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男巫弗吉尼厄斯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罗马骑士和妻子马嘉生了个小男孩，名字叫做弗吉尼厄斯。弗吉尼厄斯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死了，亲戚们不但不帮助保护母子俩，反而抢走了他们的土地和钱财。寡母担心他们会谋害男孩的性命，就把他送到西班牙，在著名的托莱多大学学习。

　　弗吉尼厄斯嗜书如命，整天研读不停。有一天下午，男孩们得到半天假期，于是他外出散步。他走了很久，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前面出现一个洞穴，他钻了进去，因为男孩看见洞穴没有不钻进去的。洞穴很深，弗吉尼厄斯觉得好像通到了山腹中，因此他想看看能不能从山的另一边出来。他走了一阵子，四周漆黑一片，但是他还稳步地朝前走。渐渐地一丝光线照在地面上，他听见有个声音在叫唤：“弗吉尼厄斯！弗吉尼厄斯！”

　　“谁在叫唤？”他停下脚步，四下看看，问道。

　　“弗吉尼厄斯！”声音回答，“你注意到了吗？你的脚下有个滑槽或者栓子？”

　　“我看见了。”弗吉尼厄斯回答。

　　“那么请把栓子拨开，”声音说道，“把我放出来。”

　　“你是谁？”弗吉尼厄斯问。他做事从来不慌不忙。

　　“我是个邪恶的精灵，”声音回答说，“除非有人把我放了，否则我要被关到审判日。你要是把我放了，我就送给你几本魔法书，使得你比别的人更聪明。”

　　弗吉尼厄斯热爱智慧，受到这些许诺的诱惑，但是他的谨慎再次帮助了他。他要求先把书交给自己，教会自己怎么使用这些书籍。邪恶的精灵没有办法，只得照办，然后弗吉尼厄斯把栓子拨开。底下有一个小洞，这个邪恶精灵扭着扭着，渐渐地从小洞中爬出来。这花去了不少时间，因为当他站到地面上时，足有弗吉尼厄斯三个那么大，外表像煤炭一般黑。

　　“哇噻，你在那洞里时绝对没有这么高大！”弗吉尼厄斯叫道。

　　“我当然有！”精灵回答说。

　　“我不相信！”弗吉尼厄斯回答。

　　“好吧，我再钻进去，让你看看。”精灵说道。他转啊扭啊，把身子团成一团，然后整整齐齐地塞进了小洞中。弗吉尼厄斯然后插上栓子，夹着书，离开了洞穴。

　　接下来几个星期，弗吉尼厄斯几乎废寝忘食，学习书中的魔法。他刚一学完，就见妈妈派一个信使来到托莱多，说自己病了，不能再照料家族生意了，要求他立即回罗马去。

　　在托莱多，人们认为弗吉尼厄斯很有潜力，可以成为大学问家。他尽管不愿离开，但是还是愿意立即动身，不过动身之前，有许多事情必须安排好。因此，他把四匹驮着贵重物品的马和信使每天骑的白马托付给信使。然后他着手准备自己的东西，最后在一大群学生的欢送下，最后向阔别了十二年的罗马出发。

　　他的妈妈泪流满面地欢迎他回家。他的穷亲戚们围着他，而那些富亲戚则躲着他，担心不能再像多年前那样掠夺他的财产。当然，弗吉尼厄斯对此并不介意，尽管自己在送给穷亲戚们以及对妈妈好的人很多礼物时，曾经注意到他们嫉妒的目光。

　　此后不久便是收税的季节，凡是拥有土地的人都必须去见皇帝。弗吉尼厄斯也和其他人一样，进了宫廷，要求皇帝惩罚那些霸占了他的财产的人。由于这些人是皇帝的亲戚，皇帝只是告诉他会考虑这一问题，四年后再进行判决，所以他一无所获。这样的答复当然不能令弗吉尼厄斯满意，他转过身，回到自己的家。他把粮食收割好之后，把粮食储藏在很多粮仓里。

　　弗吉尼厄斯的敌人听到这一消息后，便纠集起来，攻打他的城堡。不过弗吉尼厄斯可是个厉害的对手。他从城堡里出来，和敌人进行正面交锋，对敌人施加魔法，让他们全都不能动弹，把他们臭骂一顿。然后他解开魔法，侵略军得以溜回罗马，把弗吉尼厄斯的话告诉皇帝。

　　却说皇帝的话是不容违背的，甚至在这些话说出之前，他如今对此已经司空见惯，所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纠集起另一支军队，向弗吉尼厄斯的城堡进发。他们刚刚占领阵地，弗吉尼厄斯就用一条大河把他们包围起来，让他们既动不了手也动不了脚。然后弗吉尼厄斯高呼皇帝万岁，和他讲和，请求得到他的友谊。然而皇帝怒不可遏，什么都听不进去。于是弗吉尼厄斯也失去了耐心，便当着饿得发昏的皇帝的面，宴请自己的追随者，而皇帝却手不能动，脚不能抬。

　　情况似乎变得非常绝望，这时有个魔法师来到军营中，愿意为皇帝服务。皇帝高兴地接受了他的建议，顿时整个城堡就像死了一样，连弗吉尼厄斯自己也费了好大劲才没睡着。他不晓得如何同魔法师交战，不过却费力地打开他的黑皮魔法书，书中告诉他该用什么魔法。顿时他的敌人似乎都变成了石头，待在原处不动。整个白天，他们都像苍蝇一样叮在墙上，但是到了夜晚，弗吉尼厄斯悄悄来到皇帝跟前，向皇帝提出，只要皇帝还自己一个公道，就释放他。此时皇帝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便说他同意弗吉尼厄斯的一切条件。于是弗吉尼厄斯解除了魔法，犒赏了军队，让他们回到罗马去。不仅如此，他还为皇帝建了一座方塔，传说在塔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听见城里相应角落的声音，如果站在中央的话，就能听见罗马城的一切窃窃私语。

　　弗吉尼厄斯和皇帝以及仇敌解决了纷争之后，就有了时间思考其他事情。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恋爱！他的恋人叫做费比娜，出身贵族，一张脸美冠罗马，然而她只是逗逗弗吉尼厄斯而已，老是开他的玩笑。为此，有一天她让弗吉尼厄斯到她住的楼上来，答应为他放下一只篮子，好把他拉上楼。这一出乎意料的青睐让弗吉尼厄斯神魂颠倒，因此他愉快地走进篮子里。篮子被慢慢地往上拉，但是渐渐地就不动了，从上面却传来费比娜的声音：“你这个混账男巫，就让你吊在那儿！”于是他就那样被吊在市场上空，下面很快就聚集起很多人，嘲笑他，气得他发疯。最后，皇帝听说了他的苦难，就下令费比娜把他放了，弗吉尼厄斯回到家后，发誓要报复。

　　第二天早晨，罗马城的火全熄灭了，由于那时候没有火柴，所以这可是件很严重的事。皇帝猜想这是弗吉尼厄斯搞的名堂，就请他解除魔法。然后弗吉尼厄斯下令在市场竖起一个绞架，把费比娜带来，只准穿一件白外套。此外，他要每个人从女孩这里接火，不准让邻居点。当女孩穿着白衣出现后，火焰环绕着她。罗马人有的用火把接火，有的用稻草接火，而有的则用刨花接火，于是罗马城又点起了火。

　　她站在那里整整三天，直到罗马城每一家都点上了火，然后她才被放走。

　　弗吉尼厄斯的报复让皇帝怒不可遏，便把他投进监狱，发誓要把他处死。当一切就绪后，弗吉尼厄斯被带到维纳米尔山，在那里被处死。

　　他平静地和卫兵一起走着。那一天天气很热，等到了行刑地时，他要点水喝。一个水桶被提了过来，他叫道：“皇帝，万岁！到西西里去找我吧！”他头朝下跳进水桶里，从他们眼皮底下消失了。

　　有一阵子我们再也没听到弗吉尼厄斯的消息，也不晓得他是怎么和皇帝讲和的。不过在他的履历中，有一件事就是皇帝派人把他请到宫里，共商如何防御罗马内外之敌。弗吉尼厄斯苦思多日，最后想出了一个计策，也就是众所周知的“保卫罗马计策”。

　　在罗马城最著名的建筑朱庇特神庙的屋顶上，他安放了向罗马臣服的各国的神像，在中央安放着罗马的守护女神。每一位被征服的神祇手中都拿着一只铃，哪一个国家甚至只要动起背叛的念头，其守护神就会背对着罗马的守护女神，拼命地摇着铃铛，元老们然后就会匆匆跑过来看看是谁在反叛皇帝陛下。然后他们准备好军队，向敌人进发。

　　话说有一个国家早就对罗马嫉妒万分，一直想法子摧毁罗马。于是那里的人民找了三个靠得住的人，给他们钱，把他们派到罗马，要他们假装是解梦的人。这些使者到达罗马后，当天夜里就溜了出去，在地下埋了一坛金子，然后又在台伯河的河床上，也就是桥底下，埋了一坛金子。

　　第二天，他们来到立法的元老院，一鞠躬，说道：“啊，尊贵的大人们，昨天晚上我们做了个梦，梦见山脚下埋着一坛金子。你们允许我们去挖吗？”得到许可后，使者带着工人，把金子挖了出来，用金子尽情地欢乐。

　　几天后，这些人又出现在元老院，说道：“啊，尊贵的大人们，请允许我们去挖另一笔财宝吧。我们在梦中得知财宝正埋在桥下面。”

　　元老们答应了，使者们雇用了船只和工人，放下系着钩子的绳索，最后把那坛金子捞上来，并把其中一部分送给了元老们。

　　又过了一两个星期，他们再一次来到元老院。

　　“啊，尊贵的大人们，”他们说，“昨天夜里，我们梦见朱庇特神庙的基石下面埋藏着十二箱金子，上面是罗马的守护女神像。由于你们的慷慨大度，我们因为以前做的梦而发了大财，所以出于感激，我们希望把第三份财宝送给你们。请给我们派一些工人，我们立即开挖。”

　　得到许可后，他们开始挖掘起来，等到快把朱庇特神庙给毁了之后，使者们又像来时那样，悄悄地溜走了。

　　第二天早晨，基石支撑不住，神像头朝下倒了下来，跌碎了。元老们这才明白贪婪招致了自己的毁灭。

　　从那一天起，情况越来越糟，每天早晨都有一大群人来到皇帝跟前，投诉夜里在街上发生的抢劫、谋杀等罪行。

　　皇帝最最关心的就是臣民的安全，于是就找弗吉尼厄斯商量如何制止暴力。

　　弗吉尼厄斯想了很长时间，然后说道：

　　“大王，”他说，“请铸造一匹铜马和一个铜骑士，将铜雕安放在朱庇特神面前。然后昭告天下，十点整铃声将会响起，人人都各自归家，不准再出来。”

　　皇帝听从了弗吉尼厄斯的建议，强盗和杀人犯对铜马嘲笑一番，仍像往常一样干着坏事。

　　但是当最后一响钟声刚刚敲过，铜马便全速奔驰在罗马街道上。到了天亮，人们发现有两百多个人被它踩死。剩下的强盗仍然很多，弗吉尼厄斯本来希望经此一吓，他们能弃恶从善，可是他们不但没有弃恶从善，反而准备了些带钩子的绳梯，当他们听到蹄声时，就把梯子固定在墙上，爬到铜马及骑士够不着的地方。

　　然后皇帝下令再铸造两条铜狗，跟在铜马后面跑。当强盗挂在墙上讥讽嘲笑弗吉尼厄斯和皇帝时，铜狗高高跃起，把他们拽下来，全都咬死。

　　就这样弗吉尼厄斯使罗马城又恢复了和平和秩序。

　　大约就在这时候，统治巴比伦的苏丹的女儿的艳名传到了罗马。事实上，人们都说她是世上最最漂亮的公主。

　　弗吉尼厄斯也像其他人那样，听说了有关公主的故事，深深爱上了她。为此，他在罗马和巴比伦之间建起了一座空中桥梁。然后他跨过桥梁，前去拜访公主。公主见到他虽然有些惊奇，但是却热情欢迎他。两人攀谈了一会儿，公主然后非常渴望见一见陌生人的那个遥远的国度。他答应亲自把她带到那里，而他连脚都不用弄湿。

　　公主在弗吉尼厄斯的宫殿住了好多天，浏览自己连做梦都没有梦见过的奇妙事物，不过却不接受任何礼物。时光过得飞快，一小时仿佛是一分钟，终于公主说自己必须回到父亲身边。然后弗吉尼厄斯亲自领她过了空中桥梁，把她轻轻放到床上。第二天早晨，父亲在她的床上找到了女儿。

　　公主把自己的经历全都告诉了父亲，而苏丹也假装兴趣盎然，并请求女儿，在弗吉尼厄斯再次来访时，把他介绍给自己。

　　不久，苏丹接到女儿传来的消息，说是陌生人到了。他下令准备好酒宴，把女儿叫来，交给她一杯酒，让她亲自给弗吉尼厄斯敬酒，表示她的尊敬。

　　当他们各自就座之后，公主站起来，向弗吉尼厄斯敬酒。弗吉尼厄斯刚一喝完，就倒下睡着了。

　　然后苏丹下令卫兵把弗吉尼厄斯绑起来，放在原地，等到第二天再说。

　　苏丹起床后不久，就把王公大臣召集到大厅，下令给弗吉尼厄斯松绑，把囚犯带到自己面前。弗吉尼厄斯刚一出现，苏丹就大发雷霆，指责俘虏不经过自己的同意，就把公主带到遥远的国度。

　　弗吉尼厄斯回答，如果说他把她带走了的话，他也把她送了回来，而他本来可以留下她的，倘若他们放他回国的话，他今后就再也不来了。

　　“不行！”苏丹怒吼道，“你必须被处死！”公主跪了下来，请求与他同死。

　　“你错了，苏丹大人！”弗吉尼厄斯说道。他已经失去了耐心，对苏丹和王公大臣们施加了魔法，使他们相信巴比伦河正流经王宫，他们必须游泳逃生。于是弗吉尼厄斯就让他们像青蛙和鱼一样又是下潜，又是往上跳，自己则抱起公主，跨过空中桥梁，回到罗马。

　　如今弗吉尼厄斯觉得自己的宫殿，甚至罗马本身，都配不上明珠般的公主。于是他为公主建造了一座城池，把蛋深埋在海中，城池就建在这些蛋上面。城里面有一座方塔，塔顶有一根铁柱，一只瓶子穿过铁柱，瓶子上方放着一只蛋，蛋上悬着一只苹果，这只苹果直到如今还挂在那儿。当蛋晃动时，整个城市就会震动，当蛋破碎时，整个城市就会毁灭。弗吉尼厄斯让这座城市充满奇迹，世人从未见过。他把它叫做那不勒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