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穿茄克衫的人

　　机器人公司真远。

　　小丢丢和妈妈一早就出发，换了一辆又一辆公共汽车。正是上班时间，车多人挤，小丢丢妈妈紧紧攥着小丢丢的小手。上了公共汽车，妈妈总是想尽办法找个座位，让小丢丢坐下来，她自己一直站着。不过，她真是个钢琴迷，常常把汽车扶手当成钢琴琴键弹了起来，嘴里不住地哼着，算是“伴奏”。当然，今天弹的不是《胜利进行曲》，而是她正在构思、创作中的《机器人进行曲》。

　　突然，小丢丢用小手抓住她的手，打断了她的构思。

　　妈妈赶紧俯下身子，问小丢丢道：“什么事？肚子饿啦？”

　　小丢丢没吱声。他用小手抓住妈妈的耳朵，把小嘴巴贴在妈妈的耳朵上，悄悄地打“短途电话”：“当心，有坏人！”

　　妈妈听了这话，吃了一惊，把身子俯得更低，问道：“在哪里？”

　　小丢丢用蚊虫叫那样细小的声音，悄悄告诉妈妈：“后面那个穿茄克衫的人，一直跟着我们，一直用眼睛盯着我们。”

　　经小丢丢这么一提醒，妈妈直起身子，暗地里一回头，果真，在后面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穿茄克衫的男人，头发油亮油亮的。忽然，这男人也暗地里回过头来，朝这边一瞧，正好与小丢丢妈妈的目光碰在一起。说时迟，那时快，两人都赶紧回过头去，都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机器人进行曲》当然再也创作不下去了。小丢丢的妈妈从那人冷冷的目光中，确实意识到对方不怀好意。她的心，像被用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似的，立即紧张起来。她有点后悔，如果让小丢丢的爸爸一起来，那就好了。不过，她也感到欣慰——因为小丢丢小小年纪，居然能从人群中发现坏人！

　　妈妈断然决定：立即下车！

　　小丢丢和妈妈从前门下车，那个穿茄克衫的男人竟然从后门下车了！这下子，小丢丢和妈妈更加紧张起来。

　　小丢丢和妈妈转过脸悄悄地朝那人瞧了一下，唷，那人也正悄悄地朝他们这边瞧呢，三对目光碰在一起！

　　小丢丢吓得小手手心冰凉。妈妈的手心也出了冷汗。

　　过了一会儿，一辆公共汽车来了。小丢丢和妈妈刚上前门，那个穿茄克衫的男人立即上了后门。小丢丢急中生智，拉着妈妈跳下前门，正在这时，那个穿茄克衫的男人也随着跳下后门。

　　“你们怎么啦？这儿不是儿童公园，这儿是公共汽车，一会儿跳上去，一会儿跳下来，像跳木马似的！”前门售票员对小丢丢和他的妈妈说道。

　　小丢丢的妈妈不吭声。小丢丢呢，忙着把眼睛朝后门瞟。

　　“先生，你要上哪儿去？这是3路公共汽车。你别看错了。”这时，后门的售票员倒很和蔼，对那个穿茄克衫的男人说道。

　　穿茄克衫的男人没有回答售票员的话，他的眼睛正往小丢丢这边瞟。

　　公共汽车开走了。车站上只剩下三个人：小丢丢和他的妈妈，还有那个穿茄克衫的男人。

　　正在这时，一位警察骑着自行车，从车站跟前驶过。

　　小丢丢的妈妈拦住了警察，说道：“先生，那个穿茄克衫的男人，一直盯着我们！”警察一听，就和小丢丢的妈妈、小丢丢一起，朝那个穿茄克衫的男人走去。

　　那男人把双手往衣袋里一插，嘿嘿，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先生，你是哪个单位的？”警察问道。

　　那男人没有马上答复。他拉开茄克衫衣袋拉链，取出一个红塑料面的工作证，递给警察。

　　警察看了一下，又问道：“你干吗盯着他们？”

　　“我在执行任务！”

　　执行任务？一听这话，不仅警察显得惊讶，小丢丢和他的妈妈都感到莫名其妙。

　　“你们消防队盯人，执行什么任务？”

　　从警察的问话中，小丢丢和他的妈妈知道，原来那个男人是在消防队工作。

　　“是这样的，警察先生。”那个男人直到这时，才痛痛快快地说道，“我在负责监视我们的监视对象！”

　　“监视？谁是你们消防队的监视对象？”

　　“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是你们的监视对象？”

　　“是的，我们随时监视这个孩子。我们跟这个孩子的父亲经常保持联系。我们规定，除了上学之外，这个孩子到什么地方去，孩子的父亲必须向我们报告。今天早上，我们接到孩子父亲的报告，说孩子要上机器人公司去，消防队就派我跟踪，负责监视。”

　　“你们干吗要监视这个孩子？”

　　“他有可怕的‘特异功能’！”

　　“什么可怕的‘特异功能’？”

　　“他会哭！”

　　哈哈哈哈，听到这里，警察仰天哈哈大笑起来：“他会哭，就算是很可怕的‘特异功能’？天底下的孩子，哪一个不会哭？”

　　“他哭得跟人家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一哭，就会闹水灾。他在幼儿园哭过一次，在家里哭过一次，已经闹过两次大水灾。”

　　“难道他是小丢丢？”

　　“是呀，他正是小丢丢！”

　　哎哟哟，想不到小丢丢哭了两次，出了名，连警察都知道小丢丢。

　　警察不再盘问那穿茄克衫的男人了。他转过身子，欣喜地一把抱起小丢丢，连连说：“喔，你就是小丢丢？久闻大名，今天见面，让我好好看看你的眼睛！”

　　警察左看右看，看不出小丢丢的眼睛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警察忽然回过头来，对那男人说：“这样重要的监视任务，怎么好交给你这么个机器人？”

　　小丢丢和妈妈一听，不由得一惊： 这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是机器人？

　　“队里人手不够，就派我执行任务。”

　　“你们消防队买了许多机器人，这我知道。消防队跟我们交通大队都属于公安系统，我们是同行。消防队买机器人，为的是让机器人代替人冲进燃烧中的房屋，不是用来执行监视任务的。你的工作证的职务栏里，不是写着‘机器救火员’吗？”

　　“不要紧的。今天出发的时候，消防队长让电脑研究所的工程师——也就是小丢丢的爸爸，在我的电脑中加入了‘盯人程序’，这样，我就具有盯人的本领了。另外，我的衣袋里装有无线电话，一有情况，随时可以向消防队值班室报告。”

　　“现在，你的监视对象——小丢丢既然已经发觉你在监视，那你就用不着暗中监视了。你们认识认识吧！”

　　“我叫‘曾金’——‘真金不怕火’的意思。”那穿茄克衫的男人，向小丢丢伸出了右手。

　　“我叫‘小丢丢’——‘丢三忘四’的意思。”小丢丢一边笑着说，一边也伸出了右手。

　　一握手，呵，曾金的手冰冷冰冷的，小丢丢这才明白，站在面前的确实是个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