神,耳边突然响起轻蔑的问话声,听着熟悉的声音,我知道是对门杀猪的老五,自从那次我抢了他的女朋友之后,他动不动就来找茬,他明知道我后来和那个女的分手了。

  老五故意扯着嗓子喊:“哎呦,你看对面那家肉包子这么香,你的生意不好过了吧?哈哈哈哈。”

  差不多整条街都听到老五的声音了,周围的人都过来看。包括对面那对卖肉包子的男女。我真想狠K老五一顿!我把头埋进蒸笼旁,围观的人乐呵呵地散开,我偷眼看见老五也拍拍屁股走人了。

  等我再抬起头时,对面的肉包子摊,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难道他们听了老五的话,不在这做生意了?怕影响了我?

  “你们谁看见对面的肉包子摊哪去了?”我大声喊道,小贩们都瞪大眼睛摇摇头,奇了,难道他们幻影移形了?

  “老五,你看见对面那个肉包子摊没有?”

  “看见了,不是刚收了吗?还是你送的他们呢?你屁颠屁颠地帮那女的把案板扛上车去。”

  “我?你说我?”我一头雾水。WWW.GUIDAYE.COM

  “是啊,你还吃了他们好几个肉包子,还说比你们家的好吃几百倍。”

  我踉跄着后退,刚才肯定是做梦,没有!我捏捏自己,没做梦啊,很疼的!

  我感觉什么东西塞在牙缝里了,不舒服,用手拉出来,居然是一条肉丝!

  天啊!我肯定是生病了!怎么会这样!

  老五已经开始收摊了,我问道,“这么早就收摊?”

  “都10点多了,还不收?!”

  不会吧,不是才八点吗?我看看手表,的确已经10点了,这么说我丢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我是不是跟老五说的一样,帮那对男女搬案板去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滑坐在地上,四肢微微地颤抖。

  关上店门,我倒在床上,看见有人打开门,走进来,拍我的脸。我猛然坐起,睁眼一看,漆黑的房间四周空无一人,是幻觉,可是那声音却在耳边生动地回响。

  打开灯,看了看钟,是晚上11点,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吓了我一跳,接听,是老五。

  “喂,松鸦!过来,小丽喝醉了,快来抬她!”小丽是他以前的女朋友,也是我以前的女朋友,他一直认为我抢走了小丽。

  “老五,小丽是你的女朋友,我累了,你自己去吧!”

  老五一听,火了,“我告诉你松鸦,如果你不来,明天我就把你当成猪,一刀一刀砍了!”

  把我砍了?我打了个冷颤,扔了电话。

  等我和老五费力地把小丽从酒吧里拖出来的时候,已经12点多了。

  老五转过身,小心地扶着小丽。我心中涌出一股暖意。其实老五这人也挺好的,就是爱记仇,嘴巴刻薄了点。

  想到这,他转向了我,好奇地问:“我说鸦子,你白天干嘛帮那肉包子摊的人干这干那的?不是我说你生意不如他们,你就去投靠他们了吧?要不是你看上那女的了?”

  老五的语气突然加重了,我没吭声,回想着,难道我真的帮他们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难道我被催眠了?我忽地想起,我们两家门对门,肉包子的香味都往我这飘,我闻了一个早上的肉包子香,难道这香里下了什么药?

  我猛地站起来,对老五说:“你好好照顾小丽,我有事先走了!”老五大吼:“姓松的,你今天要是敢走,我明早劈了你!”

  我没理会他,觉得挺对不起他的,不过先办这事要紧。

  三

  深黑的巷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突然发现自己就像古装戏里的大侠,哈哈,够酷!

  在肉包子店门口,我仔细搜查,终于被我发现几根还没干透的草一样的东西,放在鼻子底下一闻,那种奇香果然如白天闻到的一模一样,我肯定那是迷药。

  我一定要去那两个人那里查个清楚,耳边突然响起:“女贞路4号,要记得来玩哦——”对了,这是早上我帮那对男女搬东西的时候,那女人对我说的。这么说,我的确是帮他们干活了?我想起来了!

  女贞路4号!我飞奔起来。

  “是你啊,坐,我们一会儿就把包子馅做好了。”

  女贞路4号的小院里,那对男女果然在。但不知怎么的,天气突然变冷了,我打了个寒颤。

  “咳……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希望你们听了不要生气,这只是我个人好奇。你们早上是不是在肉里下了迷药?”

  那女人停下手,在揉好的面上洒了些面粉,放在一边。她抬起头对我说,“你问的问题,现在我就告诉你。”说完,她嫣然一笑,真是妩媚呀,红唇微动,像是飞了一吻。

  我看呆了,旁边那个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看我的眼神很和气。我眼睛盯着那女人的一举一动,顺着她向旁边的一口锅移去,又顺着她的纤纤玉指而下,我隐隐听见那锅里发出人的尖叫声,痛苦的,像忍受着无法忍受的煎熬。

  天啊!那不是老五的声音吗?虽然隔着锅盖,但老五那嘶哑的声音我不会听错。此时,热气正顺着锅边滋滋地往外冒,顶得锅盖一浮一浮的,像溺水人求救的手。

  我想逃,可是脚已经不听使唤了,手不停地抖。女人把锅盖稍稍欠开一条缝,那煮胀的脸有些陌生,但是脸上那颗胎记我再熟悉不过了!

  天啊!!真的是老五!!!

  “你看,他在路边欺负女孩子是要受到惩罚的,而我们,就是惩罚者。”那女人一脸天经地义的样子。

  “不、关、我的……事啊!!!”

  我结巴着,腿就要弯下去了。

  女人接着说:“这个男人卖掺了水的猪肉赚黑钱,没有人管,所以由我们来管!”

  那个男人向我走来,对我说:“你用发霉的面粉做肉包子,多少人吃了你的肉包子生了病,你为此自责过吗?!今天你自己撞到我们手上来,也是活该。你也没人管,所以也由我们管你!

  男人向我逼来,长发垂在脸上,我发疯似的逃……直到精力耗尽,我再也支撑不住了,顿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也许真该有人管管我了。

  耳旁响起锅里热气的滋滋声,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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