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祝您身体健康

　　很久以前，有一位伟大的国王，他只要一打喷嚏，所有臣民都得说“祝您身体健康”。人人都这样说，但是有个大眼睛的牧羊人却不愿说这话。

　　国王知道了非常生气，便派人去把牧羊人带来见他。

　　牧羊人来了，站在王座前面，国王坐在那里，看起来非常高傲，盛气凌人。牧羊人却一点也不怕他。

　　“现在就说‘祝我身体健康！’”国王喊道。

　　“祝我身体健康！”牧羊人说。

　　“是祝我——祝我身体健康，你这恶棍，你这流氓！”国王大发雷霆。

　　“祝我身体健康，祝我身体健康，陛下。”牧羊人回答。

　　“是祝我的身体健康——我自己的身体健康。”国王咆哮道，怒火满胸膛。

　　“嗯，对，我的，当然是，我自己的，”牧羊人说道，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胸膛。

　　国王气得发狂，不知道怎么办，这时一位宫廷大臣插话道：“现在就说，就在此时此刻说：‘祝您身体健康，陛下’。你要是不这样说，就会送命。”

　　“不，我要娶了公主做妻子才这么说。”牧羊人回答。此时公主正坐在国王旁边的小宝座上，她长得非常甜美，像一只金色的小鸽子。她听到牧羊人说的话，禁不住笑起来。不可否认，大眼睛的年轻牧羊人让公主非常开心。事实上，他的确比她见到的任何一位国王的儿子更让她快乐。

　　但是国王可没有她那么开心，他下令将牧羊人扔进关白熊的洞里。

　　卫兵把他带了出去，扔进白熊洞里。白熊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肚子饿极了。

　　洞门刚刚关上，大熊就向牧羊人扑了过去，可是当它看到他的大眼睛时，吓坏了，

　　祝您身体健康

　　以为他要吃它，便蜷缩着躲进角落里凝视着他。尽管大熊很饿，但却不敢碰他，只得吸吮自己的爪子抵挡饥饿。牧羊人知道一旦他的眼睛从白熊身上移开，他就会成为熊的美餐。为了不让自己睡着，他不断地编歌唱着，就这样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宫廷大臣来看牧羊人的白骨，却惊讶地发现牧羊人还活得好好的。他带着牧羊人去见国王，国王暴跳如雷，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濒临死亡的滋味了，现在你愿意说祝我身体健康了吗？”

　　牧羊人回答：“死十次我都不害怕！只有让我娶公主为妻，我才会说。”

　　“那么，你就去死吧！”国王叫道，下令把他扔进野公猪的兽穴里。那些野公猪有一星期没有吃东西了，牧羊人刚被推进兽穴，野公猪都向他扑来要把他撕成碎片。牧羊人从上衣的袖子里拿出一支小小的笛子，吹奏出一首欢快的乐曲。听到这首曲子，野公猪先是胆怯地走开了，然后人立而起，欢快地跳起舞来。野公猪看上去那么滑稽，牧羊人恨不得笑出声来，但是他却不敢停下来，怕一旦停止吹奏，野公猪就会扑上来把他撕成碎片。在这里他的大眼睛不管用了，他不可能同时面对面地瞪着十头野公猪，因此他只好不断地吹奏曲子。野公猪慢慢地跳着舞，好像在跳着小步舞。渐渐的，他越吹越快，野公猪都来不及扭腰、转身，最后跌倒在一起，精疲力竭，喘不过气来。

　　最后牧羊人大胆笑起来，笑了很长时间，声音很大。宫廷大臣一大早就来了，期望看见他的白骨，却见到他把眼泪都笑了出来，顺着面颊流下。

　　国王刚穿好衣服，牧羊人就又被带到他面前。想到野公猪没有把这人撕成碎片，他更是怒火中烧。他说：“好啦，你也已经尝到九死一生的滋味了，现在该说祝我身体健康了吧。”

　　牧羊人插话道：“别说九死，一百死我都不怕。只有娶公主为妻，我才会说的。”

　　“那么，你就去死一百次吧！”国王咆哮道，下令把牧羊人扔进布满大镰刀的地窖里去。

　　卫兵们把他拖到黑暗的地牢里。地牢中央有一口深井，井的四周都布满锋利的大镰刀，井底有一丝亮光，借着亮光，人们可以看见是否有人被扔进了井里，是否掉到井底。

　　牧羊人被拖进地牢时，请求卫兵让他独自待一会儿，这样他可以看清地牢里的大镰刀，或许他会下决心向国王说“祝您身体健康”。于是卫兵就让他独自待一会儿，他把长棍子竖立在井的旁边，把斗篷围着棍子挂起来，把帽子挂在棍子顶上。他又把背包也挂在斗篷里，这样看起来像有个人藏在里面。他把一切安排好后，就叫卫兵，说他已经考虑好了，可是他怎么也说不出国王希望他说的话。卫兵走来，把帽子、斗篷连同背包和棍子一起扔下井里，随后检查他是否把井底的灯光遮住了，然后他们就走开了，心想这一次牧羊人是真的完了。然而他却藏在黑暗的角落里不停地暗笑。

　　第二天早晨，宫廷大臣很早就提着灯笼来了，他看见牧羊人仍然活得好好的，惊讶得差点儿摔倒。他把牧羊人带到国王面前，国王比上次更加暴怒，吼道：

　　“好了，现在你已经历百死而余生了，你愿意说‘祝您身体健康’吗？”

　　牧羊人作了同样的回答：

　　“除非公主是我的妻子，否则我不会说。”

　　“换个方式你可能就会说了。”国王说。他明白不太可能杀死牧羊人，便下令备好马车，然后让牧羊人随他一起上车，坐在他的身边，命令车夫驶往白银森林。

　　到了那儿后，国王说：“你见到这座白银森林了吗？那好，如果你愿意说祝您身体健康，我就把它送给你。”

　　牧羊人感到一阵冷一阵热，但他仍坚持说：“只有公主嫁给我为妻，我才会说。”

　　国王很恼火，他又驱车往前走了一程路，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城堡前，这里的一切全是金子做的，国王说：

　　“你看到这座黄金城堡了吗？如果你愿意对我说‘祝您身体健康’，白银森林和黄金城堡我都会送给你。”

　　牧羊人惊呆了，他感到眼花缭乱，张口结舌，但他仍然说：

　　“不，除非我娶公主为妻，否则我不会说。”

　　此时国王极为悲伤，下令继续赶往钻石池，在那里，他又试了一次。

　　“你看见了这个钻石池吗？我也愿意把它送给你。白银森林、黄金城堡和这个钻石池全都给你。只要你愿意说‘祝您身体健康’，你就能拥有它们。”

　　牧羊人把他那双大眼睛紧紧地闭上，这样才不至于被炫目的钻石池弄昏头脑。

　　他仍然坚持说：“不行，不行，我娶了公主为妻才能说这话。”

　　国王见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只好让步，说道：

　　“好吧，好吧，对我来说都是一回事——我愿意把女儿许配给你做妻子，但那时你一定要由衷地对我说：‘祝您身体健康！’”

　　“我当然要说这话，为什么不说呢？那时我就有理由说这话了。”

　　听到这话后，国王高兴得让人难以置信。公主要出嫁了，国王向全国人民宣布要举行隆重的欢庆活动。公主曾经拒绝了那么多王室求婚者，竟然最终爱上那个大眼睛的牧羊人，一想到这些，大家都很高兴。

　　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隆重的婚礼，大家又吃又喝又跳舞。连病人也应邀赴宴，小小的新生儿都收到了礼物。

　　国王的宫殿里更是欢乐无比，最棒的乐队演奏着乐曲，厨师做出最可口的美食，人人坐在桌边享受美餐，个个寻欢作乐。

　　根据风俗习惯，新郎端着一只大盘子，盘子上放有一只大猪头。他把盘子放在国王面前，国王把猪头切开，分给每人一份，美味浓烈扑鼻，国王一个劲儿地打喷嚏。

　　“祝您身体非常健康！”牧羊人当着众人的面喊道，国王心里十分高兴，他一点儿也不后悔把女儿嫁给他。

　　老国王很快就逝世了，牧羊人继承了王位。他是一个非常好的国王，从不要求人民违背自己的意愿说‘祝您身体健康’。尽管如此，大家都希望他身体健康，因为他们都热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