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屉里的耳朵

  这次是第三次约会。第一次约会的内容是共进晚餐,看场电影,亲吻之后互道晚安,最后他把她送到家门口下车。第二次约会时,两人开了间酒店客房。今晚,她来到了他的住处,是她自己开车过去的。他们会在他的房子里吃顿晚餐,再去看场电影,一切都十分随意。她喜欢那样,那样令她觉得舒适。

  她到这儿的时候,她还没有敲门,他就开门让她进去了,仿佛他一直在等着她似的。整个房子里灯火明亮,她能听见电视的响声,也能闻到煮菜的香气。他身穿一件新奇的围裙,裙上面写着“亲吻厨师”。

  “就是这儿了。”吉姆一边说,一边对着房子里面挥了挥手臂。在男人之中,他算是蛮爱整洁的了,尤其是对一个在全国各地跑来跑去,很少待在家里的旅行推销员来说。

  吉姆看着她的耳朵,说“你戴上了耳环?真好看!”她点点头。其实,她内心觉得这对耳环的款式有点过时了,可是吉姆非常喜欢。“你想要来杯喝的吗?”“当然。”她一边说一边跟着他走进厨房。电视机在另外一间房里发出响声,他给她倒了一杯酒。

  她建议今晚他们待在家里。吉姆站在炉灶边,在一锅滚水里搅动意大利面条。他转过身,看着她、“你想要这样么?”

  “嗯,你这儿有电影吗?”她问道。

  “有啊,或者我们也可以在电视上点播电影。”

  “就那么做吧,看完后上床。你今晚可以为我做晚餐,明天早上再为我做早餐。”

  “听上去不错。”他说完莞尔一笑,是那种能杀死人的迷人笑容,“听上去真是很不错。”

  “希望你也如此认为。”她说道,“卫生间在哪儿?”

  “过道走到底,转弯向左。”她走到过道底,转个弯,打开了左边的房门。她错过了卫生间。进入的那间其实是卧室,她正要走出去,却看见梳妆台的一只抽屉略微开启着。他挺爱整洁的,但这里似乎不那么整洁。而另一方面,她对于打开的房门与抽屉有强烈的好奇心。她轻快地走了过去,开始推拢抽屉,突然见到了是什么卡住了抽屉,是一只耳朵!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想着那绝对不是耳朵。慢慢拉开抽屉后,她清楚地看到了,有一根线贯穿了耳朵。她把线从抽屉中拉了出来,线上面挂着许多干了的耳朵,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异味,像是腐烂的臭味与腌菜气味的杂糅体。它们做过某种防腐措施,但皮肉还是抵抗不了腐败的趋势。一只耳朵上微微闪光。

  “是战争留下来的。”他说道。她转过身,吓了一跳。吉姆伫立在门口,脑袋垂落,正呆呆地看着身上的围裙。“我哥哥是军人,他被派到了阿富汗战场。他回国时带着这些玩意。听上去挺古怪的,但是在他去世时,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东西。我一直留着。当时,我觉得要好好收起来,我应该直接扔掉的。”

  “太吓人了。”她说话间把耳朵放回到抽屉里,迅速关上。

  “请原谅我,我不该保留下来的。”

  “他死于战场?”(鬼大爷:http:///转载请保留!)

  “癌症。他带着自己的收藏品——那些耳朵——从战场回到家。来吧,忘掉这事。我会扔走它们的。”

  她回到了厨房,稍晚两人吃了晚餐。趁着吉姆进入书房挑选电影的工夫,她悄悄溜出前门,开车回家,心中试着回忆起,有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居住地点,随即又想到,就算她没有说过,如今这年头,要查出她的住址也不是一件难事。

  她在自己的家中,觉得自己蠢极了,在还没有了解吉姆是个怎样的人,就爱上了他。

  她喝完饮料,上床睡觉。午夜时分,她突然惊醒,她想起了吉姆在他俩第一次约会时说过他是家中独子,但今晚他却说自己有个哥哥,又说耳朵来自阿富汗士兵。好几个念头犹如箭雨一般击中了她。她不仅是醒过来,她还听到了房间里有走动的声音;是那些响声唤醒了她。这个时候,她才想起,那些耳朵都很小,其中一只上还有微微闪光的东西。她现在晓得了那是什么东西,是女人的耳环!和她今晚上所戴的耳环没有多大不同。

  这时,另一间房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随后,她的卧室房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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