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诅咒
- 2021-02-22 13:08
- 长篇鬼故事
- 作者:小编
- 来源:网络
扯的有点远,那天我坐在车里,听着大爷爷和我爷爷扯着往事,回忆太爷爷还活着的时候,大奶奶坐在旁边一声不发,大爷爷和爷爷回忆到高兴处不时大笑,我喝着饮料扭着身子,水喝多了想尿尿了,大奶奶望着窗外出神,不知想什么,我在这车上待着实在是无聊,只想快些到村子里。
车行驶了大概个把小时,终于在路旁一个口处停了下来,那时候农村还没有冻路,路就是黄土地,上面还有许多小石子,估计是增强摩擦力,车子开了上去,我趴在窗口,望着窗外,爷爷问我,妞子还记得这里么?你可是在这里长大的嘞,你是这代唯一一个被太奶奶引大的嘞。我摇摇头,当时确实没有什么印象,那个时候太奶奶大概死了3年了,我出去的时候5、6岁吧,太奶奶留给我的记忆最深的只有我脖子上那把长命锁。
到了半山腰的空地上,车子停了下来,空地有个亭子,亭子后边的大院就是我家的祖宅,说起来也奇怪,这村子是藏在山上的,从路口下往上看根本看不出这山上有个不小的山村,而我家祖宅,修在半山腰上,从村口一直往上有十分陡翘的一段路,路爬到一半,就有一空坪,空坪的亭子后面就是祖宅,祖宅背朝大路,最外层种了密密的荆棘树,上面的刺长的很长,车子没法进到里面,只能停到空坪里。
我随着大爷爷和爷爷走在最前边,爷爷拉着我,大奶奶走在后面,我爸妈走在最后一帮年轻一代里,拿着祭品,现在想起来,我们家族大概就是现代社会中存留的封建残余。
走到黑漆的大门前,我眼前一闪,想起以前我似乎常坐在这大门前等待着什么。出神的瞬间,门开了,开门的是二奶奶,见着我们她十分高兴,二奶奶一家是唯一留在村子里守祖宅的人,二爷爷在死后的第二年也去世了,这些年也就是她一人守着这宅子,她看到我开心的摸着我的头,对我爷爷和大爷爷说,看看这孩子,都长那么大,想着当年在我怀里的时候才那么一小点呢跟只小猫似的,哈哈,看我这人,快来快来,快进来。
我看着宅子,这下记忆回忆起来了,回忆起来的还有个花白头发的健壮老太太,那时候老太太长带我到处转悠,山上,别村,田野里,去的最多的就是山上,那山上的一处竹林里还有座孤坟。
到了宅子里,大人们就开始忙碌起来,我跑到房子二楼,这房子是木质的两层楼,太奶奶的房间在二楼东边的那间房,以前我常在里面看太奶奶衲鞋底,看太奶奶年轻时的秀品,太奶奶特别喜欢绣花,红色的绸子上牡丹,芙蓉,荷花,杜鹃,山茶,许多许多,以前我的口水兜兜都是太奶奶做的,二奶奶说太奶奶的都成精了,做的口水兜兜都特别好看,每回她洗的时候都特别小心。也就是我,放肆的在上面流口水。
到了二楼,太奶奶的房间被一把黄铜大锁锁起来了,我推开一点,从门缝里往里看,里面的布局和记忆中一样,白纸糊的窗纸被支起来,窗子下面是一张暗红色的桌子,紧挨墙的床,床上有蓝色的被子,床对面是两个大柜子,紧挨着平摆在地上。
“兰兰,你在干嘛!出来玩啊。”下面传来堂兄弟妹们的玩闹声,一个堂哥冲我喊,我应了一声,看着门既然关着,那也进不去,还是下去玩吧,转过身,准备下去,忽然后背一凉,房间里传来几声熟悉的呼唤。
“兰兰!兰兰!”苍老的声音从紧锁的房门那边传来,仿佛里面那个温柔和蔼的老人还在,背后的汗毛一根根立了起来,我仿佛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房间里又传来两声呼唤声,后来身上一松,没了压迫感和阴冷的感觉,我回头看了一会太奶奶的房间,含着泪跑了下去。
我下了二楼,一把坐在楼梯口,刚刚叫我的堂哥看着我眼里的泪花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对他说,我刚刚听到太奶奶叫我,堂哥拍了我一把,“怎么可能!太奶奶早死了!她死的时候你不是在她身边吗,她怎么可能叫你!难道你见鬼了?”我起身不想和他再说,他又不相信我。
我把眼睛里的眼泪擦干,眼泪是下出来的,那时候真的有些怕,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怕,那种阴寒,恐惧,不知道如果当时应了,该是什么后果,不过有那种感觉压着,也应不出口,毕竟人死了和活着是不同的。
我看着忙碌的大人们,还有和二奶奶闲聊的大爷爷,大奶奶从一进这宅子板着脸,看到我在看她,冲我招招手,叫我过去,我过去了,大奶奶看着我红红的眼眶问,怎么了?我说我听到太奶奶叫我了,大奶奶身子僵了会,拍拍我的脸,说,没有的事,太奶奶都死了,怎么会叫你呢,去和堂哥哥堂弟弟们玩吧,果然大奶奶也不信我,我问大奶奶我爸妈呢?她指着桃树那边说,那呢。我听了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说不定爸妈会相信我,桃树那边是一小块地,里面种着油菜花,妈妈提着个篮子在旁边等着,爸爸在地里拨弄着找着什么,妈妈看到我,脸色一变,冲我摆手要我离开,我站在那不肯动,好奇的往地里看,想看爸爸在里面找什么,妈妈见我不动,只得把我抱出去,对我说,爸妈忙着呢,你去找小杰他们玩!不许过来等会我来找你,知道吗,去吧去吧。
说到这,想必大家都看出来了,我们家男丁兴,女孩少,家族里女孩就我最大,现在家族里加上我小叔最近生的那个女儿,也就三个女孩,所以女孩在家里就和宝一样。
我看着那帮堂哥堂弟们逗着我那时唯一的堂妹,那时候她才5岁,眼睛被蒙着在玩瞎子摸鱼,我想起太奶奶死前留的话,那时候太奶奶在弥留之际,大爷爷将我一个人留在房间,太奶奶笔直的躺在床上,粗粗的喘着气,我穿着红色的小袍,红色的小鞋,坐在床边,太奶奶颤颤的拉着我的手,说,“兰兰,别回来了,不回来就没事,就没事……”后来还抬起手拍了一下我的头,然后就闭上了眼,然后外面的大人就听到了我的哭声。
太奶奶的确是死了,可是不代表她离开了,在丧礼上,我还看见她在晚上悄悄出去了……
妈妈提着篮子出来了,后边跟着我爸,我爸把沾满泥的手套脱下,走进厨房扔进灶火里,对着干活的奶奶和二奶奶直喊晦气,奶奶切着板(祭祀用的大块猪肉)说“晦气?晦气也得干!那是你奶奶交代的。”妈妈提着篮子,问二奶奶“二娘,这东西怎么办?”二奶奶说“也烧了吧。”我站在厨房门口看到了一眼篮子里的东西,是个沾满泥土的小盒子。
我妈连着篮子,一块扔进了灶里,二奶奶看到了我,给了我一把红筷子,说“兰兰没事做啊?来,帮二奶奶把筷子放到篮子里去。”我指着灶问二奶奶,“那个篮子不要了吗?为什么要烧?”二奶奶摸摸我的头,说“那篮子弄脏了,不能用了,快去吧,把筷子放好,等下我们要上山了。”
一切准备好,家里拿鞭炮的拿鞭炮,提篮子的提篮子,一行人往祖坟那走去,堂哥堂弟们在那边跑边闹,我妈这辈的妯娌间在聊天,我爸和我大爷爷的儿子聊天,好像是在聊太奶奶在死前交代了什么事,我被二奶奶拉着,没听仔细。脚下的路很少有人走,路上杂草几乎把路都盖了,走了一会,看到两山之间的山凹处出现一片坟地,这就是祖坟,里面埋着向家各代家主和族人,大爷爷走向最大的那座坟,让大奶奶摆上贡品,在坟头插上白色的纸,然后大伯在坟头点上鞭炮,一阵鞭炮声后,大爷爷跪在太爷爷的坟前,说“爹,儿子回来了……当年离了家,没有再回来,我对不起您啊,对不起。”说着说着眼泪便出来了,大奶奶看着大爷爷这样子皱起眉,在碑旁开始烧纸钱,点了半天却点不燃,这下大奶奶的脸变得更难看了,大伯见了忙接过打火机和纸钱,说“妈,还是我来吧,您去给爷爷敬杯酒,爸说爷爷还没喝过您手里的酒呢。”大奶奶哼了一声,说“这家的老祖宗根本不认我这个媳妇,我何必自讨没趣,等会一阵风吹来把酒吹斜了又给我尴尬么!”
“住嘴!你看看,一把年纪了,你这是什么样子!你还要闹你那小性子么!当着那么多后辈的面,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大爷爷突然发话了。
二奶奶见状不对连忙说,“哎呀,这这,大哥你这是说什么呀,嫂子,家里有规律,女眷是不能祭男人的坟的,这,爸不是不要你这个媳妇,换了我们,我们也点不着。大哥你那么久没来了,规矩也忘了么!”我奶奶听了也连忙符合,拉着大奶奶祭其它坟去了,大奶奶的脸色却一直铁青着。大爷爷生了气身子也抖着,过了会,叹了口气,对太爷爷的坟说,“爸,我那媳妇不懂事,您莫怪着,她这是第二次见您,您……唉……”叹了口气,没在说下去。
大爷爷给太爷爷坟前倒了三杯酒,点了三柱香,插在坟前,拉过我,要我在太爷爷坟前拜拜,磕几个头,我跪在太爷爷坟前,磕了三个头,就起身了,大爷爷拉着我,开始在坟地里走,其它的姑姑伯伯叔叔们在祭其它坟,我爸妈跟我爷爷在祭一个姨太奶奶的坟,是太爷爷生前的一个姨太太,出身也算显赫,可惜死的早,入了祖坟,也不能有个墓碑,因为她下面没有孩子。
后来一直忙到下午才结束,我一直坐在太奶奶坟前,看着他们忙碌,忙完以后,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下山,爷爷在大爷爷身边说,“大哥,妈说了,要我们去祭拜红姨娘。”大爷爷叹口气,说“知道了。”往前走了几步,又说,“没事的就先走吧,少几个人去,等下也方便些。”奶奶拉着我的手,意思很明显,我得去,一直被姑姑抱着的堂妹也跑了过来,抱着大爷爷说“爷爷,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大爷爷皱皱眉,却也拉起了堂妹的手。
红姨太奶奶的坟在祖坟前面的一个山涧里,那里有一片竹林,没错,以前太奶奶还活着的时候带我去山上,竹林里的孤坟就是红姨太奶奶。
祭拜的时候大爷爷显得有些担心,不过一切都还算顺利,祭拜很快就结束了,下山的过程中堂妹走的累了,要抱,二奶奶抱起堂妹,走了一会,堂妹忽然出现了异状,对着后面直笑,以为是小孩自己玩的开心,也就没人注意,但是,我背后又起了阴寒的感觉,于是不时的往后边看,转过头去,什么也没有,斜着眼看,似乎又能看到一抹红色,忽然,堂妹哭了,边哭双手双脚还直踢,二奶奶几乎抱不住,前边的人都停下,大伯见到了连忙抱过堂妹,抱紧堂妹,问“怎么了???佳佳??怎么了??”堂妹哭的撕心裂肺,还不断挣扎,还不时说着“新娘子新娘子。”
二奶奶也慌了,这孩子可是在她怀里出的事,“这荒郊野外的,哪有什么新娘子啊,该不是被野鬼缠上了吧!”大爷爷一听,似乎想起什么,对大伯说“快快,抱着佳佳快去宅子里。”大伯听了,也没多问,匆匆的下山了。
我们在后面的也匆匆赶回宅子。
大奶奶在宅子墙角的木凳上坐着,看着大伯抱着堂妹进来,连忙接过堂妹,堂妹在半路上就哭累了睡了过去,堂妹是5叔的女儿,5婶听到堂妹出事了,连忙从房间里出来,后边还跟着5叔,5婶看着堂妹,心疼的直哭,我们跟着大爷爷一块儿进来的,二奶奶说“快快,把佳佳抱床上去,抱到左边的那个房间,里面有架红木床,上边贴着符。”5叔听了从5婶手里抢过孩子,往二奶奶说的那个房间跑去。
5婶边抹眼泪边跟在后边,我们也进了房间,堂妹躺在床上,床沿边贴了张黄符,二奶奶到床前唤了两声堂妹的大名,堂妹没有反应,还有些发抖,二奶奶又拉过5婶,说“快,唤唤向宜佳”5婶走到床前唤“佳佳……”二奶奶打断说“大名大名,小名她听不见”5婶又唤“向宜佳,向宜佳。”堂妹躺在床上哼了几声,好像在应,5婶见了,看向二奶奶问二奶奶“二婶,佳佳怎么了呀,怎么还不醒啊。”边问眼泪边掉。
二奶奶说“佳佳这是被吓掉了魂,我得去山上庵堂里求两张符来。老5,和你媳妇守在佳佳身边别走开,不时唤两声,记住啊!”二奶奶说完就匆匆出去了。
二奶奶这一走,5婶哭的更凶了,5叔把手放到5婶肩上,安慰着她,5婶肩膀一动,5叔的手就掀了下去,5婶说“别碰我!来的时候我说了,不带佳佳来,让她去我妈家,你不乐意,现在你开心了!”5叔听了,脸上似乎有些挂不住,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爸在这呢,小声点。”还推了推5婶,5婶声音提高了说“我今天就说了!怎么了?爸。我就直说了,这宅子我第一次来就觉着不对头了!但还是咱们家祖宅啊!嫁进了您家我也认了!就算有什么东西,一家人,它也不会下手吧,可是现在您看看!虽说上边还有兰兰,但向家女娃本来就少,这家里的祖宗们对自己后人都下手了,这事就不能算了,我就直说了吧,以后,我张莫,带着我女儿,绝不踏进这祖宗地!”大爷爷听了气的直发抖,大奶奶扶着大爷爷,觉得5婶说的实在太过了,说“闭嘴,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把这话收回去。”大爷爷镇定下来,叹了口气,说“孽啊,这都是孽啊。”之后留下满屋子寂静。
二奶奶回来了,手里拿着两张符,还有一段红绸,进了房间,神情有些恍惚,5婶见二奶奶回来了,连忙过来,问“二婶,怎么了?”二奶奶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找根桃树枝来点燃这符。”5叔出去在院子里折了根桃树枝,点燃了,奶奶去厨房拿了个红瓷小碗,盛了清水,符着了之后化成了灰,融在水里,二奶奶吹灭了桃树枝的火,用黑着的那头在碗里搅了搅,端到堂妹面前喂了下去,堂妹喝了以后不再抖了,开始发汗,二奶奶说“在跟前唤唤名,一会就好了。”然后走到大爷爷和我爷爷面前,说“兄弟,我也就不留你们吃饭了,等会就走吧,这两年就别回来了,我估摸着,挡不住了,这绸子是我刚在大门口发现的,这煞,是要寻来了!”
大爷爷和我爷爷互相看了一眼,爷爷接过红绸子细细观察,大爷爷也看了一会,然后对二奶奶说“妹子,这辈子苦了你了!”二奶奶摇摇头,说“快点吧,等会天黑了,就不好走了。”
这时妹妹也醒了,大爷爷说“都上车,快点走。”
于是,出了宅子,开始上车,离开时我和我爸妈一辆车,我爸妈的车最后开,上车后,3叔来敲车窗,说“我爸说今天高峰不能开车,要我来开。”爸听了赶紧打开车门,坐到了后面。
二奶奶一直目送我们的车离开,当我们开始发动车时,二奶奶冲我们点了下头,然后转身离开,我趴在窗子上,那一瞬间我眼里看见二奶奶身后,跟着一抹红。
我们再次回到祖宅时,是两年后了,二奶奶死了,心肌梗塞,我们和大爷爷不是一块儿到的,等我们赶到老宅,他们还没来,院子里已经围了一些人,是同村的人闻到尸臭味报了警,警察联系到我们,爷爷看着被白布盖着的二奶奶不禁老泪纵横,二奶奶穿着一身黑色的寿衣,躺在床上,一脸安详,一点也不像心肌梗塞死亡,白布被警察掀开,我爸谢了警察以后,给了警察两条烟和一些钱,那些警察就走了,二奶奶那时候脸上尸斑都起了,估摸着也去了一段时间,那时候又是夏天,屋子里充斥着怪味。
大爷爷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几个叔叔身上都湿了,爷爷问他们怎么了,他们说到了塘边车子突然冲了下去,冲到水塘里了,不过还好没人受伤,他们又问,“二娘呢?”爷爷指了指床上,说“家里没棺材,还在那放着呢,高峰去寻棺材去了,诶,你们二娘估计早知道自己要走了,寿衣都穿好了,身子也收拾干净了,就是天气坏,都臭了。”听了这话,伯伯叔叔姑姑们都抹着眼泪进到屋里去看二奶奶,这回,家里的小孩就我一个人来了,爷爷看了也明白谁也没说,不过妈妈还是很担心我,要我不要一个人出去玩,跟在大人身边,爸回来了,说“棺材明天早上到,我还请了个道观师傅,明天做法,时间太紧了,什么东西都没弄好,我也不会弄,只有先回来了。”大爷爷点了点头,说“具体的明天在弄,你们先把灵堂搭起来,柱子去村子里借,小心点,乐队不用请了,越快下葬越好,不然赶不上守头七……诶,还有,请风水师傅看看坟地,看完马上就杂,看这样子后天就得葬。”爸爸应了声,就叫上几个叔叔伯伯出去了。
那个晚上除了我,谁也没睡,到了后半夜,实在累的不行,我妈看我累成这样,说,“你去睡吧啊。”我揉着眼睛点点头,迷迷糊糊的上了二楼,以前我睡的小房间,就在太奶奶房间对面,小房间没有锁,我推开门,打开灯,灯是黄色的,发着暗暗的黄光,房间布局和以前一模一样,甚至连我婴儿时期睡的小床都还在。
脱了衣服放在小桌上,就上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感觉宅子里静悄悄的,我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慌乱。这个时候大人们应该开始忙白事了,怎么会那么安静……我爬起床穿好衣服,打开门,门缝中夹着一条红丝带,随着我开门掉在地板上,我感觉身子在轻轻发抖,赶紧往楼下跑,在下楼的楼梯口我听见模糊的人声,随着距离的拉近越来越清晰,到了楼下,看见了忙碌的大人们,一个婶婶看见了我,说“兰兰,你怎么在这里?你妈妈找不到你都快急疯了。”我听了问“婶婶,我妈呢?”她说,好像在楼上找你,说着指了指我刚刚下来的二楼,我怕了,怎么可能再上楼,只敢在楼下喊妈妈,楼上妈妈听到了我的声音连忙跑了下来,然后问“你去哪了?怎么找你那么久都找不着?”我有些委屈“我一直在楼上睡觉啊。”妈妈听了好像更生气,说“别说楼上!整个宅子的房间我都找了两遍了!”我不相信说“就是在二楼,我以前睡得房间,在太奶奶房间的对面。”妈妈听了,想了一会,没有在和我反驳,拉着我去找大爷爷,大爷爷那时候正在和道观师傅说话,见到我来了说,“兰兰找到了?你去哪了?”我刚想开口,妈妈就说话了“大伯,这事怕是不简单,兰兰说她一直谁在二楼奶奶对面的房间,那里我也找了,那个房间是被锁着的,不可能在里面……”
大爷爷听了嘴唇有些抖,他身后的道观师傅眼神很锐利,看着我,让我像是被盯上的食物,大爷爷对那个师傅说,“杨大师,你看,这事,能不能解决?”妈妈听了爷爷叫他杨大师,睁大眼,看来这个杨大师很不简单,杨大师笑了笑,“为图富贵,以命延贵,违逆天命,报应为之。”大爷爷听了急切的问到,“那有什么法子化解么?”杨大师摇摇头,“这是报应,不像那些阴魂作祟,这报应挡不得,迎不得,躲,也躲不得,你这衍贵的法子可是损阴得的法子?”大爷爷有些难堪的点点头,“看你这院子里的五行,那法阵已经被破坏了,嗯,你们家里高人可不少。”大爷爷勉强一笑说“高人倒是不少,将我们弄至这番田地,大师,这真没补救之法了?”大师摇摇头。
我拉着妈妈的手,听着他们的对话,听懂了一些,又没听懂一些,不过大致也了解了,大师又想了一会,掐指算了算,说,“这种前人布下的法子,应该会留下一丝余地,不会将后人逼的走投无路,这可是关乎性命的事。”大爷爷听了,看向我,妈妈拉着我的手紧了,捏的有些疼,大爷爷说,“这个孩子,或许就是后路。”杨大师看了我半晌,开口说“这孩子的确是贵气逼人,你们,你们不会是截了有帝皇命的生魂吧!”
我点点头,这,就这么决定了,其实结果早已预料,又有些出乎预料,心中的感觉很是奇怪,至于兰兰,虽然有些不忍心,但是这一切似乎都是命。
第二天早晨,天蒙蒙亮,我们就出了宅子,用锁,锁上了大门,门口的黑狗已经死了,舌头伸的很长,死相恐怖。
上了车,向华开车,看着老宅越来越远,兰兰的生,也离我们越来越远……。
(兰兰)
第二天睡到大天亮,阳光透着窗照进房间,妈妈明明说好了今天来叫我的,不知怎么现在都还没来,我起床想出去看看,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穿上了红色的衣服,有些像我小时候的那一套。我看向桌子,之前的衣服已经不见了,算了,一套衣服而已。
我走下楼,楼下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有些害怕,喊道:“妈妈?妈妈?”没有人应我,我到昨晚的屋子里去,已经没有了人,油灯什么的都还在原位,我到宅子里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人,我跑向大门,拉扯了两下,发现打不开,大门被锁上了……我呆呆的望着锁上的大门,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人都不见了?为什么要锁门?为什么不叫我?
我跑到后院,后院没有墙,是一片荆棘树,我想从这里出去,可是荆棘划破了衣服,皮肤,怎么也冲不出去。我抬头看向荆棘树顶,一段红绸在上面轻轻飘动……
身上的伤口不断的冒血,我坐在地上,我知道……我被抛弃了……他们走了,留下了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带我走。
想着想着,泪水涌了出来,冲刷着脸上的伤,更加疼,于是哭的更厉害,心里的恐惧让我不知所措。
忽然,身边的气温降低了,身上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我停住了哭声,身体仿佛被定住了。
我低下头,看见一双白皙的手,轻轻抱住我,衣袖是红色,我听见耳边轻柔的呼唤声:“佳兰。”
大爷爷青了脸,急切的问,“帝皇命的生魂?什么意思?”杨大师摇摇头,“这事不宜多说,我也只能说到这里,说多了我怕也会受到牵连,这种情形施咒者不会考虑不到,他定留了解决的法子,这,向张氏的法事做不做都无所谓了,她的魂永世都在十八层地狱受苦,若你们想做,我就叫我的徒弟来做,今日正午我就去帮她看坟地,明日就埋了吧,向张氏的尸体喉中鼓涨,怕是还含着口气,不埋就怕尸变了。”
妈妈听了欲张口说些什么,被大爷爷制止了“好,一切都听大师的,只是劳烦大师叫个徒弟来了,钱我们照付,我弟媳为我们向家一辈子,死了还不得入祖坟,真是……真是太对不起她了。”说着,大爷爷的眼中又开始湿润,语气满是悔恨。杨大师说“你们家的孽,太深”说着,便走了,忽然手上有了一滴水,抬眼一看,妈妈的脸上泪水一颗颗的滚下,妈妈说“大伯……这以后可怎么办……”大爷爷说“会有办法的,红姨娘做事深思熟虑,大师说了,肯定给我们留下了法子。”妈妈点点头,大爷爷说“你带着兰兰去帮帮忙吧,刚刚说的话,别和你这辈人说。”妈妈嗯了一声,拉着我往灵堂方向走,刚走没多久,大奶奶就过来了,端着一盘水果,好像在和大爷爷说着什么,眼中一片寒冷。
妈妈擦干了眼泪擦干眼泪才进灵堂,灵堂都布置好了,杨大师的徒弟也很快到了,一个30多岁的瘦弱男人,他先把做法事的器具摆在放贡品的案桌上,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三角形的黄纸符,向我和妈妈走了过来,说“我师傅要我把符交给你,他说,你女儿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你在宅子里最好不要和你女儿在一起,这符可以护你一时,记住,你女儿一定会回来,不用担心。不然回不来的就是你了。”妈妈谢过师傅。那师傅也没再多说,穿上道袍开始做法事。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妈妈,妈妈拿着符,后来收到了荷包里,我问妈妈“妈妈,今晚我到哪里睡?”她说“明天二奶奶就要葬了,今晚守一夜吧。”我点点头,一天好像很快就过了,晚上灵堂很亮,一家人都在灵堂,聊一些小事,但气氛却很沉重,我开始往外走,一个婶婶看见了,问“兰兰,你去哪?”我说“上厕所。”婶婶看了看外面,问我“天这么黑,要不要我陪你去?”我摇摇头自己走了出去。厕所在灵堂后面的一个小院子里,刚进入小院子,一阵心寒袭来,我低着头快速进了厕所,上完以后,我本来想继续低着头出来,但是忍不住好奇,在厕所门悄悄拉开一条缝,我马上捂住了嘴,害怕自己叫出来,墙壁旁站着一个女人,低着头,一头长发挡住了脸,一席红衣,若是在有个花冠,那就像极了新娘,我忽然想起我妹妹那次丢魂,她回家后发了两天高烧,好了高烧以后小危险不断,嘴里有时还会提到新娘子。那个女人就站在那,我要是出去一定会被她发现,但是要是不出去,难道要在厕所待一晚?我心里有些急,看着那女人,她就像个木头,一动不动。我咬咬嘴唇,就当没看见,就当没看见,这样想着,我拉开了厕所门,厕所门拉开了,她也动了,头抬了起来,苍白的皮肤,秀气的脸,这张脸,我见过。
太奶奶有一张老相片,是她和红姨太奶奶一块照的,那个女人就是红姨太奶奶,她朝我走来,我浑身僵硬,一动不动,红姨太奶奶走到我面前,摸摸我的脸,拉拉我的手,又将手伸入我的衣领里,拉出了太奶奶给我的长命锁,她似乎想拿下来,但是又克制住了,她将长命锁塞进我的衣领里,转过身,要走,不知怎么的,我忽然出声,叫了一句“红姨太奶奶!”红姨太奶奶转过身,看着我,露出一抹笑,张开嘴,只张了口型,她说“佳兰”,然后她周围一片漆黑,不见了,我身子能动了,走到她之前站的地方,一条红丝带被钉在墙上。
回到灵堂,和我离开前一样,看见我出去的婶婶问我“兰兰?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我愣了一下,说,“很快吗?我…走的比较快……”婶婶点点头,继续和她们说话去了,爸爸在和叔叔伯伯们打牌,累了一天一夜的他很疲惫,妈妈在和奶奶说话,大奶奶坐在离棺材最近的地方,五婶陪在她旁边,爷爷和大爷爷在看书,两个老人挤在一块,看着一本有些泛旧,这一切似乎很正常,又让我心底生寒,我觉得这里的人都十分累,包括我,倒是却不知道什么原因。
我坐到凳子上,妈妈走过来摸着我的头,说“累了么?趴桌子上睡会,明早出殡的时候来叫你。”我嗯了一声,趴在桌子上,不久就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起来天还没亮,棺材已经被抬在路口,大人们在不停的穿梭,我醒来时,周围的桌子都清理好了,妈妈走过来,看见我醒了,说“醒了?正好,我正准备叫你,厨房帮你舀了水,去擦把脸。”我点点头,揉着有些疼的眼睛进了厨房。
厨房外比较热闹,摆了两桌饭菜,抬棺的人在大口吃肉喝酒,我走进厨房,再喝了两口水,大伯从外面进来招呼抬棺的人,说“师傅说吉时到了,各位吃好了就去吧?”抬棺的人匆匆扒了两口饭,就出去了,大伯冲我招手,示意我跟上。
二奶奶的棺材摆在空坪的入口,大伯跪在棺材头帮二奶奶烧纸钱,这原本应该由二奶奶的长子做,可是二奶奶这生没有留下子嗣,当时年纪小,没有多想,但是如今一细想,二爷爷二奶奶这一家,怕是给我们抵了罪。
道观师傅命人撤了棺材前的供桌,抬棺的人绑好棺材,像是邀好一般,齐齐大喝一声,棺材就起了,但是抬棺的人就像被钉在原地,一动不动,不一会,他们额头上就出了汗,一个黑壮的抬棺人咬牙对道观师傅说:“师傅!这棺材抬起来像是有千斤重!我们都动不了!”师傅一听,用手抚着棺材,围着棺材绕了一周,一周之后,从包里拿出一张黄符,贴在棺材盖中央,只听叮咚几声,棺材底掉落几个铜板,还有一段红绸,那道观师傅就像没看到红绸似的,命抬棺人开始走,抬棺的人此刻脸上没有那么吃力,开始抬着棺往山上走。
送丧的队伍不庞大,除了抬棺的人,还有10多个抬花圈的妇女,一路上除了道士的吆喝声,就只剩下凄凉的唢呐声了,不时吹来的风将撒开的纸钱吹的四处飞散,我跟着奶奶,奶奶脸上早已经湿了,身后叔伯婶子们压抑的哭声也听的到,这绝不是那些哭丧人嚎啕大哭演出来的悲伤,送丧的队伍走过祖坟,大爷爷出了声,“停一停,让老妹妹看最后一眼祖坟,向华,带着你二娘去看一眼你二伯。”大伯听了带着二奶奶的遗像去了二爷爷墓前,跪着磕了几个头,就从祖坟地走了出来,大爷爷见了,说“好了,走吧。”
此时太阳已经露出了一半,气温也开始上升,我的鼻子上起了薄薄的一层汗珠,我们拐进了一条小路,再往前走一片绿的发黑的小树林出现在路边,听说这是阴木,曾经村子里有人用阴木雕观音,那观音黑的发邪,大庵堂里没人愿意帮他开光,后来那人拿着观音去找了个算命的道士开了光,道士当时也缺钱,就收了,开了光后,贡了不到一个月,一家人都七七八八死完了,那观音也不知了下落,后来村子里就把雕观音的木头叫做阴木。
一进入阴木林,一阵阴寒的感觉袭来,鼻子上的汗没了,手臂上也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我紧紧的跟在奶奶身后,阴木林中有一块不小的空地,空地上挖了个不小的洞子,杨大师站在洞子旁,冲抬棺的人招招手,棺材到了洞子旁,嗦呐声停了,杨大师的徒弟甩了两下拂尘,喊,下葬,棺材缓慢平稳的落到了洞子里。
杨大师脱下原本穿的军绿色跑鞋,换上了黑色皮鞋,踩上了棺材,一阵神神叨叨的念着,棺材尾部不知道何时抱来了公鸡在那坐着,公鸡眼盯着杨大师,似乎一举一动都在它眼里,那眼神就像是个人。
杨大师大约走了八步,然后停下朝公鸡鞠了个躬,将公鸡抱到棺材中央,然后就出了洞子杨大师要大爷爷抓把土撒进坑里,然后抬棺材的人开始埋土,从头至尾,那只公鸡都一动不动坐在棺材上,伴着棺材,被埋进了洞子中。
后来我问奶奶,“为什么公鸡不跑不叫呢?”奶奶说,“那公鸡只是个壳子,公鸡里面是你二奶奶,大师把你二奶奶的魂召来看看有什么不甘入土的事么,如果有,就得帮她了了(liaole)”
我问,“那二奶奶没有想做的事么?”奶奶摇摇头,“你二奶奶没有啊,从头至尾,从来就没有。”我点点头,手被奶奶拉着,回了家,送丧前除了抬棺的人吃了饭,我们都还没吃,我感觉肚子饿的咕咕叫,不过幸好,到了宅子饭都已经准备好了,这一顿饭吃的比较轻松,二奶奶下了葬就没什么大事了,哦不,还有守头七。
一天晚上,我梦到娘,她说我离家那么多年,没有一次是真心去看她的,她说要是今年清明我再不回去,家里就要出大事,于是我在梦中连连答应说今年一定回去看她,她这才走,可是,回到了老宅,我才知道,这是噩梦的开始,如今噩梦即将结束,应对之法就在纸上,我将红姨太太留下的纸给老三看,老三看了也严肃起来,这不是件简单就能下决定的事情,这若是照办,死的是佳兰,这若是不照办,死的是全家族,但是佳兰也是我们的孩子,这该如何取舍?
望着孩子们充满希望的眼神,我想或许该由他们决定。
“兰兰,累不累?”我问兰兰,她咬着唇点点头,我要她母亲带她上楼睡觉,她母亲看了一眼窗外,说:“大伯,今晚是二娘的头七,这出去……不会有事么?”我说“你二娘已经走了,狗也不叫了,不会有事的,你要是担心就让高峰陪你去,她睡着了就下来,有事情说。”
她点着头,带着佳兰出去了,一会儿,楼上响起脚步声,然后是开锁声,她嘱咐佳兰好好睡觉,说明天早上来叫醒她,佳兰乖乖的应了一声,就没了声音,估计是睡着了,楼上响起她母亲下楼的声音。
等佳兰母亲下来以后,我要他们都找个位置坐下,我女儿问:“爸,这信上写了什么?”她与她母亲一样,有阴眼,但是在发现不久,我们就去找了个师傅帮她封了,可是她似乎又重新踏上她母亲的路,一直嫁不出去。
“信上是红姨娘留下的解决的法子,只是,这……需要你们决定。”女儿一听,说“那您快说啊。”
“我说,不过你们要明白一件事,我和你们三伯估计都活不过几年了,这是人生老病死的过程,但是你们还年轻,所以,这法子实不实施取决于你们。”老三听了,叹了口气,闷在一旁不说话。
“法子是,留下佳兰,我们离开老宅,5年内,不能回来,信上红姨娘说,她在之前布了一个困灵的阵法,在今年的八月十五,也就是月满之时会被触发,那时候,宅子里的活物的灵魂都会被困在宅子里,脱离三界,人界已死,仙界不知,鬼界不知。”我还没说完,女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日历,“呀!八月十五,不就是明天吗?我们要在明天离开!”佳兰的母亲听了忙问“大伯,为什么要留下兰兰?兰兰不能和我们一起走么?”我摇摇头,说“佳兰虽然肉体是你的女儿,但是她内里的灵魂是当年红姨娘肚子中的孩子,所以,她命格奇贵,也只有她才能挡住这报应。”
“可是照您说的那个阵法,兰兰留在这里不会死么!!!不行……我不能留下……”兰兰母亲听了激动起来,高峰见了,过去扶着她的肩膀,说,“你听着,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生,但是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知道吗?”佳兰的母亲听了这话,愣愣的看着高峰,高峰摇了摇她,说,“你听见了么!”佳兰的母亲木讷的点着头。
“你们呢?”我问,向华没有说话,向清(小叔)开口了:“我们明天就走。”其他人等同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