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地(上)

  “李光地(1642—1718年),字晋卿(号厚庵,别号榕村),福建安溪(感化里,今湖头镇湖二村)人”(《清史稿·列传49·李光地》)。

  李光地生于明·崇祯十五年(1642年),康熙间杰出的政治家和思想家,是有争议却又深得康熙帝信任的人物,在清初政治史和学术史上具有深远影响,在科学活动组织方面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同时代的学者尊称为“安溪先生”,或“安溪李相国”。

  青少年时期精研宋明理学

  明·崇祯十五年(1642年),李光地出生于有诗书教养的富绅之家。“幼颖异”(《清史稿·列传49·李光地》),五岁便入塾从师授读,“未尝一启齿,发声试之,辄已成诵,不失一字。善属对,矢口惊人。塾师弗能教也”(杨名时《碑传集·卷13·文贞李公光地墓碣》)。

  “年十三,举家陷山贼中,得脱归。力学慕古”(《清史稿·列传49·李光地》)。13岁遍读群经,18岁编写《性理解》,19岁写《四书解》,20岁写《周易解》,24岁辑《历象要义》,25岁通律吕之学,后又从著名学者顾炎武受音韵之学。他尤其致力宋明理学的探求,“以濂、洛、吴、闽为门径,以六经四子为依归”(杨名时《碑传集·卷13·文贞李公光地墓碣》)。

  清·康熙三年(1664年),李光地试策论举于乡;康熙五年(1666年),中举。

  “康熙九年(1670年,28岁)成进士(殿试拟第一,因制策错一字,降为第五),(奉旨试诏令,考第一)选(翰林院)庶吉士(习满文),(康熙十一年[1672年],圣祖诏诸翰林各献所学,李光地进《河洛图说》;秋,庶吉士散馆考第一)授编修。十二年(1673年,二月充会试同考官),(十月)乞省亲归。”(《清史稿·列传49·李光地》)

  蜡丸案(即卖友案)

  就在李光地省亲归里的这年(康熙十二年,1673年)十一月,平西王吴三桂据云南叛清。“十三年(1674年),(三月,靖南王)耿精忠反(于福州,不久,定南王尚之信也在广东反清;史称“三藩叛乱”),郑锦据泉州,光地(一时无法回京)奉亲匿(安溪)山谷间,锦与精忠并遣人招之,力拒”(《清史稿·列传49·李光地》)。

  李光地出于无奈,于耿精忠叛乱的第二年,即康熙十四年(1675年)年初,派其叔李日蚃至福州探听消息。以此与陈梦雷发生了一起后来震动仕林的公案。关于这起公案,《清史稿·列传49·李光地》中有如下简陋记述:“陈梦雷者,侯官人。与光地同岁举进士,同官编修。方家居,精忠乱作,光地使日蚃潜诣梦雷探消息,得虚实,约并具疏密陈破贼状,光地独上之,由是大受宠眷。及精忠败,梦雷以附逆逮京师,下狱论斩。光地乃疏陈两次密约状,梦雷得减死戍奉天。”

  这时与李光地同榜进士且颇有交谊的侯官(今福州)人编修陈梦雷,也因于康熙十二年(1673年)回乡省亲之故滞留福州,陈梦雷和其父都被耿精忠软禁,逼授伪翰林院编修之职。陈梦雷不受,耿精忠怒降其为户部员外。陈梦雷无奈,托病不出,与之周旋。

  当他见李光地之叔前来,并得知李光地亦即将来福州之消息,大为震惊,遂亟催促其“速归”,并请其劝阻李光地千万勿自蹈凶地,“勿陷网罗”(陈梦雷《松鹤山房文集·卷13·抵奉天与徐健庵书》)。他又恐李日蚃不能劝阻李光地,于是特派人辅之同行。正当此时,李光地已“自泉州五百里外,方巾大袖” (陈梦雷《松鹤山房文集·卷14·(康熙)四十四年五月疏》),来到省城福州,投见耿精忠,继至陈梦雷家。

  陈梦雷对其轻率投耿精忠甚为忿慨,不愿与见。后在陈梦雷之父的解劝下,两人相见。陈梦雷将“耿逆之狂悖,逆党之庸暗,兵势之强弱,间谍之机宜”,向李光地作了详尽的分析介绍。李光地“见其凿凿可听,始为恍然”。于是两人密议, 密疏向清廷表忠,疏由梦雷与李光地同具名,封疏于腊丸,由李光地借口父病速归,设法从山路潜携进京上呈朝廷;陈梦雷则继续留在福州“从中溃其心腹,睽其党与”,做内应。

  陈梦雷表示在耿精忠面前设法关照李光地全家安全,并以“全家八口为保”(陈梦雷《松鹤山房文集·卷13·抵奉天与徐健庵书》)。李光地说:“果能保全者,本朝恢复日,君之事予任之”(李光地《榕村语录续集·卷10》)。又说:“他日幸我之成功,则能白尔之节;尔之节显,则能白我之功”(陈梦雷《松鹤山房文集·卷13·抵奉天与徐健庵书》)。未几日,李光地托辞父病归家侍疾,离福州逃匿安溪山间。

  两人密议后,李光地游移观望,未即上京。康熙十四年(1675年)五月,李光地见耿精忠败势已成,遂于《密陈机宜疏》中删去陈梦雷之名,用蜡封裹(即蜡丸疏),遣家僮夏泽出杉关奔赴京师。

  《清史稿·列传49·李光地》载:“(康熙)十四年(1675年),密疏言:‘闽疆褊小,自二贼割据,诛求敲扑,民力已尽,贼势亦穷。南来大兵宜急攻,不可假以岁月,恐生他变。方今精忠悉力於仙霞、杉关,郑锦并命於漳、潮之界,惟汀州小路与赣州接壤,贼所置守御不过千百疲卒。窃闻大兵南来,皆於贼兵多处鏖战,而不知出奇以捣其虚,此计之失也。宜因贼防之疏,选精兵万人或五六千人,诈为入广,由赣达汀,为程七八日耳。二贼闻急趋救,非月馀不至,则我军入闽久矣。贼方悉兵外拒,内地空虚,大军果从汀州小路横贯其腹,则三路之贼不战自溃。伏乞密敕领兵官侦谍虚实,随机进取。仍恐小路崎岖,须使乡兵在大军之前,步兵又在马兵之前,庶几万全,可以必胜。’置疏蜡丸中,遣使间道赴京师,因内阁学士富鸿基上之。上得疏动容,嘉其忠,下兵部录付领兵大臣。”

  当时京中官员以夏泽“自贼中来,虑有他变,弗敢以闻”(钱林《文献征存录·卷4·李光地传》)。得泉州籍内阁学士富鸿基以全家百口作保,即日代奏。

  此疏对敌我双方情形之分析及出兵布阵的建议很有见地,但疏中却只字未提与陈梦雷共谋之事,更未联名,只具他个人名字。后来他向陈梦雷的解释是“诚恐事泄俱毙无益”(陈梦雷《松鹤山房文集·卷13·抵奉天与徐健庵书》)。

  “时尚之信亦叛,(清兵)师次赣州、南安,未能入福建。(浙江的清兵屡次击败耿军,因此乘胜追击)康亲王杰书自衢州(于康熙十五年[1676 年]九月)克仙霞关,复建宁、延平(插向福州),(十月)精忠请降。(康亲王杰书)师进驻福州,令都统拉哈达、赉塔等讨郑锦,并求光地所在。”(《清史稿·列传49·李光地》)

  “(康熙)十六年(1677年,正月拉哈达麾军南下),(二月)复泉州(李光地乞禁屠城,泉城得以安堵)。”(《清史稿·列传49·李光地》)

  拉哈达得知李光地离安溪县七十里结寨而居,因遣人以所奉上谕宣示。“光地谒拉哈达於漳州。拉哈达白王(康亲王),(康亲王)疏称‘光地矢志为国,颠沛不渝,宜予褒扬’,命优叙(《清圣祖实录·卷66》载:旨:“李光地不肯从逆,差人密奏地方机宜,忠贞茂著,深为可嘉,著从优议叙”),(夏,部议于额外升为侍讲学士,康熙帝特为下令“著于额外升为侍读学士”)擢侍读学士。行至福州,以父丧归。”(《清史稿·列传49·李光地》)

  康亲王奏报中列举许多抗逆人物,但却没有陈梦雷的名字。

  九月,李光地北上进京赴任,到了福州,再次与陈梦雷相会。他对陈梦雷说:“尔报国之事非一,吾当一一入告”(陈梦雷《闲止书堂集钞·卷1·绝交书》),并写长诗相赠,中有“李陵不负汉,梁公亦反周”(陈梦雷《闲止书堂集钞·卷2·寄答李厚庵百韵》附《李厚庵原赠诗》)之句,赞美他身陷敌中,而忠于朝廷。但朝廷并不了解陈梦雷的情况,此时最了解也最能为陈梦雷作证的只有李光地。陈梦雷对李光地完全信任,也寄予了巨大希望。

  康熙十七年(1678年),就在李光地升任内阁学士、倍受康熙宠信之际,耿精忠因被告发降后尚蓄逆谋,系狱受审,陈梦雷也被徐宏弼诬奏“从贼” 叛附耿逆出任大学士,因密疏中被删去姓名,“负谤难明”,处境岌岌可危。李光地于康熙十九年(1380年)八月服除奉母赴京入值,为自保爵禄,竟然忘义负友,不为剖白。陈梦雷悲愤至极,于七月份写下了《告都城隍文》,开始揭露李光地的背信弃义行为。九月,即李光地出任内阁学士的第二个月,陈梦雷被逮入狱。第二年(康熙二十年,1681年)四月,廷鞫以死刑论。

  但因陈梦雷公开揭露李光地欺君卖友之事,早已在朝廷中引起强烈反响,许多人谴责李光地而同情陈梦雷。李光地也看到了这点,他承认同榜进士、翰林院侍讲学士张玉书、徐乾学及左赞善王掞等,“都还信他(指陈梦雷)的话”(李光地《榕村语录续集·卷10》)的事实。他们对李光地在这件事的所作所为深感遗憾。

  刑部尚书徐乾学甚至代李光地起草一份疏稿,反映陈梦雷在耿精忠叛乱时有功国家的表现,逼李光地上奏。李光地难以拒绝,遂具名上奏康熙帝,请求宽免陈梦雷。奏疏中说:“臣叔日蚃潜到其家探听,梦雷涕泣言隐忍偷生,罪当万死。然一息尚存,当布散流言,离其将帅,散其人心,庶几报国家万一。臣叔回述此语,臣知其心未丧也。”又说陈梦雷曾“言敌势空虚,屡欲差人抵江浙军前迎请大兵,奈关口盘诘难往。因详语各路虚实,令归报臣。此密约两次,知其心实有可原者也。”

  这份奏疏显然回避了一个重要情节,即陈、李共谋献蜡丸疏事,仅说他“其心未丧”,“其心实有可原”。这是说陈梦雷并无可以奖赏的报国之功,有的只是可以谅宥的罪过而已。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正月,陈梦雷被免死流放,改谪沈阳尚阳堡给披甲人为奴。

  对此,陈梦雷当然愤慨不已。李光地散布说陈梦雷责怪他不言蜡丸事,与他“闹不已”。他说:“本即徐健庵(徐乾学)与他自己做的,我何尝改他一字!他自己说不上的话,却教我说,可笑。”当然李光地知道删改与否,是任何人都无法核实的问题。他还散布说,陈梦雷的话是“徐健庵教他如此说”(李光地《榕村语录续集·卷10》)。

  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四月,陈梦雷被押离京师,踏上了流放的道路。李光地对这位昔日“同年中最相善”(李光地《榕村语录续集·卷10》)的好友,发了点慈悲,“有资斧之赠”(陈梦雷《松鹤山房文集·卷13·抵奉天与徐健庵书》),但遭到陈梦雷的拒绝。

  康熙三十七年(1698年),康熙帝东巡沈阳,陈梦雷献赋称旨。康熙帝召见陈梦雷时屏退左右,对陈说:“你屡次告李某人,你今天在我面前,又无旁人,有什么话就说吧!”陈梦雷一再讲李光地欺君卖友的事。但康熙最关心的是李光地如何“欺君”,因此诱使陈梦雷说“你今天再不说,恐怕永远没有机会了。”陈梦雷只好说:“李某负奴才千般万般,要说他负皇上,却没有。奴才怎敢妄说?”康熙这才和颜悦色。帝念其罪情出于胁迫,遂特恩准释放并召回北京,任三皇子胤祉侍读。四十四年(1705年),陈梦雷上疏弹劾李光地,但李此时已是朝廷重臣,声势显赫,陈梦雷之申诉终以不了了之。

  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康熙皇帝病逝,四皇子胤禎继位,开始残酷迫害与胤祉有关系的人。陈梦雷又首当其冲,再次发遣戍边,直到乾隆六年(1741年)含冤病逝于戍所,年九十一岁。而李光地却早于二十三年去世,遂再也无人提起“蜡丸”一案。

  附:陈梦雷

  陈梦雷(1650-1741年),字则震,一字省斋,号天一道人,晚年又号松鹤老人。清·闽县(今福州市)人。康熙四十年(1701年)受命主编《古今图书集成》。历经5年,于康熙四十四年四月编纂成书。

  泉州解围

  康熙十六年(1677年),清军收复福建,李光地被特旨升授侍读学士。李光地到福州不久,未及起程进京,其父李兆庆病故,便因丁父忧而回乡守制。

  “(康熙)十七年(1678年),(三月)同安贼蔡寅(诡称明裔)结众万馀,以白巾为号(抗清),掠安溪(围安溪县城达28日)。光地(与其叔)募乡勇百馀人扼守,绝其粮道(并要求乡人“毋资贼粮”),贼解去(投奔郑锦)。”(《清史稿·列传49·李光地》)

  “未几(康熙十七年[1678年]六月),锦遣其将刘国轩陷海澄、漳平、同安、惠安诸县,进逼泉州,断万安、江东二桥,南北援绝(彭绍升《碑传集·卷13·李文贞公事状》称“泉人汹惧”)。光地遣使(从兄李光斗)赴拉哈达军告急,值江水涨,(长泰大路)道阻,乃导军自漳平、安溪小道入。光地从父日蚃率乡勇度石珠岭,芟荆棘,架浮桥以济。光地出迎,具牛酒犒军。又使弟光垤、光垠以乡兵千余度白鸽岭,迎巡抚吴兴祚军於永春。师次泉州,击破国轩,窜入海(各县相继收复)。(十一月)拉哈达上其功,再予优叙。(《清圣祖实录·卷78》载:康熙帝发谕旨:“李光地当闽地变乱之初不肯从逆,具疏密陈机宜,殚竭忠贞。今又遣人迎接大兵,指引道路,平险隘,治浮桥,馈食物饷军,率民兵备办粮米,供给兵众口粮,矢志灭贼,实心为国,深为可嘉”)迁翰林学士。(十二月)光地上疏推功将帅,辞新命,不允;并官日蚃,后积功官至永州总兵。”(《清史稿·列传49·李光地》)

  李光地上疏推功将帅而辞新命说,泉州围解“乃将帅仰奉威灵,拯百万垂危之命延及臣家,微臣其何功之有哉!”他又以极为谦恭的态度说:“以将军拉哈达率满汉万余之兵,行朝天、石珠岭鸟道之险,马喑仆病,千里赴难,推美于臣,而臣俨然遂蒙优叙,典虽至渥,心则何安?”又说,“念臣资质蠢愚,了无才藻,独从少为六经性理章句之学,粗有纶绪。自壬子、癸丑(按指康熙十一、十二两年)间,以翰林编修簪笔侍从,尔时固已仰承圣训。每自念此,生得以章句末学,执经敷义少佐高深,此臣之愿也。至于馆阁学士之职,主于赞画枢机、分载文献,自非老成知军国大体及有文章声望者不能称也。臣年才三十,筮仕日浅,典故未谙,文采不赡,岂宜冒昧而服大僚”,因而恳请辞去所授学士之官。在恳切谦恭的态度中表达了自己的愿望。康熙帝览奏后谕令说:“已有成命,著即祗遵,不必辞”。但李光地此举却给康熙帝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他仍然居丧于家,“读书味道”,探讨哲理。

  谋画多称上意

  “(康熙)十九年(1680年),(八月)光地(服阕,奉母)至京师,(康熙帝下令不必候缺,即)授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为太子允礽之师)。”(《清史稿·列传49·李光地》)

  闰八月,康熙帝御乾清门召李光地,命其奏进家居时所作。李光地遂汇集读书笔录及论学文章为一卷,另加一《序言》进上。其《序言》对康熙帝做了肉麻的吹捧,如说:“学之系于天下大矣。”“我皇上天挺其姿,神授之识,生知乃复好古,将圣而又多能,其潜思实体,朝讲夕诵,非尧舜之道不陈于前,非天人性命之书不游于意。臣窃谓我皇上非汉唐以后之学,唐虞三代之学也。臣穷海末儒,蔽于聪明,局于闻见,四十无闻,没身为耻。今太阳之下爝火益微,抱卷趑趄,陨越无地。皇上之学也,近不敢背于程、朱,远不敢违于孔、孟。诵师说,守章句,佩服儒者,屏弃异端,则一卷之中或可以见区区之志焉。”又说孟子谓尧、舜以来五百年必有王者兴,“而统一续,此道与治之出于一者也”。他说:“自朱子以来至我皇上又五百年,应王者之期,躬圣贤之学。天其殆将复起尧舜之运而道与治之统复合乎!”(彭绍升《碑传集·卷13·李文贞公事状》)从“理论”上对康熙帝做了无与伦比的赞颂。

  李光地完全看准了康熙帝稽古右文尊崇理学的意图,可谓投其所好。从此,他更以自己的学问获得康熙帝的宠信。他“谋画多称上意”(钱林《文献征存录·卷4·李光地传》),“深见契纳”(杨名时《碑传集·卷13·文贞李公光地墓碣》)。

  康熙二十年(1681年)七月,占据台湾的郑经死,子克塽嗣位,朝中大臣都主招抚。“(李光地)入对,言:‘郑锦已死,子克塽幼弱,部下争权,宜急取之。’且举内大臣施琅习海上形势,知兵,可重任,上用其言,卒平台湾。”(《清史稿·列传49·李光地》)此前姚启圣也曾举荐施琅,但康熙最后做出决定与李光地的力荐有直接关系,这是李光地为清朝立下的又一大功。

  李光地遭权臣疑忌,“(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五月),乞假奉母归”(《清史稿·列传49·李光地》)。在家建榕村书屋,与亲友讲学其中,世称“榕村先生”。期间,总督姚启圣常以地方兴革事宜相咨询,李光地备陈利弊,多所建树。

  “(康熙)二十五年(1686年,七月),还京。(这时,尽管徐乾学已将陈梦雷所写的揭露李光地丑行的《绝交书》呈进康熙帝,但丝毫未影响康熙帝对李光地的信任,他下令不必候缺,即任原官,十月充经筵讲官),(十二月)授翰林院掌院学士(仍兼礼部侍郎),直经筵,(六天后)兼充日讲起居注官,(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正月)教习庶吉士。逾年,以母病乞归省。”(《清史稿·列传49·李光地》)

  康熙帝下旨:准其归省一年,悬缺以待。这是极大的信任与荣耀。 临行召见,李光地向圣祖推荐德格勒、徐元梦、汤斌、李颙等六七人。

  德格勒事件

  《清史稿·列传49·李光地》载有一起发生于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的“德格勒事件”,云:“二十七年,至京。初,光地与侍读学士德格勒善,於上前互相称引。上召德格勒与诸词臣试乾清宫,以文字劣,镌秩。旋掌院库勒讷劾其私抹起居注事,下狱论罪。诏责光地,光地引罪,乞严谴,上原之。寻擢兵部侍郎。”

  这时的朝廷,既有索额图与明珠满人间的争斗,又有汉人徐乾学、高士奇与明珠等人的角逐,李光地作为康熙十分信赖的汉大臣,自然成为各派争取拉拢的对象,也自觉不自觉地卷入了政治斗争中。围绕李光地“三案”(“卖友案”、“夺情案”、“外妇之子来归案”)的斗争在当时就格外引人注目。

  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三月李光地以母病归省陛辞时,康熙让他推荐精通《易经》的人。李光地推荐了侍读学士德格勒,称其“学博文优”

  不久,德格勒擢任掌院学士。时天下大旱,康熙令德格勒用《易经》占卜,得到是《◇卦》,德格勒于是解释说:“泽在天上,有雨,但决去小人,甘霖才能立降!”康熙问:“小人在何处?”德格勒回答说:“阴乘阳势,逼近九五,他就是得时得位的人。”康熙已明白是指明珠了。康熙与德格勒的占卜对话,很快被明珠得知。明珠立即利用德格勒私抹起居注一事,将其罢官论罪,打入大狱。

  这年年底,康熙帝最尊敬的祖母孝庄文皇后逝世。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三月,李光地仓皇返京奔丧,即被礼部劾奏:“在途迁延,以三品卿员未及叩谒太皇太后梓宫,遂交吏部议处降五级调用。”最重孝道的康熙帝却下令:“宽免勿问。”

  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四月初一,康熙帝以李光地曾面奏德格勒事,命廷臣诘问。李光地供称:“此皆我识人不明,交友不慎所致。”“我妄奏是实,此皆系我之罪,更无辩处。”康熙帝因此下谕说:“李光地先奏德格勒所学甚博,文章甚优,亦善占易卦。德格勒又称李光地若以总督、提督任用,令同伊母赴任则来,若于别处任用,必不肯来。因伊等互相陈奏,朕欲辨其真伪优劣,特加考试。”结果德格勒所作之文,朝中大小官员一致认为“全无文义,甚属陋劣,事已昭著”。他说本“应将李光地治罪,但李光地前为学士时,凡议事不委顺从人。台湾之役,众人皆谓不可取,独李光地以为必可取,此其所长。除妄奏德格勒外,亦别无如此启奏之事,姑从宽免其治罪,令为学士。嗣后勿再妄冀外任,并希图回籍。宜痛加改省,勉力尽职”(《康熙起居注·康熙二十七年四月初一》,中华书局,1984年版)。

  由于康熙帝的信任,李光地再一次得免获咎。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九月,充武会试主考官。

  观星台事件

  康熙九年(1670年)李光地考中进士,后经清初理学名臣熊赐履(字孝感,当时任掌院学士) 的推荐,得到重用。康熙二十五年(1686年),李光地升任掌院学士,这是通向大学士的重要职位。但是到了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五月,李光地却受到康熙批评,被调为通政使司通政使, 实权有所下降。

  李光地的调职,与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康熙南巡时在南京观星台的活动有一定关系。

  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春,李光地疏乞终养,请假一年。由于李光地为政之余除研习朱子外,对历算也颇有爱好,临走前康熙特意召见李光地,谈论历算,特别是关于西方天文学。这是康熙和李光地讨论西洋科学的首次记载:

  “(上)又问:‘历法日月交蚀、五星留逆、凌犯,古人推得多错,其原安在?’奏曰:‘历法不能不差,……即今历极精,然稍久亦当必差,所以要随时修正。’上曰:‘古人七政各为度数,所以难于推算。今西洋人打几个团圈,大底三百六十,小底亦是三百六十,就能推算盈缩,这是他一点好处。’……上又问:‘西洋历法果好么?’奏曰:‘其法先行甚精密,臣所取者其言理几处明白晓畅,自汉以来历家所未发者。看来西洋人学甚荒唐,而谭历却精实切当,此乃本朝历数在躬受命之符也。皇上戡平祸乱,功德巍巍,臣不敢赞。即制度文为有两事,足跨前古。’上问:‘何事?’奏曰:‘历法其一也。又满州十二字头尽合古韵,得天地之元声,亦从来所未及。’”

  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李光地扈从康熙南巡,二月二十七日在南京,为观测天象,康熙在一班大臣的护拥下到达观星台,李光地也得以随侍。李光地曾生动地记载了康熙在观星台的活动:

  “己巳年(1689年),上南巡。……予随驾至南京,果见孝感(按:即熊赐履)日中而入,上屏退左右,与语至黄昏始出。上问孝感:‘李某学问何如?’曰:‘一字不识,皆剽窃他人议论乱说,总是一味欺诈。’上曰:‘闻得他晓得天文历法。’曰:‘一些不知,皇上试问他天上的星,一个也不认得。’孝感才出,上便卒然上观星台。……既登,予与京江(按:即张玉书)相攀步上,气喘欲绝。上颜色赤红,怒气问予云:‘你识得星?’予奏曰:‘不晓得,不过书本上的历法剿袭几句,也不知到深处,至星象全不认得。’上指参星问云:‘这是甚么星?’答以参星。上云:‘汝说不认得,如何又认得参星?’奏云:‘经星能有几个,人人都晓得,至于天上星极多,别底实在不认得。’上又曰:‘那是老人星?’予说:‘据书本上说,老人星见,天下太平。’上云:‘甚么相干,都是胡说,老人星在南,北京自然看不见,到这里自然看得见,若再到你们闽广,连南极星也看见,老人星那一日不在天上,如何说见则太平。’……上问淡人(即高士奇): ‘李某学问如何?’曰:‘不相与,不知。’”

  《康熙起居注》也详细记述了此事:

  “酉刻,上幸观星台,召部院诸臣前,上问:‘汉臣中有晓知天文者否?’皆奏曰:‘臣等未尝通晓。’上又问掌院学士李光地:‘尔所识星宿几何?’ 光地奏曰:‘二十八宿臣尚不能尽识。’上因令指其所知者。又问:‘古历觜、参,今为参、觜,其理云何?’光地奏曰:‘此理臣殊未能晓。’上曰:‘此殆距星或有谬误。以观星台仪器测之,参宿至天中,确在觜宿之先。观于此,足证今历不谬矣。’……上又披小星图,案方位,指南方近地大星,谕诸臣曰:‘此老人星也。’光地奏曰:‘据史传谓,老人星见,天下仁寿之征。’上曰:‘以北极度推之,江宁合见是星。此岂有隐现耶?’谕毕,回行宫。是日,上驻跸江宁府。”

  在中国古代,老人星的出现,被视为“仁寿之征”,故李光地奏称“老人星见,天下太平”,想借此讨好康熙,但适得其反,遭康熙责备。老人星即船底 α Car,亮度为-0.86等,也可说是负一等星,据推算,1689年其赤纬为-52度33'57'', 因南京的地理纬度为32度, 故当时老人星出地平最高为5度26' 03 '',可以见到老人星;而北京的地理纬度约为40度,故老人星始终位于北京的地平线之下,不能观测到。上述对话中康熙说在闽、广(即现在的福建、广东一带)连南极星也能见到,这反映他的天文常识仍不够深入。

  上述君臣对话表示康熙对李光地抱有戒心,康熙想从他人口中探听李光地的为人,而熊赐履当时正因母丧在南京守制,故向熊氏打听。熊赐履可算是李光地的座师,而竟在康熙皇帝面前中伤李光地,说明师徒之间已交恶极深。

  李光地和熊赐履之间的恩怨,《榕村语录续集》亦有记载,称:“孝感(按:指熊赐履)气概亦笼罩人,似不可遽窥其底里,后频造求见,每往必有徐健庵(按:指徐乾学),及见时又不说及学问,及问所疑,又不答所问。”流露对熊赐履的不满。从中还可看出熊赐履和徐乾学关系非常密切。而徐乾学因向李光地递交陈梦雷的绝交书,很可能引起李光地的不快,俩人也可能为此积怨。

  观星台的君臣之对,康熙已有准备,不过是借此炫耀自己的博学,康熙的这种性格。显而易见,李光地等汉族大臣的答复难以使康熙满意,而李光地绘声绘色记录这次问对,可见他所受到的心理打击,绝非寻常。同年五月,康熙回北京之后不久,就认为:“李光地等冒名道学,自谓通晓《易经》卦爻,而所作文字不堪殊甚,何以表率翰林?”康熙南巡回到北京之后,许多大臣都争向康熙献赋,以表祝贺,而李光地因没有进献,故康熙大为不满,于是将李光地调任通政使司通政使,对李光地来说,打击亦复不小。

  康熙十五年(1676年),熊赐履曾因内阁票拟事致仕回籍,后寓居南京,在家闲居十余年,以藏书为乐事。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以礼部尚书再次受到重用,之后一些汉人官员在康熙面前说熊赐履的好话。次年九月,康熙谈话间论及熊赐履、李光地等人,对汉人奉承拍马的作风深恶痛绝,甚至发出“汉人行径殊为可耻”的感叹。

  康熙认为李光地所讲的不过是王阳明的“道学”,而认为熊赐履宣扬的是朱熹的学问,对李光地进行了批评。《康熙起居注》记载了大学士王熙的奏对: “道学之人当涵养性情,若各立门户,各持意见,互相陷害结仇,何云道学?”康熙则说:“意见若能持久,亦自不妨,但久之彼自变易其说耳。”康熙对汉官阳奉阴违的作法,已经不能容忍,同时也表现出康熙对汉族官员的防范心理。李光地在此之前,徘徊于朱、王之间,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五月,因受到康熙的批评而被撤消掌院学士,使得他在为学宗尚方面作出调整,一改先前的徘徊游移,转而笃信朱学。

  馆聘梅文鼎

  为迎合康熙对西学的爱好,以达到与熊赐履等人争宠之目的,对李光地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在梅文鼎到北京之前,李光地曾从著名学者潘耒学算,但当时他对历算知识所知甚少。在回忆中,他曾如实地称:

  “某天资极钝,向曾学筹算于潘次耕,渠性急,某不懂,渠拂衣骂云:此一饭时可了者,奈何如此糊涂, ……今日梅先生(梅文鼎)和缓善诱,方得明白。”

  在李光地被调官的同一年(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梅文鼎为访比利时耶稣会士南怀仁,专程到北京。梅文鼎一向循循好学, 每有精通历算之人,“虽在远道,不惮褰裳往从”,或通信请益。在梅文鼎到达北京之前,南怀仁刚刚去世。

  梅文鼎在北京期间,正值《明史》纂修,学者名流云集京师,极一时之盛,梅文鼎因此结识了不少学者。作为精通历算的大家,受朋友之托,梅文鼎参与了《明史》历志的部分修订工作。大概是梅文鼎的工作颇得史局学者的赏识,李光地得以耳闻其名,毛际可曾写道“史局服其精核,于是辇下诸公皆欲见先生,或遣子弟从学,而书说亦稍稍流传。”

  值得注意的是,从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底开始至康熙三十年(1691年),法国耶稣会士白晋(J. Bouvet, 1656-1730年)、张诚(J. F. Gerbillon, 1654-1707年)及比利时耶稣会士安多(A. Thomas, 1644-1709年)和葡萄牙耶稣会士徐日升(T. Pereira, 1645-1708年),开始向康熙介绍西方几何和代数知识。在掌握新的西方数学知识后,使康熙在和大臣们对话时增添了许多天文历算的问题。法国耶稣会士到北京之后,与清初形势已大不相同,三藩业已平定(1681年),海内升平,康熙学习西学达到了一个。因此,梅文鼎到达北京的时期是:李光地暂时失宠、《明史》纂修、康熙西学兴趣正浓的大好时机。也正是在这一大背景之下,梅文鼎的到来,促使李光地把梅文鼎聘入家中,为后来康熙时代一系列历算活动成为现实,使清初西学传入呈现丰富多彩的局面。

  梅文鼎被聘请到李光地家中后,李光地促使梅氏完成其历算著作。首先是促使写成《历学疑问》。梅文鼎曾记载:

  “己巳(1689年)入都,获侍诲于安溪先生。先生曰:历法至本朝大备矣,经生家犹苦望洋者,无快论以发其意也。宜略仿元·赵友钦《革象新书》体例,作为简要之书,俾人人得其门户,则从事者多,此学庶将益显。鼎受命唯谨。……辛未(1691年)夏,移榻于中街寓邸,始克为之。先生既门庭若水,绝诸酬应,退朝则亟问今日所成何论,有脱稿者,手为点定,如是数月。”

  梅瑴成在为李光地《历象本要》所写的序中,也谈到了《历学疑问》的成书过程:

  “昔先徵君于康熙己巳岁至都门,主家侍御桐崖先生,公闻而先之,且设馆焉。先徵君家世受易,而好治历,兼通中西之学,欲著《古今历法通考》一书,拟列五十八卷,属稿未成。公曰:先生之书,卷帙浩繁,成之难,镂板亦不易,莫若逐条为之论说,以发明奥义,庶经生家亦得而卒业焉。先徵君然之,遂命题设问,成书数十篇,名为《历学疑问》。”

  因此,《历学疑问》是在李光地的敦促下撰写的,1692年,李光地还曾为《历学疑问》写序。

  王萍先生认为:“平心而论,以文鼎之学,养而为此书,确系大才小用。而李光地亟力催其完成此书,与其谓为使人人能得其门户,不如谓其欲呈予康熙,则较恰当。”陈祖武先生也认为:“李光地又于62岁时,把当时的著名学者梅文鼎聘入幕署,讲求天文历算学,以便同康熙帝的学术好尚全然吻合。”

  李光地就把梅文鼎聘入馆中,以梅文鼎为师,网罗爱好历算的学生,形成了清初研究历算的集体,为康熙时代蒙养斋开馆、《律历渊源》的编纂培养了一批人才。

  从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至康熙三十二年(1693年),梅文鼎在京师断断续续共停留了约四、五年的时间,见到不少算书,见识渐广,与耶稣会士安多也有往来。除馆李光地家外,还曾受到裕亲王福全(康熙之兄)的礼请,但只呆了月余即告辞,而梅文鼎在宫廷已小有名声。康熙三十二年(1693 年),梅文鼎辞别李光地,返回南方,在江南和福建一带游学,长达十多年之久。

  梅文鼎为什么南下呢?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当梅文鼎和毛际可再次在杭州相见时,毛氏为梅文鼎作传,其中称:“台官甚畏忌之,然先生素性恬退,不欲自炫其长以与人竞。”

  夺情案

  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十二月,李光地任兵部右侍郎;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察赈大同;“三十年(1691年,二月),典会试(副考官)。(九月)偕侍郎博霁、徐廷玺,原任河督靳辅勘视河工。三十三年(1694年),督顺天学政。”(《清史稿·列传49·李光地》)

  “(康熙三十三年[1694年]四月)闻母丧,命在任守制(康熙帝谕:“提督顺天学政关系紧要,李光地特行简用,著在任守制”)。光地乞假九月回里治丧(拟十二月返任,不误岁科两科两试)。御史沈恺曾、杨敬儒交章论劾(劾李光地不遵为父母回籍守制三年的古训,是“靦颜充位”、“潦草塞责”),上令遵初命。给事中彭鹏复疏论光地十不可留,目为贪位忘亲,排诋尤力。”(《清史稿·列传49·李光地》)

  给事中彭鹏的上疏指责李光地不请终制,“忽以三年之通丧请为九月之给假”,是贪恋禄位,它“于礼则悖、于情则乖、于词则不顺”,并详细陈述了李光地有十不可留,而要害问题是李光地的不孝。疏中说:“上谕十六章首曰敦孝悌以重人伦。”“不乞守制而请给假,非所以体上谕教敦孝意也。”这是“悖圣训而失本心”,“未闻不孝而能忠者也”。疏中又指出“数日之内,长安道上无不指光地为贪位而忘亲,司文而丧行,大损其生平”。他因此请求皇帝“重其罚”。(《清史·列传·卷10·李光地传》)

  康熙帝览奏后很为震动,传旨询问彭鹏。彭鹏又上一疏,称曰:“皇上令光地在任守制或以此试光地耳。光地深文厚貌,道仁道义,言忠言孝,一试诸此,而生平心术品行,若犀燃镜照而无遁形。”他揭露李光地请九个月假是“外以欺人则为丧心”,“内以欺己则为挟术”。“夫为人子而甘于丧心,为人臣而敢于挟术,两者均罪,光地必居一焉。以此赴任不可,以此回籍犹不可。”他认为李光地所谓的道学的虚伪面孔已经“败露”。因此建议皇上:“察光地患得患失之情,破光地若去若就之局。不许赴任,不许回籍,春秋诛心,如臣所请”。(《清史·列传·卷10·李光地传》)

  至此,康熙帝再也无法回护,于是将彭鹏的前后两疏一并“乃下九卿议,命光地解任,(不许回籍)在京守制。”(《清史稿·列传49·李光地》)

  但是,这一切并未削弱康熙帝对李光地的信任与倚重。“三十五年(1696年),服阕,仍督顺天学政”(《清史稿·列传49·李光地》)。李光地认为欲学浅陋,提倡通经学古,试题都先剖析义理,凡能诵读三经及古文百篇以上的,都予拔擢。有旗人利用权势干请,李光地说:“学校名额,本官所管,不属本官所有,不敢徇私求惠。”从此干请者绝迹。

  “三十六年(1697年,四月),授工部侍郎”(《清史稿·列传49·李光地》),九月,改任左侍郎仍留任学政。

  康熙三十七年(1698年)十月,康熙帝东巡,于盛京召见陈梦雷。尽管陈梦雷于召对中揭露了李光地在蜡丸疏一事上的“欺君卖友”行为,陈梦雷受到康熙帝的赏识也从此获赦回京,在诚亲王处行走,但也仍然没有动摇康熙帝对李光地的信任。康熙三十七年(1698年)十二月,李光地即改任兵部左侍郎兼在副都御史,巡抚直隶,这是权势赫赫的肥缺。

  治理“三河”(子牙河、漳河、永定河)

  “三十七年(1698年,十二月),出为直隶巡抚”《清史稿·列传49·李光地》。

  李光地每次出行,队伍仅十几人,严禁索求扰民。那时,圣祖经常出巡京郊,当地民众苦于供应。李光地申请宽减。奉旨:“随从人员如敢违法扰民,准先拿办后报。”从此官风清肃。偶有公开索求,基层属员就说:“不是不供应,是巡抚不答应啊!”

  李光地在直隶巡抚任上,最突出的政绩是尽心于农田水利。河道治理有关国计民生,是康熙帝继位以来最关心的重大问题之一。当时直隶地区屡遭水患,为害情况不亚于黄河下游。

  《清史稿·列传49·李光地》载:“初,畿辅屡遭水患,上以漳河与滹沱合流易汎滥,命光地导漳自故道引入运河,杀滹沱之势。光地疏言:‘漳河现分为三:一自广平经魏、元城,至山东馆陶入卫水归运;一为老漳河,自山东丘县经南宫诸县,与完固口合流,至鲍家嘴归运;一为小漳河,自丘县经广宗、钜鹿合於滏,又经束鹿、冀州合於滹沱。由衡水出献县完固口复分为两支:小支与老漳河合流而归运,大支经河间、大城、静海入子牙河而归淀。今入卫之河与老漳河流浅而弱,宜疏濬;其完固口小支应筑坝逼水入河,更於静海阎、留二庄挑土筑堤,束水归淀,俾无汎滥。’诏报可。”

  《清圣祖实录·卷192》也载: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二月,康熙帝特谕李光地等说:“漳河与滹沱河故道原各自入海,今两水合流,所以其势泛滥。尔等往视,如漳河故道可寻,即可开通引入运河。如虑运河难容,即于河道之东别挑一河,使之赴海。其可否修浚情形尔等阅后再奏”。

  《清圣祖实录·卷193》又载:李光地率河道总督王新命等属员实地会勘漳河、子牙河。四月上疏,提出治河方案。他说,现在漳河分为三支,其中两支流入运河,另一支分流后又入运河。这样“入运之水已多,子牙河之水自减,可无碍漕之虑。但归卫之河与老漳河皆有散漫浅平之处,应酌量挑濬。其完固口小支河应筑鸭嘴坝及拦河坝,逼水入河。”再于静海县“阎、留二庄出水处挑成河道,两岸筑堤,束水归淀。则静海县地方不致淹漫,而大城等州县堤岸均无妨碍矣。” “滨河千家居民,择地建屋以易之”。诏如所请。

  《清史稿·列传49·李光地》还载:“(李光地)寻奏霸州、永清、宛平、良乡、固安、高阳、献县因濬新河,占民田一百三十九顷,请豁免赋额,从之。通州(今通县)等六州县额设红剥船六百号,剥运南漕,每船给赡田(十亩作为运丁赡养之费),遇水旱例不蠲免,(六月)光地(为稳定运丁情绪,确保漕运畅通)奏请援民田例(遇灾时额赋)概蠲免之。”下部议不准,康熙帝特准其奏。

  “(康熙)三十九年(1700年),上临视子牙河工,命光地於献县东西两岸筑长堤,西接大城,东接静海,亘二百馀里;又於静海广福楼、焦家口开新河,引水入淀:由是下流益暢,无水患。”(《清史稿·列传49·李光地》)

  康熙三十九年(1700年)七月,静海等地方长堤竣工后,李光地奏请开诸州县水田,引漳、滏、滹沱、大陆诸水灌溉,并推荐管河同知许天馥为河间知府,以管理这项工程。

  康熙四十年(1701年)春,李光地随驾视察永定河,奉旨督修永定河,自郭家务至柳岔口开河筑堤,引水入淀。李光地召集民夫十八万人,派两个大员分辖南北岸,划界施工,不40日而工浚。沿河居民另建宅迁居,排涝后的田地,大、小麦丰收。圣祖亲临阅视,对随行大臣说:“联用一清正抚臣,便岁丰民乐。”赐“夙志澄清”匾及御服衣冠。

  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八月,他下令所属各州县广兴水利,“近山者导泉通沟,近河者引流酾渠,去水运远者凿井溉田。其水道应修濬者俱听备帑兴工”(彭绍升《碑传集·卷13·李文贞公事状》)。

  《清史稿》也详载了李光地治理“三河”事迹:

  “(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圣祖南巡,至东光,命直隶巡抚李光地察勘漳河、滹沱河故道。覆疏言:‘大名、广平、真定、河间所属,凡两河经行之处,宜开濬疏通,由馆陶入运。老漳河与单家桥支流合,至鲍家嘴归运,可分子牙河之势。’三十九年,帝巡视子牙河堤,命于阎、留二庄间建石闸,随时启闭。御史刘珩言,永平、真定近河地,应令引水入田耕种。谕曰:‘水田之利,不可太骤。若剋期齐举,必致难行。惟于兴作之后,百姓知其有益,自然鼓励效法,事必有成。’四十年,李光地言:‘漳河分四支,三支归运皆弱,一支归淀独强。遇水大时,当用挑水坝等法,使水分流,北不至挟滹沱以浸田,南不至合卫河以害运。’如所请行。”

  “四十三年(1704年),挑杨村旧引河。先是子牙河广福楼开引河时,文安、大城民谓有益,青县民谓不便,各集河干互控。至是河成,三县民皆称便。天津总兵官蓝理请于丰润、宝坻、天津开垦水田,下部议。旋谕曰:‘昔李光地有此请,朕以为不可轻举者,盖北方水土之性迥异南方。当时水大,以为可种水田,不知骤涨之水,其涸甚易。观琉璃河、莽牛河、易河之水,入夏皆涸可知。’次年部臣仍以开垦为请,谕以此事暂宜存置,可令蓝理于天津试开水田,俟冬后踏勘。”

  此外,李光地生长山乡,间察民间疾苦。书于《农民苦行》,感叹“四民最苦是农家”,呼吁“欲使大官知谷黄,不矜元老归嘉禾。”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夏,蝗蝻盛发,他亲率官吏,又出资募民,日夜捕扑,并下令于冬季用铁锥缚于竿末,巡视斜坡洞穴,消灭星卵,此法后被沿用。他抑制富豪,扶助穷黎,垦荒自业,轻敛薄刑,主张让无地农民开发山泽之利和经商,解决社会问题,促使安定繁荣,民得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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