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的怀表

    1
    你相信吗？世界上真的有妖精！
    真的！
    我就是一个妖精，如假包换、假一罚十的妖精！
    你们说得没错，妖精确实很坏，会撒谎，会骗人，会把孩子拐走当玩具，也会迷惑男人和女人。没错，大部分的妖精都是这样的！
    当然，也有一些是例外的。这样的妖精很少，他们不撒谎、不行骗，不施展妖魔法术，他们总是规规矩矩地低着走走路，生怕踩伤一只蚂蚁或踏扁一条蚯蚓。
    这样的妖精少之又少，几乎面临绝种的险境。
    我就是很少很少那一类型的妖精中的一员。
    先别尖叫，也别着急着夸赞我，其实这样的妖精是妖精中最笨的一类，我们的生活过得并不美好。
    我其实挺希望能像那些会撒谎的妖精那样，因为满嘴甜言蜜语而到处有人疼爱；挺希望能像那些会行骗的妖精那样，因为圆滑机灵而腰缠万贯；我因为总是下不了决心去拐骗一个小孩而总是形单影只，每天只能孤独地抬头望望星空（其实这样望着星空的时候，我会觉得更加孤独）；比这更惨的是，我经常因为心生怜悯而把自己本来可以得到的食物拱手让给别人，所以风餐雨宿、食不果腹是我经常遭遇的生活。
    还有，别以为妖精的生活样样都好，在妖精的世界里其实也有烦恼。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吧，最近本小妖精就遇到了一点尴尬的事情（嘘，这个秘密不要轻易外泄哦，你得发誓我才告诉你！），最近我又面临着入不敷出的局面，明天要交晋级考试的学费了，可是我的口袋里连一个妖精币都没有！
    什么是晋级考试？就是……就是说每个小妖精都要参加的考试，妖精的等级有：实习小妖精、一级小妖精、高级小妖精……妖精女王每个月会根据妖精们的等级发放不同数额的妖精币，作为妖精们的生活费。妖精的生活当然也需要用到钱嘛！
    因为没有业绩，我老是通不过考试，因此总是停留在实习小妖精的等级，每个月得到的妖精币总是少得可怜，即使我缩衣节食，每个月勒紧了裤腰带生活，那几个可怜的妖精币也无法应付我每个月的生活费，而且现在妖精世界的物价也涨得飞快，一滴新鲜露珠需要3个妖精币，一抹芬芳的花香需要5个妖精币……这些在我祖母生活的那个妖精时代，是可以随心所欲地得到的，根本不需要付钱！
    为了凑到参加晋级考试的33个金币（这次我一定要通过晋级考试，成功晋级一级小妖精的话，我每个月就可以得到330个妖精币，平均每个月比实习小妖精多110个妖精币，多么富有的一笔财富啊！我一边犹豫着究竟要不要用那个办法去筹到参加考试的那33个妖精币，一边无限憧憬地设想着将来的美好蓝图~~），最后我咬咬牙关、狠狠心肠，决定去当铺！
    “哦，是开心啊，欢迎光临！”“开心当铺”的老板叫和气，他远远地见到我就大声招呼起来，“开心啊，这次你准备当给我什么东西啊，树根、落叶、青草嫩芽之类的可别拿出来了，本当铺不做这样的生意！”
    和气老板对我说话的时候喜欢指手划脚，嗓门大得像打雷，一点都看不出和气的样子。
    “放心，老板，这次是个好东西！”我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我发现和气老板总是对财大气粗的客人比较和气，说话的时候一副风和日丽的样子。
    “哦，是吗？拿出来看看。”和气老板用不相信的眼神望着我，但是说话的声音果然柔和了很多。
    “瞧着吧！”我从怀里掏出一个古式的怀表，轻轻地放在和气老板面前。
    “开……开心，你……你这个是从哪里弄来的？”和气老板望着眼前的怀表，几乎流出了口水。
    “这你就别管了，你只要说它是不是个宝贝？”我摆出一副你不说它是宝贝我就跟你没完的架势，狠狠地瞪着和气老板。
    “是……是个宝贝！你准备当多少呢？”
    “33个妖精币！”
    我担心当得太多了，到时候和气老板会开出太高的价钱，到时候我筹不到那么多的钱，我就赎不回这块怀表了。
    “好，成交！”和气老板第一次这么爽快地答应了我的条件。
    2
    我怀揣着33个妖精币，小心翼翼地来到妖精晋级考试报名处。
    “啪！”我把钱往报名窗口一放，负责报名的妖精懒洋洋地伸出一只手拨弄了几下，头也不抬地对我说：“考试报名是33个妖精币！”
    “对啊，我知道！”
    “但是，你这里只有32个妖精币。”
    “不会吧？”我不相信地望着负责报名的妖精。
    “啪”地一声，我的一口袋妖精币被扔了出来：“你数清楚了再过来报名，数学这么糟糕，考试肯定又会不及格的！”
    我抱着口袋蹲在一棵香樟树下数了半天，没有一次数出的得数是33。天哪，难道我在路上真的丢了一块妖精币？！
    我急急忙忙把刚才经过的路线重新又走了一遍，我仔细地搜寻着，连一只蚂蚁都不放过，但是，我连妖精币的影子都没发现！
    最后，我在我的裤子口袋里找到了那一块妖精币，当我欣喜若狂地抱着那33块妖精币来到晋级考试报名处时，时间已经是15：01，朱红色的大门已经紧紧地关闭了。
    报名考试结束的时间是下午三点！
    我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坐在一块石头上，为什么我会这么倒霉呢？错过了这一次的考试，我得再等待一年才能有机会再次去参加妖精晋级考试。也就是说，在这一年里，我还得继续做好忍饥挨冻的心理准备！
    我忽然想起了那块怀表，于是我又来到和气老板的“开心当铺”。
    “和……和气老板，我决定不当这块表了，刚才我是跟您开玩笑的。”我努力模仿着其他妖精甜言蜜语时的样子，但是和气老板显然跟妖精打交道的时间多了，一下看穿了我的阴谋诡计。
    “来这里的人如果都是开玩笑的话，那我就得去吃西北风啦！”和气老板阴着脸，他的脸色看起来跟西北风差不多。
    “西……西北风啊，我尝过，味道其实挺好的。”为了赎回我的怀表，我继续嬉笑着脸。
    “你爱不爱吃西北风我不管，如果你想赎回这块怀表的话，你就得拿出330块妖精币。”和气老板玩弄着手中的两粒健身球，斜着眼睛冷冷地说着。我觉得有一股阴阴的风吹到了脖子里。
    “什么？330个妖精币！”我哀叫一声，“可是，上午我只当了33个妖精币！”
    “开心，这你就不懂事了，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你拿出钱来，现在就拿着怀表离开，你拿不出钱，那么，对不起，请你离开吧，别影响我做生意！”和气老板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我咽了一下口水，把我的愤怒和委屈一起强行咽了下去。
    “行，我走！但是，你得保证，你一定要把这块怀表保留七七四十九天，我保证最多49天，我一定会来把它赎回去的！”我向和气老板投射了一个“你不答应我就让你好看”的眼神。
    和气老板什么都没说，只对我挥了挥手。
    3
    那块怀表是我的妖精祖母送给我的礼物。
    我的妖精祖母活了一千岁，妖精祖母活到一千岁以后，就去做神仙了。但是并不是每个妖精都有能活到一千岁的好运，妖精的生命也很脆弱，经常“啪”地一下，像个吹破的泡泡一般没有了。
    因为我是个笨笨的小妖精，经常丢三落四，心肠又太软，总是太容易被别人感动而放弃我的目标，所以我的生活经常灰头土脸。
    当我遇到灰头土脸的事情的时候，我就哼哼，就像牙疼那般哼哼唧唧。
    “别看着有些妖精表面风风光光，其实他们并不懂幸福。幸福喜欢捉迷藏，你想抓它的时候抓不住，你不想抓它的时候它可能自己跑来了。”当我哼哼的时候祖母就会跟我讲这些。
    我是个严肃的、不爱说笑的小妖精，也不太去考虑快乐、幸福之类的事情，我觉得在没有解决食宿温饱以及晋级等问题的时候与人谈论快乐幸福之类的问题有些可笑。我哼哼是在感叹我为什么总是那么时运不济，总是处处碰壁。
    “开心，给你取这个名字，就代表着我们全家都希望你能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每天开开心心。”妖精祖母挠挠我的耳朵，我最受不了别人挠我的耳朵，一挠耳朵我就发笑。
    “那么，怎样才能找到幸福和快乐呢？”我一边笑一边问妖精祖母。
    “当你发现这块怀表里的秘密的时候，你将来就能找到幸福了。”妖精祖母神神秘秘地递给我一块古旧的怀表。那块怀表看起来像个老古董，全身布满了花花绿绿的铜绿。
    “你能从里面听到心跳的声音。”祖母说这话的时候，布满皱纹的脸上盛开了一朵花。
    可我什么都听不到，那表早就不转动了。https://www.etstory.cn/
    当祖母一千岁生日的时候，祖母把那块怀表送给了我，祖母对我说：“开心，你是个善良聪明的小妖精，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幸福的秘密的！好好保存着那块表，直到它找到真正的主人。”
    过完一千岁生日，妖精祖母就去当神仙了。
    我一直研究着妖精祖母留下的怀表，可是我总是找不到有什么秘密藏在里面。有时候我也很好奇，这块怀表的真正主人，会是谁呢？
    但是，谁都不知道答案。
    现在糟糕的是，我怎样去筹到330块妖精币呢？
    我的父母喜欢四处云游，有时候我好几年才能见上他们一面。
    “开心开心，你有10个妖精币吗？我们好几年没吃到玫瑰烧饼了，太想念那个味道了！”父母每次都是被玫瑰烧饼的味道吸引回家，他们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问我拿10个妖精币去买两个玫瑰烧饼。
    每次我的父母美滋滋地吃完玫瑰烧饼，都会给我一个比玫瑰烧饼更香甜的拥抱：“啊，我们的开心又长漂亮了！”
    我的父母总是能带给我一种温暖又快乐的感觉，但是，我知道，他们的口袋里连一个妖精币都陶不出来。
    我也没有朋友，我是个喜欢独来独往的妖精。
    我每天都为那330个妖精币而发愁，愁得我的长发一把一把掉下来。我的长发是所有妖精中最美的，那么轻盈飘逸，如瀑布一般垂挂在我身后，几乎所有的妖精看到了都会羡慕得尖叫不已。
    看着那些美丽的长发一把一把地掉落，我心疼极了。
    我每天都会躲在“开心当铺”外面偷偷地瞧着里面的动静，和气老板对我总是不和气，我担心他会不会不遵守诺言，在49天只内就把怀表给卖掉了。
    每天，我都能看到那块怀表端端庄庄地躺在那里。
    第48天的时候，一个戴着宽边礼帽的男人带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进入了开心当铺。和气老板看到那两个人，马上满面春风，说话也没了气势。
    男孩经过妖精祖母的那块怀表面前时，一下被那块怀表吸引住了。
    “爸爸，我要这个！”男孩指指那块怀表对身边的男人说。
    “贾老板，您的公子可真识货啊，这可真是个宝贝啊！”和气老板点头哈腰着。
    那男人转过头看了一眼那块怀表，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和气老板，你开个价吧。”
    “这……贾老板想要，自然好说，您只管拿去便行。但是……”和气老板面露难色，“我答应一个客户，假如过了今天它还在的话，明天您就差人拿去就是，也算是我和某送给贾小公子的一点小礼物。”
    “爸爸……”男孩拉拉父亲的袖管。
    “玉儿，做人要信守诺言，我欣赏和老板的为人！”戴着宽边礼帽的男人说着，带着男孩离开了。
    我很高兴，和气老板能够遵守承诺。可是，我怎样才能筹到那该死的330块妖精币呢？
    4
    山林间的寺庙门口有一口布满青苔的古井，那水清凉幽深，尝起来有一股甜丝丝的味道。那光滑如镜的水面宛如一面天然的镜子，我喜欢在霞光微露的清晨去井边照镜子。
    照镜子的时候，我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和气老板，快开门！”我重重地捶着“开心当铺”的大门。好半天，和气老板才哈欠连天地过来开了门。
    “哦，是开心啊，你终于过来了，你今天再不过来的话，我就把那块怀表卖掉了。”和气老板显然有一丝讨好的口气，末了，他带着一丝怀疑的神情看着我，“你的钱准备好了？”
    我理解和气老板的怀疑，我在“开心当铺”从来都是有当不赎的主儿。
    “和气老板，你看……你看这个值多少？”我一手拽着一把乌黑柔顺的青丝。
    “开心，大清早的你开什么玩笑啊！你以为人类都和你们妖精一样每天只爱风花雪月，你那个东西，一文不值！”和气老板怒气冲冲地甩下一句话，“哐当”一下把大门关上了，无论我怎么使劲捶门，那两扇青铜色的大门都没再打开过。
    我灰头土脸地坐在“开心当铺”旁边的一棵大树枝桠里，看着男孩高高兴兴地去把我祖母的那块怀表取走了。看，我是一个多么失败的妖精！
    一个黑漆漆的夜晚，我悄悄地潜入了男孩的家中。没办法光明正大地从“开心当铺”赎回那块怀表，我只能采用妖精中最不入流的手段：偷！
    男孩在一张花雕木床上酣睡着，像个王子一般，那块怀表正挂在他的床前。
    “嚓！嚓！嚓！”怀表经过修理，又开始正常走动。我想起了妖精祖母说过的话，难道，这个就是心跳的声音？
    当怀表的时针和分针同时指向12的时候，怀表突然发出了一种奇异的光芒，我看着那片金色的光芒，忽然发现自己一下跌进了那片光芒里。
    穿过了一片漩涡状的白色光芒，我掉进了一片幽深的树林里。我在树林的另一处，听到了一个女孩嬉笑的声音，我仔细一看，那女孩娇媚可爱，分明是我祖母年轻时候的样子。
    “小兰！”一个男孩的声音从更深远处的树林传来。那是妖精祖母的名字！
    “大树！”祖母迎着那男孩走去，“你真的来了？你真的愿意跟我一同去往妖精乐园？”
    “是的！”
    “可是……人类去了妖精乐园后，就再也不能返回人间了，你真的决定了吗？”
    看来，我的妖精祖母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笨笨的妖精，她居然把这么严重的后果都告诉了别人，这样能成功地诱惑到猎物吗？
    “决定了，我不后悔！”
    天，看来那个叫大树的男人，也是一个笨笨的人类，这么糟糕的事情也愿意去做！
    我坐在一棵大树的枝桠里，着急地看着远处的两个人。
    正当我的妖精祖母和那个男孩拉着手准备奔往妖精乐园的时候，一个缠着小脚的老妇人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树林。
    “大树……大树！”老妇人一边哭喊着一边往前走，“大树，你走了我和你爹怎么办啊？家中的商铺由谁来打理啊？你快跟娘回去！”
    那个男孩听到哭喊声，马上停下步子，他从胸口掏出一块怀表递给我的妖精祖母：“明天，当长针和短针同时到达12的时候，你在这里等我！”
    男孩说着，掉转身子向着那个老妇人跑去。
    我的妖精祖母在树林里等啊等，她的耳边一直回旋着那个母亲的哭声。
    那个母亲的一滴眼泪被风吹进了我的妖精祖母心里，那些咸咸涩涩的泪水弄疼了我的妖精祖母的心，她带着那块怀表独自一人跑进了树林深处。
    等到那个叫大树的男孩回来的时候，他再也找不到我的妖精祖母了。
    “小兰！”那个男孩在树林里发出了一句伤心欲绝的呼喊。
    我尾随着那个悲伤的男孩，看到了接下去发生的故事：在家人的轮番劝说下，那个叫大树的男孩终于清醒了，他抛弃了妖精乐园的幻想，开始一心一意在人间生活，他过起了正常人的生活：娶妻生子、侍奉父母、经营事业……
    直到变成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大树都在做着同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总是莫名地出现一块怀表，他相信那不是一块梦里的表，而是生活中真实存在的一块表，所以一辈子一直在四处打听那块表的下落。但是，直到过世的时候，他都没找到那块表。
    那个叫大树的老人临终前，画了一张图纸，吩咐子孙后代一定要找到那块表。大树的后人虽然非常孝顺这位老人，但他们都更愿意相信那块怀表是一个传说，他们把大树老人留下的图纸像珍藏古董一般珍藏了起来……
    当我走出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发现我正站在那个叫玉儿的男孩的房间里，那块怀表正挂在男孩的床前。
    5
    站在男孩的床前，我久久地凝视着那块怀表，它那么安详宁静地挂着，指针“嚓！嚓！嚓！”地走着，听起来也是那么安详宁静。
    男孩酣睡着，脸上露着满足的神情，笑容安详甜蜜，一如那天他抱着怀表离开“开心当铺”的神情。
    听着听着，那“嚓！嚓！嚓！”的声音忽然变成了“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沉稳有力，仿佛藏着绵长不绝的思念。
    虽然他们相隔着那么遥远的时空，可他最终还是记着她！
    我终于知道了妖精祖母藏在手表里的秘密，那一刻我发现自己居然泪流满面。
    人们总是说，妖精没有眼泪，就像她们没有感情喜欢骗人一样。这话从头到尾都错了！
    我想起我的妖精祖母曾经告诉我，因为一次失败的诱惑，她在妖精世界里总是遭人嘲笑，她的晋级考试也总是过不了关，直到她活到一千岁的时候，她还是个实习小妖精。
    可是，这个跟快乐有什么关系呢？我的妖精祖母活了一千岁，在她一千年的寿命里，她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她总是说她有幸福陪伴着，所以很快乐。
    我决定不再要回这块手表，我不忍心想象那个男孩醒来时伤心失望的表情。离开男孩家的时候，我无意之间在另外的一间房子里瞥到了他们的家谱，那上面刻着一个名字：贾大树！按着辈分推算，贾大树应该算是男孩的曾曾曾曾……曾祖父！
    在离开的时候，我吹起了口哨，我第一次觉得生活居然是这么幸福美好的。
    我决定不再去想我的晋级考试，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要努力做个快乐无忧的小妖精。我的妖精祖母说过，快乐、幸福跟晋级考试、妖精币都没有关系！
    我想，我一定能找到属于我的快乐和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