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梳子和项圈(2)

　　小船靠岸后，狐狸用爪子指着王子的衣服。他明白了它的意思，它是叫他穿上衣服。他照办了。他们一起上了船，在准备把船推开的时候，王子看到了那把将美丽的少女吓跑的梳子，他抬起手来，想要把它扔到海里去。狐狸一跃而起，紧紧地捉住他的手，他一动也不能动。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岸上有一个骑马的人朝着狐狸射了一箭，瞄得那么准，可怜的小东西立刻重重地摔倒在船舱上，闭上了双眼，像是人遭到致命的一箭似的。王子非常悲痛，他马上跳上岸去，但凶手已经跑远了。等他再回过头来时，船和狐狸都不见了。

　　暴风雨即将来临，他赶紧跑回山洞去。这时候，山洞里点着许多蜡烛，一根根的就像是从刀鞘里拔出一半的利刃。浴桶的上面蒙着白色的顶棚形状的帷幕，上面绣着许多刀鞘。这时帷幕里传出一个声音来：

　　“王子，如果你知道我的心属于你，就像我觉得你的心是属于我的一样，那么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相信我是吗？不过，你要注意，当帷幕打开时，只要你露出一点点害怕的表情，你就会永远失去我。”

　　多亏她的提醒。但即使如此，他也是很努力才做到面不改色手不抖的。因为他看到了一只凶神恶煞的鳄鱼，头朝着他探了过来。他竭力保持着镇静，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这只可怕的鳄鱼。这时鳄鱼又把头昂了起来，在它的下面出现了那个可爱的贝壳姑娘的容颜。

　　“快！王子！快！时间要来不及了！用梳子来给我梳头，不然你就永远看不到我了。”听到她的话，他赶紧把梳子拿出来。然而让他惊讶的是，他使出全身的劲，才把梳子从盒子里抽出来。更奇怪的是，随着梳子一点点地抽出，先是姑娘的头渐渐地脱离了那张可怕的皮，接着她的身体也开始露出水面，等她的肩膀和手臂也解脱出来后。她又对他说：

　　“行了，刚才你已经完全照我的话去做了。现在，把我的皮烧掉。”

　　“啊！这我可绝不能做。”他喊道，但姑娘打断了他的话：

　　“那我俩要后悔一辈子的！”她悲伤地说，“我只能嫁给那个把我的皮烧掉的男人。”就在他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帷幕合了起来，把她遮住了，蜡烛也熄灭了。

　　王子十分后悔，不知不觉地向森林里走去。那里有一堆篝火在燃烧，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才好。走着走着，他的脚差一点被横在路面上的一张鳄鱼皮绊倒。

　　“啊！我真笨！这肯定就是她要我烧掉的那张皮。”他说，双手把它抓了起来，扔到了火里去。顿时，那鱼皮发出一声巨响，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连忙后退了好几步。过了一会儿，他见没事，又回到火堆旁。鳄鱼皮不见了，没留下任何痕迹。但在灰烬中他看见有个东西在闪闪发光，仔细一看，是那个具有魔力的项圈。啊！他一直非常挂念着的妹妹一定就在附近。他还没有来得及转过头来，也来不及捡起项圈，妹妹的双手就把他抱住了。这一下，兄妹俩高兴得把其他所有的一切全忘了。

　　“先说说你的遭遇！”她说。他把自己的经历讲了一遍，由于他满脑子里都是贝壳姑娘的形象，所以把狐狸忘得一干二净，一点也没有提起它。也亏得他忘了，没有提到它，因为当公主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奇遇时，她提到了一切都应感谢那只小雪狐。

　　“你绝对不可能想象得到在小宫殿的时候，它是多么的关心我。虽然一切都是出于它的善良，可是从它的眼睛中我可以看得出，它希望我能为它做点什么，可我怎么也猜不出。啊！后来有一天，我付出了代价才明白了。我把项圈藏在茂密的灌木丛里，怕狐狸看到它以后会像其他动物一样被吓跑。可是有一天，我们在花园里的时候，太阳光正好照到它，狐狸看到后高兴地向项圈跑去，正想用牙齿把它叼起来的时候，项圈咔嚓一声锁了起来。狐狸发出一声尖叫跑掉了。后来，我到处寻找，再也没见到它。你把那张鱼皮扔到火里去的时候，我恰巧在这里。一定是我刚才急忙逃走的时候，项圈从我的身上掉下来了。”她眼里含着泪珠继续说，“啊！

　　亲爱的哥哥，离开我心爱的狐狸我简直不能继续活下去，求求你，帮我找到它。”

　　她是那样的悲伤，王子不敢把这只可怜的小动物的悲惨遭遇告诉她。只能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会慢慢地平静下来。他向她保证，只要她今天陪他在海边度过，然后跟她去什么地方都行。公主只好同意了。

　　王子站在海边的岩石上，眺望着美丽的小岛，希望能再一次看到那张白帆。这时，从离他不远的森林里传来一声可怕的尖叫声。他快速向森林里跑去，看到一个骑士骑在马上，背着一把弓，正拼命地将一个女人往他的马鞍上拽。看到他，骑士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在这么荒芜的地方会有人，不由得松开那女人的手臂。女人赶紧逃到王子的背后躲起来。王子惊讶地看到，这个女人就是他的继母。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他冷冷地问，有些后悔前来救她，得让她好好地遭回罪。她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就双膝着地跪在他的面前。

　　“啊！请宽恕我的罪过吧，”她说，“实际上，我早就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了。当你的父亲遭到那发疯的大公毒打时，我就想来帮助他。你刚才就是把我从大公的手里救出来的。”当王子打算催马朝马蹄声的方向追赶的时候，她又说：“现在去追他来不及了。”他们一起往回走，她把他们分手以后的事情告诉了他。

　　“自从国王知道我虐待你妹妹以后，”她说，“他就发誓再也不见我了，然后他就离开王宫出来寻找你们。我想暗中跟随着他，但一直没有得到他的消息。我去请教刀鞘妈妈，她带我来到一座长着棕榈树的小岛，让我看一个可爱的公主。她因为中了魔法，白天就要变成鳄鱼。每当这一可怕的时刻到来的时候，鳄鱼皮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尽管她浑身发抖，可还是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驱使着，把鳄鱼皮披上，跳入海中。我要把你领到这个岛上去，可我们得先找到你的妹妹，因为一只白狐狸的生命全系在她的身上，假如它还没死的话。”

　　“白狐狸！”王子惊叫起来，“你了解它吗？”

　　“不是很了解，”王后回答说，“不过自从我到了这个岛以后，它就常和我们在一起，而且很讨我们的喜欢。昨天白天它没和我们在一起。晚上的时候，有只小船漂到沙滩上，狐狸浑身是血躺在船上。在宫殿里，我们尽一切可能为它处理好伤口，然后我就去向巫师请教。巫师说，我必须坐上船去找伦巴第的王子和公主，要是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能找到他们，把他们带到狐狸面前，那狐狸的命就能保住了。

　　在海岸边的一块岩石旁，我找到了你的父亲，他的肩膀上中了一箭，是他的表兄弟，也就是那个疯了的大公射的。那个疯了的大公还从他的箭袋里拔出另一支箭要射我，我赶紧跑到森林里去了。”

　　“我的父亲就在附近！”王子喊道，“我们必须回头去找他，同时也找找我妹妹。”

　　他们在山洞里找到了公主，国王的头枕在她的腿上。她在想方设法地为他止血，但却是徒劳。他们一起把他抬到船上去，然后很快地向岛上划去。路上，王子婉转地把白狐狸的情况告诉了妹妹。

　　“带我去它那里！”船一靠岸，公主就说。王后默默地领着他们朝宫殿走去。

　　白狐狸躺在火堆旁的一张软垫上，两眼紧闭。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它已快没命了。不过它似乎在冥冥之中感觉到公主来到它的身边，它张开双眼，无力地摇了摇尾巴。公主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这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怎么还这样浪费宝贵的时间呢？”这个岛的总督板着脸说，“把你戴的项圈套到它的脖子上，它就会马上痊愈，不过你得快点。”

　　公主听了以后，像石头那样呆住了。

　　“项圈！”她结结巴巴地说，“可是我已经没有项圈了，我把它给丢在森林里了。”

　　墙上挂着的上千把刀鞘都叫喊了起来：“项圈丢了！项圈丢了！”

　　“你们在说什么项圈？”躺在另一张床上的国王说，一个医生正弯着腰给他治疗，“我这里有一个，是那个疯子射我之前，我在灰烬里捡到的——也许可能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不然，或者也一样管用吧。”他示意一个侍从从他的衣服口袋里把项圈掏出来。

　　公主一眼看到宝贵的项圈，高兴得冲过去，从侍从的手中抢了过来，放到狐狸的脖子上。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注视着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事。只见狐狸的腿越来越长，鼻子越来越短。接着，狐狸不见了，躺在那里的是佩拉瑞茨，身上盖着一件白色的毛皮。

　　伦巴第王子看到他的朋友和表兄弟虽然很高兴，但他的心里仍为神秘地失踪的美丽姑娘而悲伤。岛上的总督注意到他脸上的忧伤神情，就问他是怎么回事。

　　“啊！可能的话，请帮帮我吧！”王子说，“想到那中了魔法的美丽少女可能还在受苦受难，我的心里就难过。”

　　“她所受的苦难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总督神情阴郁，“不过，只要你的梳子还在，你还是可以把她从苦难中解救出来。”看到王子很快地就把梳子从盒子中取出来，他又说，“啊！那太好了，跟我来！”

　　不但是王子，所有的人都跟在他的后面。总督领着他们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一扇大铁门跟前。铁门自动打开。王子被里面的情形惊呆了！他上次看到的那个无比美丽的姑娘坐在一张椅子上，周围都是火焰，火苗就像头发紧贴在她的头上，舔着她的脸部。她的脸又红又肿，嘴巴张开着，像是透不过气来。只是双手和脖子没有受到伤害，还是像以前一样细嫩白皙。

　　“这全是你干的好事，”总督说，“你把鳄鱼皮烧掉以后，她就落入这般境地。现在试试吧！看你的梳子能不能解脱她的痛苦！”

　　梳子一碰到公主，火焰顿时熄灭了；再梳一次，公主脸上的痛苦没有了，肿也消退了；梳第三次的时候，公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比以前显得更加可爱了。她扑到了他哥哥佩拉瑞茨的怀抱里。

　　接下来就剩下一件事了，那就是让这两对年轻人尽快结婚。婚礼过后，佩拉瑞茨和他的新娘回到普拉琴扎，费兰蒂纳和她的丈夫回到伦巴第。他们一直过着幸福的生活，直到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