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六只天鹅

　　一位国王在一座大森林中狩猎。他对狩猎是如此地热衷、急迫，以致朝臣们都跟不上他。夜晚降临了，他停下来，环顾四周，才发现朝臣和随从们都不在身边。他寻找出路却找不到。有一位摇头晃脑的老妇人向他走来，她可是一个女巫。

　　“好妇人，”国王说，“你能指点我走出森林的路子吗？”

　　“噢，当然啰，国王先生，”女巫说，“我当然可以指点，不过有个条件，如果你不答应这个条件，你就不可能走出森林，你就会饿死。”

　　“什么条件？”国王问。

　　“我有一个女儿，”老妇人说，“她是如此的美丽，简直是世上无双，正好配做你的妻子。要是你娶她做王后，我就给你指点走出森林的路子。”

　　国王很不情愿，但是只好答应了老妇人的条件。于是，老妇人就带领国王走到一间屋子，她的女儿端坐在火炉旁。女儿起身接待国王，似乎早已知道他要到来。国王见她确实十分美丽，但并不喜欢她，总觉得有一点恐惧的感觉。国王把老妇人的女儿扶上了马，老妇人指点了道路，国王回到了王宫，婚礼也接着举行了。

　　国王有过一位王后，生过七个子女——六个男孩与一个女孩，国王喜爱他们胜过世上的一切。现在，国王担心这位继母不喜欢他们，甚至会伤害他们，因此把他们匿居在森林中一座孤零零的古堡中。这个地方非常隐蔽，如果不是一位聪明的妇人给他一个线团，连他自己也找不到路。这个线团可是件宝贝，只要把线团往前一扔，线团就会自己朝前滚动，领出一条道路。国王去古堡看望子女的次数如此频繁，使王后大为不悦。王后不知国王究竟去往何处，只对他那么喜欢到森林中去感到疑惑。于是，她用大量金钱收买一些仆从，仆从们便将真情告诉了她，还讲到了线团的事。王后立刻找出这个线团，用线织成几件衣服，并按她女巫母亲的教导，在衣服上施了魔法。

　　王后趁国王不在的时候，带着衣服，依靠线团引路，找到了古堡。国王的子女们看见有人朝古堡走来，以为是他们亲爱的父亲，兴高采烈地走出来迎接他。王后把她织的衣服朝他们扔过去，衣服碰到了他们的身体，立刻把六位王子变成了六只天鹅，即刻朝空中飞去。王后十分高兴地回到了王宫，满以为从此摆脱了这些继子女。其实，在六位王子跑出古堡的时候，他们的妹妹并没有跟着一起出来，王后对此一无所知。

　　第二天，国王又来看望他的子女，却只见到一个女儿。

　　“你的弟兄呢？”国王问。

　　“啊呀！亲爱的父亲！”公主回答说，“他们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她告诉她父亲，那天看到窗外六弟兄如何变成天鹅飞到了空中，她还把捡到的一些天鹅毛给她父亲看。国王非常难过，真想不到是王后干的坏事。他担心王后会伤害他的女儿，想把女儿带回王宫亲自保护。但是，女儿害怕继母，乞求父亲允许她在古堡再待一个夜晚。可怜的女孩心想：“这儿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我要去寻找我的弟兄。”夜晚来临后，她便逃出古堡，进入密林。她走了一夜又一天，累得实在走不动了。她见到有一座小屋，便走了进去，发现里面有六张床。她不敢睡到床上去，便爬到一张床的床底下去，睡在硬硬的地板上，打算就这样过夜。太阳下山了，她听见有响声，见到六只天鹅飞进了窗户。它们站在地上，彼此吹气，吹遍全身的羽毛，结果羽毛都变成了衬衣。公主立刻认出是六位兄长，从床底下爬出来，高兴至极。兄长们见到她，也一样地喜悦。可是，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

　　“你不能留在这里，”兄长们对妹妹说，“这里是一个强盗窝。他们要是回来发现你，就会把你杀死。”

　　“你们不能保护我吗？”小妹妹问。

　　“不行，”兄长们回答说，“我们每晚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卸掉鹅毛衣，变回人，过了这一刻钟，又重新变成天鹅。”

　　小女孩大哭起来，说：“你们不能自由吗？”

　　“不行，不行，”他们说，“太难了。你必须整整六年不笑不说，在这六年内用‘星花’为我们织成六件衬衣。你要是说出一个字，你的功夫就全白费了。”兄长们说到这里，一刻钟到了，便又变成天鹅飞出窗去。

　　女孩子决心不惜牺牲自己的生活来拯救亲爱的兄长们。她离开小屋，进入密林，爬到一棵树上去过夜。第二天早晨，她便出发去采集“星花”，开始编织。她不能对任何人说话，也不能笑，只能默默地工作。

　　她这样地生活了一段时间，恰巧当地的国王到林子里来打猎。随从发现大树上有人，喊问：“你是谁？”

　　她没有回答。

　　“下来吧，”他们说，“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她默默地摇摇头。他们又追问一些问题，她只是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金链扔了下来。他们仍不走开，她又扔给他们一条腰带，还不行，再扔下她的袜带，她的衣服。猎人们不愿让她单独留下，便爬上树去，把她抱了下来，带去见国王。国王问她：“你是谁？你在树上干什么？”

　　她不作回答。

　　国王用他所懂的多种语言问她，她始终一言不发。国王见她如此美丽，立即被她倾倒。他用斗篷围裹着她，抱上马，回到自己的城堡。国王让人用华丽的衣锦把女孩子装扮起来，女孩子立刻鲜艳夺目，但始终不说一句话。进餐时，国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她的动作仪容使国王十分喜悦，他说：“我要同这位女子结婚，其他任何人都不考虑。”几天之后，就举行了婚礼。然而，国王的母亲是个女巫，她对这桩婚事很不高兴，说：“谁知道她是什么人，又不会说话，根本配不上国王。”

　　一年后，王后生下第一个小孩，王太后把小孩弄走了。然后，她又去见国王说，王后把孩子弄死了。国王不相信，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王后。王后只是静静地编织衣服，不把任何烦人的事放在心上。第二年又生下一个孩子，女巫王太后照样把孩子弄走，国王仍不肯相信是王后下的毒手。国王说：“她这么可爱这么好心，决不会做出那种事来。要是她不聋哑，一定会为自己辩护，证明她的清白。”可是，在第三个孩子又告失踪，王后仍不为自己辩明清白之后，国王只好诉诸法庭，判处王后活活烧死。执刑的这一天来到，正是六年的最后一天。满了六年，她就可以解除六位兄长身上的魔法了。六件衬衣已经织成，只剩一件的左袖还未织好。

　　王后被带到木桩上，她用一只手臂抱住六件衬衣。正当她站在柴堆上，即将要点火的时刻，她环顾四周，见到六只天鹅从天空飞过。她知道解救的时刻到了，满心充满了喜悦。天鹅在她头顶上盘旋，飞得越来越低，以致她能把衬衣扔到它们身上。六只天鹅一碰到衬衣，鹅毛立即褪去，变成六位少年活生生地站到了妹妹身边，健康又英俊。只有最年轻的小兄长剩一个左臂仍是天鹅的翅膀。他们相互拥抱、亲吻。王后走向惊疑不止的国王，对他说：“亲爱的丈夫，现在我可以说话了，公开说明自己的清白，洗清我的冤枉了。”

　　王后向国王讲述了女巫王太后如何欺诈，如何把三个孩子偷偷地弄走。使国王喜出望外的是，三个孩子也都找到了，女巫王太后自然得不到好下场。

　　国王、王后和她的六位兄长，在快乐与安详中生活了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