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先智后昏的后唐庄宗

  毛泽东曾有一句名言:“生子当如李亚子。”李亚子指的就是后唐庄宗李存勖。他是李克用的长子,小名亚子,年幼时体貌出众,而且忠厚沉稳,喜欢独来独往,很受李克用的喜爱。十一岁便跟随父亲出征作战,得胜后随父亲晋见唐昭宗。昭宗见了他,非常惊讶:“这孩子真是长相出奇!”然后轻抚着他的背说:“小儿日后必定是国家的栋梁之才,不要忘了为我大唐尽忠尽孝啊!”接着,昭宗又赏赐他翡翠盘等物。因为昭宗对李存勖说了一句“此子可亚其父”,意思是说使他的父亲成为亚军,超过其父,因而得名“亚子”。

  少年英才

  李克用对聪明出众的李存勖寄予了厚望,一次,李克用出征凯旋而归,在上党(今山西长治)三垂岗打猎,岗上有唐玄宗庙,李克用便在庙前置酒,听伶人们奏乐,演奏的《百年歌》到了老年时期,声调极为苍凉凄苦,大家的心情很沉闷。这时,李克用却捋着胡子指着身边刚五岁的李存勖笑道:“老夫虽然壮志未酬,但二十年后,他肯定和我一样在此地征战,完成我的大业!”

  渐渐长大的李存勖几乎是文武全才,善于骑马射箭,又精通《春秋》,喜欢音乐,懂音律,听戏演戏都很在行。

  虎父无犬子,李存勖在军事上的才能远远超过了他的父亲,他的骁勇善战也丝毫不逊于李克用。李存勖经常只带领少量卫士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侦察敌情,虽然几次遇险但却秉性难改。李存勖在魏州前线,率领百余名骑兵侦察敌情时与五千敌兵撕杀了几个时辰后才得以突围。进攻杨刘城时,需要用柴禾填平敌军防御用的壕沟,身为主帅的李存勖背着柴禾走在士卒前面。李存勖一次准备亲自出战时,被义兄李存审劝阻,不久,他趁李存审不在时飞驰出营,边跑还边对部下说:“那老头儿居然阻止我游戏。”正因为如此,李存勖才在有资格竖起手指自我夸耀说:“我于十指上得天下。”

  李存勖比起他的父亲来,谋略更胜一筹。李克用的部将多年随他征战,经常赏赐,加上他的姑息迁就,致使兵将骄悍,肆意扰民。李存勖比父亲看得远一些,请求父亲严肃军纪,李克用却置若惘闻,依旧听之任之。等到李克用病死后不久,李存勖便立即整顿军队,提高了战斗力。再如,幽州的刘仁恭是在李克用全力扶持下才得以占据幽州地区的,后来却反复无常,忘恩负义,李克用向他征兵时竟不发一兵一卒。等再次遭到朱温军队围攻时又厚着脸皮向李克用求援。李克用恨他毫无信用,不肯发兵。李存勖则劝父亲:“现在看天下形势,归顺朱温的有十分之八九,到现在黄河以北地区能和朱温对抗的只有我们和幽州、沧州了,而这两州朱温早就想吞并,如果我们不相救,日后就难有机会了。图大业者不应计较小恩怨,现在他有难,我去解救,他一定会感恩归顺于我,这是我们河东重振雄风的良机,千万不崐可错过。”李克用终于听从了儿子的话,出兵解了幽州之围,阻止了朱温势力的发展。

  当时,占据河东的李克用常被控制河南的朱温牵制围困,兵力不足,地盘狭小,非常悲观。李存勖劝说其父:“朱温恃其武力,吞灭四邻,想篡夺帝位,这是自取灭亡。我们千万不可灰心丧气,要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有一次,李克用与朱温争战居于下风,战事吃紧,李克用满脸愁容。李存勖就又劝说父亲:“凡事都有盛衰的规律,我们三代尽忠于王室,纵使势力衰微无法报效也问心无愧。物不极则不反,恶不极则不亡。现在朱温已经有了篡位之心,陷害忠臣,妄称神灵暗助。但依我看来,他已经走到了极点。父亲大人应当静心休养,等他衰退之时再趁机进军。不必这样轻易就沮丧忧愁。”李存勖说得句句在理,李克用听了儿子的话,忧愁尽散,又和大家一起举杯同乐,重新振作起来。

  这时候,北方的契丹族开始强大起来,它的首领耶律阿保机(耶律是姓)统一了契丹的各部,建立政权。907年,阿保机带领三十万人马,攻入云州(治所在今山西大同),李克用想利用契丹兵力,对付朱温,就跟阿保机联络,双方在云州东城见了面,结为兄弟,还约定日子一起攻梁。但是阿保机一回到契丹,看到朱温势大,就反悔了,另外派人跟朱温结成同盟。

  李克用听到这消息,气得差点昏过去。到第二年春天,他连气带累,背上长了毒疮,病倒了。他自己知道再也起不来了,就把儿子李存勖叫到床边,叮嘱说:“朱温是咱家的冤家,这不说你也知道;刘仁恭是我保举上去的,后来他反复无常,投靠朱温;契丹曾经跟我结为兄弟,结果撕毁盟约,翻脸不认人。这几口气没出,我死了也闭不上眼睛。”

  说着,他吩咐侍从拿三支箭来,亲手交给李存勖说:“这三支箭留给你,你要记住这三个仇人,给咱家报仇。”李存勖跪在床边含着眼泪,接过箭,表示一定牢记父亲的嘱咐,完成这三件大事:一是讨伐刘守光,攻克幽州(今北京一带);二是征讨契丹,解除北方边境的威胁;第三件大事就是要消灭世敌朱温。李克用听了,才阖上眼睛死了。

  后来他将三支箭供奉在家庙里,每临出征就派人取来,放在精制的丝套里,带着上阵,打了胜仗,又送回家庙,表示完成了任务。

  着丧服奇袭潞州

  李克用死后,李存勖接替他父亲做了晋王。此后,李存勖充分施展了自己的谋略,不但除去内患,巩固了自己的地位,而且出奇兵在潞州大破梁军,让朱温慨叹不已。

  初继晋王之位,李存勖并未锋芒毕露,而是静观其变。叔父李克宁受李克用的委托,掌握军政大权,起初李克宁协助侄子李存勖内外治理,但后来却在别人的怂恿下欲取而代之,加害李存勖。李存勖在危难时刻得到了父亲旧臣张承业的大力支持,最终果断地除掉了李克宁,地位初步稳固。然后,李存勖便集中力量对付梁军,机智果敢地解了潞州之围,给朱温一个下马威。

  李克用死的时候,晋军与梁军对峙潞州,李存勖想立即出兵解围,有的人认为服丧期间不宜出兵,李存勖则对众人分析道:“敌人以为我们正在服丧,肯定不会出兵作战,况且又认为我年轻,刚刚接替父亲之位,肯定没有治国能力,更不用说领兵打仗了。这样,敌人一定会精神懈怠毫无防备,如果这时我们突发奇兵,先发制人,那一定会成功的。”说服了众人,李存勖立即整军出发,直扑潞州的梁军。

  路过三垂岗,他不由得想起以前父亲在此地饮酒时说的那番话,暗下决心要将梁军彻底击溃。趁着漫天浓雾,率领周德威等将领分兵直捣梁军的营寨,梁军果然毫无防备,被李存勖杀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这次奇袭成功大大挫掉了梁军的锐气。朱温闻讯,惊讶得张大了嘴,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生儿子就应当生李亚子这样的!李克用虽死犹生,我的儿子们与之相比,都是些猪狗之类无用的东西。”

  得胜之后,李存勖回到了晋阳,也就是太原,紧接着又开始了系统的整顿改革。其实在他刚继晋王之位时就已开始了,先任命李存璋为河东马步都虞侯兼军城使,负责整顿军纪。李存璋立即布署,打击扰乱军纪的将士,诛杀了几个首领,没过几天,军纪大振,百姓们拍手称快。等破了潞州之围,李存勖又进一步全面整顿,不仅是军纪,而且涉及政治与经济各个方面,命令各州县保举贤良之人充任官吏,罢黜地方的贪官污吏。同时减轻人民的租赋税收,抚恤孤儿与老人,为民平反冤狱严厉打击盗贼。李存勖身体力行,每当路上遇到饥寒的百姓,就下马亲自慰问。从此,河东地区民心依附,百姓开始安居乐业。经济的发展反过来又为李存勖的作战提供了有力的物质保障。

  对于军队的整顿更是重点,为提高战斗力,他制定了严格的军律,下令骑兵在见到敌人之前不准乘马,步兵和骑兵战斗布署已定时,必须保持严整的队形和阵式,不得随意跨越防区地界,以防止发生混乱,给敌人以可乘之机。分路进军时,到达集结地的时间不得延迟,违者斩首。这次改革收到了极大的效果,三军将士作战都勇猛向前,以一当百。同时,李存勖还将自己的音乐才能用于军队,自写歌词,自谱曲子,让将士一起放声高唱,称为御制军歌,作战前不论上一次是胜是败,都要齐唱军歌,所以将士们在作战时都忘掉了生死,唱歌打仗可算是李存勖用兵之一绝。在加上河东兵都穿着黑衣,铠甲也用黑衣包裹,所以被称为“鸦军”。不过,他们唱的军歌肯定比乌鸦唱得好听。

  经过努力,不但军队的战斗力大增,经济实力也有了很大的提高,李存勖的力量比父亲李克用时要强很多,所以才能在和朱温的对抗中逐渐地占了上风,为日后夺取山东,灭掉后梁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此后,李存勖便和后梁展开了对黄河以北地区的争夺。河北的战略地位极为重要,占据了河北,向西就可以攻击河东,向南则可以压服后梁。当时的河北地区主要有三支割据势力:王镕占据镇州(今河北正定),为成德节度使,王处直据有定州(今河北定县),为义武节度使,刘守光在幽州(今北京城西南),为卢龙节度使。三人当中,刘守光的势力最大,而王镕和王处直较弱。朱温称帝建立后梁时,三镇为保持自己的割据势力,均表示臣服归顺。而李克用也极力拉拢三镇,想趁机将河东的势力扩张到河北。

  王熔和王处直由于不满朱温的猜疑与滥杀,反梁而投向了河东,朱温发兵征讨,王镕和王处直急忙向李存勖请求援兵。李存勖立即派周德威率兵作为先锋出发相救,自己亲率大部队随后增援。中途俘获了梁军士兵,得知朱温派兵遣将时曾经下令:“镇州就算是用铁铸成的,也要给我拿下来!”李存勖为激励两州将士死守的决心,派人将俘虏送到了镇州和定州。后来两军在柏乡一带展开激战,周德威与其他将领奋勇冲杀,机智调兵,最终大败梁军,取得了柏乡大战的胜利。

  后来,幽州的刘守光在囚禁父亲刘仁恭夺取节度使之位后,发兵攻打镇、定地区,李存勖率军救援,而朱温则应刘守光的请求趁机再次和河东军开战,由于柏乡惨败的阴影还没有忘记,进军路上心情暴躁,以致于交战之前就杀死了几个文官,勇将李思安也被斩首。朱温自己泄了些怨气,但却使部下心神不宁,导致又一次惨败。还未碰上晋军,就有流言说晋军大部队已经铺天盖地而来。朱温如惊弓之鸟,竟丢下自己的行营大帐,奔逃到枣强(今河北枣强),与大将杨师厚一起攻城,因为守军抵抗,在攻陷后梁军竟血洗该城。河东的援兵在李存审的率领下,仅以几千人对付朱温的强兵五万。李存审在夜里先以数百名骑兵突袭梁军,朱温不敢恋战,又烧大营逃命。惊慌之中又迷失了方向,走错了路。跑出一百五十里后才发现。对滥杀成性的朱温早已恨之入骨的河北人民听说梁军又来,纷纷拿起武器到处袭击梁军,有的在地里劳动的农民也举着锄头痛击梁军。朱温这次败退,因为并没有和河东军主力交锋,所以更觉得窝火,结果一病不起,不久就被儿子朱友圭杀死。

  消灭刘守光

  朱友圭杀父继位后,众兄弟都不服,特别是朱温和张惠所生的朱友贞,身为嫡子,更是打起了“除凶逆,复大仇”的旗号,联合魏博节度使杨师厚兴师问罪。在杨师厚的帮助下,朱友贞得到宫中禁军的配合,最后杀死朱友圭,夺取了皇位。在五代时期,他是通过兵变夺取皇位的第一个人,从此为以后的兵变提供了效仿的先例。

  但朱友贞并没有遏止后梁衰亡的趋势,相反,却加强了这种趋势。朱友贞重用为他夺取帝位出谋划策的赵岩,而且赵岩又是父亲朱温的女婿,关系亲密。但赵岩没有治国之才,只会弄权乱政,败坏风气。中央政治被他们弄得腐败了,一些老臣在他们的纵容下横行霸道,基层的官吏更是敲诈剥削,任意加重百姓的负担。朱友贞不善用人,派朱友能任陈州刺史,朱友能却只会横行乡里,纵容下属骚扰百姓,最终逼出了陈州农民起义。起义虽然被镇压,但说明后梁统治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本来陈州是后梁的财赋重地,当初朱温能称霸中原,打败并消灭秦宗权,正是靠张全义经营陈州,全力供应才得以实现的。朱友贞却反其道而行之,这又怎么不加速自己的灭亡呢?

  就在后梁矛盾重重国势日益衰微之时,李存勖却步步得胜,集中力量灭掉了刘守光。

  刘仁恭在朱温灭唐之前取得了沧州,便命长子刘守文为沧州节度使,接着进兵镇州和定州与魏博,被朱温打败后向李克用求救。朱温领兵大举进攻沧州,刘仁恭由于兵少,竟命令男子十五岁至七十岁的全部自备粮食和武器参军,男子的脸上刺“定霸都”三个字,士人则在臂上刺“一心事主”四个字,以防止逃亡,共得士兵二十万,但战斗力很差。沧州被围困得竟然出现了吃土吃人的惨相,最后由于梁将丁会降晋,削弱了梁军,加上朱温急于称帝而退兵,刘仁恭才得以维持其势力。但回到幽州后,刘仁恭却一下子昏庸起来,在西边大安山修建宫殿,广招美女,醉心于声色之中,又召僧道炼长生不老之药。儿子刘守光在后梁军再次侵扰时趁机领兵进入幽州城,派人将父亲抓回来,囚禁在幽州城。刘守文从沧州起兵讨伐大逆不道的弟弟。最后被心狠手辣的弟弟杀死。

  在刘守光妄自尊大,想要当北方的盟主的时候,李存勖便施了骄兵之计,和王熔、王处直一起尊刘守光为“尚父”,但刘守光并不满足,最后竟登基称帝。在刘守光派兵南下时,李存勖便趁机派周德威端了他的老巢,将刘守光和其父刘仁恭一并抓获,押回河东处死。一对反复无常的父子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李存勖至此完成了父亲交给的一支箭的任务,灭掉幽州和沧州后,李存勖便扫除了后顾之忧,在他正要南下夺取魏博时,恰好魏博发生了兵变,李存勖借势出兵,唾手而得魏博。从而使河东的势力逼近了后梁的生命线: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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