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楼的灯光

　　一

　　放学铃声如期响起，原本安静的教学楼里突然爆发一片混乱，嘈杂的脚步声和尖锐的说笑声不绝于耳，同学们纷纷走出教室，可是，我依旧岿然不动地坐在座位上，背着书本上那些乏味单调的文字。不是因为我是学霸，而是两节晚自习我全睡过去了，要是再不背书，明天的课堂抽查肯定过不了。我的脑海中似乎已经浮现出老师那张“穷凶极恶”的脸，这让我在倒吸一口凉气后不得不再次埋头于书本中。

　　过了十几分钟，教室里除了我就只剩下五六个人（他们估计是真正的学霸了）。我曾以为我有一个聪明机智的大脑，但此时我背了这个忘了那个，背了那个忘了这个，脑子里装的满满的却是一团乱麻。很自然地，我终于又……睡着了……

　　一阵风吹进教室，扑在我的脸上，我睁开眼睛，渐渐的适应了周围的亮度，随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我睡了多久？我下意识地向身后看去，天哪！不知道什么时候，教室里空荡荡的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赶紧掏出手机，啊！十点半！宿舍要关门了！现在得赶紧跑了！

　　我马上拿起挂在门把上的锁，走出教室准备锁门。哎呀！忘关灯了，我只好再走进教室，来到墙边，伸手去按开关。教室里的灯全灭了，我顿时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一瞬间眼睛失去了功能，什么都看不见了，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门在风的驱使下重重地合上了，震耳欲聋的声响让我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然而，这声音还不是让我心跳加速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是，在教室的灯熄灭的时候，我的手，还没有按下开关！

　　“也许只是碰巧停电了吧？”我愣在漆黑寂静的教室里，在心里对自己说。总之，先离开这里再说。我冲出教室，门也不敢锁了。走廊里也是一片昏暗，我注意到应急灯亮着，看来还真是停电，吓我一跳。我心里稍微缓和。楼道里的声控灯也不可能管用了，我拿出手机，用手机屏幕的亮光摸索着前进。咦？我刚走进楼道，就感到有一丝微弱的光，好像是，七楼。怎么是七楼？我的教室在六楼，这已经是有学生上课的最高层，至于七楼，我曾经上去过，但是有一道上锁的铁门，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有人说是库房，但也只是猜测。刚入学那会因为好奇，经常上七楼，但是每次铁门都是紧锁着，久而久之，就没人在去理会，我也再也没有上去过。上面有人？那扇铁门开了？不是停电了么？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是离开这里为妙。

　　二

　　借助手机微弱的光，我扶着楼梯把手，小心翼翼地走下一个又一个台阶。我第一次觉得下楼原来会这么累，好不容易走到一楼，我迫不及待地向大门方向跑去。咦？大门怎么推也推不开，难道？我用手机照了照，什么！连大门都被锁了？按理说不可能锁这扇门的啊。爬窗户？防盗窗可是相当结实呢。完了，看来得给导员打个电话，要不然今晚就得在这里过夜了。

　　我调出导员的手机号拨了过去。这时，我似乎听到了轻微的音乐声，我知道那是导员的手机铃声，一个大老爷们选了那么娘的一首歌，真是……等等！我怎么可能会听到导员的手机铃声！我又仔细听了听，确实没听错，而且，好像是从楼上传下来的。难道，导员在教学楼里？可是这么晚了……“喂。”电话那头的传来导员厚重的声音，通了！我的心顿时悬了起来，导员这么晚了在这里干什么？现在门都锁了他怎么出去？不对，如果换一个说法就解释的通了，那就是，门，其实就是他锁的！这个想法让我立刻毛骨悚然，大晚上不睡觉把自己关在教学楼里？我立刻挂掉了电话，不知为什么，似乎有个声音在对我说，绝对不能接这个电话。什么声音？好像有人下来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我的心头，不行，我不能被发现。我赶快躲到墙角，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门口方向，而且不容易被发现。不一会，一束灯光照到一楼，黑暗中形成一道光柱。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借助光在墙上的反射，我看到一个黑影，正拿着手电筒照来照去，可是看不到长相，他会不会就是导员呢？身形确实有点像，可是……对了！我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到了手机，刚才灭掉手机，但是并没有变动界面，现在手机应该还停留在向导员拨号的界面。我不敢把手机拿出来，因为黑暗中任何一点光亮都很容易被发现，而且在口袋里还能隔音。我根据记忆按下了拨号键，几秒钟后，熟悉的手机铃声果然又响了起来。

　　不过，铃声并不是从黑影那里发出来的，而是从东边传来的（教学楼共有东、西两趟楼梯，我是从西边下到一楼的）。竟然有两个人！而且有一个是导员！东边下来的那个人骂骂咧咧地挂掉电话，根据声音我可以断定他就是导员没错。过了一会，导员走到黑影身边，嘴里叼着一支烟。

　　“你那破手机怎么回事？响个没完？”黑影抱怨道。

　　他说话的声音很熟悉，但是我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打来电话却不说话。”导员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可以看到烟雾在灯光中飘浮蔓延。“倒是你，不好好在干活，跑到这里干嘛？害得我一会还得爬七楼。”

　　“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推门。”

　　听到这里，我心头一惊。

　　“说不定是风吹的。”导员漫不经心地说“今天晚上刮风，再说了，这么晚了谁还可能在这里？”

　　黑影没有说话，只是再次那手电筒到处照了照，随后走进西侧楼道。导员把烟踩灭，也跟着走了上去。

　　三

　　我长长吐了口气，我去，这辈子也没遇见过这么刺激的事。他们在七楼干什么？不好好干活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好像是见不得人的事。看来，一切谜团的答案就藏在七楼的铁门后面。反正也走不了，不如去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我又轻又快地跑向东侧楼道，必须赶在他们之前到达七楼！东侧楼道里一片漆黑，安全出口指示牌散发着青绿色的幽光。我凭着感觉在楼梯上飞奔，几次差点踩空。好不容易跑到六楼，结果发现没有向上的楼梯了。原来只有西边楼道才能上七楼，我马不停蹄地穿过六楼走廊跑了过去，还好赶得及，那两个人都还在下面，我抬起头，微弱的灯光摇曳在黑暗中，像是夜空下的舞者，妩媚而神秘，深深吸引着我。我走了上去，那扇总是紧闭着的铁门果然被打开了，灯光就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我定了定神，鼓起勇气走进铁门，铁门里是条很短的走廊，走廊里堆放着许多杂物，有些昏暗，走廊上一共有两个房间，灯光就是从靠近铁门的房间发出来的。我悄悄走近有灯光的房间，门是半掩着的，说明有人来过。我来到门前，透过缝隙向房间里望去。黑暗中的光明对于人们来说往往是希望，可是，我却在光明中，看到了恶鬼们的眼睛！

　　那无数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眼神中充斥着惊恐，绝望和死亡的气息。我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要不是我急忙用手捂住嘴巴，我一定会叫出声来。暗黄色的灯光下，树立着几十个玻璃柜，几乎每一个玻璃柜里，都有一个人，不，都有一个死人，他们赤身裸体地被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有的皮肤已经变成深灰色，还有一些显得比较新鲜。这些尸体有男有女，有的笔直站立，像昂首挺胸的军人，有的张开双臂，像婀娜多姿的舞蹈家，有的被切成两半，有的被砍掉手脚，千姿百态，各不相同，简直就是地狱中的群魔乱舞！最可怕的是，他们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我，而且睁得特别大，因为他们的上下眼皮全都被剥掉了！

　　四

　　我的身体感到一阵冰冷，衣服却已经被汗水浸透，怎么会这样？这些尸体怎么会在这里？是谁把他们弄到这里的？虽然学校里开设人体标本馆，但是我敢肯定这些尸体绝不是用来教学的，否则他们的造型不会这么复杂，而且，置办这些尸体的人之所以把尸体摆出各种动作，似乎是为了从这毫无生气的死亡中创造美感，而这一具具尸体，应该就是他视若珍宝，引以为豪的……收藏品……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不好，他们上来了！

　　我急忙闪身躲在一个破木桶后面，不一会，两个黑影便走了上来，随后打开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我小心翼翼地爬了过去，身体紧贴着墙面，把门打开一条细缝向里看去。借助灯光，我终于看清了那两个人，导员和教我们解剖学的赵老师。赵老师的慢慢地抚摸着盛放尸体的玻璃柜，显得十分快乐和满足。这时，导员也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不过，他的身边地面上多了一个人，一个全身被绳索绑住，嘴巴被胶带封住坐在地上的女人。女人目光有些呆滞，但却也难以掩盖深处的无尽的恐惧。

　　“不用害怕，朱晓雨同学，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和这些尸体作伴了。”导员不怀好意地笑着说。

　　朱晓雨？那不是三天前失踪的护理系学生么？那件事闹的沸沸扬扬，没想到她竟然在这里。

　　“呜呜呜……”朱晓雨发出痛苦的呜咽声，那是愤怒和绝望的声音。

　　“你先去把活儿干完，我得把咱们的这些宝贝好好收拾收拾。”赵老师低声说。

　　导员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向一旁走去，由于视野有限，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我只能看到坐在地上的女人和站在一旁小心翼翼擦拭玻璃柜的赵老师。

　　“啪！”一声巨响，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朱晓雨也吓得一哆嗦。

　　“啪！”

　　什么声音？好像有血腥味。

　　“啪！”

　　好像是在剁什么东西，似乎还伴随着碎裂的声音。

　　我的心里一阵发毛，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恐怖的画面，我强迫自己不要往那方面想，这时，我听到金属摩擦地板的声音，不一会，视野里就出现了这样的画面：导员拖着一把斧头走过来，斧刃上沾满了血，他的肩上扛着一个人，一个被砍掉四肢的人，身体的截断面还不断地涌出鲜血。

　　只见赵老师像饥饿的野兽见到猎物一般迫不及待地跑上前去，眼神中透露着贪婪和渴望，“完美！”他一边抚摸着尸体一边说，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看到这一幕，我差点把一天的饭都呕出来。随后，他们准备把尸体装进一个空的玻璃柜里。

　　“轻拿轻放，别碰坏了。”导员叮嘱道。

　　尸体放好后，他们向里面注入福尔马林溶液，很快，那刺鼻的液体便将尸体全部淹没，两个人站在一旁欣赏着眼前的景象，对他们而言，这恐怖的场面是那样的壮观。

　　我楞楞地站在门口，双腿发软。怎么会这样？他们还是不是人！对了，我应该把这一切拍下来，收集证据然后报警！我拿出手机，必须用两只手才勉强将它握住。

　　“我去把地上的血迹清理一下。”导员再一次离开我的视野。

　　“接下来，是不是轮到你了呢？”赵老师奸笑着朝着朱晓雨走去。

　　“嗡……嗡……”

　　这个声音在这恐怖压抑的氛围中显得那样突兀。糟了！手机忘记调静音了！虽然只是震动，可是此时此刻对我而言简直是致命的巨响！

　　屋里的人立刻警觉起来，向门口走来。我急忙挂断电话，身体条件反射般地弹了起来，夺门而出，向楼下飞奔，结果脚下突然踩空，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最后停在了六楼楼梯拐角处。我艰难的爬起来，右脚钻心地疼，看来是扭到了。这时，楼上已经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跑不掉了，那我必须躲起来，现在离我最近的就是我的教室，可是窗户这么高，我怎么爬上去？哎，对了！我没锁门！我立刻忍着疼痛跑进教室，轻轻关上门尽量不发出声音。我靠着门坐在地上，仔细听外面的情况，脚步声离我远去了，看来是以为我往楼下跑了。可是，从脚步声可以推断追下去的是一个人，那么另一个人呢？没有下来？我把耳朵紧贴在门上仔细听，可是听到的，只有从门缝中吹进的风声。

　　五

　　我竭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大气不敢出一声，更不敢打开门去看外面的情况，那个人可能就藏在黑暗中窥视，等着我这个猎物出现呢。

　　教学楼不大，而且教室的门也没有锁，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了。对了，赶快报警！我拿出手机，屏幕上还是保留着挂断电话后的界面，奇怪？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是陌生号码。就是这个该死的电话，害得我暴露了。正当我抱怨的时候，手机突然灭了。没电了！这么巧？不过却在情理之中，谁让我把手机亮度调到最大当手电用来着。

　　我差点就背过气去，不，我对自己说，要冷静分析一下现在的局势，我一个人势单力薄，绝不可能是那两个人的对手，对了，我记得坐在我后面的老张有一套瑞士军刀的，不知道在不在这。

　　我蹑手蹑脚地爬过去，把手伸进桌洞里摸索着，突然，从我的指尖传来一阵剧痛，好像被什么扎到了，我的手闪电般的缩回来，是刀么？我又仔细的摸了摸，是大头钉，而且不止一个。这小子闲着没事放什么钉子？对了，前两天他放在桌洞里的课外书丢了，他怒不可遏并扬言要采取防范措施，原来就是放了这些钉子，“老张啊老张，这次我可被你害死了。”

　　我又摸了半天，几乎把桌洞里的东西全掏了出来，还是没有发现刀，却找到了一面镜子。我把镜子拿在手里比划了两下，承认这绝不是一把称手的武器，但有胜于无，我把镜子小心地别在腰间，然后我悄悄地藏在了桌子底下。教室里静得可怕，挂在墙上的时钟发出咔咔的声音，估计现在应该十一点多了。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桌子上的书本哗哗作响，我也被吹得直起鸡皮疙瘩。现在我该做些什么？外面情况怎么样了？我能活过今天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外面还是没有一点动静，精神的高度紧张和剧烈的运动让我感到疲惫不堪，一阵阵困意向我袭来，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睡过去，现在虽然安全，但是只是暂时的，什么都可能会发生，我必须保持高度警惕，坚持住，天亮之前如果我还没被发现，那就有救了。可是，那个叫朱晓雨的女生怎么办？她现在还活着么？不是我不想救她，而是我自身都难保了，现在只能默默为我们祈祷了。

　　终于，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该来的始终会来。我的睡意全无，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手电的灯光不时从窗户里渗透进来，教室里忽明忽暗。

　　“怎么样？找到没有？”是导员的声音。

　　“没找到，从一楼到五楼的教室都找了，连厕所都没放过，就剩六楼还没找了。”

　　“哼，还挺会捉迷藏的，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藏多久。”导员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哎？这个房间好像没上锁。”

　　糟了！要被发现了！而此时，一个想法突然从我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哈哈。”赵老师的笑声就像冬日里乌鸦的怪叫。

　　“吱”，门被推开了，两道灯光射了进来。接着，两个人走进教室，灯光四处照射着。

　　“把门插上。”赵老师说，接着，我就听到了插门发出的金属碰撞声。他们一左一右向教室后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四处寻找。

　　我的前胸紧紧地贴在冰冷的地面上，穿过一张张桌椅，悄悄地向门口爬去。我一边向前爬，观察着那两个人的脚，以确定他们的位置。当两个人走到教室后面时，我的手已经触到了教室门。我慢慢地站起来，伸手去拨插销。突然，一束光打在我身上。

　　“GameOver！”导员发出令人绝望的欢呼。

　　“终于抓到你了，转过身来！”赵老师大声说。

　　我机械般地转身，速度极慢，一方面是因为心里害怕，另一方面，我在为自己争取时间。因为我的一只手正悄悄地拉开插销，而另一只手向腰间摸去。我只有一次机会，成功可能会活下来，失败就一定是死！

　　六

　　“快转过来，别耍花样！”导员一边大声喊，一边向我走来。

　　我突然转过身，手里却多了一面镜子，手电筒的灯光照在镜面上，被反射了回去，刺眼的光立刻闪向他们的眼睛，两人都条件反射捂住了双眼。机会来了，我不敢懈怠，拿起门把上的锁，冲出门去，接着将门从外面锁住。

　　“哐哐！”的撞门声在教学楼里异常清晰震撼，还好门比较结实。然而，一切并没有结束，他们一定会从窗户翻出来的。由于我脚受伤了，会影响我的行走速度，所以我没有继续逗留，马上一瘸一拐地向楼道走去，要想活命，现在只有向上一条路了，因为在我的计划中，七楼有最高的防御，于是我连跑带爬地向七楼冲去。

　　“啊！”凄厉的惨叫声从刚才的教室里传来，我嘴角微微上扬，果然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哼，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我把大头钉全都尖端朝上摆在窗台上了，这下还不得扎烂你们的手。“老张啊老张，多亏了你啊！”我双手合十，继续向七楼跑去。

　　我冲进铁门，立刻将门关上并反锁，呼，我缓缓吐出一口气，看起来我的计划非常成功，在教室里，脑海里冒出来这个想法，虽然风险很大，但我别无选择，只能孤注一掷。我想到要想活下来，如果没有强大的战斗力，那就想办法去获得保护和防御，因此七楼的铁门无疑是最佳选择，在我之前来到七楼的时候，留意到铁门是可以反锁的。这样的话，坚持到天亮就不是问题了。

　　现在去救那个朱晓雨吧。我鼓起勇气走进那个“停尸房”，近距离地接触果然比在远处看更加震撼，此刻我连尸体身上的纹理都看得一清二楚。我尽量不去看它们，穿过密集如林的尸群，走向坐在地上的女生。

　　“呜呜……”女生注意到我向她走来，害怕地蜷缩起来，浑身发抖。

　　“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我尽量把声音放的轻柔，接着给她松绑。

　　“你就是朱晓雨？”我一边问，一边撕下封在她嘴上的胶带。

　　她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你三天前就被带来了？”

　　她点了点头。

　　“他们为什么没有杀你？”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更没有说话，而是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还是不要急着问了，先让她冷静一下吧。我起身四顾，撇到了放在墙角的那把带血的斧头。我抄起斧头，拼命地砸向一个空的玻璃柜，玻璃柜应声粉碎。

　　“你干嘛！”朱晓雨惊愕地看着我。

　　“砸碎这些不人道的东西！留着它们迟早是祸害。”我一边砸一边说。

　　“万一把他们引上来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们现在很安全。”说完，我又接着把剩下的几个空玻璃柜全部砸碎。“有手机么？”

　　“被他们拿走了。”

　　我把斧头放到一边，“看来只能等天亮了。”我围着房间转了一圈，发现墙上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我刚一打开，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我捂住鼻子走了进去，这是一个狭窄的空间，地上横七竖八地摆放着一个人破碎的四肢，看来这些是属于那个刚成为收藏品没多久的家伙。空间很暗，我只能到处摸索，咦？这面墙上好像还有一扇门，我轻轻一推，门开了。我抬眼向里望去顿时呆住了，因为我看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画面！

　　七

　　门里面是个宽敞阴暗的房间，房间里放了大量我没有见过的机器，而每一面墙上竟然都挂满了显示器！更让我震惊的是，显示器里的内容是那样熟悉，居然就是这座教学楼内部的场景。也就是说，这是他们的监控室！而整栋教学楼的每一个房间，每一条走廊，每一个角落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下！我一下子坐倒在地上，惊愕得说不出话，如此看来，平日里人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突然，我有一种感觉，就像黑暗中隐藏着无数只眼睛，它们如影随形地跟着我，向我投射过来凶恶冰冷的目光，而我则像个透明的人，游走于这无尽的黑暗里，无处遁形。

　　“原来这只是一场游戏，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我苦笑着坐倒在地上，自言自语，“而我就是那只愚蠢的老鼠，被两只猫玩弄于鼓掌之间，当我以为我成功的逃脱他们的爪牙，却还不知道自己永远也逃不过注定被这两只猫吞食的命运。”

　　“可惜你错了。”朱晓雨的声音像尖锐冰冷的匕首刺进了我的心脏，“因为不是两只猫，是三只。”

　　我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还没等我转过头去，就感到脑袋一阵剧痛，视野渐渐暗了下去，最后眼前只留下一片幽深的黑色，无边无际。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盆凉水浇醒。我睁开发涩的双眼，看到了站在我面前的三个人。导员、赵老师和朱晓雨。

　　“我还活着么？”我迷迷糊糊地问，脑袋上还是传来一阵阵的疼痛，我又看了看身上，发现自己已经被结结实实地绑起来了。

　　“我马上就让你知道！”赵老师说完，便一脚踢在我的肚子上，我疼得大叫一声，蜷缩在地上。

　　“白痴！这么好的肉体，踢坏了了怎么办！”导员厉声训斥他。

　　“我要为我的手报仇。”赵老师伸出缠满绷带的手，恶狠狠地说。

　　“哈……哈哈，被钉子扎的滋味还不错吧？”我忍着疼痛笑着说。

　　“妈的！”赵老师又抬起脚准备踢我，但是被导员拦住了。

　　“你们既然早就在监控里发现我了，为什么不立刻抓住我？”我艰难的坐起来。

　　“那样多没意思，”赵老师冷笑着说“你知不知道，这场游戏你才是主角，如果一开始就抓住你，那多没挑战性。而且事实证明，你是个出色的玩家。”

　　“这么说，你们之前所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不错，反正你也活不久了，我就不妨告诉你。”导员说“十点二十分左右，教学楼里就剩下你一个人，我们在监控里发现了你，你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我们的猎物，于是我们锁上了大门，当你醒来，游戏也就正式开始了。我们先更换了电路，使教学楼除七楼外全部停电，之后到一楼故意说了几句话引你上七楼，让你看到一切，期间我两次离开你的视野，就是从监控室里悄悄观察你，当我看到你拿出手机拍照时，我悄悄用手机给你打电话，使你的位置暴露，为了游戏的真实性，我还特地用了朱晓雨的手机，以表现出那是个陌生号码的来电，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哼，想得真周到呢。”我冷笑着说。

　　“谢谢夸奖，我继续往下说，接下来你逃到教室，我让老赵（赵老师）假装追你，而我则在监控室里观察你的一举一动。我看到你在找东西，我猜是在找一样防身的武器，可惜你的运气不太好，只找到了一面镜子，而且手机也没电了，等了一会发现你没什么动作，我认为你已经黔驴技穷，说实话，当时我很失望。我想后面不会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了，便和老赵去教室找你，打算结束这场游戏，结果没想到的是你的表现让我喜出望外，不但逃了出去，还设下陷阱伤了老赵，接着你反锁了七楼的铁门，将我们挡在外面。只可惜……”

　　“只可惜本来你完美的计划已经成功了，”赵老师抢着说“但你却没有想到这里留了最后一步棋。”说完，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朱晓雨。

　　“最后一步棋，却是最可怕的杀招。”朱晓雨接过话。此时她的表情得意，满脸阴险恶毒，与之前梨花带雨的她判若两人。

　　八

　　我默默地听完这一切，我为他们缜密的心思和周详的计划感到震惊，但是，我心里却还有些疑问。

　　“如果我的手机没有因为没电而关机，你们不怕我报警么？”我问。

　　“那是不可能的，老赵假装追你的时候，在那个教室的不远处放置了信号屏蔽器，可以干扰40米范围内的信号，而在后来我们进教室抓你时，又把它收了起来。”导员说完，朱晓雨便递给他一部手机，我一眼就认出那是我的手机。

　　“里面有三张照片，已经删掉了。”朱晓雨说。

　　我的脸抽搐了一下，一句话也没有说。

　　“哼哼，这下连证据都没了，你就在这里安心等死吧！”导员说完，便将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手机应声碎成几瓣。

　　“我是你的学生，你不怕警察调查到你头上么？”

　　“哈哈，可笑，如果警察能查到，我这里还会有这么多宝贝么？”导员指了指旁边的尸群，“没有证据，没有动机，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那为什么现在不杀了我？”我已经万念俱灰，如果现在要杀死我，我也不会反抗了。

　　“你对我们而言，可是一个难得的收藏品，我们当然不会放过，但是你竟然把空柜子都砸碎了，如果现在就杀了你，最快也要明天晚上运来新的才能入柜，可那时候尸体就会发臭了，我们可不想要一个有瑕疵的收藏品。”赵老师说完，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十二点四十，接下来你就在这里老老实实度过生命中最后的20几个小时吧。”

　　随后，那三个人用胶带封住了我的嘴，关掉了房间的灯，锁上铁门离开了教学楼。房间里只留下我静静地坐在黑暗中，这个房间只有一个很小的窗户，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惨白的月光照射进来，房间显得幽暗和凄凉。

　　我用力的扭动着身体，希望把绳子松开，可是一切都是徒劳，最后我终于放弃了挣扎，气喘吁吁地靠在墙上。月光像是招魂咒，将沉睡在玻璃柜里的恶鬼们唤醒，恶鬼们的皮肤越发得苍白，眼睛反射出冰冷的寒光显得格外恐怖，它们恶狠狠地盯着我，像是正在慢慢地朝我走来，它们挥舞着干瘪的双臂，好像是在欢迎和庆祝我即将加入它们的行列。

　　若是在之前，我一定会被吓得魂飞魄散，可是，现在我正在冷冷地与它们对视着，直到从它们的眼睛里发现了恐惧和怯懦。我的嘴角不经意地上扬，发出不屑一顾的冷冷的哼声。

　　也许这个时候，我的表情比恶鬼更加可怕。

　　九

　　黑暗的尽头便是光明，阳光迫不及待地从窗户里照射进来，驱散了徘徊在我身边最后一丝黑暗，似乎是在急着告诉我新的一天已经到来。经过漫长阴暗的折磨，此刻我贪婪地享受着阳光的洗礼。

　　我在等某种声音，一直在等。

　　不是校园广播里的歌声，不是上下课的铃声，也不是学生们的说笑打闹声。

　　但是我敢肯定，那个声音一定会响起。

　　太阳行走得虽然缓慢，但是却无时无刻不在向西方走去，云在天上御风前行，时卷时舒，毫无定数，时间就是在这些移动变幻的过程中，悄悄地溜走了。

　　终于，那个声音响起！

　　刺耳却又悦耳的警笛声。

　　“听说中医系有两个老师被警察抓走了。”“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杀人了？”楼下传来学生们激烈的讨论声。

　　我可以想象导员和赵老师被带上手铐，押进警车的场面，他们的表情绝望而充满疑惑，心里会感到不可思议，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一切会来的这么突然，这到底是为什么。

　　“谢谢你，老张。”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看到这里，大家或许有些摸不着头脑，下面，我就以胜利者的姿态来把一切解释给你们听。

　　其实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现在让时间退回到那个恐怖的夜晚，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由于我的手机发出了震动声，我的位置暴露，于是我拼命地逃，可是在逃跑的过程中，我由于脚下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最后停在了六楼楼梯拐角，我的脚也是在那个时候扭伤的。我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地上，浑身疼痛不堪，可是我清楚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所以拼了命的想要站起来，可就在那个时候，我的脸正冲着天花板，而我的眼睛，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

　　在无尽的黑暗中，有一个发着微光的小红点，如果当时周围但凡有一点亮光，我都不会发现，可是在黑暗中，这个红点虽然隐蔽，但还是显得突兀，我确定自己的眼睛不会看错，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名称：红外线针孔摄像头。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开始怀疑自己一直在一场逃杀游戏当中，我立刻转移了视线，假装并没有发现摄像头。后来我躲进教室，悄悄地观察了一下，果然从教室后面天花板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相同的红点。

　　既然他们喜欢玩游戏，那我就陪他们好好玩玩。于是接下来，我就开始了精彩的表演。我在找防身武器时，故意将桌洞里的东西全都拿出来，找到镜子时，我还特意比划了几下，目的就是让他们认为我只是纯粹的在找防身工具，可实际上，我把手机的内存卡悄悄地藏在了老张的桌洞里。忘了说一句，我在拍完照片的时候，立刻就在内存卡上复制了一份，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那时就已经想到藏内存卡，这样一来，即使他们拿到我的手机，也会被手机里那三张照片所迷惑，从而不去考虑有没有内存卡的事。所以，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我真正的目的不是找东西，而是藏东西。这样一来，等到第二天老张发现我没有来，又看到桌洞里的内存卡，一定会发现其中的端倪，在看到照片后，必然会报警。

　　之后窗台上的钉子也是等到他们两个人同时出现，没人观察监控时安置的。后来我逃到了七楼，救下了朱晓雨，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砸碎剩余的玻璃柜，根据我的分析，导员和赵老师对于尸体的收藏要求十分严格，他们是典型的完美主义者，所以即使后面情况有变，他们也不会立刻杀死我，结果果然与我想的一模一样。接着我找到了监控室，证明了我的猜测。可是，没想到的是，朱晓雨居然和他们是一伙的，这一点我确实没有考虑到，不过没有关系，因为最后的结局还是一样，那就是我依然活着，而那三个人将会在监狱里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忏悔。

　　若不是我的嘴被胶带封住，我一定会仰天狂笑。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惊险刺激的事情，等我出去之后，一定要把这一切写成一部小说，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为了等警笛声，到现在都没有合眼，而此刻，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困意如潮水般涌来，我闭上眼睛，安然入睡。

　　尘埃落定，一切都结束了。

　　十

　　当我被开锁的声音吵醒时，已经是晚上了。是警察来救我了么？我由于刚睡醒加上之前头部受过伤的缘故，此时头脑不太清醒，浑浑噩噩的感觉。

　　我看到一个人走了进来，好熟悉的身影，好像是老张。我的眼皮沉重不堪，视野也十分模糊，不过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老张，只是他的肩上好像还扛着什么东西。

　　“呜呜……”我尽量发出声音，告诉他我在这里。

　　老张看了我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肩上的东西放在地上，慢慢地向我走来。他伸出手，用力地撕下粘在我嘴上的胶带。

　　“你不能轻点？”我的嘴巴火辣辣的疼。“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帮我。怎么样，那两个混蛋被抓走了吧？这次还真是多亏了你啊。”

　　老张没有理我，自顾自地四处张望着，眼神有些古怪。

　　“给我松绑啊。”我冲他喊。

　　他还是没有理我，而是走到了盛放尸体的玻璃柜前，他默默的看着玻璃柜里的尸体，伸出手，慢慢地抚摸着，面带微笑。

　　那表情，简直就和之前的赵老师一摸一样！

　　我顿时清醒过来，困意全无，本来放松的神经又再一次绷紧。

　　“老张！你在干什么！”我冲他大喊，可是，接下来他说的话，让我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我终于回来了。”老张的表情因为过于兴奋而变得狰狞。他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享受着眼前的一切。

　　我傻傻地坐在那里，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老张么？真的是我那个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兄弟老张么？一幕幕泛旧的画面浮现在我的脑海，我们一起翘课，一起去网吧打游戏，一起去食堂抢饭，一起低着头挨训，比谁考的差，比谁的脸皮厚，比谁牛皮吹得最响……

　　可是，此时此刻的他是那样的陌生，可怕，遥远。

　　老张再一次向我走来，边走边说：“看到了吗，这是我一生的心血，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收藏！它们是那样完美，那么可爱。”

　　“老……老张，你别吓我，你在开玩笑对么？”我强笑着，抱着最后的一丝侥幸问。

　　“他没有开玩笑。”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循声望去，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朱晓雨。

　　我如遭雷亟，脑袋疼得就像快要爆炸了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你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聪明嘛。”朱晓雨轻蔑地说，“不过说实话，这次我们还要好好感谢你呢。”

　　我更加疑惑地望着她。鬼大爷鬼故事。

　　接下来的一切，为了更直观的表达，我将以朱晓雨的身份向大家一一揭晓。

　　我叫朱晓雨，护理系大三学生，我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小勇（老张名字叫张勇）的女朋友。我和小勇从高中就开始恋爱，可是我们的关系隐藏的很好，几乎没有人知道。而且我们还有一个秘密，——七楼的秘密。当然现在对大家来说，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那是我们这三年来共同的爱好、劳动和智慧的结晶，是我们的全部。四天前的一个晚上，我正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当时已经很晚了，突然有人从后面将我打晕，我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绳子紧绑在了一个房间里，而这个房间，正是我和小勇苦心经营的收藏室，也就是我们的秘密。房间里还有两个人，我见过他们，一个是张勇的指导员，另一个是教解剖学的赵老师。原来，早在十天前，这两个人无意中发现了七楼的秘密，他们不但没有报警，反而被这里的一切深深吸引。因为这里有的不仅仅是那些藏品，还有成为上帝的机会，得到这里的人，就会像上帝一般把教学楼里的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这种诱惑是任何人都无法抵抗的。

　　然而，小勇怎么会轻易的把我们的心血交给别人？所以在那两个人向小勇索要七楼的管理权时，小勇当场拒绝了他们。小勇怕此事会连累到我，就一直瞒着我。可是，该来的总会来，那两个人通过各种渠道和手段得知了我和小勇的关系，于是便绑架了我向小勇勒索。小勇被逼无奈，为了不让我受到伤害，他选择放弃了他的心血。

　　可是没有想到，那两个人得到了这一切后，却并没有放我走，原因是怕小勇报警，反咬一口。如果我在他们手上，小勇一定不敢轻举妄动。我恨透了他们，他们言而无信，人面兽心，害得我和小勇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我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然而，三天过去了，在我最无助的那个夜晚，有个学生闯了进来，那个人我听小勇说起过，是小勇的一个朋友。他很有头脑，竟然能逃脱导员和赵老师的魔爪，可惜他还不够聪明，只是单纯的以为我也是受害者之一，于是毫无戒备地给我松了绑。

　　随后，他开始砸玻璃柜，那可是我和小勇辛辛苦苦搬来的，我心疼极了，条件反射地喊了一声，可是转念一想此举不妥。在那时，一个想法从我的脑海里冒出来，我想我可以借助这个人重获自由，或许还可以重新夺回七楼。于是后来我趁其不备把他打昏，我翻出他的手机，本想给小勇打个电话，可是没想到手机已经没电了。然而我想一定是老天在冥冥之中帮助我，当我走进监控室，意外的发现了那两个人遗留在那里的手机数据线，他们之所以放心的把数据线留在这里，我想是因为他们没想到七楼会失守。

　　我立刻把手机连接到电脑充电，至于手机的解锁问题，那就更加难不倒我了，因为当这里还是属于我和小勇的时候，监控室的一切都是我负责的，没有些技术，我们又怎么可能布置好这么庞大的监控系统呢。只要有电脑，一切都不是问题。我很快破解了手机锁，接下来，我没有立即给小勇打电话，那是因为我的职业病又犯了，因为在这之前，我都是通过手机里的照片，聊天记录等信息了解那些玻璃柜里的尸体的。我习惯性地打开了手机相册，结果没想到的是，我这不经意的一瞥，却看到了令我极度震撼和兴奋的东西——那三张记录着导员和赵老师罪行的照片！我激动地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冷静下来后，我迅速将照片发给小勇，并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一切。我知道，这三张照片不仅可以让我重获自由，更是可以把导员和赵老师直接送进监狱的有力证据！

　　这个时候，外面已经传来撞击铁门的声音，原来那个学生把导员和赵老师隔离在了外面，这却为我赢得了充分的时间。我马上与小勇商量好了对策，那就是首先我不能继续被关在七楼，以防他们知道事情败露后狗急跳墙，伤害到我。于是我决定骗取他们的信任。

　　我清除通话记录后，把手机电量放光后塞回那个学生的口袋里，再从里面将铁门打开，导员和赵老师开始还很疑惑，但是看到那个躺在地上的学生，再加上我出色的演技，使他们相信我愿意帮助他们一起把这个七楼的秘密“发扬光大”。于是他们虽然还有些怀疑，但也没有再把我绑起来。接下来就是等着第二天小勇带着照片去报警，至于那晚还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已经知道了，由于导员和赵老师不懂破解手机锁，于是这个工作就交给了我，我装模作样地重新检查了手机，并在赵老师的监督下删掉了照片，期间没露出任何破绽。之后我也跟着那两个人顺利的离开了学校。

　　我们来到赵老师家，他们依然对我保持戒心，所以一直监视着我，而我则不以为然，早早的睡了，我相信小勇一定可以救我。

　　第二天警察带走了导员和赵老师，我记得他们被押上了警车时满脸都是悲伤和疑惑的表情，我还记得我以受害者的身份得到了救助和学校的补偿，我更记得那时我从警车上下来，远远的看到校门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小勇站在那里迎接我的归来，我们之间隔着一条马路，我在马路这边望着他，他在马路那边望着我。微风吹拂着他长长的刘海，他的眼睛里虽然闪烁着泪花，可是却是在冲着我微笑，那个笑容就像春天的阳光一般明媚而温暖。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我不顾一切地向他跑去，他也向我跑来，我们在马路中间，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那一刻，身边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没有了尘世的喧嚣，没有了来往的人群，没有了天，没有了地，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我们。我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感到那么温，暖那么安全。

　　“傻瓜，哭什么。”他抚摸着我的头发，温柔地说。

　　可是，我却哭的更厉害了，不是委屈，而是幸福。那一刻我们彼此约定，从今以后，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再把我们分开，我们就这样紧紧地抱在一起，直到人们所说的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尾声

　　我静静地听完朱晓雨所说的一切，感到震惊的同时，心里却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也就是说，你们并没有去找桌洞里的那张内存卡？”我像是在问他们，了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内存卡？”朱晓雨一脸不解地问。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是啊，多么可笑，多么讽刺，在我计划中最关键的东西，却在整件事中充当了空气的角色！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不过就算你们重新得到了这里又有什么用？那两个人不久就会招供，警察很快就会查到这里！”我大声吼道，心里竟然有些得意，至少我端掉了他们的老巢。

　　“这个我们当然知道。”老张点上一支烟，说“不过没有关系，虽然失去了这里，但至少我们都还好好地活着，活着就有希望，就有东山再起的可能。这场血腥的游戏即将落幕，我们才是真正的赢家。”

　　“你们现在想怎么样？”我终于陷入了真正的绝望之中。

　　“杀了你，你必须得死。从成为猎物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你不可能活下去的命运。”这么恐怖的话，老张却说得如此轻松自然。

　　“哈哈……”我狂笑着，表情扭曲，“你们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你们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那些被你们害死的人变成冤鬼，会在那里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你们将永世不得超生！哈哈……”

　　老张得意地看着我，不屑地笑了，“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只可惜……”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彻骨，“你看不到了！”他把我拽起来，用力将我塞进玻璃柜，我也明白了之前他扛在肩上的正是一个玻璃柜，一个为我准备的玻璃柜。接着，刺鼻的福尔马林源源不断地注入进来，水位不断升高，渐渐地没过了我的头顶，液体钻进我的鼻孔、耳朵和嘴巴，我无法呼吸，视野变得模糊，身体就好像沉浸在大海中，不受控制地随着浪潮而到处漂流，渐渐地我失去了最后的意识，身体慢慢地沉了下去，沉到冰冷幽深的海底，淹没于最原始的黑暗之中，我闭上了眼睛……

　　我将不会再醒来。

　　有人说，人每一次闭上眼睛，总会有再次睁开的时刻。比如最简单的眨眼睛，比如睡觉，甚至是死亡，当你死去的时候，你在今生闭上了眼睛，可是你依然会在你的轮回转世再次睁开。闭上眼，之前的一切都可以是梦，睁开眼，可能进入现实，也可能是另一个梦的开始。

　　我从来没有想到，我还能再一次睁开双眼，映入我眼帘的是一本摊开的书。我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眼前是一幕幕熟悉的画面：讲台，黑板，桌椅，课本，日光灯……我记起来了，这里是我的教室，而我则是坐在座位上睡着了。

　　原来，一切都只是一个梦，我不禁有些失望，但是我又不得不说这一切只能是一个梦，因为里面有太多不切实际的东西，比如说怎么会这么巧导员，赵老师，朱晓雨和老张都有收藏尸体的癖好？七楼房间里有那么多具尸体，难道就没有死者家属报警调查此事？还有老张和朱晓雨两个普通的学生怎么可能有权利控制七楼？即便真的是这样，可七楼是学校的地盘，怎么可能这么久没有人发现等等。

　　我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虚幻的东西，摸了摸身上发现我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这时，我才注意到，诺大的教室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掏出手机，天哪！十点半！宿舍要关门了！我马上拿起挂在门把上的锁，走出教室准备锁门。哎呀！忘关灯了，我只好再走进教室，来到墙边，伸手去按开关，可是，就在我的手即将触及到开关时，灯突然灭了！顿时，我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一阵风吹来，门被重重地合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此时此刻，我错愕的站在教室里，内心已经恐惧到了极点，我感到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一切是那么熟悉！

　　“不，不可能！”我大喊了一声，夺门而出，飞奔进漆黑的楼道里。可是接下来看到的情景，让我的身体顿时像被抽空了一样跪倒在了地上。

　　通向七楼的楼梯上方，微弱的灯光映在墙上，在黑暗中摇曳，像是夜空下潜行的魔鬼，在呼唤，在舞蹈，在嗤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