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青鸟 (2)

　　王后对她的诡计成功喜出望外，觉得一切都会如她所愿。第二天天一黑，万人迷国王再次来到了和公主约会的地方，并带来了他的一位魔法师朋友送给他的双轮战车。这辆神奇的战车由会飞的青蛙拉着。万人迷国王很容易地说服了图里特拉走了出来，并任由他把她抱进车里，国王也飞身登上战车，然后发出胜利地欢呼：

　　“现在，我的公主，你自由了！你希望在哪里举行我们的婚礼呢？”

　　图里特拉的头上和身上都蒙着斗篷，声音听起来模模糊糊，她说仙女玛齐拉是她的教母，她希望婚礼能在玛齐拉的城堡中举行。于是万人迷国王告诉那些会飞的青蛙：“去仙女玛齐拉的城堡！”那些青蛙脑中有全世界的地图，很快，万人迷国王和图里特拉就降落在仙女玛齐拉的城堡了。

　　在他们走进这座金碧辉煌的城堡的时候，万人迷国王本来有机会发现他的错误，但是图里特拉把她的斗篷裹得更严了，并要求亲自见见玛齐拉。很快图里特拉把整件事向玛齐拉和盘托出，包括她是怎样成功地骗过了万人迷国王。

　　“噢！我的女儿，”仙女玛齐拉说，“看来这件事相当棘手，他这么爱费罗德丽莎，一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我看他肯定不会任我们摆布。”

　　与此同时，万人迷国王正坐在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里等着，这间屋子的墙是用钻石做成的，它是如此透明，国王甚至可以看见仙女和图里特拉站在一块儿窃窃私语。他感到十分迷惑。

　　“是谁背叛了我们？”他自言自语，“为什么我们的敌人会出现在这里？她肯定是来密谋阻止我们的婚礼的。为什么我可爱的费罗德丽莎还不快点回来？”

　　但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仙女玛齐拉牵着图里特拉的手走了进来，对他说：“万人迷国王，这就是你发誓要娶的图里特拉公主，让我们马上举行婚礼吧！”

　　“我……”国王惊叫道，“我和这家伙结婚？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根本没对她许诺过任何事！”

　　“住嘴！你敢不尊重仙女吗？”玛齐拉尖叫道。

　　“不，夫人，”国王说，“我会给你一个仙女所应得的尊重，只要你把我的公主还给我。”

　　“我不是就在这儿吗！”图里特拉打断了他，“这是你给我的戒指，和你在小窗边说话的人是谁，不就是我吗？”

　　“什么？”国王生气地叫道，“从头到尾我都被欺骗了？我的战车在哪儿？我一分钟也不想再待在这儿了！”

　　“噢！”仙女说，“别这么着急！”同时她触碰了一下他的脚，国王的脚立刻被牢牢地固定在了地上，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

　　“随你怎么对付我！”国王说，“也许你能把我变成石头，但除了费罗德丽莎之外，我谁也不娶！”之后，万人迷国王就一句话也不肯说。即使仙女威胁呵斥，图里特拉又哭又叫地折腾了二十个日日夜夜，他仍然一言不发。玛齐拉已经被国王的固执折磨得筋疲力尽了，最后她说：“你选吧！要么嫁给我的教女，要么就忏悔七年，因为你违背了你对她的誓言。”

　　国王反而高兴地叫道：“求求你，随便你对我做什么，只要让我离开这个丑陋的泼妇就行！”

　　“泼妇？”图里特拉愤怒地叫道，“你以为你是谁，一个背信弃义的下三滥国王，赶着从沼泽地里爬出来的呱呱叫的蛤蟆拉的破车，也敢说我是泼妇？”

　　“都别说脏话了，”仙女叫道，“从那扇窗子里飞出去吧，忘恩负义的国王！从此以后的七年里，你都是一只青鸟。”

　　话音刚落，国王的脸就改变了形状，他的胳膊变成了翅膀，他的双脚变成了弯弯的爪子。很快，他的身体变得像小鸟一样纤小细长，浑身长满了蓝色的羽毛，他的嘴变成了象牙色的喙，眼睛亮如星辰，头上顶着一片白色的羽冠。国王变成了一只青鸟，他悲鸣一声，在图里特拉和玛齐拉放肆的嘲笑声中，箭一般地飞出窗子。他一直飞到森林最深处，在那里，他栖息在一棵柏树上，悲叹着自己不幸的命运。

　　“唉！谁知道在这七年里，有什么事会发生在我亲爱的费罗德丽莎身上呢？”他说，“在我恢复原形之前，她残忍的继母可能已经把她嫁给了别人，那样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与此同时，仙女玛齐拉把图里特拉送回了王后那里。王后这时正在焦急地等待婚礼完成的消息。当图里特拉回到王宫并告诉她一切时，她愤怒不已，然后理所当然地把所有怨气都发泄到费罗德丽莎身上。“她应该后悔让国王爱上她！”王后咬牙切齿地说。于是，她和图里特拉来到囚禁费罗德丽莎的高塔。当费罗德丽莎看见图里特拉穿着王室的长袍、戴着王冠时，她大吃一惊。

　　王后说：“我女儿是来给你看看她的婚礼礼物的，她现在已经是万人迷国王的新娘了。他们俩现在已经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儿，万人迷国王爱她爱得发狂呢！”与此同时，图里特拉一直不停地在费罗德丽莎面前摆弄着她的项链、珠宝和衣服和缎带，并竭力展示戴在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费罗德丽莎心碎了。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万人迷国王的戒指，她不得不相信国王是真的娶了图里特拉。

　　“把这些讨厌的俗物拿走！让一个可怜的囚犯看到这些东西有什么意思？”

　　她绝望地哭喊着，最后晕倒在地上。王后恶毒地大笑着，和图里特拉离开了，完全不管费罗德丽莎的死活。那天晚上，王后又去对国王告状，说他的女儿已经被万人迷国王迷得无可救药了，尽管万人迷国王根本没有对她表示过一点好感。所以她最好一直待在塔里，直到恢复理智。国王仍然回答说：这是你的事，对于公主，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下任何命令。

　　当可怜的费罗德丽莎苏醒过来，并记起她所听到的话时，不禁失声痛哭。她相信万人迷国王真的永远离开她了。整整一夜，她都坐在打开的小窗前哭泣叹息；但当黎明到来时，她又爬进小房里最阴暗的角落里发呆，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关心。夜晚一到，她又倚在黑暗的窗边，为她无比悲苦的命运哭泣。

　　这时，万人迷国王——不如说是青鸟，正围绕着宫殿飞翔，希望能看到它心爱的公主。但是它不敢太靠近窗子，因为它怕被图里特拉发现并认出来。当夜幕降临时，它还没有找到囚禁费罗德丽莎公主的地方。它又疲倦又伤心，只得落在高塔附近的一棵高大的冷杉树上，开始唱着歌使自己入睡。突然，一个柔软而悲伤的声音吸引了它的注意力。它全神贯注地听着，只听那个声音说：

　　“啊！残忍的王后啊！我究竟做了什么，要被你囚禁在这里？是因为我从前不够不幸吗？你的女儿已贵为万人迷国王新娘，你非要用她的幸福来羞辱我吗？”

　　青鸟大吃一惊。它焦急地等到天明。天刚破晓，它就迫不及待地飞过去，看究竟是谁说了这些话。但是它发现窗子是关着的，谁也看不见。第二天晚上，青鸟心急如焚地观察着，在明亮的月光下，它清楚地看见那位忧伤的女子就是费罗德丽莎公主本人！

　　“我的公主！我终于找到你了吗？”说着，它落在公主身边。

　　“谁？谁在对我说话？”公主惊讶地叫道。

　　“你刚还提到了我的名字，但现在你却认不出我了。”它悲伤地说，“这也难怪，我现在只是一只青鸟，而且还要不得不在七年中都保持这种形状。”

　　“什么？小青鸟，你真是伟大的万人迷国王吗？”公主爱抚着它说。

　　“千真万确。”它回答说，“因为对你忠贞不渝，我受到了惩罚。但相信我，就算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也会高兴地接受惩罚，绝不会放弃你！”

　　“噢，你说什么？”公主哭泣着，说，“你的新娘图里特拉不是刚来过这里，还穿着你送给她的凤冠霞帔吗？我不可能弄错的，因为我看到了她的无名指上戴着你的戒指。”

　　青鸟勃然大怒，然后告诉了公主一切：他是如何被欺骗，如何与图里特拉逃到仙女玛齐拉的城堡的；如何拒绝了与图里特拉结婚；以致玛齐拉气急败坏地对他施了诅咒，令他变成青鸟。你可以想象，当公主听到万人迷国王对她的爱是那么忠贞时，她会有多么高兴，她怎么也听不够万人迷国王的解释和爱的告白。然而太阳很快升起来了。为防止青鸟被人发现，他们不得不暂时分开。在向公主许诺天黑时会再次赶来相见后，青鸟飞走了，它把自己隐藏在冷杉树的树洞里，但公主一整天都提心吊胆，担心青鸟被抓进陷阱，或者被老鹰吃掉。

　　但是青鸟（也就是万人迷国王）并没有在它的藏身地待太久，它飞啊，飞啊，直到飞回它自己的王国，从一扇破损的窗子潜入了王宫。在那儿，它找到了自己以前存放珠宝的箱子，并且挑出一枚硕大的钻石戒指作为送给公主的礼物。当它返回的时候，费罗德丽莎正坐在打开的窗前焦急地翘首盼着它呢。当它送给她这枚戒指的时候，她温柔地指责它不应该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跑这么远的路去取这枚戒指送给她。

　　“答应我，你会永远戴着它！”青鸟说。

　　公主答应了，条件是无论白天黑夜，它都要来看她。他们说了一整夜的话，第二天早上，青鸟又飞回了自己的王国，通过破损的窗户，在它的珠宝箱中挑出了两只手镯，每只都是用整块的绿宝石雕琢成的。当它把它们展示给公主的时候，她摇着头责备它说：“你以为我对你的爱是这么渺小，一定要这些礼物才能让我记得你吗？”

　　青鸟回答：“不，我的公主，我非常非常的爱你，以至于不知如何表达我的爱，我只是想通过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来说明，既使我不得不离开你一会儿，我仍然无时无刻不思念着你。”

　　第二天晚上，他送给了费罗德丽莎一块表，整块表被镶嵌在一块完整的珍珠里。当公主看见它的时候，她微笑着，说：“你真应该送给我一块表了，因为自从我认识你之后，我就失去了辨别时间的能力。我和你在一起度过的几个小时，就像几分钟一样快，但我独自熬过的几小时，却像好几年一样漫长。”

　　“啊，我的公主，对我来说，没有你的时候，时间只会变得更加漫长！”它回答道。

　　青鸟日复一日地带来更多美丽的宝物送给公主，有钻石、红宝石、猫眼石等等。在晚上，公主就把它们戴在身上让青鸟高兴，但在白天，她就把它们藏在她睡觉的草垫里。

　　每当太阳升起，青鸟就藏进高高的冷杉树里，为公主唱起甜美的歌曲，歌声是如此动听，让所有路过的人听得如痴如醉，惊奇不已，并纷纷说这棵树里附着一个会唱歌的精灵。两年的时光匆匆流逝，费罗德丽莎公主仍然被囚禁，但图里特拉也还没有结婚。王后向所有的邻国都抛出了绣球，但得到的回答都是：他们将十分乐意与费罗德丽莎公主结婚，但无论如何也不娶图里特拉。

　　这令王后很苦恼。“费罗德丽莎一定是和他们合起伙来折腾我！”她恼羞成怒地说：“咱们找她算账去！”

　　于是她和图里特拉来到了塔顶，这时接近午夜，弗罗德丽莎正戴着她的珠宝，和青鸟一起坐在窗前。王后在门前停下了脚步，她听见费罗里德莎公主正和她的爱人一起唱一支它刚教她的小曲儿：

　　噢！我们是一对不幸的情侣，

　　一个躲藏在树洞，一个囚禁在监狱。

　　我们的悲剧，是因为忠贞的爱情，

　　识破了敌人的诡计。

　　无论她们的手段多残忍，

　　我俩相爱的心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